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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夜闯府衙

    云岳峰顶上,落辰一个人坐在熟悉的悬崖边,双腿自然悬空垂落。这是他习惯坐着想心事的地方,虽然他的心事并不曾很多。看着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一轮红日于那万山间跃跃欲出,将东边的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他想着自己的身世,那个叫母亲的人,原来他居然也有!从小到大,他从没敢仔细想过自己还有家人。寒绡子不可能去与他讲任何关于自己出身的故事,他只觉得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如今忽然发现在自己身上,也有家人的存在!除了母亲,他还有父亲,而且是当朝皇帝!除了皇帝以外,在京城的皇宫里,似乎还有一些与他有着某种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只是,除了母亲秦皇后,对京城里其他所谓的家人,他毫无感觉,甚至是对于那个贵为皇帝的亲生父亲!

    当年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母亲生下自己后便没了?为何自己会被一个恶毒的人带至这山顶倍受折磨?这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他理不清。他脑中有无数疑惑,就如无数被缠绕在一起的丝线,寻不到一根像样的线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呆坐了好一会。东方那轮红日早已褪去浑身的通红,从山涧攀爬而出,变为一只晶莹耀眼的圆球,在朝霞的拥护下,向大地射出万道光芒。落辰想着秦幼鸢一会大概要醒来吃早饭了,便站起身去茅草屋做饭。

    秦幼鸢的身体早已无大碍。由于怕她身体挪动影响恢复,秦长安过年都没让她回山寨。特地派了魏偏将,给云岳峰送了不少好吃的。加上这阶段被落辰一番精心调养,她觉得自己都长胖了,小夹袄都有些显小。其实是她长高了,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落辰也觉得,现在的秦幼鸢站到他面前,整个人看上去比两个月前要大上一圈,俨然是个大姑娘,再也不像个枯瘦枯瘦的小女孩了。随着身体日渐丰盈,脸蛋也越发秀美,弄得落辰再仔细看向她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快两个月休养过来,秦幼鸢在山顶再也待不住。借着春光明媚,她也该换一套衣服了,于是闹着落辰要下山去,再到那个市集去逛逛。落辰拗不过她,见她确实已经完全无碍的样子。想着刚好云岳峰离市集更近一些,便满足她的心愿,带她去一趟市集,然后直接前往虎耀山。

    二人因去完市集不打算再回云岳峰,于是带上寒绡子留下的盒子,和一些路上吃的零食。那些金银珠宝早就被之前来送年货的魏偏将扛了回去,现在洞里除了一只大鼎外,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二人出了山洞,直下云岳峰。

    一路上,秦幼鸢兴高采烈地看着路旁已经透出的新绿。在这片大地上,恐怕最先感受到春之意的便是山林。虽然年冬的余威仍在,身上依然能感受到一丝寒意,但路旁青嫩的小芽们,已经勇敢冒尖,在暖暖阳光的沐浴下,为山林贡献出一大片绿意。

    落辰也很高兴,两个月把他也给闷坏了。作为在山林中上蹿下跳长大的人,他还从没这么长时间待在屋里没动过。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便来到了市集上。

    市集比上次来的时候要热闹一些。大概是天气暖和了,愿意出来的人也多了。秦幼鸢找到一间矮小的门帘,门口有块木板,上面简单写着‘制衣’二字。这便是市集上唯一一家服装店了。秦幼鸢走进去,一位中年妇女立即迎上来,笑意盈盈,“姑娘想要制新衣吗?”

    秦幼鸢‘嗯’了一声,目光被墙上挂着的几件新衣吸引住。像是为谁刚做好的,她指着新衣问道:“大姐,你做一件衣服需要多久?有没有做好拿出来卖的?”

    中年妇女打量一下秦幼鸢的身段,去屋里取出一件衣服捧着,“刚好有个客人定的衣服,做大了,想要改一下的。给姑娘先试一下吧!”

    秦幼鸢接过来理开衣服,是一件鹅黄色的长裙,配搭一个素静雅致的罩袄,她很是喜欢,抱起衣服便跟着中年妇女去内室,落辰在外室守侯。

    换好出来,落辰只觉眼前一亮,恍惚如看到一个画中仙子一般,竟是看呆了。秦幼鸢冲着他笑,“好不好看?你倒是说呀?”

    落辰这才回过神,“好看好看。”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秦幼鸢高兴地问店家,“我就直接穿走这件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件衣服就像是专门为姑娘定制的一般,姑娘穿上甚是好看!”

