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抗（四）
——但方羽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的骨刃，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精灵的喉咙，或是太阳穴，或是眼睛——相比于心口，喉咙、太阳穴、眼睛的范围更小，更容易命中，能造成的限制更多。
精灵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他一边抓住了方羽的右手，一边按住刀柄阻止弯刀被夺走。
骨刃被方羽一掷。他自被精灵俘虏便开始准备反抗，设想过一开局精灵应对的很多种可能性，现在面临的情况只不过是几分之一，而且，还不是最坏的可能。
如果精灵不松开抓住方羽的手，锋利的骨刃就会刺入他的心口，虽然不见得会毙命，但是显然那样方羽将会占上风。
可他仍旧没有松手。
精灵放弃了对弯刀的争夺，用按住刀柄的手生生握住骨刃！
鲜血染红了骨刃。
方羽一咬牙，放弃夺到弯刀的想法，贴着精灵的身侧来到精灵的面前。
他没想到精灵对自己这么狠，明明只要松手就能无伤的抓到或者躲开骨刃！
膝击，肩撞，微跳，脚蹬。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释放了出来。
纵然精灵对方羽一连串的动作各有应对，但也阻止不了方羽挣脱自己的控制。
方羽在地上打了个滚，爬将起来。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但他没心思估计身上的肮脏，知是不敌，赶紧逃命。
精灵冷眼看着，拉弓射箭。
羽箭擦着方羽的脸庞飞过。方羽瞳孔放大十倍，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没有选择避开，而是，伸手抓住了羽箭，转身，将羽箭掷向精灵！
扭身的那一瞬间，一丝疑惑爬上方羽的心头，“这不像是精灵的箭术！他已经受伤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他到这种情况下也不准备杀我？”
精灵将弯刀掷出，同时纵身而上。
弯刀在空中旋了个转，劈开了飞来的羽箭！
在方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精灵贴近方羽，左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方羽挥拳反抗，精灵二话不说直接从箭囊中拔出一根羽箭，将方羽的一只手死死地钉住！
羽箭贯穿了手掌！
“啊！——”
方羽双眼血红，他没有放弃，他还有一只手——哪怕这只手也要被钉住！
可是精灵无情地剥夺了他的希望。他松开了方羽的脖子，转向按住方羽剩下的一只手，双膝压在方羽的腿上，不给方羽用腿反击的任何机会，同时又从箭囊中拔出一根羽箭，向着方羽的瞳孔直接插去。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方羽心中充斥着愤怒！
方羽瞪大着眼睛，箭尖最终在离他瞳孔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弯刀也结束了它在空中的轨迹，坠在方羽的耳旁。
再大的愤怒也化成深渊之水，平静、深邃。
他败了，败得如此不可争议。这时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思维漏洞！长久以来生活在现实世界使方羽错误地估计了双方的实力对比，不仅将自己的实力估计的过高，更关键的是，将精灵的实力估计的过低！
这发生的一切将精灵刚建立起来对方羽的基本信任摧毁殆尽。剩下的几个小时，精灵在方羽身后，用刀尖抵住他的后腰，用语言告诉他该怎样行走。他们用这种方法来到了第二防线。
先前，方羽以为第二防线是连绵一片的军营、战壕，或者一座巨大的战争要塞，但是当方羽来到第二防线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就像刘慈欣在《流浪地球》中写道的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谜语：
如果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这是死亡。
方羽被眼前这伟岸的城墙深深震撼了，之所以用“伟岸”这个词，是因为方羽发现自己的语言贫瘠得根本不知道该用其他什么词汇来形容这堵墙。在他短暂的人生中见到的所有墙都无法与它相媲美。
如果从高空鸟瞰——那要你飞的足够高、足够高才可以——你会发现这堵墙就像是一个书法大家拿着蘸着浓墨的毛笔，刚劲得在宣纸上画的一道笔直的黑线，将宣纸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如果真的有丘吉尔所说横贯欧洲的铁幕，想来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第二防线。
