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依相知相离（四）
“哥哥，你开什么玩笑，”耶律蝶不安地扭动下身子，“那只是个传说。”
“很久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它是个传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见到了魔王……不，魔神一般的男人。”
耶律云的记忆被拉得很远很远，远到可以重现那一天的情景。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四年一度的王族巡游开始了。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王的目的地不再仅仅局限于繁华的内地，他要到遥远的第二防线去看一看国家的边境是否还稳固，甚至有可能走出那面墙，来到精灵文明的发源地，看一看母亲河是否还安康。
“所有人都不认为那一次巡游会有什么危险。”耶律云说。
很幸运，第一防线还在像海一般宽广，这让人很安心，如果不出意外，第一防线依旧能保护精灵文明永永远远。至此为止，这次夏巡很圆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他们将要打道回府，然后舒舒服服的过完整个夏天——或者整个人生。
但是。
人们很怕但是，这个词就像一个尖锐的直角，下面发生的事将会把你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我们今夜住在这里好不好？
年幼的耶律云用撒娇的语气向他母后说这句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当时的愚蠢。”耶律云说。
好。
母后宠溺地答应。
孩子天真地撒娇，母亲溺爱地答应，父亲允诺，卫队驻扎，在这个安全的第一防线旁过一个平平淡淡的夜，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我们今夜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
两句话，从那时起，就是耶律云走不出的死结。
然后，那一夜，恐怖降临。
当双月高升之时，那个男人从第一防线的对面悬空走来！他行走的路线很直，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他们！毫无疑问，王族卫队的意识和素质是整个世界最顶尖的，卫士发现陌生的入侵者后，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防御措施。耶律云和他的父母也为此而惊醒，所有人都抬起头盯着这个男人，神情凝重警惕。
在耶律云的眼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像天地一样宏伟。
“卫队队长试图审问他。”耶律云说。
审问？
呵。
“他就像是驱赶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挥一挥手。”耶律云说。
黑暗的夜鲜亮起来，映入眼帘的只有充斥一切的血色。
“只有我活了下来。”耶律云说。
一个年幼的男孩，浑身颤抖地看着相继在自己身边流血倒下的人。男孩瘫坐在地，他曾拼命地想要用自己的骄傲支撑自己站下去，但是现在他的骄傲已经变得一文不值——曾经教导他骄傲的人也已经成了满地破碎尸体的一部分。
只有满地的血肉，无尽的血色，和那，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为什么没有……杀你？”耶律蝶脸色苍白。
“我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子？”那种令人作呕的画面她从来没有——不，应该说，整个国家，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有着这样的经历。
“我不知道。”
“不知道？”耶律蝶一愣，明明是当事人，却不知道凶手的长相？
耶律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嘲道：“因为我连记住他长相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人要有多可怕才能让别人，尤其是仇人的儿子，丧失记住仇人长相的勇气？
“他……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在古书里找到了对他这一类人的总称。”
这一类？
耶律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什么？”她追问。
“轮回者。”
“那个，”转身离去时，耶律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开口说道：“虽然说精神类魔法很有奇效，但终究是太耗费心神了些。”
耶律蝶一呆。
……
那天之后，一切还是在按照正轨进行着，耶律蝶继续跟着爷爷刻苦地学习魔法，而耶律云一如往常地不断训练。
耶律云搭弓，瞄准，马上在他身前不远处会飞出许多个小木板——其中只有一个是他的目标——他必须在木板飞出和降落的间隙间判断出哪一个是他的目标然后将它击落——他已经失败了好多次，决不允许自己将失败再次重演。
凝神。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数十个木板无序飞出。
“哥哥！”
锁定。
“要去看剪影戏吗？”
咻！
不用回头，耶律云也能想象出妹妹微微歪着头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应道：“好。”
兄妹两人说笑离开，孤零零射在普通木板上的箭成为他们离去的背景。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兄妹之间的关系也在一点一点的得到改善。直到四年后，在王宫深处，耶律云秘密接受爷爷赋予他的使命，他才明悟，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世间一起的相遇都是为了将来的相离做铺垫的。
当他踏出深宫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人，他不禁想，这个下午，妹妹没有在训练场发现自己，她该是怎样的吃惊。
轻笑一声，毅然离开。
【她叫耶律蝶，从此之后她就是你的妹妹。】
相遇。
【哥哥，新年快乐！】
相依。
【很久以前，我爸爸妈妈就不在了。】
相知。
“再见了。”
相离。
……
马车夫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有可能上门的客人，马也打了个哼哧，兴致阑珊。在这微冷、飘着小雨的天气里，车夫做生意只是出于个人兴趣——瑞文戴尔的福利很好，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饿着——但是呢，应该没人会嫌挣得钱多。
“等一等就回家吧。”车夫想。
这时候，一个穿着皮衣皮帽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
“走吗？”少年压了压帽沿，问道。
“您去哪？”
少年抛给车夫一枚金币，上车，舒舒服服地坐在位置上。“往南边走，无论去哪。”他一边说，一边揽起遮住车窗的帷帘，“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车夫应了一声，一甩鞭，马一声嘶鸣，马车平稳向前运动。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向后倒涌，时断时续的雨丝也在不断地运动间，逐渐交织成一片雨幕。
原来。
喃喃低语。