    落辰赶紧过来付银子。

    穿了新衣裳,秦幼鸢格外高兴。忽而觉得肚子饿了,她又想去吃那家小娘子做的豆腐,拉起落辰便朝那家走去。

    走到那家铺子门口,照旧是先看见那位五十来岁的大娘。见他们走过来,大娘又如上次一般,朝屋内喊了一声“红儿”。

    “欸!”叫红儿的女子便应了一声走出来,微笑着为他们俩摆好桌凳,端送过来两碗自己亲手做的嫩豆腐。

    二人趴在桌上开心地吃起来,秦幼鸢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吃到的最可口的东西竟是这白玉一般的豆腐。他们在享用美味的时候,红儿就在一旁收拾,背对着市集,像是很少出来露面,有些羞涩。

    秦幼鸢吃着吃着,忽然觉得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淡淡香味,像是在哪里闻到过。她转头朝后面正在收拾的红儿这边闻过来,却是什么也没闻到。

    落辰见她像狗一般伸长脖子到处嗅着,问她怎么了。

    秦幼鸢边嗅边问他,“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好像是寒绡子山洞里的味道。”

    落辰的鼻子也是很灵的,他嗅了嗅,只是面前的豆腐味太浓,他并没闻到其它味道。“会不会是在山洞里呆久了,你自己身上染上了这个味道?”

    秦幼鸢低头朝自己身上看看,“可我这是新买的衣服啊!”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红儿自听到寒绡子这个名字的时候开始,便已经呆呆地怔在那儿。

    秦幼鸢看了看落辰身上背着的那个盒子,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如今寒绡子已经死了,他找了二十年都没能找到的宫女,我们要怎么去找呀?”

    落辰没有回答,茫茫人海,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时,身后的红儿转身对他们说道:“二位方便随我到屋里说几句话吗?”

    秦幼鸢和落辰相互看看,不明白红儿要找他们进屋说什么。不过看红儿也不像坏人,以落辰的身手,把这小屋拆了也不算什么事,进屋自然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见秦幼鸢站起来准备跟过来,红儿便先走进屋内。落辰跟在秦幼鸢后面进了屋。

    屋里摆放了不少豆腐,简陋得很,却打扫得极其干净整洁。

    又跟着红儿进了更里间一个屋子,秦幼鸢一眼便看到摆在窗台上的一株粉白色的花,她刚进门便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原来香味正是这株花散发出来的!”

    她刚准备开口问及这株花的事情,只见红儿赶紧去落辰身后关上门,转身来到落辰面前双膝跪下。刚进屋的落辰吓了一跳!只听红儿跪着趴在地上说道:“奴婢小红见过大皇子殿下。”

    听她忽然喊大皇子殿下,落辰还在发愣。秦幼鸢已经明白过来,她抢上前问道:“你是不是那个宫女?带走秦皇后血书的宫女?”

    红儿已经满眼是泪,抬起头点头答道:“是!”

    落辰和秦幼鸢心里吃的惊可不小,虽说没有踏破铁鞋,可是这得来完全不费工夫啊!寒绡子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的人,他们就这样轻易地给遇上了!

    秦幼鸢一把拉起红儿,喊声红儿姐姐,将她拉到床边坐下,“红儿姐姐,你怎么认得我们的?这是怎么回事?”

    红儿擦了擦眼泪,“这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她开始慢慢回忆,“当年,我十二岁初入皇宫。因品级太低,不够服侍那些贵人的,只做了养花的小宫女,每日在御花园外墙侍弄花草。

    有一日,收到父亲托人带进宫的口信。说父亲因欠赌债,还不起,要我想办法帮他筹集一百两银子,否则便要将母亲和十岁的妹妹卖进青楼。我心急如焚,到处找人借银子。可是我刚入宫,认识的人又少,且多是侍养花草或浣洗衣物的低级宫人,如何能凑得一百两银子啊?

    想到母亲和妹妹就要被卖掉,我心中十分难过,一个人偷偷跑到墙边哭。刚好被墙那边正在御花园散步的秦皇后娘娘听到。

    娘娘当时已身怀六甲,挺着肚子,来到我面前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将家里的情况如实相告,娘娘心善,回到慈元宫便叫身边的太监小安子哥哥给我送来一百两银票。我赶紧托人送到外面,才免去了母亲和妹妹的一场灾祸。

    我因感恩娘娘的恩德,便种下自己偶然养出的这株花,待开花时送给娘娘,并向娘娘保证这辈子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

    过了一个多月,正是立冬那日晚上,娘娘临盆,生下一位皇子。按理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小安子哥哥却在夜里偷偷来到我的住处,塞给我一块写满了血书的白布,要我务必保管好。还让我记住,大皇子左耳后有一块红色胎记,他将会被寒绡子带出宫抚养,只有这份血书在,大皇子殿下才能活着。

