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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边市

    到牧场时,太阳刚好降到杉树林遥远的尽头上,夕阳的余辉把整片树林映成绚烂的红色。

    牧场很大,草地一直从杉树林边绵延到极远的农田,牧场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城堡,城堡不远处聚着一堆一堆的牛和羊,正在被几个女人吆喝着赶回圈中。

    并没有看到奶人。

    三人绕着农场的篱笆溜达了一圈,仍然没有见到有4个奶的女外星人。

    这时一个骑在马上的女人赶马跑来,过来便骂:“哪来的几个小崽子,在这转半天,打算干啥坏事啊?”

    三人每次出去玩,遇到大人问话什么的,都是肖恩来回答,必竟三人里他最大,也就最有担当。见女人骂人,肖恩也不生气,礼貌地回答:“大姐你好,听说你们这里牧场里有奶人,所以我们才特地跑来看看,但是转了一圈,并没看到奶人啊,你们这里真的有吗?”

    女人一听更加生气:“哪里来的黑鬼,白皮都没说话,奴隶倒先开了口,什么奶人不奶人的,参观动物是吧?外星人也是人,会挤奶的人就是畜牲了吗?有多远滚多远去,一群小王八蛋!滚!”

    女人一边骂,一边扬起马鞭,啪地打在肖恩身边的草地上,草叶飞扬。

    三个小伙伴吓了一跳,屁滚尿流地跑开。马斯克连自行车都没顾上,肖恩赶紧回去推上,三人一直被赶出几百米远,女人才掉转马头回去。

    “别让老娘看到你这几个崽子再回来!”女人还在空中扬了一个响鞭。

    三人气喘吁吁,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礼貌地问问题,没捣乱也没进她们的农场,只是在外面看看,连篱笆都离老远,为什么还被驱赶。

    “怎么办?奶人看不成了,现在去哪玩?”

    “要不我们去边市逛逛吧,这里既然是格雷罗村,离边市也不远了吧。”

    边市在格雷罗村的另一边,很多从美国走私出来的货物,都在这里贩卖。迪奥斯四世因为要帮家里干活,也没钱买东西,所以从来没去过,马斯克和肖恩去过几次,经常和迪奥斯四世说起,因此迪奥斯四世也早就想去了。

    肖恩算了算玛雅历,今天刚好是初三,边市在玛雅历的3、6、9日开市,初三就是开市的日子,逢开市的时候,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要比平时多数倍,因此大部分想买卖东西的人,都会在开市的时候去。

    既然看不成奶人,又大老远来了,逢着开市人多,怎么也得去转转。

    三个小伙伴向不远处的采桑大妈问了边市的位置,驾上自行车,又往边市的方向驶去。

    杉树林边是一条土路,沿着土路一路往北,大概骑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一处房屋密集,错落有致的集市上。

    这时太阳落到杉树林以下,集市也快散场,街上的人袅袅无几,大部分的摊贩也已经收了摊,只剩下不多摊位上还摆放着三三两两的货物。

    迪奥斯四世却看的十分起劲,必竟是第一次来,即使快散场,阵仗也比华雷斯集市大多了。

    三人沿街走着,街道两边都有地摊,摆着各种各样迪奥斯四世见过没见过的东西。

    整条街最大的是一个鞋摊,摆满了美国走私来的山寨的李宁、安踏牌运动鞋,这种大牌运动鞋迪奥斯四世在华雷斯市集上就从来没见过,即使是山寨货,整个学校也只有两三个富人家小孩能穿得起,一双就顶自己家一个月的开支了。

    鞋摊旁边有一个穿皮衣的家伙,身上挂着几只波导、海尔的大彩屏手机在那晃悠,也不知道是从中国走私过来的正品,还是在美国硅谷组装出来的山寨货。

    迪奥斯四世也算是见识过这种高端手机的,在学校上厕所时,会路过校长室,经常听到里面传出手机的64和弦铃音,那音质别提多棒了,让迪奥斯四世特别渴望自己长大后能拥有一台这样的手机。

    路过卖游戏卡带的地摊时,三人停下来翻看了一会,并不是想买,虽然很想玩,但是他们都没有游戏机,所以买了也不能玩,只是看看游戏上的漫画图像过过瘾。

    接着是一个卖盗版CD磁带的摊,CD跟磁带的封面上大都是墨西哥的电影明星或歌手——毕竟两个国家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墨西哥的电影都很精彩,比墨东哥的好看多了,所以在墨东哥特别受欢迎。

