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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钓鱼佬

    一大清早,方彩鸾兴冲冲的就来到陆平家中,昨夜她心中欢喜,几乎彻夜未眠。

    她将做好的菜品摆在石桌上,招呼着陆平开饭。

    今天她带的还是三道菜,分别是九香鸭子,鲜蒸刀鱼,还有一盘葵菜。

    九香鸭子放了诸多滋补的食材,香气醇厚,另一盘葵菜看着简单,实际上也用了蟹膏细心焖煮,不仅味道鲜美,还保留着蔬菜的清香。

    “这鱼是藻河里现捞现烹的,里面还塞了雪鹿茸,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你快尝尝。”

    方彩鸾替陆平夹了一块鱼肉,雪白油润,没有杂刺。

    “鸾妹,你也多吃些。”陆平将鱼肉放入嘴中,入口即化,鲜嫩多汁,他动起筷子也给方彩鸾夹了一块鸭腿,投桃报李。

    “我要你喂我。”方彩鸾看着碗中的鸭腿,不为所动。

    “方姐姐,这也是你们人类吃饭的规矩么?好麻烦啊。”

    “老大,我也想吃鸭腿,你也喂我一个呗?”

    牙牙昂头吞着饭,看见陆平正夹着鸭腿喂方彩鸾,眉来眼去的,觉得人类的规矩好烦,多大的人了,吃饭还要人喂。

    “你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哦!”

    牙牙应了一声,精神波动就沉寂了下来,今天还是很愉快的,因为方姐姐对它说了:‘自己怎么会跟一条蠢蛇去置气?’

    牙牙果然如释重负,至于说它是蠢蛇?当时沉浸在开饭的喜悦中,完全忽略。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还在清沙乡呢,当时在追水上的一伙痞子,划着个木船去追,我们一人划一边,划了半天,那小船一直在原地打转!把你气个半死。”

    方彩鸾神色回忆着,想起陆平当初手忙脚乱的样子,吃吃的笑了起来。

    “那还不是怪你太笨了,划船都不会,划那破船,还不如下水游得快”

    陆平笑道,他又想起处理完那些痞子回去后,方彩鸾也不避嫌,直接在他面前脱下湿掉的鞋袜,露出一双小巧的纤足。

    想起那对活泼的小脚,陆平不由得脸色一红,“现在那群泼皮可还敢在找麻烦?”

    方彩鸾听见陆平说她笨,不服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经过去年那么一闹,今年倒是没人敢对我们方家使绊子了……你快些吃吧!”

    说到最后,她不忘催促一把陆平,今天的日子她有些迫不及待。

    方家产业遍布临龙,府下虽养了些家丁护院,但也不可能是面面俱到。

    清沙乡位于一条大江旁边,在那边有方家的菱田,就养在江面上。

    当地的百姓大多是靠江吃江,靠捕鱼维持生活,方家来后,会招收许多当地人做工,工钱也给的公道。

    但就算如此,还是会有些地痞流氓集合起来,三天两头的闹事,说方家种植的菱田影响到了他们捕渔,必须要给出补偿,今年拿一点,明年要一点,烦不胜烦。

    那条大江名为清沙江,江面有百里之宽,方家的菱田也就是修在岸边几里的位置,怎么可能会影响到他人捕鱼。

    后来有一次,陆平经过那边,方彩鸾想着菱角熟了,就想着去捞些来吃,顺便下去巡视了一遍,正好遇见地痞闹事。

    后来陆平得知因果后,明白这些地痞其实是当地乡贤地主撑腰的,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先把闹事的都暴打了一顿,他们这才安分下来。