    身在宫里,我知道娘娘一定是出了天大的祸事。她既然是我的恩人,我暗暗发誓,就是死也要办到她托付的事情。后来,宫里到处在搜查宫女太监住的地方,我将血书埋到花盆里,才免于被发现。当年,为了这件事,皇宫里血流成河,被杀的宫女太监无数。我因品级低下,够不着娘娘们后宫之事,倒是留了一条性命。

    后来,等我又大了一些,识得一些字。我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拿出娘娘的那份血书来看,才明白她当时发现了越贵妃和寒绡子不伦之事,祸乱宫廷。他们怕皇后娘娘将事情揭发,反过来陷害娘娘和皇子,说皇子出生不祥。娘娘情急之下,为了留住皇子性命,一方面留下血书交于我,一方面以此要挟寒绡子将大皇子带出宫,并要他保证大皇子活命。想必娘娘是为了让寒绡子和越贵妃放心,才因此自殁了。我深知这份血书的重要,一直谨慎收藏在身边。

    娘娘殁了之后,很快,悦安宫的越贵妃成了越皇后。由于我每日养花,慢慢学会了用花叶制作香料。有一种香料,越皇后很是喜欢,经常叫贴身宫女小娥姐姐前来我这里索要。我想着不清楚寒绡子住哪的话,哪里能知道大皇子是否安全。那寒绡子与越皇后有私情,离开皇宫之后,或许会与悦安宫联系。于是我就经常给悦安宫的宫女送香料,不断从他们那里探得一些关于寒绡子的消息。历经十年,我才探知,寒绡子住在南境的山中。

    后来等我到了二十五岁可出宫的年纪,便申请出了宫,找到母亲和妹妹。当时父亲已去世,我尚有些积蓄,便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路南下,先是住在下谡城里。

    我经常到这山林附近寻找,偶然一次机会,听一些穷苦百姓说起这个市集。我想着寒绡子住山里也需要吃饭生活,或许能在这里偷偷等到他。待妹妹在下谡出嫁后,我将部分实情告之母亲,她也同意我去寻找恩人之子。于是,我便带着母亲搬到这里。母亲做得一手好豆腐,倒是也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一直没有等到寒绡子,却让我遇到了十五岁的大皇子殿下到市集上来采买。四年前,殿下偶然来我们豆腐摊前买豆腐。我因怕被人识破身份,原是极少出来,多数在屋内忙活。那日因母亲忙不过来,便喊我出去帮忙。殿下买完豆腐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留意到了殿下左耳后的那块红色胎记。

    自那日起,我便告知母亲,以后只要是殿下来买豆腐,便喊我出来。只要确定殿下一直还活着,我便算是完成了秦皇后的心愿。我怕殿下一旦知道真相,会找寒绡子报仇,万一反被寒绡子所害。所以一直没敢说出来。

    方才在外面听你们说寒绡子已经死了,而且你们正在找我。我想这个血书应该是时候要交还给殿下了。”听到这里,二人才明白,怪不得他们这么容易就找到她,原来她早就知道落辰。

    红儿说完,从箱子最底下取出那份血书,交给落辰。

    落辰手捧着母亲用血写满的方布,眼泪夺眶而出。为了护住自己一条性命,母亲真是拼尽了所有。可他竟是叫了仇人十几年师傅!他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为可怜的母亲报仇!

    秦幼鸢拿过血书看了一遍,原来寒绡子的情人,那个‘她’,竟然是当今皇后!难怪寒绡子那么有钱!她又想了一下纸条上其它不明白的部分,嘀咕一声,“那永儿又是谁?”

    红儿抬头看向她,“姑娘说的可是当今太子殿下?”除了太子之外,她想不到谁还敢叫这个名字。即使曾经叫过,也不得不因为避讳而改掉名字。

    “太子?太子叫什么?”

    “当今太子叫赵柯永。”红儿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为何这个妹妹会忽然问起太子。

    秦幼鸢忽然惊道:“难道越皇后的儿子是和寒绡子生的?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

    她这一喊,连红儿也大惊失色。她也如当年的秦皇后那般,认为越皇后再不该,也不至于连孩子都是寒绡子的。她可从未敢怀疑过太子身份不正!这件事情也太大了!吓得她一时不敢乱动。

    秦幼鸢恍然大悟,一拍手,对落辰说道:“你才是真正的太子!现在宫里的那个,是假的!所以他们对付了你们母子之后,又处心积虑对付忠心耿耿的秦家。因为他们知道太子不是真的皇族血脉,怕将来万一东窗事发,皇帝会杀了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折了皇帝的翅膀。如果现在宫里的太子是皇帝所生,他们就没有理由要对一直护卫边境不问朝中之事的秦家下手!”

