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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往事

    作为一个985院校毕业的研究生,我感到自己是失败的。我的悲剧源于自己的任性,无知,冲动,幻想。我爸从小教育我,人要为自己热爱的事物而活,没想到我最热爱的竟然是电子游戏。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为此一塌糊涂,把我父母气得够呛。好在我人还算聪明,到了中学后理科学得风声水起,终于不负所望,考上了985的大学。

    我起初学得自然是编程专业,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我以优越的成绩,把大学四年的课程完成了。临毕业时,宅在宿舍里玩游戏,我忽地发现,所有室友都在玩dota或则lol,只有我一个玩得是三国志,水浒传,骑马砍杀等冷门游戏,根本对别的游戏提不起兴趣。我此时才惊讶的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不是游戏本身,而是游戏内容中的冷兵器战争。

    我渐渐陷入了惶恐,难道我从事的专业其实根并非我的所爱?如此要我毕生从事编程,从事游戏制作,岂非比杀了我还难受?

    反复斗争了何止千遍,我终于决定跨专业考研。我在网页上搜索“冷兵器”专业,结果可想而知。我变得暴躁,开始怒吼,心想:“为什么我不生活在古代。”这真是一个混蛋想法,古代没有电,没有汽车,没有电脑、电视,鬼才愿意放弃现代高科技的生活,回愚昧的古代去给帝王将相做奴才。但古代有冷兵器战争,有八十二斤重的关公大刀,有瓦光程亮的浑铁点钢枪,有排满密刺的狼牙棒,有百步穿杨的锥头箭,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实用的。男儿们使起刀枪棍棒,上梁山,分三国,东征耶路撒冷,西破君坦古城,是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畅意痛快;而到了现代,战场上举起枪,一扣扳机就是一条人命,这算个什么事?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我的女友何晓静,她惊呼道:“你他妈疯了?上市公司的offer你拿到手软,现在居然说要去学“冷兵器专业”,世界上有这样的专业吗?”

    我沮丧极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去从。我当然知道世界上没有“冷兵器”专业,也早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真正考虑的是去学历史专业,至少可以研究一下古代战争是怎么打的,古代兵器有哪些?但一个学编程的,突然嚷着要去学历史,其中的荒唐劲丝毫不比“冷兵器”专业少。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真实想法,只能装得更离谱一些了。

    晓静知道我在考研后,便和我分手了。我苦痛不堪,花钱买醉,没想到三杯酒下去,我竟喝出了鲁智深境界。脱去了短袖搭在肩上,我一路往宿舍捉脚不住,临到宿舍门口时,夜已经深了。我只道没人看见,壮着胆子去拔宿舍门口的那株柳树。这时,背后“噗嗤”一声笑,吓得我赶紧穿上了衣服。

    我认得这人是汉语言系的徐艳欣,是个冷艳绝伦的姑娘。她居然会“噗嗤”这般笑,其实打动了我。

    “好一个花和尚鲁智深。”她赞道,“你便是计算机系的袁书亮吧?想不到你文武双全。怎么,这颗树上面有乌鸦吗?你怎么还不把他拔起来?”

    “我怕拔起来了,弄坏宿舍墙基。”我说到,反正够丢脸了,不如博她一笑。

    她果真乐得跟朵花也似的,姿态却俞发得体,眼神里传达出对我格外欣赏之情。我察觉得出,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幽默细胞,第二次笑只是做做样子,但这让我感到她的有意亲近,心中分外的受宠若惊。

    我们就这样聊在了一起,当听说她也准备跨专业考历史时。我的兴奋可想而知。徐艳欣特别支持我跨考历史系,她说她自己跨专业考研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我比她还大胆。

    就这样,我们成了学友。在我的悉心辅导下,她和我考进了同一所学校。我们的关系理所当然更上一层,研一时我们几乎如胶似漆,但是她始终牢牢把握住了那道最后的界限。我视她为至宝,自然尊重她所有选择。

    然而,之后一年内,我们很快疏远了。历史专业远比我想象的枯燥,浸泡在浩瀚的史书中,我看到的远不是金戈铁马,而是鸡毛蒜皮。就算有些战争场面,在佶屈聱口的文言文后面,连士兵们用的什么武器也不曾描写。更可气的是,我导师研究的课题是有关历朝的后宫密史,她禁止我在工作期间阅读无关的典籍。我这么个一米七八上下,80千克有余的男子汉,捕风作影地去搜捡史书上有关宫妇的支碎描写,还要狗血淋头的将它们脑不成宫斗戏,其中滋味憋杀我也。我因此变得消极悲观,觉得自己是明珠暗投了。徐艳欣捕捉到了我的情绪,开始她还试着开导鼓励我,但渐渐地,她也发现这是徒劳,于是越来越不喜欢与我见面。

