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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誊词献殷勤,夷柄吓露形

    第二日,秦幼鸢睡得早饭时间都过了,才慢悠悠起床。她今日白天唯一的任务便是,将牡丹亭整个词写出来。这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难的是,她的一手娟秀的女字。

    家丁们不识字,兰阁内留守的将士更是只懂舞刀弄棒。放眼身边,她这个半文盲就是文化程度最高一个了。皇宫内虽有众皇子可以帮她,可他们皆有课业在身。牡丹亭的整个唱词,也不是三两句工夫能写完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去徐向楠的赌坊碰碰运气了。

    随便刨了几口早饭,秦幼鸢便出了兰阁。走过一道街,再拐个弯,便到了‘向北赌坊’。守在门口的将士假扮的家丁,直接便将她请去二楼。

    徐向楠推开门走进,“小姐,有什么吩咐,您就派人带话来,不用您亲自一趟一趟跑。”

    徐向楠是打心底里不希望小姐经常往这个赌坊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哪里是他们的大将军爱女该来的地方。

    秦幼鸢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宽慰他道,“没事,别想那么多。我今日来,只想找个能写字的人,帮我写些字。”

    “小姐,您不就会写字儿嘛!”提到写字,徐向楠在这方面也很是佩服自家小姐。

    他曾见过小姐写的字,那一手字,写得那叫一个隽秀洒脱,刷刷几笔,如龙飞凤舞,耀然纸上。对于不大会写字的他来说,小姐的书法,在他心中那便是天下第一。

    “我写的不行,我要不是好看,而是要一手男子写的字。所以来看看你们赌坊,有无能写字的男子过来。”

    “噢,小姐,你等一下啊!”说着,徐向楠跑出房间。

    楼下赌场上,一堆臭汉,或目不识丁,或二五眼水平。真正带有书卷之气的文人,谁又会来赌坊这种地方孟浪?

    扫视了一圈,徐向楠将目光聚焦在一个看上去就皮肤细腻的中年男子身上。

    此人也是赌坊的常客,虽身着平民服饰,每次来却出手阔绰。那一脸的细皮嫩肉,也无不在向人昭示着他不平凡的身家背景。

    徐向楠只朝男子那个方向看了两眼,便有两人迅速朝他走过来。他轻轻在二人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二人便转头又回到了原位。

    不一会儿,男子身上所带银两,便在最后一声惋惜的惨叫声中,输了个精光。他垂头丧气,明明就要赢了,哎!实在是遗憾!

    今日手气不佳,只好下次再来。刚欲起身,被身边一人按住肩膀,“大官人,可需要多银钱?”

    “你,你们这还能借钱?”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人。

    “请借一步说话。”

    楼梯边上。

    “你们,莫不是要放印子钱?不行不行,自己的钱输了就是输了,可不能在赌坊借钱。”

    “大官人误会了,我们赌坊的钱,可以借出,您也可以凭本事赚取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凭本事已经全输了吗?”

    “呵呵!大官人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请随我来,您一会便知。”

    见对方一脸诚恳,似乎并无狡诈之意。再加上听说可以赚钱,眼下确实想再拿些钱来,替自己刚刚要转好的手气翻本。男人眼珠子转了两圈,鬼使神差地跟着上了二楼。

    房间内,只有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并未见其他人,他稍稍放宽了心。

    “你可会写字?”

    男人有些发愣,怎么赌坊还有写字的要求?随即答道,“会啊!会!”写个字对他来说,岂不是小菜一碟。

    “那你便为我写一些字,我自有银钱打赏。一字五文,如何?”

    他想,写字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能赚钱,可到底能赚多少呢?

    “不知小姐需要在下写出多少字呢?”

    “至少可赚一吊钱。”

    “好!就这么说定了。”能有一吊钱,足够回桌上重新捞回本钱了。遇上如此好的买卖,他可是太高兴了。

    秦幼鸢眼神瞥了一眼桌上已经备好的纸笔,男人当下会意,马上走过去,坐下准备起来。

    秦幼鸢背诵,他来誊写。整整写过了一个午时,看着桌上垒起的一沓纸,秦幼鸢心想,今日分量,也差不多够了。

    便叫人拿出一吊钱来。男人这才知道,屋内的屏风后面,原来一直藏着一个彪形大汉。

    他也不多问,乐颠颠地拿着这吊钱,去了楼下。这吊钱也就在他手中过了一下,因写字带来的臂膀酸痛还未完全缓解,便已输得只剩下一根吊绳了。

    他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该趁今日手气背的时候又上这赌桌。他满怀希望地朝楼梯上方的二楼看了一眼,若再有叫他写字赚钱的营生,他必会毫不犹豫去赚些钱来,先拿去外面填饱肚皮。

    但是,没人再来找他。他只好垂头丧气,摸着饿得瘪瘪的肚皮,走出赌坊。

    那吊钱又回到了秦幼鸢手上。

    “我叫他写字,本该付钱给他。但他赌性不改,这种人,活该饿肚皮!”

