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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婚前教导

    “姑娘又在想什么呢?”白兰和紫菀咬耳朵。

    紫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金鹭阁的料子已经做好送来了,让邓惟余最后挑选,定下来。

    选着选着,邓惟余便出了神,想到了那日江溟之和哥哥说的话。

    江溟之的意思她或许可以理解为,日后他还是会和太子起冲突,又或者不单单只是太子

    他到底有怎样的野心和抱负?她不信他会是奸臣,可若是自己信错了呢?往日她又当如何?

    她心里一团乱麻,脑子像是被浆糊堵住了,怎么也转不动。感觉自己进退维谷,退一步是解除婚约的各种麻烦还有皇室的威胁,进一步,是未知的麻烦。

    已知和未知,她也拿不准心里的天秤该偏向何方。

    在她犹豫不决时,紫菀走过来轻唤:“姑娘,白妈妈来了。”

    “真的?快请进来!”

    听到白妈妈邓惟余顿时一扫阴霾,露出欣喜之情,像个吃到糖的孩童。

    白妈妈算得上邓惟余半个母亲,无生育之恩,却有养育之恩。白妈妈年轻时是邓惟余生母的贴身侍女,生母过身后白妈妈便成了邓惟余的乳母陪在邓惟余身边,哺育她,教养她,陪伴她,呵护她,直至她及笄,白妈妈功成身退回到自家的庄子里。

    邓惟余起身相迎。

    白妈妈一身翡翠绿衣,发髻上只有一支步钗,眉目祥和,两鬓斑白,脸色虽然已经布满了皱眉,再也不见少女风华,但仪态依旧落落大方,看得出是受过极好教养的人。

    邓惟余上前搀扶住她,笑得合不拢嘴,“妈妈怎么来了?”

    “你这话说的,可是不待见我老婆子?”

    白妈妈板着脸,眼尾却微微翘起,作势便要出门去。

    邓惟余连忙拦住,挽着人往屋里拖,“妈妈哪儿的话?先前请您来您不肯来,遥遥以为是妈妈厌弃我了。”

    “哼,”白妈妈拍开邓惟余的手,自己坐下来,“你以为我没厌弃你吗?你这浑人,忒难教养,让你上一堂课,你有还几个不带重样的理由逃课,把我气得寿命都短了几截!”

    “怎会!我回回去大相国寺都有为妈妈祈福,保佑妈妈长命百岁,捐了好多功德。”

    她没皮没脸地依偎在白妈妈怀里,撒着娇。

    一旁的紫菀和白兰看着都忍不住笑了,两人一道往外走,白兰:“姑娘一到妈妈身边便爱撒娇,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紫菀:“可不是。”

    府中没有女眷长辈,姑娘的祖母和母亲皆已过世,常年来只有白妈妈一人,一人充当了多种身份,邓惟余将自己所有对祖母、母亲的爱全倾泻在了白妈妈身上。

    屋内,白妈妈:“你坐好了,我有话问。”

    白妈妈一发话,邓惟余果真从她怀里直起身来,背挺地笔直,两只小手放在膝头,乖巧得不像话。

    邓惟余:“妈妈您问。”

    白妈妈把她拉过来,凑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你那未来夫君如何?”

    邓惟余:“.”

    她以为妈妈要问她什么事,结果还是她的婚事.要成亲的人皆如此这般备受关注,还是单单只有她是这样的?

    她斟酌了一下,“他应是很好的。”

    “什么叫应是?有没有个准话啊?”

    委实是邓惟余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啊。

    个中缘由不便为外人道,即便是一向与她亲近的白妈妈。一来是,白妈妈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对官场一事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二是,邓惟余将来龙去脉说与白妈妈也无济于事,只是平白让她为自己担心。

    于是邓惟余只能对她说:“是好的。他性格谦和,待我很好。”

    白妈妈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我想着你父亲和兄长皆是有数的人,断不会将你交给无能无德之人,原是我不该操心的,但没听见你亲口说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呢,他们觉着好的你不一定觉着好,真正的好是要你自己感受到才算。”

    这已经不知道是邓惟余自公布婚讯以来收到的第几份真情实意的关心,每个人的出发点皆不同,一个人想到了这里,另一个人想到了那里,几个人合起来为她想的周到。

    见邓惟余眼睛湿漉漉的,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嘴一撇,像只小狗,惹人怜爱,白妈妈收起了她的慈爱,推开她,一板一眼地训她,“我说几句便要哭,耳根子这般软,旁人三言两语随随便便便把你哄走了。”

    “怎会。”

    白妈妈起身在她屋里四处巡视。

    邓惟余用指腹擦擦眼角的泪花,弯了弯嘴角。白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最反矫情,受不了一丁点的哭哭唧唧,这么些年一点没变。

    “我这回可是为了你的婚事来的。”

    “啊?”