    忽然有一日,我想起似乎很久没有联系徐艳欣了,我试着给她打去电话,但她始终没有接。我跑去她的课题组找她,却被告知,“徐艳欣已经辍学一个多月了。她去一家乡镇小学做了语文老师。”

    我猛然懵了,她辍学当了老师,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没告诉我,看来她已经完全不在乎我了。

    我陷入了彻底的沉沦,丝毫不在乎学业能否完成了整日沉迷游戏,再或便网购些刀剑剑棍,毫无忌惮的追求自己爱好。我的毕业论文是我师妹帮我完成的。我骗她说带她写写论文,好让她尽快上手。

    毕业后,我果然失业了。我的失业源于我的迷茫。我实在不想回头去当一个码农,那样做收入虽然高,但却占用了自己太多的时间,让我失去了追梦的可能。但要说到我的梦想是什么,我却不大清楚。父母劝我趁年轻赶紧考一个编制,朋友们则劝我找个工作先做起来。于是我决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考一些清闲的编制,这样我闲余时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但考编制是要花精力准备的,期间我不愿意投入到任何固定的工作中。然而没有收入显然不行,于是我隔三差五的去打些闲工,贴补一些家用。我去机构做过家教,去工地搬过砖,甚至送了一段时间的外卖。如此勉强度日,专心备考,可结果却依旧名落孙山。我彻底卸了气,在家平躺了一年。

    那一日,我妈忽然打开了我的房门,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这一幕非常奇怪,难不成清净了半年,她又要开始啰嗦我了?我做好了再去工地搬砖的准备,以堵住她的嘴。不料,这一回,她却笑嘻嘻地说到:“书亮,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也是大学毕业的,你要不要去见见?”

    我混成这个德行,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但王姨明说了,人家姑娘感情受伤,不看条件,也不看工作,只想找个可靠的有共同语言的人。我略有些心动,表示想看看她的照片。

    我妈当即向王姨索要了姑娘的电子照。接过手机那一刻,我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样,激动地险些跳了起来。“徐艳欣,是她……”

    我怎么想得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徐艳欣,更没想到她从教的小学竟是我的母校。我好像又活了过来,兴奋之余,赶紧整理仪容,还打扫了一遍屋子。这才和王姨约好了见她的时间。

    徐艳欣比以前更为端庄淑慧,她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当初我选在这个学校,就是不想离你太远。”

    我又一次受宠若惊,没想到她竟从来没有忘却过我。还说什么呢?我当即认定,这辈子肯定非她不娶了。徐艳欣还像以前一般崇拜我,她说我是个有追求,敢行动,愿付出的家伙。虽然眼下我的境况不好,但显然是个做大事的料,只要找到了生活的信仰,能量不可估量。

    她的话令我听得飘飘然,并认定这种感觉就是能量不可估量的前兆。因为我的生活信仰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坐在我眼前的她。

    我抱着她聊到了深夜才与她依依惜别。回到家后,我不顾疲惫,做好了一份简历,发给了一家游戏公司,言明要从事冷兵器战争游戏的开发。我这才明白,原来冷兵器,历史,程序三样东西,完全可以这样排列组合。我感觉我的脑子又变得好使了。

    第二天早上,我几乎是在梦里笑醒的。一大早,我便收到了公司发给我的offer,那个人事还是几年前的同一个。

    怀着无比美丽的心情,我要联系一下我的艳欣。翻开她新留的电话,我拨了过去,心中祈祷着这会儿她还没上课才好。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ai的声音,提示我这个号码暂时还未使用。难道是电话留错了?我又打开了微信,想要给她拨打微信电话,可按下按钮的一刹那,我几乎看到自己的脸变黑了。徐艳欣居然已经将我拉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想不明白。联系不上她,我只好拨通了王姨的电话:“王姨,我是亮亮。就是,昨天那姑娘,她是不是返悔了?”