    她拿着那吊钱,还不忘恶狠狠地批评那男人两句。纸上的墨迹已干,秦幼鸢满意地带着那堆纸离开赌坊。这回在集市上,找了一个制衣店,给自己买了一套合身的男子装扮。一并带回了兰阁。

    晚上,身着华服的公子,又带着千夫长出来了。出门前,她特意嘱咐千夫长,万万不可小气!

    闺香楼门口,照旧是是堆姑娘在左顾右盼,左勾右搭地热情招呼路人。一些无辜的过路者,硬是被死拖活拽,拉了进去。

    见此情景,二人在贵香楼外不远处,还是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老鸨就跟带了望远镜似的,在楼内早已得知他们前来的消息。屁股一扭一扭地出了闺香楼,硬是将生涩地站在路上的二人拉了过去。

    千夫长有些生硬地掏出一大块银元宝,恭敬地递了上去。递出去的瞬间,他心内几乎欲滴血。那可是上千个馒头!

    老鸨这次却显得异常客气,将千夫长送银子的手推了回来,还顺便在他手上摸了一把。秦幼鸢又看到了那两排大牙。

    “我们姑娘说了,以后,只要是王公子前来,便不收银钱。王公子尽管跟老身来便是。”

    秦幼鸢觉得人家只是客气一声,本想叫千夫长还是按照规矩将银子给了。奈何千夫长手速太快,一听说不收银钱,生怕被人抢跑似的,赶紧趁机将银子送入怀内。

    秦幼鸢和老鸨同时被他这手速惊得愣了一下。秦幼鸢有些尴尬地朝老鸨笑笑,老鸨脸上那已经瞬间消失的笑容又重新堆在一起。

    “不妨事,公子请跟我来!”

    有了老鸨在前边开道,他们同上次一样,最多被身边经过的姑娘揩一下油,并不会遭遇直面袭击。

    来到满院飘香生辉的飞鹄姑娘屋内,秦幼鸢礼貌地压低声音问好。

    “见过飞鹄姑娘!”

    “王公子来啦!”

    今日,飞鹄姑娘的装扮与昨日大不相同。修长而凹凸有致的身材,着一袭绿色衣裙。还是纤长如小瀑布般垂下的青丝,只用两侧少量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形的发髻,看上去仙雅柔媚。

    秦幼鸢感慨,若自己是男子,恐怕也不一定能抗拒得了这百分百纯女子的魅力。她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千夫长,只见其如临大敌,一脸严肃,目不斜视,浑身肌肉似都在紧张地与房内的空气作激烈的抗争。

    秦幼鸢暗自一笑,还真是辛苦他了!

    趁飞鹄姑娘吩咐女仆备茶的工夫,秦幼鸢从袖中取出一沓纸张,摆于案几上。

    “请飞鹄姑娘过目,这便是姑娘昨日所唱曲目的唱词。”

    飞鹄一脸惊喜地取过纸张,伸手投足间,皆有万分神韵。

    “原来这首词叫《牡丹亭》,王公子竟真的全然知晓唱词。”飞鹄高兴得微蹲下身,施以女子一礼,“多谢王公子!”

    从她兴奋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对这首词曲真正的喜爱之情。这让秦幼鸢不禁想到远在安国京城的白鹤。当初教白鹤这首词时,白鹤也是同样的兴奋。

    她想,若这二女相见,恐怕真的会是惺惺相惜,谱写出子期伯牙的唯美故事。

    能对她喜爱的词曲如此喜欢,这不免让她在心中,将这二人都当作了自己的朋友,至少,在这首词的欣赏上,算是找到了知音。

    飞鹄姑娘爱不释手地捧着词曲,几乎要忘记屋内还有客人站着。

    女仆过来上茶,似乎是故意喊了一声,“请用茶!”才将飞鹄从喜悦中拖回。

    对于自己的一时失礼,飞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出一抹微红。

    “对不起,王公子,飞鹄实在是太喜爱此唱词,致一时无礼,冷落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秦幼鸢当然能理解她这种心情,她越是爱这唱词,秦幼鸢心里对她便越觉得亲切。