    落辰也忽然明白,为何寒绡子只教他武功,却从不许他识字。原来他不仅想把自己培养成他的杀手,还担心自己哪天会重返皇宫,威胁到太子的位置。

    想起从小到大所受的那么多非人的虐待,落辰真是恨毒了这对狗男女,用乱石将寒绡子打成筛子都算便宜他的。他恨恨地说道:“我一定要杀了宫中那个女人,为母亲报仇!”

    秦幼鸢看他这么激动,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哄孩子般耐心安慰道:“你先别激动,我们一定找越皇后报仇。只是,她可是皇后,我们不能莽撞,需要从长计议。回去就找大伙一起商量,制定一个计划。还有秦家的仇恨,月婵姐姐家的仇恨,我们势必要先查清楚,然后将这些恶人一网打尽。”

    秦幼鸢看向窗台上那株花,打岔地问道:“这个季节,这株花居然正在盛开。越皇后喜欢的香料,可是用那株花的叶子制成的?”

    “正是。”红儿答道。“我在山里采集一些树叶的时候,碰巧看到山林里居然有一株这样的花。觉得神奇,便带回来,已经养了一年多。这花原本是我在宫内自己配出的品种,却不曾想这山林里,居然能长出一株一模一样的!”

    秦幼鸢想了想,“嗯,也不奇怪。寒绡子在山林里,跟皇宫一直有联系,看起来是通过飞鸟来传讯息。飞鸟经常去宫里,或许是吃入了这种花的种子,回来把粪便拉到了山林里的地上,便长出花来了。”

    听了秦幼鸢的分析,红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道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呢!”

    “算是上天安排吧!但是也未必上天安排的就一定是好的。幸好寒绡子死了,他从没放弃过寻找你,而且他最近正在调制这种香料。万一最先闻到这味道的不是我们,而是他的话,恐怕你早就没命了。”

    红儿听到秦幼鸢这么说,也是一阵后怕。

    秦幼鸢问她,“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个市集吗?不如回到城里去吧!我们可以为你们安排居住的地方。”

    落辰也感激红儿这么多年为他所做的事情,劝红儿道:“回下谡城里吧!”

    红儿却婉言拒绝,“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在这里很安全,已经住习惯了。我们搬走的话,这里就再也没人做豆腐了。以后,你们若需要我去京城作证,随时可以来找我。”

    听她这样说,二人心里很是感激。

    回虎耀山的路上,想起红儿最后说的话,秦幼鸢在心里感慨,好善良的人!同时祈祷着这样的好人能够永远平安无事。她怕落辰心里过意不去,心想回到山寨后得安排魏偏将经常来光顾红儿的铺子,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照应她们母女一些。

    从红儿那一下得到的信息太多,二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顺利回到山寨。众人围着秦幼鸢,惊喜地发现这个小丫头长高了,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女孩模样,已然出落成一个秀丽的大姑娘了。

    一番寒暄之后,秦幼鸢立即把秦长安,章月婵和郑伯叫到一起,将皇宫内当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大伙惊闻当今太子竟然非皇帝亲生,落辰原本应该是太子!所有人都无限震惊。

    秦幼鸢说道:“我们要来捋一下,当年越贵妃和寒绡子私会,怀了孕,被秦皇后撞见。二人为了自保,也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坐上龙位,于是寒绡子说服皇帝相信秦皇后所生的孩子不祥。秦皇后为了保住孩子性命,写下血书,要挟寒绡子将孩子带出宫抚养,一旦孩子有事,便会有人公开血书,公开他和越贵妃在宫内苟且之事。这二人找血书二十年而不得,担心事发,于是设计陷害对皇帝极为忠诚的秦家,想要将皇帝架空。”

    章月婵补充道:“在陷害秦家的过程中,用到了铁箭头。他们利用三年前梅州灾害,户部放款救灾的机会,将救灾款私自挪用于造箭,用船只将两万两官运从梅州运送至宛州。在梅州怕灾情上达天听,因此官军勾结,大肆屠杀灾民。他们恐怕父亲有所察觉,凭借手中权势,反过来利用铁箭之事,在陛下面前污蔑父亲,致使尚书府被灭门。”

    想到为了一个天子之位,摆这么大一个局,自己皆如蝼蚁般成了牺牲品,众人眼中含泪,心中深感无限凄凉。可怜!可恨!