    王姨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气愤:“亮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工作的事怎么能轻易告诉她?我可在她面前给你估了二十万的收入。”

    “王姨,我……”

    “你什么你?读了那么多书,你读成流氓了吗?”王姨的语气变得恨铁不成钢,“人家姑娘向我告状了。说你这人一点不要脸皮。第一次见面,你居然对人家又搂又抱的,快把人家姑娘吓傻了……”

    “什么?”我正要解释,王姨早挂断了电话。“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呆住了,随后奋力一甩,将手机摔得粉碎。

    一关房门,我哭得死去活来,直到泪水浸湿了被子。我忽地瞥见床头那把花纹钢宝剑,它浑身漆黑,拔出来寒光灿灿。我的双手不自觉搭在了剑上,心想着,这太憋屈了,不如自刎算了。

    想归想,但此时我连拔出剑的勇气都没有。眼看夕阳西下,我才发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整天,身心都疲惫不堪了。

    晚上,我转过了念来。心道,徐艳欣毕竟与我多年不见了,我一见面就主动拥抱她确实不太好。她没准是想营造初见的感觉,想让一切重新开始,这才在约会前没有提前联系我。可我竟丝毫体会不到她的用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得就敢抱她,还不将她的期待砸得粉碎?对,一定是这样,我一定要去找她,向她道歉。

    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我来在了自己的母校。看着旧日亭台,我好似回到了童稚时代。我也真像个孩子一样,向小同学们打听徐老师是哪个班的。

    来在她的面前,与她相视一笑。徐艳欣依旧面色温和,“袁书亮,你来找我呀?我现在忙,先等我放学吧。”

    “好的,你先忙。我顺便看看校园。”

    我在球场边上一坐又是一天。眼见得太阳西斜,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我又找向了她的办公室,心想,“重新开始吧,让我先请你吃个饭。”可此时,办公室内已经空无一人。正当我失望之际,我的新手机忽然响起,打开看时,果然是徐艳欣发来的短信。

    我立即点开了内容,只见里面赫然写到:“袁书亮,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我已经伤得很深,不敢轻易接受别人了。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是鼓励,所以等下次我们都不忙的时候,你再用心抱抱我吧。但是别的想法,我现在真的不敢奢求。祝你能找到好的工作,也希望到时候,你真的不会翻脸便忘了我。”

    这叫什么话?我全然懵了。徐艳欣这些年到底受到了什么伤害,竟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难道她其实是在玩我?好在我现在拥有她真实的号码了,她也明言日后还要见我。即使她现在只是吊我胃口,日后也终有回到我身边的一天。如此想着,我从容的走向校门口,心道,“男人嘛,先把工作做起来再说。”

    “站住。”背后一个尖锐地声音叫住了我。我回头一看,竟是小时候那个最惹人厌的保安。他仗着是校长亲戚,自来无法无天,食堂里吃午饭都敢多要一块大排。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上班,算他岁数也该有四十五六了吧。

    “老余,你家不是拆迁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做保安?”我问道。

    “你小子是谁啊,无法无天的,管起我来了?我问你,和徐老师相亲,一见面就抱她的流氓是不是你?”

    怎么这件事竟传他耳朵里去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胆子这么大啊!她看不上你,你还追到学校里来了?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

    我知道这人基本是条疯狗,不在理会他,转身自顾出校门去。走到台阶下时,我的右肩忽然一阵剧痛,竟是老余那根警棍砸了过来。“你小子这么拽啊?竟然敢私闯学校,身份证拿来……”

    我霎时怒火中烧,“他妈的,你又不是穿的警服,还敢要我身份证?”我一转身,左手先按住了警棍,腾出右手握成拳头,往老余狗头便砸。只一拳,老余便倒地不起了。

    我脑子一阵蒙,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经打,快跑吧……”

    然而,为时毕竟晚了。校门口警务处的那位协警已然看到了全过程,他虽知老余理亏,但毕竟见他被打到在地,当即拦住了我,将我唤去了派出所。

    我一拘便是三天,到了第四天,徐老师终于肯为我作证了。“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这人真的不是跟踪我来的。他只是找我叙旧,我们读研的时候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我心中已然在滴血,“我们一度如胶似漆,居然只是好朋友?你坐在我的腿上,我为你数遍三皇五帝,你为我颂便情诗骚词,居然只是好朋友?”

    失望至极,我潸然泪下。徐艳欣满脸慈爱地看着我,说到:“书亮,你不能在这么意气用事了,听我的,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