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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火烧

    天赐诧异地盯着云遥,没想到在这人人自保的年代,二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家国情怀。

    云遥喝了药,很快沉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神清气爽,浑身充满力量。

    此时天刚亮,甘雨寺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云遥走出去,远远看见大殿里,云夕正在烧香跪拜,大概是在给几十年前死在边关的将士祈福。

    云遥冷哼一声,心道佛祖要是能起来,高低得踹他两脚。

    年长的主持见云遥一脸郁结,便抱着一本经文出来道:“小施主要不要听老衲诵经,说不定可以让你的心灵平静下来。”

    云遥一愣,斟酌着拒绝道:“小女愚钝,怕是参悟不了其中道理。”

    主持闻言,有些失落地走开了。

    云遥很想把云夕揪出来揍一顿,可是她忌惮天娇,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主持和寺里的小和尚们。

    于是她闯进云夕的厢房,在天青和天一的注视下坐在椅子上,急躁地等待云夕回来。

    面前的桌案上躺着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白玉,正是许多日前云遥拿给云夕的那块暖玉。

    云遥感叹自己的愚蠢,不着痕迹地把暖玉塞回自己兜里,动作及其自然。

    站在边上的天一和天青沉默不语,好像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于是云遥四处转了转,企图在这厢房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见天青和天一还是纹丝不动,云遥胆子更大了些,开始翻箱倒柜,把厢房搞得乱糟糟的。

    最终,当云遥掏出一个荷包那一刻,天青和天一终于有了神色变化。

    天青道:“这是柳氏生前绣的红包,一直保存在相爷手里。”

    云遥捏了捏,仔细闻闻,发现里面的确只是普通的香料,便放了回去。

    说起来,柳氏当年怀着身孕还不远万里陪云夕到甘雨寺,可见对其爱之深了。

    云遥问道:“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一道:“柳姨娘是个很好的人,对相爷和府里的人都极好。”

    闻言,云遥神色忽而有些黯然,为这个女人刚生下她就离世感到难过。

    她也就愧疚了一会儿,便又开始翻箱倒柜。

    天青和天一知道云遥翻不出什么东西,便由着她,毕竟这也是相爷的吩咐。

    大堂里,云夕跪到了晌午才回来,彼时他已经是面色惨白,额角渗着几滴虚汗,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厢房早就被天青和天一收拾好了,见云夕回来,两人开始布菜。

    云夕看了眼云遥,淡然地道:“既然来了就在这吃吧。”

    云遥黑着脸道:“你到底把那玩意藏哪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云夕,才发觉此人永远一副和善的样子,实则内心已经烂透了。

    想到这,她掏出一枚飞镖,用那锋利的刃抵在云夕脖子上,威胁道:“你不说的话我真的会动手。”

    几根飞针射过来,每一根都对着云遥的穴位,云遥知道天娇在暗处,早有防备,便轻易躲开了。

    而那飞镖依然抵在云夕的脖颈处,并且因为云遥无意识的躲闪导致飞镖陷进去几寸,潺潺的血水已经染红了他雪白的狐裘。

    眼看天赐和天娇要冲过来,云夕道:“住手。”

    天赐和天娇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终是没有再上前。

    说起来,若是正常情况,此刻应该是云遥被几百个侍卫包围才对。

    但云夕仿佛不在意生死,几次三番被云遥威胁生命,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

    云夕似是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泰然自若地说:“告诉你也无用,一切都晚了。”

    云遥不能认同他这个答案,面容染上怒意,语调也抬高了几分:“告诉我,晚不晚我自己判断!”

    云夕勾唇道:“就藏在辽州运往京都的粮食里,每一袋米里都有。红婴虽然色重,但放得少也看不出来。这东西只要一点就能上瘾,真是帮了本相大忙了。”

    云遥脑袋里嗡的一声,她瘫坐在地,手里的飞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连带着溅开云夕的几滴血。

    算算时间,辽州的粮食,大概三日内就会到了,而她就算不眠不休地赶回去,也至少需要半月之久。

    云夕看着云遥这幅绝望的样子,忽而道:“我带你去看看柳氏吧,她的坟墓就在这附近。”

    云遥恍然地看着他,讽刺道:“你连把柳氏带回去都不愿意吗?”

    云夕微微敛眸,笑道:“等我死后,也是要葬在这里的。京都还埋着一群吃人骨肉的牲畜,本相怎么会愿意回去。”

    云遥微怔,就见云夕缓缓起身,朝着刚刚被云遥翻了个遍的柜子走去。

    他缓缓抽出最下层的抽屉,朝里面摸去,云遥不知道他碰了什么开关,只见下一秒,那柜子居然自动挪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

    云遥瞪大了眼,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走进那黑黑的密道里。

    她能夜视,自然看出里面没有埋伏,也没有机关。但她依然小心谨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条密道出奇的长,长到云夕快要体力透支,只能由天青和天一搀扶着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云遥忽而听到阵阵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想云夕莫不是还干着人口买卖的活,走得更近了些,居然发现里面是一片花海。

    一股熟悉又令她厌恶的花香传来,云遥捂住鼻子,跟随云夕出了密道。

    在她站在这红色花海的一瞬间,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这花无疑就是红婴,每一朵都红得妖艳,又在花心处留着一点白。就仿佛它原本是朵白花,被人用血液浸染,从花瓣逐渐渗透进去。

    诡异的是,每当有风吹过,这片花海就会像波浪般流动,发出阵阵婴儿的哭声,过分的真实,过分的惊悚。

    云夕领着云遥进了这花海的中心,那里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柳明玉”几个字。

    云遥黑着脸问道:“柳氏像你一样喜欢这花吗?”

    云夕还被天青和天一搀扶着,闻言一愣,思索道:“应该是不喜欢的。”

    云遥理所应当地点头,下一瞬,她飞到远处,搞来合适的木头,用她浑厚的力道来了个钻木取火。

    随后她当着云夕的面,一把火把这里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