    两人边吃边聊着,在方彩鸾有意催促下,很快盘子空空,吃的也差不多了。

    “别管了,回头在收拾,咱们走吧!”方彩鸾一把拽住陆平,就往外走。

    “我去换个行头。”陆平想到要去见方彩鸾父母,心中有些忐忑,他练功的劲装还没换下,怕有些不合适。

    “哎呀,滴滴塔塔的,就这身吧,也挺好看的。”方彩鸾手中力道加大几分,似乎是生怕陆平反悔。

    “你别拉我了,我自己会走。”陆平带着笑意,被方彩鸾拖着出门。

    临走前也不忘叮嘱了一句牙牙看家。

    方家离陆平家不算太远,走过一条长街也就到了。

    今天的方彩鸾身穿鹅黄色绸衣,头系红绳,露出姣好的秀颈。

    一阵风来,吹乱了她的青丝,她下意识用手撩正鬓边的头发,露出一只精致的玉耳,展现出了少女的明媚,美的不可方物。

    她着急忙慌的拉着陆平出门,真走到了街上,在外人面前姿态又优雅从容起来,走在福乐街上。

    临龙城的驰道四通八达,阡陌交通,有十丈宽阔。

    而街坊间做生意的街道就窄了许多,横走个十几步就够了,中间留了个马车道,但明令只许慢走,不准奔驰。

    街上石砖铺路,开满了各类店铺,柴米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道路两旁也有不少小贩子支起了小摊,卖胭脂的,卖风筝的,卖豆花糕点的,应不暇接。

    有个地方还有一圈子人围了起来,原来是有个卖艺人在表演吞剑。

    只是早晨,这条福乐街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陆平与方彩鸾并排前行,一个谦谦有礼,一个款款有仪,恰如一对璧人。

    一对俊美男女,不紧不慢的在街上前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陆狐狸!”

    一位头戴白巾,面容刚毅,身材魁梧的男子迎面走来,见着陆平,立刻打了声招呼。

    男子名为程青庭,与陆平也算熟识,年纪比陆平稍长几岁,自幼块头大,对陆平颇为关照。

    程青庭带着鱼竿,穿着短衫,又将裤脚管起,俨然是要去河边钓鱼。

    不过,程青庭只扛了根鱼竿,空着手,也没带个鱼篓。

    “青庭哥。”陆平拱手唱了一礼,方彩鸾跟着行了一礼,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程青庭眉头一挑,还了一礼,饶有深意瞟了一眼方彩鸾,转头又对着陆平,故作讶异,

    “难道你们成婚了?怎滴都没叫我去吃酒?”

    “今日便去她府上定下此事,届时定下成亲之日,一定备好薄酒,扫榻以待。”

    陆平恳切道,他带着埋怨瞪了方彩鸾一眼,转头又道,“你今天怎么不在铺子里帮你娘切肉?”

    方彩鸾只是将陆平胳膊搂住,浑不在意陆平的眼神,这两人说话她也懒得搭嘴。

    程青庭家里开了个屠肆,陆平第一次种植血灵米,畜血就是从他家收来的,那段时间也是他帮忙招呼同行,给陆平提供畜血。

    城中大部分畜血也要优先供应居民食用,菜市肉铺也不想轻易断供,唯恐影响口碑生意。

    陆平对畜血的需求量很大,出高价钱肯定也能买断,但他不想去影响别人。

    故而自两年前种植灵米起,他便带着方彩鸾各城各县的乱转,一方面是为了收集畜血。

    另外也是少年心性贪玩,想见识一下四处的风光。

    还有一点,就是陆平之前有个理想,那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小时候,方彩鸾曾问过陆平,长大后想做什么样的人。

    陆平答曰:恨我未持三尺锋,能立世而斩不公,让好人平安喜乐,让恶人统统去死!

    这是陆平九岁时所说的话,听的当时的方彩鸾满眼星星,也是自那时起,方彩鸾一直想给陆平送把宝剑。

    现在的陆平早已明白,这世上的善恶好坏,其实错综复杂,谁又能分辨的那么清楚?小时候的理想,现在想来也有些极端了。

    “那可要恭喜你小子了,抱了个大美人回家,啧啧……方家千金,不知道有多少羡慕死你。”程青庭笑道。

    方彩鸾听完这句,心里也受用,她目光得意了起来,对着陆平昂起了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这副嘚瑟的模样,看的陆平想笑。

    程青庭又继道:

    “我娘去飞龙观替我还愿去了,这几天店里关张,难得偷闲。”

    说完这句,他又用手指了指陆平,神色凝重起来:“我娘要是问你,你可别说这几天我在钓鱼!”