    落辰激动地要马上下山,进宫杀了越皇后和太子。被秦幼鸢一把拦住,“如果是进宫杀皇后,杀太子,我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做到。可是做到以后呢?你成为弑君的千古罪人,即使你可以隐没在山林里过一生,可是你一生都要背负骂名。”

    落辰冷冷说道:“我不在意。”在市集上,从小红口中听说了当年之事之后,他胸中便生起对越皇后母子的杀意,只是被秦幼鸢故意打岔缓解了些许情绪。如今,听到大伙讲出了更多他们背后所作之恶,便再一次压制不住涌上心头的怒火。

    “你可以不在意你自己,可是秦皇后的冤屈呢?秦家的冤屈呢?还有章家呢?山上的将士呢?还有那些灾难中被屠杀的百姓呢?恶人起止是皇后和太子?这么大的局,哪里是他们三个人就可以完成的?”

    “那还有谁是恶人?我一并杀了!”

    “还有皇帝。”看着落辰眼中因愤恨而生出的殷红血丝,秦幼鸢铮铮答道。所有人吃了一惊,包括落辰。

    “所有人被杀,都是皇帝下的令。如果他足够贤明,身边当不会有这么多嚣张的小人,天下当不会有这么多冤魂。所以,我们要抗争的不只是越皇后,她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我们要抗争的,是天子,是皇帝!但不是去杀皇帝。我们要让他明白自己的过错,只有他可以为这所有受冤的人平反。只有平反,那些受了冤屈的灵魂在九泉之下才能得以安息!”秦幼鸢一口气说下来,感觉气都有些接不上了。

    为了劝住落辰,她还真的豁得出去,连抗争皇帝这样的谋逆之言也脱口而出。兴许落辰心中大部分的恨意还没有从越皇后身上顺利过渡到皇帝身上,又或许是天生的血脉压制,使他无法对自己的亲身父亲生起杀心,又或许他还没转过弯秦皇后这件事到底和皇帝有多大关系,总之,一时是将他劝住了。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以落辰的武功,如果他负气进了皇宫,不知道会闹出一场怎样的狂风骤雨。不过听了秦幼鸢的话,他们这才深深明白身上背负的责任之重大。对抗皇帝,改变皇帝的想法,天下谁人能做到?谁人敢如此?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秦幼鸢,唯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秦幼鸢看向那一道道期待的目光,缓缓说道:“现在的皇后,已经掌握了南境的军权,其他军队还不知道有多少已经落入她的彀中。朝中想必也多有她的拥护者。即便我们查清秦府和尚书府的冤屈,拿出证据,即便是皇帝相信了我们,或许他也不会对皇后怎样。”

    “那我们怎么办?”章月婵着急了,如果查出证据也没用,那他们该何去何从。

    “我们需要一个时机。”秦幼鸢紧皱眉头,虽然语气缓慢,脑中却在快速飞转。

    “什么时机?”见妹妹说得不清不楚,秦长安也着急追问。

    秦幼鸢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他,“秦皇后当年的血书一旦被公之于天下,你猜越皇后会有何反应?”

    “她当然极力否认。”章月婵抢着说道。

    秦幼鸢摇头,“不一定需要否认。如果她自己手里握着整个天下,她说什么,天下人就得信什么。那她还需要向谁否认?”

    郑伯疑惑道:“难道她连陛下也不怕吗?”

    秦幼鸢看向郑伯,“或许,我们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怕不怕,看看她手中到底已经掌握了多少。”

    秦长安有些担心道:“如果所有的权势都已经在她手中,那血书公布了也没用!我们还有什么机会?”

    “南境这十二万军队,到底是在她手中,还是在你手中?”秦幼鸢忽然正色地看向秦长安。

    秦长安心里咯噔一下,“你,你莫不是要我带着十二万军队反了朝廷?那秦家岂不是要变成真正的叛国逆贼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慌,除了秦幼鸢。

    她看向门外远处的几名正在干活的将士,像是在问自己:“南境十二万大军如果反了天子,自然是逆贼;如果十二万大军反的是逆贼,那会变成什么?”

    “逆贼?哪里来的逆贼?”郑伯一脸疑惑。“再说了,安国现在即使有逆贼,也轮不到我们带军去镇压啊!”

    “我们现在不就是朝廷眼中的逆贼么?”章月婵也一脸疑惑,众人实在是不明白秦幼鸢到底在说什么。

    她其实正在心中急速寻找与皇后相关的蛛丝马迹,迅速判断着皇后的势力。如果皇后已经掌控了安国的一切,皇帝已经成了傀儡,那血书于他们而言,作用便过于弱小。可如果皇帝的权势尚在,公布血书,对皇后来说无疑会是沉重一击。

    她看向秦长安,想到前些天父亲遇刺时他的种种痛苦情形,不觉心中一亮。如果皇帝已经成为傀儡,皇后便不需要精心布下陈新贵和寒绡子的道道暗杀,她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因为惧怕皇帝疑心真相吗?如此说来,那次针对父亲的暗杀,恰恰说明皇帝即使被折了翅膀,余威仍在,皇后并未能一手遮天。

    想到这里,她长长舒出一口气。一旁的秦长安急死了。“妹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快说呀!”

