【第 57 章】 分手学 . 04
惠诗棋瘫软地靠在墙上，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喂，含章啊。”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
“曾燕和我说了。我们吃完饭回来一进办公室，你就把工牌放包了哦，说怕忘记了明早进不了楼，后面才去换的衣服。”
“好，那我再找一下。”
李含章听出了惠诗棋的不对劲，因为惠诗棋的声音第一次这样干脆没有拖长音，并且一个语气助词都没有。前有郑磊突如其来打到李含章这来的电话，李含章努力地让自己多说一些废话，以此确定惠诗棋的状态：
“还是坐男朋友的车方便哈。我们总搭别人的车就会和打的一样，下车前习惯性地回头看一下有没有拉东西。如果你还是没有找到的话，明天上班再问林哥好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嗯，行，行，那就这样，我挂电话了先。拜拜。”惠诗棋挂掉电话。
“我送你回家。”郑磊一手拿着惠诗棋的包，一手搂着惠诗棋。
“把伤口处理一下先。”惠诗棋用右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裤腿，确认一切如常。
二人如同无事发生，默默的，走出小区，走向常去的士多店，买纸巾、买水、买创口贴，找了个僻静处把伤口处理好，一路无话，一起回家。一进屋，惠诗棋父母一如往常的招呼郑磊吃水果、又心疼地责备惠诗棋这么大了还摔跤。
郑磊一走，惠诗棋就躲进洗手间，开着花洒，蹲在地上，抽动肩膀，哑声痛哭，任由水冲刷自己。
“棋棋你洗完没啊！我们一集电视剧都看完了喔。”惠诗棋妈妈在外面喊着。
“马上啦！不要催我嘛。”惠诗棋娇声回应着。
“快点啦，我们要睡觉了，”惠诗棋妈妈贴在门口，“你的手受伤了，你的内衣内裤放在那不用管，一会儿我来。”
“好啦！”惠诗棋穿着睡衣，包着头巾出来，“你们用啦。爱你哦妈咪。”
“伤口怎么样？尽量少沾水，小心感染的喔。”惠诗棋爸爸关切地问。
“没事啦。我先睡啦。爹地妈咪晚安喔。明早我去行里吃早餐，你们不用管我早饭咯。”
“OK啦。你那个创可贴晚上不要贴的，让它透透气。”惠诗棋妈妈在客厅大声说。
“知道啦。安啦。”关了灯，惠诗棋蜷缩在被子里，这会儿才感到后怕，整个人微微发抖，闭上眼睛，全是这些年与郑磊的一幕一幕一格一格的回放，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郑磊，过了好久好久，四下寂静，惠诗棋从床头摸来手机，给郑磊发短信：“我们分手吧。”
确定短信发送成功后，惠诗棋立刻关机，调了更早的闹钟，像是终于完成了对自己的交待，“最可怕的已经发生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惠诗棋趴在床上，眼角挂着泪，迷迷糊糊地睡去。
自从下定决心要和郑磊分手后，惠诗棋在她妈妈的指导下，逐渐的、不被察觉的，在郑磊面前放弃自己的形象管理。去郑磊家吃饭时，惠诗棋也不再精致，大多是运动休闲，怎么舒服怎么来；郑磊到惠诗棋家吃饭时，惠诗棋会刻意找出旧衣服旧裤子，头发不吹不洗，素面朝天，怎么邋遢怎么来。
工作日只要是郑磊接送惠诗棋上下班，惠诗棋会刻意直接穿上工装和朴素的工装鞋，到了行里才会在一楼大堂的洗手间化个淡妆才上楼；如果是下班时间，必定会在上车前用纸巾擦掉口红，总之，就是不经意地表现出自己糟糕的一面，并且会不经意地向郑磊表达理由，这个理由十分充足且冠冕堂皇：“我都有男朋友了喔，时时刻刻搞那么漂亮好累的，不如多睡半个钟头咯。”
郑磊先是很满意惠诗棋的放松，在他看来，至少这个女人不招摇，自然不会去外面招蜂引蝶，他很放心。但这种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从来只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连他带惠诗棋参加朋友聚会，惠诗棋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稍作打扮，郑磊会因为哪个男人即使是他的好哥们，多看了惠诗棋两眼而暗生怒火，因此，惠诗棋除了上班时间会化个妆淡妆，只要出现在郑磊面前，尽量让自己朴素朴素再朴素，尽管她的样貌气质即使不上妆也胜过许多人。