    陆平听过程青庭的絮叨,知道他娘十分反对他去钓鱼,但他又喜欢钓,为了不惹他娘生气,只能偶尔选择在夜里偷偷翻窗出去,钓个一两时辰,趁天还未亮又赶回家去。

    “你娘替你还的什么愿?”再次听到飞龙观,陆平不禁问道。

    “呃……她不让我跟别人说。”程青庭面容羞赧,有些为难。

    “那就不说……”陆平见程青庭害羞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八成是姻缘,他也不点破。

    他脑中想起了一个彪悍的吼声,不由的笑了起来,眼前人高马大的汉子,在他娘面前乖的像是耗子遇见猫。

    程青庭知道陆平在笑什么,语气萧索道,

    “你别笑我怕娘,在我小时候,她可是很温柔的……自从她接手了家里铺子后,脾气才慢慢暴躁起来的。”

    陆平知道,程青庭家的屠肆,本是他父亲操持的,但他父亲病死于那场无妄之灾。

    孤儿寡母持家,他母亲要是不强势一点,那点家产不见得能守住,也怕被别人吃干抹净。

    “我没笑你,怕娘又不丢人。”陆平神色一黯,眸光不经意间飘了一眼程青庭背后的远处,忽然一眯。

    陆平很快收回目光,随之话锋一转,“你钓鱼怎么不带鱼篓子,那你钓上来的鱼获放哪里去?

    这还是陆平第一次撞见程青庭钓鱼,他不知道的是,程青庭钓鱼从来不带鱼篓子,钓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鱼上过钩。

    程青庭面容顿时尴尬起来,他梗了梗脖子,煞有介事道,

    “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白发老者钓鱼,他鹤发童颜,绝对是个仙人,他钓鱼也从来不带鱼篓。”

    方彩鸾只当他瞎扯,忍不住笑道,

    “不带鱼篓,那算哪门子钓鱼?该不会是知道自己钓不上鱼,所以干脆不带,也省的提着个空篓子,累也把人累死。”

    对方彩鸾来说,钓鱼不带鱼篓,就像是吃饭不拿筷子,打油不带瓶子。

    “鸾妹,你别瞎说,兴许是人家忘了带。”

    陆平马上出来打了个圆场,可他也听出了方彩鸾的揶揄,忍不住嗤笑一声,赶忙咳嗽几声,才压住笑容。

    见着两人当面数落自己,程青庭脸色涨得通红,强声争辩,

    “我钓的不是鱼,是心!是自在!是大逍遥!鱼获不鱼获的,哪有那么重要!算了,跟你们说了也听不懂。”

    他用老者当初的话来辩驳。

    “钓的是心不是鱼?照你这么说,那守斋的和尚吃肉喝酒,喝的酒也不是酒了,吃的肉也不是肉了,下肚的都是空。”

    方彩鸾阴阳怪气的辩了一句,又挤了挤陆平的手,“净唬人是不是?”