    “无妨,飞鹄姑娘能喜爱这首词,那在下也不枉花费工夫去默写,在下也觉得甚为值得。”

    想到公子为自己辛苦默写如此厚的一沓唱词,飞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奴家,实在是辛苦了公子,叫奴家如何过意的去!往后,公子若是有所求,奴家定全力协助公子。”

    “有了飞鹄姑娘这句话,在下便是手抄酸,也是高兴的。唯有一事,”她忽然话锋一转,“不知当问不当问。”

    “王公子请讲,奴家必知无不言。”

    “在下见姑娘头饰,甚为奇特,不知是在何处所购?”

    原来,秦幼鸢早在飞鹄过来取唱词的瞬间,抬眼瞥见她发髻后,顶上插着的一支羽毛状的发钗。那发钗单看虽是一支羽毛,但其淡绿的颜色,配上姑娘今日身穿的一袭绿色纱裙,倒是浑然一体,交相辉映,更显出一派自然灵气。

    她知道,这个时期的女子,家境贫寒一些的喜爱戴红绿头绳,更加爱美的喜欢戴花。如飞鹄这般身份,均戴金银珠玉。羽毛做成的头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一直在心里觉得奇怪。

    “哦,王公子问的竟是这个呀!”

    秦幼鸢怕她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道,“只因家中舍妹爱惜奇特的头饰,今日偶见,便随口问之。姑娘若不好作答,便当在下没问过。”

    “嗐!王公子说的哪里的话,只是一发钗罢了。哪有什么不好作答。这发钗是奴家自己亲手用鸟类的羽毛制成的,并非集市上所购。”

    秦幼鸢故意赞叹道,“天下女子皆爱珠玉,飞鹄姑娘却简单以羽毛为饰,想必姑娘之所思所想,也必异于常人,独特于那胭脂俗粉之外。”

    “让王公子见笑了,奴家不爱珠玉,独爱这羽毛。只是一不起眼的喜好罢了。”

    二人在屋内,秦幼鸢低沉着嗓音,教了一遍前面的一篇唱词给飞鹄。在声乐上,飞鹄记忆力惊人,只听了一遍,便全然默记于心,自己竟能一模一样地翻唱出。

    接着还兴奋地想要秦幼鸢教她第二篇,只是考虑时辰不早,怕误了公子回去休息,只好作罢,一时竟有些依依不舍。

    秦幼鸢离开闺香阁,一路在思考飞鹄头上的那个羽毛。她和夷修是情人,夷修应该也会知道她喜欢羽毛之事。二十七皇子夷人爱养鸟,难道,夷修那日爬上凳子,是为了捉鸟,获取羽毛送给飞鹄?

    近日,她一直在思索夷修爬上凳子的原因。想知道他的死因,便要知道他为何要爬上凳子,到底是为了自杀,还是为了够取什么。

    直到今晚见到飞鹄头上的那根羽毛的瞬间,她才忽然怀疑到,夷修是不是为了够取羽毛才爬的凳子?

    在得到飞鹄的回答后,她心中更加确定,夷修一定不是自杀,这或许与羽毛有关。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之后,她决定,明日,去皇子别院,查一下夷人那边有什么反应。

    次日晌午,秦幼鸢入了宫门,直接来到皇子别院。

    此时正是皇子们刚刚用完午膳,准备去休息的时间。她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比较方便与皇子们沟通。

    用完午膳的皇子们,正在别院里散落在各处休息。或看书,或散步闲聊,或专研着自己手中的小摆件。虽是皇子,每日却过得并没有太多自由。

    夷人不在院中,自然是回去摆弄他的那些鸟。

    见秦幼鸢走进,八皇子夷图第一个发现她。或者说,预感她今日要来,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现。

    夷图小跑过来,打了个招呼。“来啦!”

    “嗯!”秦幼鸢与他并无过多繁缛礼节。

    夷乘也发现了刚进来的秦幼鸢。身为皇子,没有皇命,平日他不能随便出皇子别院的大门。因此,只能每日盼望着别院门口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尤其是近几日,知道秦幼鸢在调查夷修之死的原因,料知她定会过来。

    “来了?”

