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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将军卸甲

    雷很喜欢重型铠甲,无论是华夏古国的明光铠、锁子甲,东瀛国的武士甲,还是西方的锁甲、链甲和板甲,在欣赏这些古代战争利器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时光,梦回那英雄辈出、杀气纵横的古代战场。

    在所有盔甲的种类中,雷尤其钟爱板甲。这种需要水力冲压设备才能锻造成形的全身铠甲,提供了那个时代所能想象到的最强防护,使一个勇猛的骑士变得刀枪不入,初步具备了成为“万人敌”的可能。虽然没有狂热到去搞一套全尺寸板甲收藏,但雷的确不止一次在博物馆中欣赏过这些精致的艺术品。

    在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之后,雷一度以为可以看到穿着全身甲的重骑,至少也能实地观摩一下重步兵的全身铠。毕竟怎么说也是存在冷兵器战争的世界不是吗?

    可现实却让他大失所望。地狱里那些传奇生物也就罢了,身体强悍到不像话的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种碍事的玩意儿。

    可是进入了米尔蒙提斯这个人间界也有一阵子了,好歹也亲历了兽人和精灵之间的战争,可无论是精灵战士还是兽人骑兵,甚至连传说中的斩首斧军团重步兵都亲手干掉了好几打,就楞没见到一副真正的全身板甲!

    只有被自己锤爆坐骑脑袋后,疯狂追杀了自己十天的那个兽人,勉强算是穿了一身成套的重甲。但这种防护力有限的锁甲无法代表这个世界的战争科技水平,令雷略感失望。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神秘人,却让他在不经意间得偿夙愿,终于见到一副货真价实的全身重铠!

    只是现在雷根本没有余暇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极品重铠。他试图绕过神秘人继续逃亡,但无论转向哪里,明明神秘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却总有一股无形的冰冷杀气挡在面前,稍微碰触就让雷感到深入骨髓的极寒。

    “那个,不好意思,借过。”眼见再耗下去,随时都会被收割者巴克追上,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呼!”

    也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压根不想搭理他,铠甲中的神秘人只是再度从面甲缝隙中喷出一团寒气,便再没有了任何动作。

    “……”沟通无效,雷只得再次认真观察这个铁皮罐头,至少也要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能进一步使用沟通的技巧。

    包裹全身的钢甲表面经过了精心打磨,平整处几乎可以当做镜子使用。这种水磨工夫很像出自精灵之手,但铠甲上又全然没有艺术加工的痕迹,不要说常见于精灵甲胄上的大片镂空花纹,就连最基础的浮雕或阴刻也不见半点,这过于务实的设计风格倒有些像是兽人或矮人的手笔。

    拳、脚、肘、膝等关节部位全都覆盖着圆锥形尖刺,两侧肩甲上更各有五根半米来长的金属刺向上伸展。整副铠甲外形猛恶狰狞不说,隐隐散发出的血腥气息更让雷联想到某个野蛮暴戾的种族。

    若说包裹在这狰狞铠甲中一言不发的神秘人是个兽人……雷打量着高度不超过170公分的全身铠,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想。从神秘人微微陷入地表的战靴来看,他的重量相当夸张。不过大部分重量应该都来自于厚重铠甲和斜背着的长柄战锤,而非他自身的体重。

    对了,长柄战锤!

    雷眯起眼睛,仔细扫视那并不常见的作战武器。虽然背在神秘人身后,但硕大的锤头有大半都从他肩上露了出来。在通体黝黑的锤头一角,雷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双月徽记。

    这就没问题了!雷心下大定。

    他在箭垛村没少见到这个徽记,无需刻意打听,通过推测也能得知这徽记代表着精灵们信仰的神祗。换言之,这铠甲内的神秘人是信仰光辉十二主神的善良阵营成员,不是精灵就是人类,决非收割者巴克的盟友。

