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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神灵的使者

    一只飞鸟的生死,在芸芸众生之中,未必能被神灵注视,可这只飞鸟,仿佛也带着自己特定的使命,降临人世。它是这世间唯一的不死鸟,它有着漫长而平庸的生命,它想要突破血脉的禁锢,获得能给它自由的力量。

    变成不死鸟的洛冰雪,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只能一遍遍地用头撞击着结界,剧烈的疼痛和濒临绝境的情绪,并不能让不死鸟的求道之心停止跳动。

    洛冰雪仿佛能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能感受到自己的世界变得明灭不定,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黑色的血液,静静流淌在,透明却不可逾越的结界上,血液散发着不祥和跨越生死的气息,终于,透明的结界慢慢被腐蚀出一个洞口,洛冰雪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挥动翅膀,集中精力,在结界自动恢复的前一秒,飞进了神殿!

    神殿中,身穿明黄色法衣的黄夕,操控着灵力,灵力化成的刀刃在武未央身上飞舞着,一身红衣的武未央已经气息奄奄,她的身上包裹着透明的涅槃之火勉强抵抗着,然而她的眼神却清冷又带着悲悯地注视着,她面前席地而坐的黄夕,武未央的七窍在流血,她脖颈的伤口深可见骨,身上的涅槃之火时隐时现,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她的红衣,可她依旧站得笔直,哪怕她的手在颤抖。她仿佛完全不能理解,声音愤怒而绝望:“黄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控制你的徒弟洛渊王,你们主导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只为了收集生命之灵,满足你让朝瑰诞生的执念,你和白音甚至想为此血祭众生,你们是疯了吗!

    你是神的使者啊,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封印幻海之灵,可你却想给她生命,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护道者,为此不惜对弱小生灵举起屠刀,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她一旦降生,这个世界的九成气运,都将归她所有,顺她者生,逆她者亡,这对众生何其不公?你已经是这世间最强的人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简直不可饶恕!”一向优雅的红衣女子,这一次,吼得声嘶力竭,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

    可真正让她绝望的是,黄夕眼神中的淡漠和不为所动,黄夕高高在上太久了,可以说,黄夕就是神灵之下的最强者,神灵给了她太多恩赐,当这样一个绝对的强者要自我毁灭的时候,怎么会在乎她眼中的蝼蚁。

    黄夕的眼中是武未央难以理解的漠然,她告诉武未央:“如你所说,我们是神的使者,只会为神灵而活,可你是否想过,朝瑰才是真正的神!

    作为神的使者,你本该看淡这世间的种种物竞天择,他们的诞生和死亡,都是自然规律。你之所以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慈悲,甚至将自己的血脉,与一个凡人共享,不过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叫暮日安的凡夫俗子,也学着他那副心怀天下的模样,可你不是凡人,你不可以为了你那点虚伪的慈悲,去改变生灵的命运。如果你牵涉红尘太多,你就会被红尘污染,难以解脱,望你自重。”黄夕仿佛把武未央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把她的愤怒和绝望当作一种幼稚。

    这一切都是武未央难以理解的,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黄夕可以把对生命的冷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为什么众生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在黄夕看来理所应当,不,不该是这样的,武未央呐喊道:“我们拥有神赐的力量,就是为了守护世间的,你不能这样冷血,黄夕,回头是岸,求你了,不要一错再错了。”武未央跪在黄夕面前,声音中满是卑微,企图以此让黄夕回心转意,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地上,她太心痛了,为那些无辜死去和将要无辜死去的生灵而心痛。

    可这却激怒了黄夕,她抬起眼来,那双眼像是冰冷的神邸,在注视着人间疾苦,她对武未央说:“执迷不悟的,是你,你既然那么喜欢红尘,那我就剥夺你的意志,让你在红尘中走一走吧。”话落,黄夕用灵力化成的刀刃穿过武未央的眉心,武未央瞳孔放大,猛地吐出一口血来,随后倒地,昏迷过去,她身上的涅槃之火仿佛被逼到绝路,自动凝结成一只透明的火焰凤凰,火焰凤凰周围的空间都开始融化扭曲,方圆万里的空气都变得灼热,凤凰向黄夕撞去,可黄夕早有准备,甚至于,黄夕和武未央周旋那么久,就是为了此刻!

    一座由绿色的生命之灵和黄夕的金色神力构造而成的牢笼,瞬间笼罩了火焰凤凰,周围的空间慢慢恢复正常,只有火焰凤凰在无力的哀鸣。

    殿外的洛冰雪只觉得头疼欲裂,再一次被迫面对真相,洛冰雪的道心开始有了裂缝,她的诞生,竟是如此罪孽,突然,洛冰雪发现,殿内的黄夕向她看来,这是两人隔着岁月因果的一次对视,哪怕眼前的黄夕只是幻像,洛冰雪也情绪复杂,心痛莫名。

    只是,等不急洛冰雪思绪万千,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洛冰雪所化的不死鸟拉入了黄夕的手中,洛冰雪只感觉黄夕洁白无瑕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她头上的伤就不见了,黄夕红唇微启,声音清雅地对着不死鸟说道:“我已听到你的心声,知道你的所求,血脉蜕变之法就在眼前,你只要为我所用,我便能赐你大道。”洛冰雪仿佛听到了魔鬼的诱惑,她心中悲痛,却控制不住不死鸟的渴望,被迫点着头。她看见黄夕笑了,笑得极美,她听见黄夕说:“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紫烛,你会帮助神的使者,重回正轨。”她看见黄夕慢慢收拢牢笼,火焰凤凰剧烈地挣扎着,却毫无作用,黄夕给火焰凤凰赐名为———雾莲。

    然后,洛冰雪的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