    和夷图一样的招呼,相较夷图公事公办的态度,夷乘的语气间多了许多柔情,如火的眼神也一刻不愿回转地盯住秦幼鸢的脸庞,这让她多少感觉有些局促。

    “我想找夷人聊聊。”她赶紧抛出话题,打破当下瞬间的尴尬。

    “好的,我带你去。”

    跟着两位皇子,很快便来到重华宫四楼。夷人居住的房间在四楼过道的最里面。他的房间内总有鸟叫,没人愿意与他挨着。大家便将他的房间置于最上一层的最里间,以求清净。

    即便如此,隔壁的人还是不堪其扰,遂搬去别屋。因此,四楼最靠里的两个房间,便都成了夷人的鸟天下。

    还未走近,便已传来莺莺燕燕的鸟叫。

    夷乘上前叩开门,夷人顶着一根鸟毛将门小心打开一条缝。同时“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

    他拼命将自己从狭窄的门缝中挤出,看得秦幼鸢不觉怀疑他是不是个傻子,“你就不能把门缝开大点儿?”

    “嘘!”又是一声,“小鸟们在午睡,别吵醒它们。”

    门口的三人有些目瞪口呆,这里面分明在唧唧吵吵,你当我们是傻么?

    待夷人挤出门来,他将众人一把拉往旁边一些。“何事?”

    夷乘和夷图看向秦幼鸢,秦幼鸢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才想起来上来的目的。

    “哦!我来想问你,夷修可曾向你追要过鸟的羽毛?”

    “嗯,”夷人想了一下,“确有其事,就在前几日。”

    听了夷人的话,夷图和夷乘也忽然间明白了秦幼鸢此来的目的。

    “十六弟是为了够取鸟毛才会爬上的那个凳子!”快嘴的夷图直接将心中怀疑的答案喊出。

    “才不是!我的鸟都在屋内关在笼子里,十六皇兄怎会去外面凳子上抓取我的鸟?”夷人激烈争辩。

    “会不会是那日,你的鸟从屋内飞出,落在屋檐上,引得十六弟去抓取?”夷乘也疑惑地问道。

    “不会,我的鸟我都有数的。你们可以自己进去数数,一共九十二只。十六皇兄掉楼前后,不差一只。我每日都有清点。”

    怕大家不信,他拖起夷图和夷乘,便来到自己屋前,一把拉开门。一股鸟腥味顿时迎面扑来,所有鸟受了惊吓,一齐叽叽喳喳叫了起来。那声音已经不是悦耳,而是异常刺耳了。

    “你们自己数,可要数清楚了,别诬陷我的鸟。”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好硬着头皮数。一边捂着鼻子数,夷乘一边抱怨,“二十七弟,你这屋子是怎么住人的?难怪宫人大多都不愿来你屋里打扫!”

    对于有洁癖的夷乘来说,他简直一刻也待不了,但为了秦幼鸢,他不得不忍受着,硬着头皮数下去。

    秦幼鸢也跟着进了屋子,这里简直就是进了动物园的飞禽区。夷人养的鸟,都不是麻雀乌鸦那些普通品种。也不知他哪里搞来的,每只鸟都颜色鲜艳,色彩斑斓。

    夷图和夷乘在认真地数着鸟的只数,秦幼鸢却在看来看去,只看那些鸟的羽毛。她知道,夷人每日与鸟生活在一起,他必然知道只数。若是只数有问题,估计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拉他们进来。

    忽然,她看到一直稍大的浅绿色鸟,左边翅膀上的羽毛,似少了一支。因为翅膀上的羽毛比较大,少了一片便有些明显。那羽毛看上去,与飞鹄头上戴的那根一模一样。

    “夷人,你是不是给过夷修这只鸟翅膀上的羽毛?”

    经过一个月教皇子们跳舞的相处,为了教习的方便,秦幼鸢已经与他们多以名字相称。

    夷人走过来,“嗯,给过,是他死皮赖脸追着我要了许多天,然后拿一直白瓷花瓶与我换的。我都为此事后悔了许久。你看,这羽毛一看就知道少了一根,这只鸟就再也不完美了。”

    这时,夷图和夷修已经清点完数字,凑在一起,是九十二只。这个数字,他们是熟悉的。

    夷人喜欢鸟,经常主动与对鸟并不感兴趣的兄弟们分享鸟的日常,包括只数。只要是新购入一只,他一定会与大家说。因此,对于九十二这个数字,夷图和夷修已经知道很久了。

    “哪有不完美,我就看不出这鸟有什么变化啊!”夷图似在安慰他,也算是对怀疑过他的一种补偿。

    “对啊!不说的话,我也看不出,你怎么看出来的?”夷乘有些钦佩地看向秦幼鸢。

    “不是我看出来的,而是,闺香楼飞鹄姑娘的头上,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羽毛。”

    提到闺香楼,夷乘赶紧打岔,“哎哟这里臭死了,我们赶紧出去说话吧!”