    也有一些美国的音乐跟电影,电影虽然有西班牙语的字幕,但识字不多的他们也不太能看懂,不过就算能看懂也没地方放。音乐倒是可以听听旋律。

    马斯克有一个美国走私过来的山寨的魅族随身听,是10岁生日时舅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三个小伙伴经常在一块用它听歌,因此不约而同停在音乐磁带的小摊上,翻看起排放在长纸盒里的一排排磁带来。

    所有的磁带都是两比索一张,虽然不贵,但对于马斯克这点零花钱来说,还是是精挑细选才行。

    翻了半天,迪奥斯四世居然找到一张中文的磁带,封面上是一个瘦瘦的黄种男人,脸从中间分成两半,一边是正常的人脸,另外一边则是金属的骨头。虽然封面有些科幻,但看上去也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磁带,却仿佛带着什么奇特的魔力,迪奥斯四世莫名地被吸引住了,翻来覆去看,始终舍不得放下。

    马斯克在磁带里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买的,见迪奥斯四世手上那张磁带拿了半天,便掏钱出来:“老板我们就买这张吧。”马斯克对迪奥斯四世的品味十分信任,每次在华雷斯集买磁带时,都是迪奥斯四世挑的最好听。

    老板是个四五十几岁的老头,头发灰白,戴着老花镜。见三个小孩居然选了一张中文的磁带,低头把目光从老花镜里窥出来,看了看三人,笑着问道:“品味可以啊小孩,知道这带子是哪个国家的吗?这可是中文歌,你们听得懂吗?”

    “听听旋律呗,你这不是也有很多美国的吗?一样听不懂,不也有人买吗?”马斯克帮迪奥斯四世回答。

    “嘿嘿。”老板笑了笑,扶了扶老花镜:“小孩,英语和我们的西班牙语是同一语种,中文可不一样,不会听可不退货哦。”

    “放心吧老板,我买的东西从来不退。”马斯克仰着脸,麻溜地把一张两比索的纸币递过去。

    买完磁带,马斯克又带着两个小伙伴去街机游戏厅逛了一会,虽然没自己玩,但是看别人打也挺带劲的,特别是迪奥斯第一次见到街机,以前只见过叉盒牌的掌机,第一次知道原来游戏机可以长这么大。

    游戏厅的旁边,是一家新开的网吧,门前垂着几张灰色厚布做成的门帘,透着缝隙,能看到一排像彩色电视机一样的显示屏,正在忽闪着光。

    这种高级场所三人是不敢进的,在外面张望了几眼就够了。

    边市里除了美国来的各种新奇玩艺的摊子和店铺外,街上剩下的就都是汉堡店,墨东哥卷店这种吃喝的店铺了。街尾的最后一家是冰淇淋店,三人当然买不起,过去闻闻冰淇淋的奶香味也很不错。

    走到冰淇淋店时,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小伙伴们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诱人的冰淇淋,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起来。直到香味闻够了,便掉头准备往回走。

    三人刚转身,迎面走来一个外国人,是个17、8岁的女孩,身材高大,红色的卷发,肤色雪白,长得非常漂亮,神态可人,一边走一边用英语对着手机讲话,显然是个美国人。

    虽然边境有很多美国人会入墨东哥境走私,但一般人平时也不会碰到,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外国人,第一次听到真人说别的语言,又是一个这么高这么漂亮的女孩,因此不约而同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齐看到呆住。

    美国女孩见到三个小孩呆呆地看他,就停下了脚步,一脸微笑地俯下身,白色T恤里的乳沟显露出来,女孩居然会西班牙语:“嗨小孩,你们好啊。”

    三人虽然是小孩,但是这个女孩的俯身一笑,让他们感觉遇到天使降临一样……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孩,三人内心一致感叹。只是愣愣的望着她,也不知道回话。

    女孩又是一笑:“你们从这家冰淇淋店出来吗?怎么没买冰淇淋,小朋友不是都喜欢吃冰淇淋吗?”

    三人还是不说话,马斯克咽了口口水,迪奥斯四世知道他又闻到店里飘出的奶香味了。

    美国女孩又笑了笑,见小孩们不回答她的提问,便站起身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发现已经到了街尾,疑惑地挠挠头:“没了啊……集市就这些店铺了吗?”