    秦幼鸢看着他的眼睛,这才回想起刚才大家的谈话,方说到逆贼之处。她不再绕弯,坚毅地说道:“我们这些逆贼是被皇后假造出来的,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把她逼成逆贼。”

    章月婵惊道:“将皇后逼成逆贼?让她反了天子?”她越来越觉得秦幼鸢说的话有些玄乎,“这怎么可能?她可是太子的母亲,跟天子都是一家的,她有必要反了天子吗?”

    面对众人的不相信,秦幼鸢不紧不慢地解释。“虽然她折了皇帝的翅膀,但天子毕竟是天子。我相信,整个朝廷还是姓赵,并不姓越。所以,一旦我们公布血书,给她沉重一击,她必然狗急跳墙,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势,作出危险一搏。只有皇后那边有所动作,十二万南境军才有用武之地,我们才能制定出计划。”

    “可是你如何确定皇后一定会干出危险之事呢?”

    “这就要看皇后眼中目前她到底拥有了多少权力了。关于这个事情,目前朝廷的消息我们知道得太少,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我们四个一起下山,去找刘弁一起商量一下。”

    大家决定后,由郑伯留守管理山寨,四个年轻人下山直奔下谡城。

    秦长安的腿伤早就好了。秦幼鸢的身体也已恢复,这回下山,身边三个高手保护,可谓是安全感满满。

    刘弁从府衙接到消息,知道秦幼鸢来了。连忙交代了一番后,一溜烟跑回老太太的静宅。刚进后院,老远见到四个年轻人,正陪老太太站在院中说话。观这几人,真可谓是精气神十足!连秦幼鸢都脱落成了一个标志的大姑娘了。那三人更是常年习武,个个英姿飒爽,精神焕发。只看得刘弁心中感慨,这才叫真正的蓬荜生辉,光彩四射。

    刘弁恭谨地请几人到内室落座。老太太知道他们有秘事要谈,将所有下人带至前院,并细心关上后院的大门。

    秦幼鸢把他们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与刘弁说了一遍。听说落辰是当年宫中被抱走的大皇子殿下,刘弁惊得赶紧给落辰下跪行礼。

    还未跪落,却被落辰一把拉起,“我并不在意这个身份,也请你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待我。”

    刘弁应声又微行一礼才敢坐下。

    秦幼鸢问道:“方才经过衙门前,好像看到有白布挂着。衙门还办丧事吗?”

    刘弁答道:“非也非也。一个多月前宫中二皇子殿下突发暴毙,此为国丧。因此各州郡府衙都挂着白绫,为二皇子殿下吊丧。”

    秦幼鸢一想,“二皇子,那岂不是落辰的弟弟?”她说着看向落辰。

    落辰被她突然这么一问,也是愣住了。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又知道秦皇后是秦大将军的表妹,因此他觉得自己与秦长安才是真正的兄弟。除了秦长安,秦幼鸢外,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不觉得自己还有其他家人,即便是给了自己血脉的皇帝!

    秦幼鸢倒并不在意落辰什么反应,她知道落辰与他们从未谋面,根本不可能生出什么情感。只是她对皇子突发暴毙,觉得颇为奇怪。“那个皇子是有什么疾病吗?”

    “并无疾病。”刘弁恭谨回答。

    秦幼鸢更加觉得奇怪,凭直觉,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二皇子应该年纪不小了吧?整天吃好喝好的,还能突然就没了?是不是被别人害的?”

    “额,”刘弁看了一眼落辰,“据京城那边线报,宫中传闻,是天神之怒。陛下认为宫里有邪气,因此正在宫内驱邪。”对于这样的话,刘弁都有些觉得荒唐得难以启齿。

    在听的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一国之皇子去世,竟是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秦幼鸢冲口说道:“这宫中的水还真是浑啊!分明是欲盖弥彰,这个皇子的死,背后一定有问题!”

    “嘘!”秦长安赶紧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呀哎没事!这里又没有外人。”秦幼鸢满不在乎。

    口中嘶一声,秦长安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她只好闭嘴,说实话从山顶回来之后,她竟真有些怕哥哥生气。以前在她眼里,秦长安就是个小娃娃,现在她竟不知不觉中,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

    几个人看她有些‘童言无忌’,都无奈地笑了。秦幼鸢没有理会,继续想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能将一个皇子以这样草率的方式处理掉,她不禁马上想到了越皇后。看来,皇后有些心急啊!对屋内的他们来说,这倒不是一件坏事!