第二天一早，李含章她们从食堂出来，正巧在走廊碰上惠诗棋。
“哇哦，这是哪个部门的大美女？”李含章一抬头，看到精致全妆、神采奕奕的惠诗棋，忍不住调侃道：“今天可真早啊你，真难得，亲自来体验早餐菜品了。”
“诗棋，你这是要参加活动去。”尹一明扶了扶眼镜，笑着打量着。
“一边儿去！”惠诗棋大笑，这句话用她的招牌“普通话”发音加刻意的儿话音讲出来，语速又慢、语气又软，“你们这么早就吃完饭的？没人陪我再吃一次的吗？”说完就自己挽着包，扭腰踱步地进去食堂了。
“好久没看她这么精心打扮了，肯定是晚上有什么聚会。生活好丰富，好羡慕。”曾燕低着头往前走，面无表情的。
“那看来昨天是我想多了。挺好！”昨晚李含章还忧心忡忡地向曾燕和尹一明分析自己的判断，原本打算今天一早就来关心一下惠诗棋的。
“他们能谈这么长时间，肯定有他们的相处方式。”尹一明边走边说：“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知道啦，我的尹老师。您说得对！”李含章快走两步挽上尹一明的胳膊，走了两步，又想起曾燕，转头冲曾燕招手，“电梯快到了，快来。我今天有课哦，晚上不回去吃了。”
“我今天也要加会班，在行里吃个食堂就好。”尹一明说。
“我都是尽量在白天把当天的工作都搞完，晚上食堂的饭基本上都是中午的剩菜，好难吃的。能不坐公车和小巴就不坐了，公车好慢，小巴又脏又挤的。”曾燕注视着电梯显示屏，自顾自地说道。
“对了，含章你快下课和我说，我正好从行里打车可以顺路捎上你。”尹一明对李含章说。
“我下课一般是九点半以后，你能等这么晚吗？”李含章不太好意思。
“没事儿，我正好去健身，办的卡都没怎么用过。到时候联系。”尹一明见等从食堂出来的等电梯的同事越来越多，看看了时间，八点二十分，“我走楼梯了，去一楼换高区电梯。”
李含章和曾燕冲尹一明点点头，跟随大流簇拥在即将到达的电梯门前，无话。
接近年底了，总行办公室的工作又堆了起来，加上今年华兴的头等大事——力宝投资已正式确定，华兴银行将会成为国内首家外资作为第一大股东的中资股份制商业银行。业内媒体蜂拥打探，贺颜正想借此机会一崭头角，为的就是把这个位子夯夯实，给即将正式上任的新行长刷个好印象，毕竟郝毅这个昨日靠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事关饭碗，最近连郝毅都没日没夜的亲力亲为，一切与力宝投资相关的工作都大开绿灯，于公于私，郝毅都公然力挺贺颜在外联公关上的新思路和新想法，就连给到瑞诚公司的活动预算都比去年多了近一倍，这是已彻底失宠、退居二线的刘苗苗当年怎么也争取不到的支持。
李含章在尹一明的点拨下，多少明白其中关窍，对于贺颜提出的新要求，都会无条件服从并且全力以赴，只一样——尽力保证每周一三五的课时，毕竟花了钱的。
“贺颜姐，我七点有课，半个小时我改不出来。你看这样行吗，我今晚肯定改一版出来，打印好放你桌上，明天你一上班就能看。”一个记者招待会筹备会，一开就是一下午，李含章从会议室出来，一看已经快五点了，心里焦急。
“哦，今天周三是吧，”贺颜反应了三秒，马上爽快答应，“行，没事儿。你这学个画画还挺上心，挺有艺术细胞呢。””说完贺颜呵呵笑了两声。贺颜对李含章不会像对姚晶晶那样呼来喝去：一是毕竟有刘苗苗这层关系，虽然不是什么硬关系；二是李含章是目前唯一能用的熟手，且确实好用，这种关键时候自然不能对李含章用强。
“谢谢贺颜姐。”李含章笑笑，抱着笔记本小跑着回到工位，重新输入密码，等待恢复待机账户的同时，赶紧抓起杯子喝口水。只见屏幕右下角的扣扣头像一闪一闪的，有三四个头像在晃动，其中一个是惠诗棋的。
“我男朋友跑到行里来找我。我下去一下。如果他给你打电话，你不用接。”