    紫菀送来一壶热茶,为白妈妈沏好,白妈妈泯了一口,“瞧瞧,紫菀这丫头烹的茶都比你烹的好。”

    邓惟余:“……”

    “言归正传,在你成婚前我便留在府里教习你婚前婚后的礼仪。”

    “啊……”邓惟余瞬间耷拉下脸,一脸的抗拒。

    白妈妈无视她的抗拒,转身便离开。

    目送白妈妈的身影消失在廊角,邓惟余内心说不出的郁闷。

    礼仪课真真是最无趣的课,每回白妈妈教习她礼仪她常常昏昏欲睡,又或许是情绪烦闷。每多学一条礼仪,她便感觉自己身上多加了一条锁链,将自己的手脚捆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被人操控着的,做出一个最漂亮的姿态,像戏台上的提线木偶。

    原本以为那段枯燥的学习生活已然结束,没想到如今要重温旧梦,邓惟余叫苦连迭。

    “姑娘,这料子选好了吗?”

    白兰收拾着她方才在选的金鹭阁送来的衣料。

    她盯着白兰手里的料子愣在原地,白兰正欲上前再问一声,邓惟余突然站起来,火急火燎地吩咐她,“要的,你把料子全带上,我们去金鹭阁慢慢选。”

    “啊?”白兰不解,为何又要拿到金鹭阁去选,“可白妈妈在府.白妈妈说要教习姑娘礼仪.”

    “傻白兰!妈妈又没今日开始。”邓惟余用手戳了下白兰的额头,“今日或许是我们最后的自由时光了,还不趁此机会出去好好玩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白兰:“.”姑娘真是个机灵鬼,敢在白妈妈眼皮子底下钻空子的也只有她了。

    与她有同等好心境的还有她的未婚夫江溟之。

    自上回周止的案件后皇帝对朝中诸位大臣猜忌多疑,皇帝在各个部门安插了不少新人,甚至往几位重臣的府中送了人去,明面上是赏赐实则是眼线。

    君臣猜忌有时候是好事,但往往更多时候是大忌。

    朝中已经隐隐约约有大臣哀声怨道。

    加之现在燕国和亲一事扰得皇帝焦头烂额,内忧外患,够皇帝操心的了。

    云涧阁的一间上乘厢房房门紧闭,里面一位绿衣女子,“他很难接近,行事也很谨慎。”

    “他是条大鱼,慢慢钓。”

    江溟之推开面前的窗,底下依旧是繁华的汴京街道,摊贩琳琅满目,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和逸情楼是相似的风景。

    “可我怕拖的时间久了他会有所察觉。”

    江溟之转过身,“那便是你的本事了,绿妩。”

    绿妩在江溟之手下做事已有数载,起初她还对江溟之抱有一丝不该有的幻想,可自从知道这个男人生性冷漠、城府深沉,是她不敢沾惹之人后她便断了那些花花肠子。

    这个男人委实太狠了,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她便惹不住颤抖。

    如若她将此事办砸了很难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对于江溟之的施压,绿妩唯一的回答只有一个“是”字。

    待绿妩出去后,追风:“公子,今日户部侍郎侄子登了东宫门。”

    周止过后盐铁副使的职位一直空缺,无人接管,若换从前,要么是皇帝亲自让自己的心腹天降这个职位,要么是重臣举荐,可如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连皇帝对此事也闭口不提,一些想要捞红利揽这个肥差的大臣也不敢再动歪心思。

    户部侍郎看来这位侍郎是清汤寡水惯了,如今要受不了了?