“看好他！”精灵严肃的话语使方羽惊醒。这时他才从震撼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前，周围处处可见配弯刀、弓箭的护卫，精灵正在对一个貌似是护卫头领之类的人吩咐，听他的口气，方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已经来到了完完全全的精灵社会，就要进行跨种族的不友好交流
护卫头领对精灵敬礼，接着就有八个护卫走进方羽，拔刀，两个将刀立在方羽头顶，四个将刀架在方羽脖子上，还有两个将刀尖指向方羽双腿——看样子若是方羽有一点异动，劈脑袋的劈脑袋，抹脖子的抹脖子，砍腿的砍退，不留一点活路。
方羽心中一阵冰冷，目送精灵进入建筑。
……
“你怎么来了？外面你带了的人是谁，看得这么严？”
此时精灵站在一扇落地窗前。这是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空间不大，摆设干净利落，显得很严肃。闻言，精灵转身，看向出声询问的中年人。中年人有一张刚毅的脸，个子比精灵高出一头，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刚毅面庞的边角已经有些柔顺，身子也有略显富态的迹象。
沉默了一会儿，精灵说道：“一个囚犯——叔……总督，我需要你准备一辆最快直通王都的列车，专座！”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说：“我当是什么事，马上给你办好，你现在就去车站，到时会有人带领你们上车。”
精灵低头沉默。
“怎么？还有事？”中年人疑惑地看向精灵，在他印象里，精灵可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
精灵抬起头，盯着中年人的双眼，久不起波澜的眼底也掠过一丝痕迹。
“我希望你能将天狼军团调往第三十防区，坐标（1452，785）；将一四三军调往第七十四防区，坐标（1526，2548）；将八十三集团军分两部调往第一百防区，坐标（785，246）和（2156，115）……”
中年人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渐渐被一片寒霜所代替，不仅是因为精灵要求他调兵，更是因为精灵竟然对防区的防务如此熟悉，每一个调动都是就近调动、兵力对比的最佳调动！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中年人寒声打断精灵的话语，“还是说，这是王都的意思？”
又是沉默。
“这是我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你在为谁说话，”中年人嚯的一下站起来，神色严肃冷漠，“但是，年轻人不应该插手这么多。”
说完，拂袖而去。
精灵看着中年人的背影，眼底藏着谁也看不懂的情感，说：“现在，一切的勾心斗角已经显得不重要，我们所要面对的唯一问题，只是生存——第一防线，溃败了！”
第一防线，溃败了。这一句话宛若魔咒，定住了中年人的身体。
“也许是自然现象，也许是因为它干涸了？它流淌了无数年，总归是会干涸的，我们又不依靠它的水源生活！”
“魔王重生……”
“那只是个传说！”中年人再次打断精灵的话语，“我们安稳了无数年！那个传说，从来没有兑现过！历史上也出现过以此招摇撞骗的事情！”
精灵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微微一叹，“不久王都的调令就会下来。兵力调动需要做许多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尽早做好准备。”
……
精灵坐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驶离。不过方羽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被赶进一辆囚车中。方羽本以为像这样的囚车只能在电视电影中见到，没想到自己也乘了一次木质囚车，他有一种自己将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的错觉。方羽很识趣的没有动什么心思，且不说囚车外虎视眈眈的侍卫，单看囚车不怎么结实的木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奇怪的铭文——他可不敢妄动。
接下来他算是见识到了异域世界的奇特。
马车和囚车沿着偏僻的路径来到一棵参天大树前，这大树的树干要有二三十个人合抱才能抱拢——在行驶的期间，方羽注意到除了街道比较宽阔外，精灵的城市与人类城市没有太大的分别——负责接待的人彬彬有礼，向着精灵微微鞠躬，说道：“暂时没有直通王都的列车，不过您可以乘坐直达王都的传送阵。”
不知接待人启动了什么机关，大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幽黑的规则的圆洞，直径约有三四米。
看着个大洞，方羽心中涌现出一阵恐惧，他好像听到夜骐拉着命运的车轮驶向完全陌生的远方。