消息是下午三点过发的。
李含章包着一大口水，抻着脖子往惠诗棋工位看了一眼，想着惠诗棋应该回来了。
工位是空的，惠诗棋不在。
“曾燕和我说了。我们吃完饭回来一进办公室，你就把工牌放包了哦，说怕忘记了明早进不了楼，后面才去换的衣服。”
“好，那我再找一下。”
李含章听出了惠诗棋的不对劲，因为惠诗棋的声音第一次这样干脆没有拖长音，并且一个语气助词都没有。前有郑磊突如其来打到李含章这来的电话，李含章努力地让自己多说一些废话，以此确定惠诗棋的状态：
“还是坐男朋友的车方便哈。我们总搭别人的车就会和打的一样，下车前习惯性地回头看一下有没有拉东西。如果你还是没有找到的话，明天上班再问林哥好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嗯，行，行，那就这样，我挂电话了先。拜拜。”惠诗棋挂掉电话。
“我送你回家。”郑磊一手拿着惠诗棋的包，一手搂着惠诗棋。
“把伤口处理一下先。”惠诗棋用右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自己的裤腿，确认一切如常。
二人如同无事发生，默默的，走出小区，走向常去的士多店，买纸巾、买水、买创口贴，找了个僻静处把伤口处理好，一路无话，一起回家。一进屋，惠诗棋父母一如往常的招呼郑磊吃水果、又心疼地责备惠诗棋这么大了还摔跤。
郑磊一走，惠诗棋就躲进洗手间，开着花洒，蹲在地上，抽动肩膀，哑声痛哭，任由水冲刷自己。
“棋棋你洗完没啊！我们一集电视剧都看完了喔。”惠诗棋妈妈在外面喊着。
“马上啦！不要催我嘛。”惠诗棋娇声回应着。
“快点啦，我们要睡觉了，”惠诗棋妈妈贴在门口，“你的手受伤了，你的内衣内裤放在那不用管，一会儿我来。”
“好啦！”惠诗棋穿着睡衣，包着头巾出来，“你们用啦。爱你哦妈咪。”
“伤口怎么样？尽量少沾水，小心感染的喔。”惠诗棋爸爸关切地问。
“没事啦。我先睡啦。爹地妈咪晚安喔。明早我去行里吃早餐，你们不用管我早饭咯。”
“OK啦。你那个创可贴晚上不要贴的，让它透透气。”惠诗棋妈妈在客厅大声说。
“知道啦。安啦。”关了灯，惠诗棋蜷缩在被子里，这会儿才感到后怕，整个人微微发抖，闭上眼睛，全是这些年与郑磊的一幕一幕一格一格的回放，直到今天才真正看清郑磊，过了好久好久，四下寂静，惠诗棋从床头摸来手机，给郑磊发短信：“我们分手吧。”
确定短信发送成功后，惠诗棋立刻关机，调了更早的闹钟，像是终于完成了对自己的交待，“最可怕的已经发生了，没什么好怕的了”。惠诗棋趴在床上，眼角挂着泪，迷迷糊糊地睡去。
自从下定决心要和郑磊分手后，惠诗棋在她妈妈的指导下，逐渐的、不被察觉的，在郑磊面前放弃自己的形象管理。去郑磊家吃饭时，惠诗棋也不再精致，大多是运动休闲，怎么舒服怎么来；郑磊到惠诗棋家吃饭时，惠诗棋会刻意找出旧衣服旧裤子，头发不吹不洗，素面朝天，怎么邋遢怎么来。
工作日只要是郑磊接送惠诗棋上下班，惠诗棋会刻意直接穿上工装和朴素的工装鞋，到了行里才会在一楼大堂的洗手间化个淡妆才上楼；如果是下班时间，必定会在上车前用纸巾擦掉口红，总之，就是不经意地表现出自己糟糕的一面，并且会不经意地向郑磊表达理由，这个理由十分充足且冠冕堂皇：“我都有男朋友了喔，时时刻刻搞那么漂亮好累的，不如多睡半个钟头咯。”
郑磊先是很满意惠诗棋的放松，在他看来，至少这个女人不招摇，自然不会去外面招蜂引蝶，他很放心。但这种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从来只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连他带惠诗棋参加朋友聚会，惠诗棋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稍作打扮，郑磊会因为哪个男人即使是他的好哥们，多看了惠诗棋两眼而暗生怒火，因此，惠诗棋除了上班时间会化个妆淡妆，只要出现在郑磊面前，尽量让自己朴素朴素再朴素，尽管她的样貌气质即使不上妆也胜过许多人。
