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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堕地

    辛冲看到急行赶来的艳鬼罗氏,顿感不妙,还未发问,就听跟艳鬼同行的光头和尚沉声说:“辛二郎,我是周丰资的生死之交彭莹玉,鉴国先生在吗?”

    “我今日未见过卫先生,发生了什么?”

    “有人要对他不利?”

    辛冲并未轻信陌生人的话,想了想反问道:“卫先生武功高强,这次阴谋算计他的,是哪位高人?”

    “可能与太原卫家有关,我也是猜测,只因这次来了太多北地高手,不乏大派掌门。”

    太原卫家.....辛冲琢磨着这四个字,脚上不停,带着来访的两人还有辛瑷就往村东一处房舍走去。

    杨前辈在那里。

    辛冲不知道这个天下的绝顶高手有多强,但他确定的是,都不可能比杨前辈强。

    王坚老将军隐居的这处宅院本颇为普通,一眼就能看全的茅草屋顶、木栅栏、石头和黄泥堆砌的墙壁。

    当然这是前日的形状,现在这处房子已经塌了。

    看着眼前情景,彭莹玉更警觉几分,只希望形势还未发展到最坏。辛冲唤了声“王老将军”,四人走进院子。

    无人应答。

    待要敲响屋门时,门却开了,走出一个华服的英俊男人。

    “我倾慕王老将军风采,此行特来找他下棋,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这英俊男人明明是从屋里出来的,却反问辛冲等人。

    “高长寿......”彭莹玉喃喃出声。

    见眼前的大和尚一语道破自己姓名,华服男人有些意外的笑了下,思索一番又是笑了笑,“彭莹玉?”

    “正是。”

    “我在大理没见过你啊,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在川蜀见过你,那次你正随军北上。”

    “什么随军北上,是被忽必烈捉住了,去投降的,说的这么好听干什么。”

    “为贵人讳言。”

    “不必,败就是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认得你?”

    “可能是我这禅杖太显眼。”

    “是极,要不是这禅杖,我也拿不准你是谁。”

    “高大人真是来下棋的?”

    “先下棋,再杀人,我听说王老将军不会下围棋,特意带了象棋前来,只可惜忽必烈日期给的太紧,怕是下不了几盘,可惜。”

    听到对方连装都不装一下,彭莹玉心中一沉。

    大理国已经是昨日黄花,被忽必烈和兀良合台统军灭了。大理段氏衰微,军政长期把持在高泰祥手上,这个奸相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还在抗蒙,最后兵败不屈被杀,末代皇帝段兴智则成了大理总管,说不定比当初受高氏欺压时还舒坦些。

    彭莹玉知道高长寿的厉害,大理段氏几百年的武学积累,尽数被高家夺去,作为高泰祥长子的高长寿,武功不可能差。

    彭莹玉默默取下禅杖,高长寿看到此景极为惊讶,“你知道我的姓名,竟然还敢抵抗?”

    “尊父知道蒙军实力,当年不也奋力一搏。”

    “真义士也。”高长寿赞叹道。

    听着两人说话,辛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要杀王老将军,现在王老将军不在,你为什么不直接走,反倒要抓我们呢?”

    “当此乱世还能有这份天真,你父母将你保护的很好。”高长寿笑着回答,他的笑容很感染人,就在辛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出手了。

    风驰电掣,身形已到辛瑷身前,并拢双指点向腰间要穴。

    辛瑷本能地摆开形意拳架,手肘下沉,想要挡住这一击的同时竟还想攻出去。

    可惜太慢,一招还未使出,高长寿已经变招,点向她的手肘,倒像是辛瑷凑过去让他点穴的。这一下只要命中,立马就得废去一个战力。

    还好彭莹玉早有准备,看到高长寿消失在原地,他立即已抡起铁杖横扫。

    高长寿目不斜视,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轻巧避过,顺着铁杖收回的方向两步就到彭莹玉身前,手指遥遥点向对手双腿。趁着彭和尚侧身躲避的功夫,伸手揽过禅杖往回一拉,就要将对方拉个趔趄。

    彭莹玉在侧身时已防着这招,顺势回抽禅杖,可还是不够快。

    高长寿抓住了禅杖头,用力一拉。

    禅杖的顶端套头被拉掉了。

    失去套头的禅杖变成了一杆明晃晃的铁枪。

    “你不是彭莹玉?还是彭莹玉本就是用枪的?”高长寿有些迷惑,艺高人胆大干脆停了下来问出问题。

    艳鬼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袍袖一挥,一道烟尘直奔高长寿后背而去,同时屏息凝神,双掌齐出。