    迪奥斯四世正在想怎么能多看这个漂亮女孩一会,见她显然是在找什么,说不定能帮到她呢,便赶紧问:“你在找什么吗?”

    女孩见小孩说话了,就又开心地笑起来:“小朋友你们是这里的人吗?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卖奶的店?卖牛奶、羊奶、外星人奶这些奶的店铺?”

    迪奥斯四世和两个小伙伴互相确认了下,刚才一路过来,确实没看到有卖什么奶的店铺,地摊也没有,便一齐摇了摇头。

    女孩皱起眉头,抬头又看了一会店里的冰淇淋,想了想然后说:“没有卖奶的,冰淇淋也是奶做的,应该也行吧。”

    女孩便在马斯克面前蹲下来:“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好不好。我给你们钱,你们帮自己一人买一只牛奶做的冰淇淋,再帮我买一只外星奶做的冰淇淋,怎么样?”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齐咽了口口水。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过冰淇淋原来是奶做的,而且还分牛奶跟外星人奶。只闻香味,就能想像冰淇淋有多美味,既使是马斯克也从来没有吃过冰淇淋,现在居然有人请他们吃冰淇淋,简直是天上掉墨东哥卷,马斯克赶紧点点头。

    美国女孩便掏出两张100比索的纸币递给马斯克:“给你们200比索,够的话就帮我买过来,不够你们再回来找我拿。”

    马斯克接过钱,一溜烟跑进店,迪奥斯四世和肖恩一起跟上。

    店里一个40岁的大妈正在打扫着柜台。

    马斯克按照美国女孩的吩咐,对大妈说道:“大妈老板娘,给我们三只牛奶的冰淇淋,一只外星人奶的冰淇淋。”

    大妈停下手上的抹布,疑惑地说:“外星人奶的冰淇淋?”

    “对啊,不是有一种冰淇淋是外星人奶做的吗?”

    “要吃人奶回家吃你妈的去,冰淇淋哪有什么外星人奶地球人奶,都是牛奶做的。”大妈一脸嫌弃。

    “又不是桑迪斯家,就这破集市,还想买外星人奶,你咋不上天呢。”

    马斯克脸一红,望着冰淇淋使劲吞了几口口水:“那就买4个牛奶的吧。”

    三人拿了冰淇淋出来,美国女孩一脸兴奋:“买到了吗?哪个是外星奶冰淇淋?”

    “大妈说没有外星人奶的冰淇淋,只有牛奶的。”

    美国女孩顿时一脸失落,接过找零的比索和一只冰淇淋,失望地说:“不是说你们墨东哥有外星人奶卖的吗?我看了看整条街,都没有卖奶的店。”

    “一想冰淇淋也是奶做的,说不定会有外星人奶做的冰淇淋,怎么也没有。哎……”女孩越说越犯愁。

    “姐姐你为什么要买外星人奶?”迪奥斯四世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好奇地问。

    虽然自己也想看看奶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吃外星人奶。迪奥斯四世觉得,人长大了就应该吃玉米和土豆,不应该还像婴儿一样喝奶。

    “说起来有点复杂啦,我到你们墨东哥来,就为了买外星人奶的。听说这里是附近最大的集市了,连这里都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

    “你们墨东哥又没有超市。”美国女孩一脸愁容。

    “这个村有一家富人,叫桑迪斯,他们家养着奶人,肯定是有外星人奶的。”肖恩见美国女孩这么犯愁,就把自己知道的可能有帮助的东西告诉她。

    美国女孩立刻转愁为喜:“是吗?这个桑迪斯家养着奶人吗,那肯定有外星奶啦,你们带我去好不好?”

    “不过这家的女人很凶,我们刚才去农场玩,只是想看看奶人,就被赶了出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卖给你。”马斯克接着说道。

    女孩赶紧说:“没事,咱们先找到外星人奶再说,姐姐不会让你们白跑哦,我会给你们报酬的。”

    三个小伙伴当然愿意,美国女孩长得这么漂亮,即使免费带她去,能多跟她相处一会也愿意。更何况女孩还说要给报酬,刚才买冰淇淋出手就是两百比索,这么大方,给她带路一定少不了好处。

    三个小伙伴互相看了看,一齐开心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桑迪斯家是不是在牧场里,那个牧场有一个很大的城堡。反正奶人一定在牧场里,我们去那里肯定能找到外星人奶的”肖恩说道。

    “好,那我们就去那里。”女孩兴奋起来。

    于是肖恩推车,四人一齐往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