    章月婵见大家不说话,问刘弁道:“刘太守,国丈府那边可有消息?”

    “噢,我正想告知此事。三年前,户部曾批过三万两白银,用于赈济梅州的灾情,这些银子由国丈御史大人调配和监管。国丈大人曾在西陲军中当过指挥使,对梅州一带甚是熟悉,因此被陛下钦定为赈灾的钦察大臣,带着户部侍郎一起,前往梅州赈灾。至于他如何将两万两白银通过水路转到宛州,剩余一万两白银去向何处,在当地有无联系陈新贵,目前尚在追查中。”

    秦幼鸢问道:“那宫中可有问到,陛下下令查抄尚书府的实际原因?”

    “未完全确定,但是据宫中的线报推测,国丈大人作为一品御史,负责监察百官,他手里握着宛州府衙写的造箭报告,若将此交由陛下的话,便可罗织出私自挪用公款的罪名。”

    “私自挪用公款,便要灭我全族吗?”章月婵突然站起来,怒道,“真是个昏君!父亲一介文官,他要造箭作甚?这样荒谬的理由亏他一个皇帝也能信!”

    刘弁安抚她,“章小姐稍安勿躁。如果他们做成是章尚书挪用公款,为秦大将军私自铸造五万支预备谋反的铁箭呢?再加上两家的联姻关系,陛下会怎么想?”

    “还真是环环相扣啊!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要谋害秦章两家。”秦长安叹了一口气,“只是,当年联姻之事,连秦府都少有人知,他们是如何让陛下相信的呢?”

    经他一问,章月婵忽然想到三年前和一年前,各发生在府中的两起盗窃事件。她明白了,当时大家只当是普通窃贼,因并未丢失什么物件,便未放在心上。现在从时间上推测,对方三年前是为了进府偷盖尚书印绶,一年前则是为了进府查找线索,恰好被他们发现了两家联姻的婚书。

    章月婵把推测与大家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

    这时,秦幼鸢想到之前托刘弁去问的秦府管家的事情,“你可有查到秦府管家的媳妇和女儿?”

    “查到了,在城东岁尾巷找到了那个宅院。虽然只是管家的家眷,居住却极其奢华,里面还有下人丫鬟服侍。是否需要抓捕她们?”

    秦幼鸢明白了,一定是管家被买通,提供了父亲常年写往家中的书信,被人模仿了父亲的笔迹。“暂且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如今所有真相基本水落石出,所有事件最终指向的都是越皇后。要扳倒越皇后,我们唯有一条路可走,先通过血书让她与皇帝形成对抗,然后我们帮助皇帝抓住她,让她认罪伏法。”

    落辰不解,“你在山上不是说我们要对抗的人是皇帝吗?为何要帮他?”

    秦幼鸢看着他的眼睛,“是帮助皇帝先从皇后手中夺回权势。若我们直接杀了皇后便是谋反,所有的冤情便再也无法得到伸张。因此,我们只能借助皇帝之手来铲除皇后。”

    众人觉得有理,皆不作声,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讨论两件事:一,如何通过血书,让皇后反了天子;二,如何帮助皇帝。”

    “将血书公开,皇后未必就会反了天子啊!”刘弁不无担忧地说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下山来找你一起商讨的原因。”秦幼鸢脸色深沉,认真地看向刘弁,“我需要知道皇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少。之前在白府,老师与我说过朝中的格局,御史和太傅各成一派,分别支持着后宫的越皇后和王贵妃。朝中六部,户部,礼部,兵部,都已归属御史一派。吏部,刑部,工部,是太傅一派。他们各自又在对方的阵营里安插了一些自己的眼线。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王公贵族和官阶比较低的闲职官员,是中间派。”

    刘弁感慨,“秦姑娘所言甚是。虽身处山林,却对朝局了如指掌啊!除此以外,我能为你补充的便是京称之外的州郡。安国共有五个州,其中梅州,宛州,是属于御史一派。觐州,煦州目前尚未可知。玥州相对中立。虽说太傅在朝中看似可与御史大人抗衡,但在朝廷之外,却是少有支持。”

    “那军权呢?皇后手中的军队能有多少?”

    刘弁仔细想了想,“除了南境军,京城守备军也早已归入皇后一党。梅州宛州的府军自不必说,唯有西陲的五万兵马,到底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我倒是巴不得西陲军都是皇后麾下呢!”