    高长寿转过身袖子一挥,烟尘被打向辛冲辛瑷,可此刻他已门户大开,艳鬼双掌眼看就要拍到他的小腹。

    即将打中时,抬起头的艳鬼又看到了他那股笑容,登时心头大警。但艳鬼招式已然用老,来不及变招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身法比方才还要快上三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伸出左手,高长寿一定可以先于自己打中。

    关键时刻还是彭莹玉先到,铁枪刺出几道虚影,分不清是要攻哪一处,也可能是处处都要攻。他的枪法比杖法高出不止一筹,那势大力沉的铁杖此刻变为长枪,竟有了几分灵动的感觉。

    高长寿并未怠慢,硬生生的横移一步,闪开了枪尖,彭和尚得势不饶人,跟着跨了一步,长枪指向对方咽喉。

    就在这时,已用剑鞘弹开来袭烟尘的的辛冲出剑了。

    如白虹贯日,斩向高长寿即将再退的所有退路。

    “咦。”高长寿惊讶出声,未再往后退,终于收起了轻松的表情。

    雨还是下了。

    太阳已完全落山,风雨让这傍晚昏暗的如同夜间。

    长剑雪亮,枪尖雪亮,连同艳鬼即将打中的那双鲜艳袍袖、辛瑷崩拳带来的破空声,缤纷异常。

    彭莹玉和艳鬼的轻功比周丰资、水鬼要强上不少,因此这次救援他是第一个到的。此刻彭和尚无比庆幸自己的慎重,他来的急,但其实他是这些人中最慎重的一个。

    正因慎重,才来的急。也庆幸辛二郎剑法如此高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有那个辛家的小丫头,不仅不是累赘,反成了一大助力,光看这一拳的威势,竟是不弱于周疯子的七伤拳。

    毕竟不是生死仇敌,彭莹玉已打算只伤人不杀人,问出幕后主使即可。

    雨点洒落,高长寿身处漩涡之中。他未再依靠高出众人的轻功身法辗转腾挪,眼神无比郑重。

    却不是为这危局而郑重。

    右手食指点出,一道无形剑气打飞了铁枪;左手食指小指齐出,剑气硬生生斩断了辛冲的白虹。两个女子一用掌,一使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腹和后背,竟是被他硬接了下来。

    硬接又何妨?高家这些年来,打的硬仗还少吗?

    “义士!”那声轻咦之后,高长寿的声音就未停过,同时双手拇指划出,两道剑气直接将罗氏与辛瑷打飞。

    “国相!”浑厚剑气飞跃而过,打在了想要捡起铁枪的彭莹玉身上,大和尚飚着血箭倒飞而出。

    “跳马!”再举剑斩出的辛冲眼见雨幕都被切开,剑气歪斜着打了过来,一招破剑式才使出一半竟被强硬推了回来,带得虎口巨震,险些长剑脱手而出。

    “出车!”两臂伸展,剑气跟着高长寿的脚步转了一圈,如月光泻地,四周避无可避。

    辛冲大急,自己是死不了,其他三人呢?如果是杨前辈用‘九剑’,他会怎么破?如果是卫先生,要怎么破?

    小院中的雨势都被剑气逼走,躺在地上的辛瑷感觉整片天都顿了一顿,还未正式去走江湖,还未说出那句话,就要溺死在雨中了,看着剑气迫近,辛瑷整个思绪都被拉的很长,这一瞬间想了很多,直到她无力的伸手,往空中一抓。

    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空中。

    长剑出鞘,带起一道光,粗暴的包裹住高长寿的剑气,这道光跟着高长寿的剑气旋转了一圈。高长寿并不惊慌,依然是剑气成圆扫向四面。空中那人显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在落地前挥出一剑又一剑,抽打在剑气上,就像是....就像是在抽陀螺。

    高长寿的剑气被带歪,绕的圈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紧密,直到将要将他本人困在里面。他不在指向众人,盯着这个意外来客堕地,盯着他用长剑指向自己,然后听到他轻声对自己说:

    “将军。”

    “破索式!”辛冲心中大定,卫先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