    方彩鸾口中的和尚,是信奉佛陀的信徒。

    佛陀自西州佛国而来,古时在东土的世俗中传教,收敛了许多信徒,信佛者持斋守戒,称为和尚。

    经过多年的发展,除了启国,寺庙在东土的世俗国家中已经遍地开花。

    六百年前,启国被称为武国,武国的末代皇帝被称为武灵帝。

    武灵帝不仅信佛,还把佛教列为国教,为了表示敬佛之心,不仅在各地兴建佛庙,还颁布法律,免除寺庙的一切税赋。

    出家当和尚,可以不交税,这就导致百姓纷纷出家为僧,又或者出些钱,将名下的田产挂靠在寺庙名下,就是为了避税。

    这就导致在当时,出家人越来越多,出家当和尚的,比读书考功名的人还多,各地也都兴建起了寺庙。

    有些寺庙,名下良田万顷,不纳税赋,个个富得流油。

    十年间,朝廷收的银子越来越少,最后不如开始的一成,国库亏空严重,各地开支也难以维持,一时兵变四起,民不聊生。

    这些和尚从来不事生产,却成为天底下最富有的人,许多人也并非真心向佛,而是借名敛财。

    明面上,他们戒肉戒酒,教人为善,背地里却放贷收租,酒池肉林,甚至收罗大量美女,成为庙娼,供僧人淫乐。

    当年武朝的和尚,也成了最有权势的人,每每下乡收租时,都有数千之众集合,手持佛头锤,胆敢反抗,立行杀伐之事,官府都不敢管理。

    武朝当年的国师,名为圆真和尚,在他的建议下,武灵帝不管民间疾苦,反倒横征暴敛,下令在天命山上建起三十三丈高的金身大佛,以表向佛之心。

    和尚们的奢靡无度,百姓们民不聊生,最终武朝爆发了起义,社稷大乱。

    启国太祖本为一方州牧,暗有图谋之心,他养精蓄力多年,趁乱势而起,在天命山佛像立起之时,便料到武朝气数已尽。

    他先是携大军杀尽境内和尚,然后昭告天下,要进行灭僧,一时间,天下归心,各地英勇豪杰,纷纷来投。

    随后,启国太祖领兵,削平千山,一路狂风扫叶,不出三年,就夺了武国的江山。

    启国太祖在天命山上昭告称帝时,当即下令推倒天命山的金佛,又将武灵帝带上山巅,凌迟剐死,启国至此成立。

    如今的启国,灭僧已经成了国策,方彩鸾拿和尚来辩程青庭,也是在暗戳戳的损他虚伪。

    “我不知道,你少说两句。”陆平目光带着责怪,他想让叫方彩鸾收敛点,别取笑的太过头了,可始终凶不起来。

    “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个,懒得计较了!”

    “哎,我们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陆平刚想辩解几句。

    程青庭不理会陆平,错身就走,走到陆平身后时,才娓娓唱了一句:

    “他年若我得此法,飞上云端钓白鹤。”

    程青庭离去,陆平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鱼竿上挂着的,是一根笔直的木钩。

    “直钩钓鱼,确实不用鱼篓。”陆平收起来玩味,心中若有所思,“莫非这也是一种修炼方法?”

    “切,鱼傻了才会去咬他的钩。”方彩鸾不屑道。

    程青庭走远后,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不知道老头子当年留下的话唬住他俩没有,天天空手而归,确实丢人啊……”

    在幼时,程青庭每年寒暑学业得闲时,都会去乡下的爷爷家中陪伴一段时间,放牛种田,撒网打柴,他都会做。

    有一年的夏天,每次他在河边放牛,他都会遇到一个老者钓鱼,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烈阳暴晒,他都稳坐不动。

    老者用直钩钓鱼,他在旁边观看,与他搭话,也不回答。

    初次见面时,程青庭也笑他,“你这样钓鱼,怎么钓的上来?”

    老者回答一句:“我钓的不是鱼,是心,是自在。”

    说完便不再开口。

    程青庭最后一次见着老者时,他正收杆而走,他见着程青庭过来,娓娓唱了一句,之后便投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老者没有教过程青庭什么,也没赶过他,程青庭放牛吃草,也就观察了那个他三天。

    程青庭是在照着葫芦画瓢,学着那个老者,每次无所得,亦有所得。

    程青庭发现,在每次用直钩钓鱼时,初时急躁难耐,后来渐入佳境,最后能耐得住寂寞,便可精神宁静,物我两忘。

    虽无渔获所得,程青庭也乐此不疲。

    “别说了,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陆平抬动步伐。

    方彩鸾的笑容没走几步,就收敛了下来,她发现了远处一个男子,正面色阴沉的观望着这里,正是古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