    秦幼鸢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疑惑地看她。

    秦幼鸢笑笑,“大家别误会,我可不支持皇后。”她收起笑容,忽而严肃起来,“皇后手中的权势越大,遇到扛不下的事情,她的反心便会越强。我们公布了血书,届时全国大街小巷皆洒满,铺天盖地的消息朝皇宫涌去,她手中握有如此大的权势,只要陛下发难,我不信她不反。”

    说着,又看向落辰,“到时,我与落辰提前去京城,潜入皇宫,见机行事。若皇后狡辩,我们便想办法让皇帝知道所有实情,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皇后反了皇帝。”

    落辰用力点头。

    “那我们要如何帮助陛下?”秦长安问道。

    秦幼鸢想了想,“所谓对抗,不外乎是兵力的抗衡。如今南境十二万大军掌握在陈新贵手里,这也正是皇后敢于对抗天子的头牌,我们要在公布血书之前,确保将南境军队偷偷拿下。有了南境军,京城外围的其他军队便不足为虑。一旦激化帝后之间的矛盾,京城的守备军和皇宫的禁卫军就成了关键。”

    刘弁接过话,“禁军是天子的禁军,统领万显道,副统领周庆责,他们从不与后宫或朝中结交,只忠心于陛下。”

    秦幼鸢听到万显道这个名字,想到被他长时间追杀,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如今却要指望这个人的忠诚,去钳制皇后。想到可能和这个一直追杀自己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盟友,不禁心下一番感慨,真是世事无常。

    秦长安已经在盘算着打仗的事情,“如果禁卫军不用考虑,京都守备便不足为虑,除非西陲军趁我军进攻京城时从后面偷袭。”

    打仗的事情,秦幼鸢不是很懂,她转头问秦长安,“除了西陲军,安国还有哪些军队?”

    秦长安答,“还有各州州军。安国共有二十二万大军,南境军十二万,西陲军五万,禁卫军一万,包含羽林卫二千。京城守备军两万。五个州府各自有州军三千人,加上守卫皇陵五千人。”

    刘弁接着说道,“离京城最近的玥州府,里面有三个是我们的人。万一有异动,可以保证玥州府军不背叛陛下。西南的觐州离京城太远,不足为虑。中南的煦州如有异动,南境军只需分散几千兵力过去牵制即可。梅州府,宛州府与国丈一路,定会发兵。唯有西陲军和皇陵军目前尚需要时间去探查。”

    “那这么说,是不是还是南境军的人数占优势?”章月婵在军队打仗方面也不太懂,她只希望秦长安一定要平平安安。

    秦长安耐心回答她,“内乱的时候要防止外乱,如果南卫国趁我安国内乱来攻,南境至少要留八万人马。剩余四万人,分三千去钳制中南的煦州军,六千去钳制宛州和梅州军,尚有三万一千人可供调配。如果西陲军不参和,哪怕是梅州府军,禁卫军,京城守备军,皇陵军加起来,我们也有胜算。关键在于西陲军。”

    众人皱着眉头不响。

    秦幼鸢想到二皇子的死,太傅一定很伤心,能不能......

    “二皇子的死,我们能不能用上?”她说着有些心虚地看着大伙,毕竟去利用别人之死,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刘弁领会得最快,“你是说,太傅这边?”

    “嗯!”秦幼鸢点头,“既然可以说是天神之怒,便也可以有其他说法。我不相信太傅不往皇后身上想,连我都觉得是她干的!”

    刘弁略一沉思,“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多拉一些力量来帮忙。这个我去安排,太傅府的士林,是该起到作用了。一定让他们将太傅的怒火往皇后身上引,看太傅手里能有多少力量,即使我们用不上,也确保不会被皇后用去!”

    秦幼鸢感叹,“你到底是在安国安插了多少士林眼线啊?你上辈子是干情报工作的吧?”

    刘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老师的成果,我只是借用。”

    想到老师,他不免又黯然神伤,“朝中官员,多是国丈和太傅提拔起来。士林无门无路,多数不能为朝廷所重用。多数是读了一肚子书,也没地方施展抱负,只能依附于各府中,干些偷偷搜集信息的事。”

    秦幼鸢听到刘教授的学生们的境遇,很是难过。她感激这些士林对她的倾力相助,他日若有机会,她定要努力还上这份人情。还莘莘学子们一个清明贤圣的天下!

    想到山寨中还有事情要做,秦幼鸢提议赶紧回去。“如果我们不能先拿下陈新贵,今日所有的计划便都只会沦为闲谈。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去,拿下南境军的控制权。”

    “好!”众人点头,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