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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堂前状告

    她连碰了两个钉子,并不气馁,又寻了鲍记糕点店的张老头,鲍老头装聋作哑,她说告官,鲍老头道:“什么?油糕?荆娘,你要吃油糕?”她说刘雄,鲍老头道:“流油?是呀,油糕流着油,内中豆沙红枣馅,好吃呀~”

    荆娘见他说得糊涂,气得一转身走了,她打听到白家老号的白七爷是个有魄力有胆识的人物,走惯了江湖,不畏权势,在坊市中极有威信,她去铺中寻白七爷不见,守在他家门口三个昼夜,终于见着了白七爷,她走上去堵住白七爷,慷慨陈词,白七爷听了眉头紧锁,心中一沉,他以为荆娘是对头派来坑陷他的,他立马大声斥道:“小妮子,我不认得你,也不知道你的来路,但我告诉你,雄爷是我白七敬仰的大英雄,是我们方县上上下下的大救星!谁要是敢对雄爷不利,我白七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和他干了!你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谁要是想对付雄爷,那就先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荆娘被他说得脸发白,心中失望至极,又寻别家去了,她想,刘雄一伙作恶多年,不知残害了多少百姓,圣人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他们有的人畏惧刘雄淫威,有的人受他的小恩小惠,我只要把受他所迫害的百姓聚在一处,就一定能除去这个恶霸。她想到此处,又信心满满,四处联络志同道合之士,于是她穿街走巷,跟街坊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清利害,说得口干舌燥,嘴角冒泡,可恨无人领情,时间久了,人人避她如蛇蝎,与她闭门羹吃,让她好不灰心。

    街坊们把荆娘的事与她家人说了,她阿爷语重心长与她交心,说了刘雄的许多残忍威势,又说了许多衙门的苛疾弊政,她这些日子奔走呼号毫无结果,愈加烦躁,与她阿爷争吵起来,气得她阿爷两眼一翻闭过气去,病卧在床。她爹劝说不得,盛怒之下又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她兀不低头,父女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她眼含泪水,磨砚起笔,一气呵成写下一封诉状,明日就要孤身赴诉,想起这些时日遭受的委屈,还有刘雄一伙儿那日的嚣张魔焰,不禁放声大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先哲的话再次鼓舞了她,她想,“如果以我的一死能唤起百姓,那我的一死也是值得的!”她想象着可能会遭受的刁难迫害,严刑拷打,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吃过早饭,笑语盈盈与家人道别,只说是出去走走,家人见她终于不再怄气,终于放下心来。她走在街上,见商铺鳞次,酒店栉比,行人拥拥,路面嚷嚷,心中一横,义无反顾走向县衙。

    我要还这合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她默念道。

    她走到县衙门口才看到大门紧闭,她想起戏文中说得击鼓鸣冤,又寻不着鼓,她问门子道:“有劳差官,我要告状,怎么只见县衙紧闭?”门子没好气道:“今日既不逢十,又不逢五,缘何放告?”

    她失望又不甘心道:“小女子劳烦差官把我的状子递与县尊大人。”

    门子冷笑一声道:“递与县尊?你算老几?你告什么状,莫不是情郎与人跑了?要衙门与你追回?”

    荆娘气得睁圆了眼怒道:“大周律,官吏表率,当表善良,恤穷乏,稽保甲,严缉捕,听狱讼。官司者,威严之事也。我并未轻慢差官,差官缘何轻浮于我?!”

    门子听后,打量了她几眼,啧啧道:“好一张伶牙俐嘴!那差爷我也明说,县尊照抚一县之地,赋役钱粮,户口丁簿,春种秋收,匪患盗贼,哪一个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你衣着鲜丽,气色红润,想必是殷实人家的女子,家中若无男丁,族中长辈可在?什么官司要你做首告?县尊日理万机,合县百姓都如你般,陈麻烂谷的事堆上案头,那朝廷的社稷大事,还管也不管?顾也不顾?”

    荆娘听了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强忍委屈道:“如此是荆娘的不是,差爷海涵。”

    她道了个万福,悻悻而去。

    荆娘得了教训,特地请教了状师,找了放告的日子来。那一天,她目不斜视,进大门,穿甬道,迈仪门,踏上月台,手捧诉状高呼:“民女告状!”

    两班衙役见了稀奇,纷纷以杖杵地,呼喊“威...武...!”

    县尊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何事申告?!”

    荆娘跪下道:“民女钱荆娘,本县人氏,特告县中恶霸刘雄,欺行霸市,凌弱无辜,勒索钱财,殴打良民!!!”

    县尊听了一惊,不可置信道:“你要告谁?”

    荆娘抬头眼勾勾盯着县尊道:“恶霸刘雄!”

    县尊兀自不信,他环视左右,只见师爷呆直,衙役失色,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县尊一拍惊堂木怒道:“大胆!刘雄乃是本县乡贤,他扶危济困,仗义疏财,县中谁不称赞!念你乃是无知妇幼,本县尚且姑息,左右!给我赶出去!”

    荆娘霍的站起来,大声道:“且慢!县尊大人还未看过我诉状,缘何赶我出去?大人堂上既有“爱民如子”的匾额,便知为官一任,造福一乡的道理,刘雄肆虐乡民久矣,百姓谁人不知?状纸上说得明白,人证物证俱全,大人秉鉴,一问便知!”

    县尊察言观色,见荆娘神色泰然,言语清晰,不像是个患了失心疯的,心中心思百转,不明个中所以,只得道:“诉状拿来!”他看着诉状,只见笔迹娟秀逸美,细腻沉稳中略带金戈气息,文案条理分明,行云流水之际锋芒毕露,言必尧舜,语则孔孟,倒是一篇极好的文章,说得却是月初刘雄大索全县,追索贼匪的事迹,一时之间不禁哭笑不得。

    刘雄何人?那可是跋扈楚东的霸王,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前几日才略施拳脚,除去淮阳一霸“高邑猪”,威名在册,谁人不知,这等人,莫说是在郡县的默许下稍发利市,就是犯下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大案,官府也奈何不得他!

    县尊见她一介小女子胆色非常,却是个憨傻的书蠹,有心周全她,一拍惊堂木,叱道:“大胆!刘雄守护乡梓,劳苦甚重,乡民自愿孝敬,岂是你所说的勒索?你这女子,呆板读书,不明世情,无知无畏,被宵小唆使出告!本县念你年幼,且不治你诬告之罪,还不退下!”

    说罢,他不听荆娘啰嗦,直叫衙役把她拖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