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所爱隔山海

    就这样，黄夕和洛明澈成亲了，她成了洛明澈的妻子。洛冰雪也陪她们一起，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末路。

    洛冰雪知道，对于黄夕来说，洛明澈，就是年轻的洛渊，这是黄夕所认为的一种成全。

    大婚之日，黄夕终于隔着红盖头，看见了那个住在自己心中的人。洛渊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宴会的最高点，黄夕一步步向他走近，幻想着，那是自己和洛渊的婚礼，可走到离洛渊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下了。黄夕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是自己和洛渊之子洛明澈的婚礼。

    在礼乐声中，在满目繁华里，黄夕看着自己身上刺眼的鲜红嫁衣，又看向牵着自己拜天地的洛明澈，心中顿感荒唐。最后，夫妻对拜的那一瞬，黄夕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可为时已晚。

    她爱的人是洛渊，不是错过的遗憾，不是可以替代的存在，如今，她真正辜负了洛渊的爱慕，辜负了放弃一切的自己，也利用了，洛明澈的纯粹。她的心，有片刻慌乱。而洛冰雪，根本不能理解她们的红尘悲喜，只觉得，这样的人，有何资格成为幻海之灵的护道者，也只好在戒指里眼不见为净了。

    与此同时，那身在高位的洛渊，也是没来由的心中一慌，仿佛有什么事，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当他看到那走远的鲜红倩影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叫她停下来，可是不行，无论作为一个君王，还是作为一个老者，洛渊都需要端方温雅，处变不惊。他只能带着疑惑，看向那个远去的女子，企图明白，至高无上的自己，怎会有自哀的情绪。

    直到，洛明澈带着黄夕来面见洛渊王，洛渊终于知晓悲哀从何而来。这时，没有人看得到，洛渊黄金面具后的表情是如何扭曲，可真正熟悉他的人，就会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一天傍晚，黄夕在梨花林中练了很久的刀，洛渊一直没有来，可黄夕知道，他会来的，在幻神岛的时候，洛渊曾说，会为她种很多梨树，然后，把所有的梨，都送给她。

    黄夕和洛明澈在一起之后，由于想要躲着洛明澈，所以黄夕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梨花林里练刀，可失去了幻海之灵的加持，她的刀，不再被赋予神力。

    “你是来找我的吗，还是，你已经认不出你面前，这个迟暮的老人了。”洛渊，终究还是出现了，只是，他的话语，隐忍而略带哽咽。这是整个蓝海大陆的王者，也是一个永失所爱的人。

    黄夕看向他，眼中情绪万千，只道:“放下一切责任来找你的时候，我心中无限沉重，也万分欣喜。可是，我做错了一件事。我想用洛明澈，了却我们之间的遗憾，然后，我发现，我是为你而来，不是为了遗憾。”

    “黄夕，请你相信，你永远不会错。你只能怪我，因为所谓的，礼不可废，王室传承，等等懦弱的理由，我放弃等待你，你应该生气。”洛渊的头发已经苍白，身形也不再挺拔，他连说话都很缓慢，再无当年意气风发。可是他的眼睛，很亮，看向黄夕的时候，仿佛承载了一生的等待，就像，那是他的神灵。至少，洛冰雪，从未见过这样的洛渊王。

    自那以后，黄夕每天都会到梨花林练刀，洛渊会远远的看着，直到有一天，洛渊迟到了，黄夕在来梨花林的路上，找到了倒在地上的洛渊。黄夕知道，洛渊的大限之日到了，她们的宿命也来临了。

    洛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黄夕怀里，虽然黄夕藏的很好，可洛渊还是闻到了血腥味，洛渊看着黄夕，眼里有莫名情绪。

    然后，洛渊王诱导自己唯一的皇子洛明澈，起兵造反，又将洛明澈囚禁在虚雾山，同年，王后曦乐，服毒自尽。

    在外界纷乱的时候，黄夕和洛渊依旧岁月静好，黄夕每天把自己的血液混进食物里，直到，生命枯竭。

    黄夕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幻海之灵，多年后，幻海之灵就可以拥有生命，这是她最后的忠诚。

    黄夕最后的时光，是和洛渊一起度过的，她说:“洛渊，我知道，你逼迫自己吃下，含有我血液的食物，是为了陪我一起死，你不愿在我漫长的的生命里，成为尘埃一瞬，不想有人取代你，可我让你闻见血腥味，也是为了让你知道，你是唯一的。请活下去，用我给你延续的生命，找到复活我的方法，也照顾她。”

    洛渊，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光了，他抱着黄夕静坐了许久，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