第二天一早，李含章她们从食堂出来，正巧在走廊碰上惠诗棋。
“哇哦，这是哪个部门的大美女？”李含章一抬头，看到精致全妆、神采奕奕的惠诗棋，忍不住调侃道：“今天可真早啊你，真难得，亲自来体验早餐菜品了。”
“诗棋，你这是要参加活动去。”尹一明扶了扶眼镜，笑着打量着。
“一边儿去！”惠诗棋大笑，这句话用她的招牌“普通话”发音加刻意的儿话音讲出来，语速又慢、语气又软，“你们这么早就吃完饭的？没人陪我再吃一次的吗？”说完就自己挽着包，扭腰踱步地进去食堂了。
“好久没看她这么精心打扮了，肯定是晚上有什么聚会。生活好丰富，好羡慕。”曾燕低着头往前走，面无表情的。
“那看来昨天是我想多了。挺好！”昨晚李含章还忧心忡忡地向曾燕和尹一明分析自己的判断，原本打算今天一早就来关心一下惠诗棋的。
“他们能谈这么长时间，肯定有他们的相处方式。”尹一明边走边说：“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知道啦，我的尹老师。您说得对！”李含章快走两步挽上尹一明的胳膊，走了两步，又想起曾燕，转头冲曾燕招手，“电梯快到了，快来。我今天有课哦，晚上不回去吃了。”
“我今天也要加会班，在行里吃个食堂就好。”尹一明说。
“我都是尽量在白天把当天的工作都搞完，晚上食堂的饭基本上都是中午的剩菜，好难吃的。能不坐公车和小巴就不坐了，公车好慢，小巴又脏又挤的。”曾燕注视着电梯显示屏，自顾自地说道。
“对了，含章你快下课和我说，我正好从行里打车可以顺路捎上你。”尹一明对李含章说。
“我下课一般是九点半以后，你能等这么晚吗？”李含章不太好意思。
“没事儿，我正好去健身，办的卡都没怎么用过。到时候联系。”尹一明见等从食堂出来的等电梯的同事越来越多，看看了时间，八点二十分，“我走楼梯了，去一楼换高区电梯。”
李含章和曾燕冲尹一明点点头，跟随大流簇拥在即将到达的电梯门前，无话。
接近年底了，总行办公室的工作又堆了起来，加上今年华兴的头等大事——力宝投资已正式确定，华兴银行将会成为国内首家外资作为第一大股东的中资股份制商业银行。业内媒体蜂拥打探，贺颜正想借此机会一崭头角，为的就是把这个位子夯夯实，给即将正式上任的新行长刷个好印象，毕竟郝毅这个昨日靠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事关饭碗，最近连郝毅都没日没夜的亲力亲为，一切与力宝投资相关的工作都大开绿灯，于公于私，郝毅都公然力挺贺颜在外联公关上的新思路和新想法，就连给到瑞诚公司的活动预算都比去年多了近一倍，这是已彻底失宠、退居二线的刘苗苗当年怎么也争取不到的支持。
李含章在尹一明的点拨下，多少明白其中关窍，对于贺颜提出的新要求，都会无条件服从并且全力以赴，只一样——尽力保证每周一三五的课时，毕竟花了钱的。
“贺颜姐，我七点有课，半个小时我改不出来。你看这样行吗，我今晚肯定改一版出来，打印好放你桌上，明天你一上班就能看。”一个记者招待会筹备会，一开就是一下午，李含章从会议室出来，一看已经快五点了，心里焦急。
“哦，今天周三是吧，”贺颜反应了三秒，马上爽快答应，“行，没事儿。你这学个画画还挺上心，挺有艺术细胞呢。””说完贺颜呵呵笑了两声。贺颜对李含章不会像对姚晶晶那样呼来喝去：一是毕竟有刘苗苗这层关系，虽然不是什么硬关系；二是李含章是目前唯一能用的熟手，且确实好用，这种关键时候自然不能对李含章用强。
“谢谢贺颜姐。”李含章笑笑，抱着笔记本小跑着回到工位，重新输入密码，等待恢复待机账户的同时，赶紧抓起杯子喝口水。只见屏幕右下角的扣扣头像一闪一闪的，有三四个头像在晃动，其中一个是惠诗棋的。
“我男朋友跑到行里来找我。我下去一下。如果他给你打电话，你不用接。”
消息是下午三点过发的。
李含章包着一大口水，抻着脖子往惠诗棋工位看了一眼，想着惠诗棋应该回来了。
工位是空的，惠诗棋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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