不停向前奔去的马车，就像是不停流逝的时间，将一切过往抛在身后。
似水流年。
“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小蝶了。”
六年后的耶律云喃喃低语。
“很久以前，我也一直以为它是个传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我见到了魔王……不，魔神一般的男人。”
耶律云的记忆被拉得很远很远，远到可以重现那一天的情景。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天，四年一度的王族巡游开始了。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王的目的地不再仅仅局限于繁华的内地，他要到遥远的第二防线去看一看国家的边境是否还稳固，甚至有可能走出那面墙，来到精灵文明的发源地，看一看母亲河是否还安康。
“所有人都不认为那一次巡游会有什么危险。”耶律云说。
很幸运，第一防线还在像海一般宽广，这让人很安心，如果不出意外，第一防线依旧能保护精灵文明永永远远。至此为止，这次夏巡很圆满，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他们将要打道回府，然后舒舒服服的过完整个夏天——或者整个人生。
但是。
人们很怕但是，这个词就像一个尖锐的直角，下面发生的事将会把你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我们今夜住在这里好不好？
年幼的耶律云用撒娇的语气向他母后说这句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当时的愚蠢。”耶律云说。
好。
母后宠溺地答应。
孩子天真地撒娇，母亲溺爱地答应，父亲允诺，卫队驻扎，在这个安全的第一防线旁过一个平平淡淡的夜，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我们今夜住在这里好不好。
好。
两句话，从那时起，就是耶律云走不出的死结。
然后，那一夜，恐怖降临。
当双月高升之时，那个男人从第一防线的对面悬空走来！他行走的路线很直，很明显他的目标就是他们！毫无疑问，王族卫队的意识和素质是整个世界最顶尖的，卫士发现陌生的入侵者后，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防御措施。耶律云和他的父母也为此而惊醒，所有人都抬起头盯着这个男人，神情凝重警惕。
在耶律云的眼里，那个男人的身影像天地一样宏伟。
“卫队队长试图审问他。”耶律云说。
审问？
呵。
“他就像是驱赶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挥一挥手。”耶律云说。
黑暗的夜鲜亮起来，映入眼帘的只有充斥一切的血色。
“只有我活了下来。”耶律云说。
一个年幼的男孩，浑身颤抖地看着相继在自己身边流血倒下的人。男孩瘫坐在地，他曾拼命地想要用自己的骄傲支撑自己站下去，但是现在他的骄傲已经变得一文不值——曾经教导他骄傲的人也已经成了满地破碎尸体的一部分。
只有满地的血肉，无尽的血色，和那，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为什么没有……杀你？”耶律蝶脸色苍白。
“我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子？”那种令人作呕的画面她从来没有——不，应该说，整个国家，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有着这样的经历。
“我不知道。”
“不知道？”耶律蝶一愣，明明是当事人，却不知道凶手的长相？
耶律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嘲道：“因为我连记住他长相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人要有多可怕才能让别人，尤其是仇人的儿子，丧失记住仇人长相的勇气？
“他……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在古书里找到了对他这一类人的总称。”
这一类？
耶律蝶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是什么？”她追问。
“轮回者。”
“那个，”转身离去时，耶律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开口说道：“虽然说精神类魔法很有奇效，但终究是太耗费心神了些。”
耶律蝶一呆。
……
那天之后，一切还是在按照正轨进行着，耶律蝶继续跟着爷爷刻苦地学习魔法，而耶律云一如往常地不断训练。
耶律云搭弓，瞄准，马上在他身前不远处会飞出许多个小木板——其中只有一个是他的目标——他必须在木板飞出和降落的间隙间判断出哪一个是他的目标然后将它击落——他已经失败了好多次，决不允许自己将失败再次重演。
凝神。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数十个木板无序飞出。
“哥哥！”
锁定。
“要去看剪影戏吗？”
咻！
不用回头，耶律云也能想象出妹妹微微歪着头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应道：“好。”
兄妹两人说笑离开，孤零零射在普通木板上的箭成为他们离去的背景。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兄妹之间的关系也在一点一点的得到改善。直到四年后，在王宫深处，耶律云秘密接受爷爷赋予他的使命，他才明悟，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世间一起的相遇都是为了将来的相离做铺垫的。
当他踏出深宫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任何人，他不禁想，这个下午，妹妹没有在训练场发现自己，她该是怎样的吃惊。
轻笑一声，毅然离开。
【她叫耶律蝶，从此之后她就是你的妹妹。】
相遇。
【哥哥，新年快乐！】
相依。
【很久以前，我爸爸妈妈就不在了。】
相知。
“再见了。”
相离。
……
马车夫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有可能上门的客人，马也打了个哼哧，兴致阑珊。在这微冷、飘着小雨的天气里，车夫做生意只是出于个人兴趣——瑞文戴尔的福利很好，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饿着——但是呢，应该没人会嫌挣得钱多。
“等一等就回家吧。”车夫想。
这时候，一个穿着皮衣皮帽的少年出现在他的眼前。
“走吗？”少年压了压帽沿，问道。
“您去哪？”
少年抛给车夫一枚金币，上车，舒舒服服地坐在位置上。“往南边走，无论去哪。”他一边说，一边揽起遮住车窗的帷帘，“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车夫应了一声，一甩鞭，马一声嘶鸣，马车平稳向前运动。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向后倒涌，时断时续的雨丝也在不断地运动间，逐渐交织成一片雨幕。
原来。
喃喃低语。
不停向前奔去的马车，就像是不停流逝的时间，将一切过往抛在身后。
似水流年。
“我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小蝶了。”
六年后的耶律云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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