    他捻了捻手指,神情漠然得像是听到追风汇报的是他今日吃了些什么,“嗯。”

    “不必再盯着。”

    如今太子暂理盐铁一事,有人找上太子是迟早的事,江溟之只需知道那人是谁,至于后续如何一目了然。

    追风:“是。”

    和云涧阁隔着一条街的金鹭阁里,邓惟余和昭安公主正在厢房里与绣娘商量这冬靴式样。

    昭安自从知道了付敏芝怂恿邓惟余送冬靴作为给江溟之的回礼后便笑得合不拢嘴,“敏芝可真真是个妙人!不愧是过来人。”

    邓惟余:“.”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她们深究,左右她们皆是拿她取笑的,人们总是喜欢逗待嫁女子玩乐,每每要见着她们耳赤脸红才肯罢休。

    她将选好的样式递给绣娘,“就这个吧。最快能什么做出来?”

    绣娘:“冬靴要快些,小半个月便能做出来,披风要一月有余。”

    小半个月后应正巧赶上立冬,届时送人正合适不过。

    她略微颔首,“披风不着急,你们慢慢做。冬靴的话,我今日下月初八来取?想来时间是够的,望你们做工精细些。”

    “是,姑娘的活我们不敢怠慢。”

    绣娘一出厢门,一位小姑娘跳到她身边,满眼的好奇,“姑姑快和我说说!那邓家的姑娘当真有传闻中的那般貌美吗?”

    邓惟余的脸仿佛还在绣娘眼前,面若凝脂,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细纹,堪比剥了壳的白水蛋。眉黛青颦,如远山芙蓉,双瞳剪水。

    这容貌实在是世间女子难抵的。

    绣娘点了点头,小姑娘遗憾没有见到邓惟余真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美人画像非得在绣娘那儿找到肯定,“比之刘侍郎的夫人呢?水盈君主呢?”

    刘侍郎的夫人和周水盈来金鹭阁来了好几回,小姑娘之前撞见这二人时觉着这二人的容貌真真是令世间女子神往,可她听闻,京中第一美人是卫国公的女儿邓惟余,很难想象这传说中的邓惟余容貌能有多冠绝天下。

    “胡闹!这几位的身份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还不快住嘴!”绣娘推开她,低声呵斥。

    小姑娘立马捂住嘴,往周身扫了眼,幸而没有旁人听见。

    绣娘将邓惟余要的冬靴样式和狐皮递给小姑娘,“你的活来了,这是邓姑娘要的冬靴,下月初八她来拿。”

    小姑娘翻了翻,“诶?这不是男子的样式吗?”

    她看向绣娘,可绣娘一脸正派,不理她。

    “听闻.邓姑娘和江二公子定了婚?”这冬靴莫不是给江二公子做的?

    绣娘不理她。

    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又说,“可那江公子身世不显,配不.”

    绣娘“嘶”地一声,一个指头戳到她脑门上,“配什么配!小命不想要了是吧?”

    被真正呵斥,小姑娘捂着额头悻悻闭嘴。

    “整日瞎打听!有那闲工夫打听哪家姑娘和哪家公子结亲和离,没正经功夫练练你的绣法!”

    小姑娘看着绣娘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东西,心里暗道,上天保佑这江二公子容貌定然不俗,如此她才能好受些,漂亮姑娘和俊朗公子才是最相配的。

    还不知道屋外有个小姑娘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透了心的邓惟余这这里操心着昭安,她凑近昭安的脸庞。

    “看什么?”昭安戒备地往后仰。

    她指指自己的眼下,“你几天几夜没睡了?眼下一片乌青。”

    “有吗?”昭安走到铜镜面前,一照差点没把自己吓着,眼底乌青得跟被人打了一样。

    昭安:“她们也不提醒我!连妆也没上便这般邋里邋遢地出来了,本公主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邓惟余笑了,拉着她坐下,“自己不爱惜身体还怪起旁人来了?”

    昭安叹了口气,“哪是我自己?是清柔公主和怀慈公主,她们一个装病一个装疯,从日升至日落没日没夜地折腾,闹得公主府不得安宁,我哪儿能睡好觉?方沾着枕头,怀慈那儿不是哭啊喊啊便是阴森森地冷笑,还有清柔,一到夜里便传太医,我睡着了都还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这是为何?”

    “你还不知道?”

    邓惟余摇摇头,昭安,“父皇已经答应了燕国的和亲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