    “自己人啊,大哥!”没有一丝肌肤裸露在外的神秘人,性别、年龄跟种族皆隐藏在钢铁铠甲之下,却不妨碍雷热情地跟他套起了近乎。仅凭这神秘人渊渟岳峙般的强大气势,雷就断定他实力不在收割者之下。

    既然是你把我拦下的,那还是请你负责到底吧。即将出现的邪恶兽人就交给你了!雷愉快地替神秘人做出了决定,倏然转身,一副与神秘人并肩迎敌的样子。

    背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神秘人锐利的目光有如实质,在雷身上来回扫视着,似欲将他彻底看穿。表面上波澜不惊的雷,在这一刻切实体会到“如芒在背”的惊悚感受。

    “要来了!”感应到属于收割者的气势急速接近,雷大声提醒沉默的“盟友”。

    “啪!”

    后颈传来的剧痛阻隔了中枢神经发往身体的信号,雷用最后的力量转身,愕然发现包裹在铠甲中的“盟友”依然保持着手刀劈斩的姿势。

    “为什么……”雷只来得及喃喃地问出一句,就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雷押错了注。

    在他被“盟友”从背后打晕的同时,大地也微微震颤,矮壮的兽人在滚滚烟尘中大步奔来。

    天生缺少表情的兽人将军,面对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也摆出一张扑克脸,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昏倒在地的雷,良久才开口道:“把他,给我,我走。”

    不知是通用语使用得太不熟练,还是天生就是这般怪异的说话风格,收割者巴克这短短六个字说得如同刀劈斧削一般,让人听了难受无比。

    “呼!”

    比惜字如金的兽人还要夸张,铠甲内的神秘人仍然用面甲缝隙中喷出的一团寒气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史上最简短谈判结束了,收割者巴克面无表情地擎斧在手,铠甲内的神秘人则从山岩中缓缓拔出巨剑。

    金属摩擦着花岗岩发出刺耳的噪音,也不知身高不到170公分的神秘人要怎样拔出近2米长的巨剑,但收割者巴克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

    斗气外放形成的耀目光轮飞旋着当头斩落,上一秒还在努力拔剑的神秘人却连同巨剑一起原地消失。

    在光轮斩触地炸开的同时,收割者巴克突然抡起巨斧,奋力向上一架!

    “锵!”

    神秘人凌空劈落的巨剑斩中双刃巨斧,剑斧相交的巨响犹如平地起了一个霹雳,瞬间夺去附近所有声音,让这片山林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迅猛无匹的一击过后,收割者巴克猛然矮了一截,竟被神秘人以惊人的怪力生生钉入地下!制式的锁甲无法承受巨力震荡,在双方斗气的冲突激荡中被撕扯成一缕一缕的破烂锁链,垂头丧气地搭在巴克身上,使他看着活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巨剑和巨斧原本旗鼓相当,都是凶悍绝伦的利器。但巨剑占了居高临下的便宜,再加上神秘人铠甲与战锤的惊人重量,数以吨计的冲击力最终还是碾压了双刃巨斧,在斧刃上砍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兽人将军看着斧刃上的缺口,眼角微微一跳,居然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他一把扯下破烂的锁甲残片,仰天发出一声狂野的咆哮,看向神秘人的目光已尽是一片疯狂!

    【狂化】!

    面对发动了招牌技能【狂化】的兽人将军,神秘人也只静静地站着,不过缭绕在他身边的血腥气息却悄然浓郁了起来。

    收割者的气势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疯狂。在【狂化】技能的影响下,他浑身肌肉贲起,身形也随之涨大了不止一圈。这个正狂躁锤击地面的兽人,已经被兽性彻底支配,变作一头暴戾的凶兽,与之前沉着冷静的兽人军团长再无任何关联。

    “嘟呜……”

    就在兽人作势欲扑之际,苍凉悲壮的号角声由极远处传来。如同远古巨兽的威严咆哮,号角声卷动风云,一片肃杀气息笼罩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