马车和囚车缓慢的驶进。
方羽惊恐地扭头向来路看去。他伸出手，好像要死命的抓住什么东西。
从这里开始，生命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骨刃，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精灵的喉咙，或是太阳穴，或是眼睛——相比于心口，喉咙、太阳穴、眼睛的范围更小，更容易命中，能造成的限制更多。
精灵不可能一点察觉也没有。他一边抓住了方羽的右手，一边按住刀柄阻止弯刀被夺走。
骨刃被方羽一掷。他自被精灵俘虏便开始准备反抗，设想过一开局精灵应对的很多种可能性，现在面临的情况只不过是几分之一，而且，还不是最坏的可能。
如果精灵不松开抓住方羽的手，锋利的骨刃就会刺入他的心口，虽然不见得会毙命，但是显然那样方羽将会占上风。
可他仍旧没有松手。
精灵放弃了对弯刀的争夺，用按住刀柄的手生生握住骨刃！
鲜血染红了骨刃。
方羽一咬牙，放弃夺到弯刀的想法，贴着精灵的身侧来到精灵的面前。
他没想到精灵对自己这么狠，明明只要松手就能无伤的抓到或者躲开骨刃！
膝击，肩撞，微跳，脚蹬。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释放了出来。
纵然精灵对方羽一连串的动作各有应对，但也阻止不了方羽挣脱自己的控制。
方羽在地上打了个滚，爬将起来。刚下过雨，路面泥泞，但他没心思估计身上的肮脏，知是不敌，赶紧逃命。
精灵冷眼看着，拉弓射箭。
羽箭擦着方羽的脸庞飞过。方羽瞳孔放大十倍，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没有选择避开，而是，伸手抓住了羽箭，转身，将羽箭掷向精灵！
扭身的那一瞬间，一丝疑惑爬上方羽的心头，“这不像是精灵的箭术！他已经受伤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说……他到这种情况下也不准备杀我？”
精灵将弯刀掷出，同时纵身而上。
弯刀在空中旋了个转，劈开了飞来的羽箭！
在方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精灵贴近方羽，左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方羽挥拳反抗，精灵二话不说直接从箭囊中拔出一根羽箭，将方羽的一只手死死地钉住！
羽箭贯穿了手掌！
“啊！——”
方羽双眼血红，他没有放弃，他还有一只手——哪怕这只手也要被钉住！
可是精灵无情地剥夺了他的希望。他松开了方羽的脖子，转向按住方羽剩下的一只手，双膝压在方羽的腿上，不给方羽用腿反击的任何机会，同时又从箭囊中拔出一根羽箭，向着方羽的瞳孔直接插去。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方羽心中充斥着愤怒！
方羽瞪大着眼睛，箭尖最终在离他瞳孔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弯刀也结束了它在空中的轨迹，坠在方羽的耳旁。
再大的愤怒也化成深渊之水，平静、深邃。
他败了，败得如此不可争议。这时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思维漏洞！长久以来生活在现实世界使方羽错误地估计了双方的实力对比，不仅将自己的实力估计的过高，更关键的是，将精灵的实力估计的过低！
这发生的一切将精灵刚建立起来对方羽的基本信任摧毁殆尽。剩下的几个小时，精灵在方羽身后，用刀尖抵住他的后腰，用语言告诉他该怎样行走。他们用这种方法来到了第二防线。
先前，方羽以为第二防线是连绵一片的军营、战壕，或者一座巨大的战争要塞，但是当方羽来到第二防线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就像刘慈欣在《流浪地球》中写道的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谜语：
如果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这是死亡。
方羽被眼前这伟岸的城墙深深震撼了，之所以用“伟岸”这个词，是因为方羽发现自己的语言贫瘠得根本不知道该用其他什么词汇来形容这堵墙。在他短暂的人生中见到的所有墙都无法与它相媲美。
如果从高空鸟瞰——那要你飞的足够高、足够高才可以——你会发现这堵墙就像是一个书法大家拿着蘸着浓墨的毛笔，刚劲得在宣纸上画的一道笔直的黑线，将宣纸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如果真的有丘吉尔所说横贯欧洲的铁幕，想来也不过如此。
这就是第二防线。
“看好他！”精灵严肃的话语使方羽惊醒。这时他才从震撼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前，周围处处可见配弯刀、弓箭的护卫，精灵正在对一个貌似是护卫头领之类的人吩咐，听他的口气，方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已经来到了完完全全的精灵社会，就要进行跨种族的不友好交流