    走到外面,夷图嘴里嘀咕,“难怪,十六弟经常追着夷人索要羽毛。看来,皆是为了拿来向飞鹄姑娘献殷勤了。”

    “你们皆与飞鹄姑娘熟悉,竟不知此事?”秦幼鸢有些诧异,怎么她一去,就看到飞鹄头上戴着羽毛了?

    夷乘在一边不敢接话,夷图也有些眼色,主动答道,“别人去都只是为了听曲,也只有夷修,对飞鹄姑娘动心的,才会去注意姑娘家头上戴的什么。”

    秦幼鸢点点头,她想,倒也有些道理。这群小伙子,恐怕很难细心到会去惦记姑娘家头上戴着什么。

    几人说着话,便来到夷修掉楼的地方。

    秦幼鸢跑去屋内,吃力地搬了一张凳子出来,与夷修踩过的凳子一样。她想趴上去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被夷乘一把拉住。

    “我上去吧!”

    夷乘个头高,比夷修还要高一些。他上去,或许真的能发现什么。

    几人在下面替他担心,“九皇兄,你小心一些。”

    夷乘在上面仔细看去,踩着凳子,他的手可以直接够到屋檐。但是屋檐下什么都没有。他又仔细在屋檐下的每一根木头和瓦片相接的孔内掏了一掏,忽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有些柔软的东西。他仔细地用两根手指夹出来一看,竟是一条毛虫。

    看着夷乘手指间夹着的毛虫,吓得秦幼鸢当场“啊”一声尖叫。

    夷人却是满怀欣喜地一把接过毛虫,拿在手指当作宝贝一般。脑中已经在想着要将这只宝贝拿回屋去如何分配。

    皇子们皆是年轻小伙子,没人怕这东西。夷乘没想到,秦幼鸢竟然如此害怕。他这才想起女子怕这种小东西的事情。怪自己没能提前想到。

    他正自责着,忽听楼下“啊”又一声尖叫。这次,夷乘没有防备,着实被这声大叫吓了一跳。

    他一个没站稳,腿下一软,身体便倾斜着倒下来。

    夷乘的整个身躯,重重地砸到三个人身上,将三个人瞬间全部扑倒在地。

    龇牙咧嘴的众人从地上狼狈爬起,皆生气地看向楼下,刚才到底是哪个倒霉蛋叫那一声!

    朝一楼望去,三十一皇子夷柄正吓得呆坐在地上,手中的玩具也散落一地。

    其他皇子闻讯赶来,见楼上四个人站的方位,知道夷柄必是回想到夷修掉楼的瞬间,受了惊吓,遂赶紧将他扶起。

    秦幼鸢心中有些抱歉,赶紧跑下楼去。夷图和夷乘跟在后面。只有夷人满地找那只虫子,捧回屋去讨好他那些鸟。

    到他们跑下楼,夷柄在傻呆呆地站着,脸色煞白。

    “别怕,没事的,你看,你九皇兄不是没事嘛!”秦幼鸢尽力去安慰他,说着捡起旁边地上的一枚小铜镜还给他。

    小铜镜圆圆的,精巧别致,单手可握,想来是夷柄最喜爱的玩具之一。只是,夷柄却怯生生地不敢去接那铜镜。

    秦幼鸢以为他吓坏了,便要将铜镜塞进他手中。她觉得,受了惊吓的人,拿到自己最喜爱的玩具,或许能有所缓解。

    但夷柄似是怕那铜镜一般,在铜镜刚触碰到他手的瞬间,他一把将手甩开,像是躲避瘟神般甩开那只铜镜。

    夷乘走到他身边,“夷柄,你怎么了?看着我,你看九皇兄是不是没事?”说着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夷柄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不敢言语。

    “没事了,啊!”夷乘安慰完夷柄,又吩咐向围过来的弟弟们。“带他去武德殿吧!”

    很快,皇子们下午的课业便要开始了,秦幼鸢也不好再在别院内多作停留。

    “你们赶紧去准备功课吧!我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