护卫头领对精灵敬礼，接着就有八个护卫走进方羽，拔刀，两个将刀立在方羽头顶，四个将刀架在方羽脖子上，还有两个将刀尖指向方羽双腿——看样子若是方羽有一点异动，劈脑袋的劈脑袋，抹脖子的抹脖子，砍腿的砍退，不留一点活路。
方羽心中一阵冰冷，目送精灵进入建筑。
……
“你怎么来了？外面你带了的人是谁，看得这么严？”
此时精灵站在一扇落地窗前。这是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空间不大，摆设干净利落，显得很严肃。闻言，精灵转身，看向出声询问的中年人。中年人有一张刚毅的脸，个子比精灵高出一头，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刚毅面庞的边角已经有些柔顺，身子也有略显富态的迹象。
沉默了一会儿，精灵说道：“一个囚犯——叔……总督，我需要你准备一辆最快直通王都的列车，专座！”
中年人笑着摆摆手，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说：“我当是什么事，马上给你办好，你现在就去车站，到时会有人带领你们上车。”
精灵低头沉默。
“怎么？还有事？”中年人疑惑地看向精灵，在他印象里，精灵可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
精灵抬起头，盯着中年人的双眼，久不起波澜的眼底也掠过一丝痕迹。
“我希望你能将天狼军团调往第三十防区，坐标（1452，785）；将一四三军调往第七十四防区，坐标（1526，2548）；将八十三集团军分两部调往第一百防区，坐标（785，246）和（2156，115）……”
中年人脸上原本和煦的笑容渐渐被一片寒霜所代替，不仅是因为精灵要求他调兵，更是因为精灵竟然对防区的防务如此熟悉，每一个调动都是就近调动、兵力对比的最佳调动！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中年人寒声打断精灵的话语，“还是说，这是王都的意思？”
又是沉默。
“这是我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你在为谁说话，”中年人嚯的一下站起来，神色严肃冷漠，“但是，年轻人不应该插手这么多。”
说完，拂袖而去。
精灵看着中年人的背影，眼底藏着谁也看不懂的情感，说：“现在，一切的勾心斗角已经显得不重要，我们所要面对的唯一问题，只是生存——第一防线，溃败了！”
第一防线，溃败了。这一句话宛若魔咒，定住了中年人的身体。
“也许是自然现象，也许是因为它干涸了？它流淌了无数年，总归是会干涸的，我们又不依靠它的水源生活！”
“魔王重生……”
“那只是个传说！”中年人再次打断精灵的话语，“我们安稳了无数年！那个传说，从来没有兑现过！历史上也出现过以此招摇撞骗的事情！”
精灵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微微一叹，“不久王都的调令就会下来。兵力调动需要做许多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尽早做好准备。”
……
精灵坐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驶离。不过方羽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被赶进一辆囚车中。方羽本以为像这样的囚车只能在电视电影中见到，没想到自己也乘了一次木质囚车，他有一种自己将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的错觉。方羽很识趣的没有动什么心思，且不说囚车外虎视眈眈的侍卫，单看囚车不怎么结实的木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奇怪的铭文——他可不敢妄动。
接下来他算是见识到了异域世界的奇特。
马车和囚车沿着偏僻的路径来到一棵参天大树前，这大树的树干要有二三十个人合抱才能抱拢——在行驶的期间，方羽注意到除了街道比较宽阔外，精灵的城市与人类城市没有太大的分别——负责接待的人彬彬有礼，向着精灵微微鞠躬，说道：“暂时没有直通王都的列车，不过您可以乘坐直达王都的传送阵。”
不知接待人启动了什么机关，大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幽黑的规则的圆洞，直径约有三四米。
看着个大洞，方羽心中涌现出一阵恐惧，他好像听到夜骐拉着命运的车轮驶向完全陌生的远方。
马车和囚车缓慢的驶进。
方羽惊恐地扭头向来路看去。他伸出手，好像要死命的抓住什么东西。
从这里开始，生命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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