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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我回来了

    外面传来响动,紫菀探出头看了眼:“是金鹭阁的人。”

    来的是邓惟余在金鹭阁钦定的绣娘,她身旁还跟着一个面容青涩的小丫头,二人屈膝行礼,“叨扰姑娘了,奴家是来给姑娘送冬靴的。”

    邓惟余:“是我忘了时间去娶倒叫你们费心跑一趟了。”

    紫菀接过冬靴递给邓惟余,她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扫了一便,用手摸了摸,“做工委实精细,这纹路针法是一等一的好。”

    绣娘:“若非姑娘送来上好的布料和狐皮,这冬靴不能完成得这般好。”

    邓惟余给紫菀使了个眼色,紫菀立即递给绣娘一包碎银子,绣娘推拒,“姑娘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邓惟余:“收下吧,刺绣伤眼费神你们辛苦了。”

    一番推拒后绣娘收下了。

    紫菀送绣娘回来后神色匆忙地告知邓惟余:“姑娘老爷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了,你惊慌什么?”

    “老爷似乎要出京去里州!”

    “什么?”邓惟余起身出去。

    她来到卫国公的院子里见福叔立在门口,便问,“父亲回来了?可是又要出去?”

    福叔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老爷带军支援里州,晌午便出发。”

    “这么快?”

    她心生诧异可同时又觉着这是意料之中之事,父亲手握兵权身居要职,如今里州出事,作为一国之将军卫国公自是要前往的。

    福叔摇摇头:“事态紧急,都来不及为老爷祈福求平安。”

    她看着里面一闪而过的父亲的身影默了默,走了进去。

    卫国公换掉了朝服,穿着一身冰冷坚硬的铠甲弯着腰像是在找什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她,“你怎么来了?”

    邓惟余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父亲午膳想用些什么?”

    卫国公明显地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还能如平常般问他饮食,不知是她没心没肺还是不知道他要出兵作战。

    他抚了抚邓惟余的后脑勺平静地告诉她,“午膳我便不用了,待会要去军营里整队然后前往里州。”

    听了这话邓惟余垂下了眼,瞧着父亲身前的铠甲弯了弯嘴角,仰起头问,“女儿似是头一回见父亲穿的如此模样。”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福递给卫国公并说,“这是从大相国寺那儿求来的平安福,父亲走得匆忙来不及为父亲求个新的,这个虽是旧的但也是得佛祖庇佑的,想来父亲戴在身上也能带去一丝福运,父亲走后女儿也会去大相国寺为父亲祈福保佑父亲凯旋。”

    卫国公看着她手心里那个小小的平安福摸了摸自己左胸,那里也有一个护身符,那是邓惟余生母为他求的,这些年他一直戴在身上,虽再无人在他远行之时为他祝福,但有了这个护身符他便觉着自己的妻子依旧在耳边不厌其烦地念叨嘱咐。

    如今他的女儿又送他一个平安福,在他出征前为他祝福。

    他接过平安福上前虚拢住邓惟余,微乎哽咽地说:“父亲对不住你。”

    她摇了摇头。

    儿时虽对父亲有过怨怼、不解、恐惧,但也不知从哪年哪月起她忽然觉着自己长大了,穿着父亲的鞋子在他的立场上考虑,或许一切没有那么不可谅解。

    父亲回京后他的种种示好和真心的关爱她都看在眼里,虽平日里她最多也只是嘘寒问暖地问一句吩咐吩咐下人看上去只是面子功夫,但她心里那些冰块早已一点一滴地融化掉。

    他们是血亲,是父女,是家人,哪会不疼爱彼此呢?

    卫国公放开她,望着她和亡妻相似的眼欲言又止。

    她却主动先说,“父亲凯旋可否为我带些里州的古玩回来?这回倒不必装满整整十箱了。”

    父女俩双双笑出声来。

    “好!为父必定为你用心搜罗。”

    邓惟余似乎从不担忧此次征战卫国公是否会有危险,在她的认知里父亲是周朝最英勇的将军,在他任职期间虽未与外族交过手,但每回有战乱之处只要他踏足便会得到平息。他并非空有虚壳之人,她的父亲有武功有谋略,是一位真正的大将。

    此次出征他定会凯旋,毫无疑问。

    卫国公的贴身侍卫来报,站在门前:“将军,陛下有口谕。”

    侍卫看了眼邓惟余,并非开口,意要她屏退。

    卫国公:“无妨,进来说。”

    侍卫:“是。陛下有旨,此次出征江溟之将随队出发。”

    “他去做什么?”

    “属下不知。”

    听到这个消息的父母齐齐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江溟之是御史台的文官,和作战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皇帝为何要派他去?

    卫国公直接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陛下可有说此举缘由?”

    “并未明言,只说是司天监的建议。”

    “这不胡闹吗!”

    带兵作战是何等严肃严谨的事,不容有一丝差池,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位置的作用,并非是谁都可以进来掺一脚,若非要军纪何用?

    可陛下的命令不容反抗,也来不及他反抗了。

    卫国公:“可有说什么职务?”

    “并未,只说是辅佐将军。”

    辅佐个狗屁!卫国公在心里很不文雅地骂道。

    卫国公深吸一口气将怒气暂时压下去:“士兵可准备好了?”

    “整装待发。”

    “好。”

    卫国公看向邓惟余,她瞬时明白了,对父亲笑了笑,卫国公最后看了她一眼,随着侍卫一同出了门。

    回到疏月堂。金鹭阁的冬靴一下闯进她眼里。

    她轻抚着皮质柔软的冬靴,心里想着,江溟之平日里身旁有暗卫护着不知道他自己身上有没有点护身的功夫?战场凶险,他有能耐护全自身吗?

    皇帝和司天监这是将他当成吉祥物了吗竟派他出征,多少有些离谱。

    “紫菀。”

    “姑娘有何吩咐?”

    “你速速派人将这冬靴送去给他,若尺码不合适便拿给金鹭阁改改,若是合适.便祝他平安归来。”

    “是。”

    荣国公府里宣旨的内侍官刚走。

    江溟之和追风往自己的南院走,追风一路憋着踏入南院才开口:“陛下这是何意?”

    “圣旨上说了,司天监授意。”

    老皇帝这些年年老了愈发偏信司天监,可这行军打仗之事也是能含糊的?凭着司天监一句话便要将“没有武功”的文官送去战场,还是无名无份的?这好像是将人当作一个物件儿,随意丢置。

    相比于追风的愤愤和不解,江溟之显得淡定多了。

    “去收拾包袱。”江溟之吩咐追风去内室,自己径直去了书房。

    江溟之从书房架子上抽出一张地形图,又从匣子里拿出一些暗器。

    追风进来:“公子福云来了。”

    “进。”

    福云进去便看见江溟之手里转着一把出鞘的利剑,她将冬靴呈上:“主上,这是邓姑娘送您的回礼让您看看是否合脚。”

    江溟之停下擦拭剑身的手,用剑挑开冬靴,里面是狐毛,他送的。

    他看了眼鞋底心下了然对福云说:“告诉她合脚的。”

    福云站在面前没动。

    江溟之:“还有事?”

    “邓姑娘说愿您平安归来。”

    江溟之默了一瞬,说:“你转告她,靴子很喜欢。”

    “是。”

    福云彷佛就等着他这句话,有了他这句话立即转身退下,对自家主子要场上打仗的消息毫无关心。

    江溟之看着桌案上那双精致大气的冬靴好一会儿后让追风放好,“回来应可以穿上。”

    邓连昱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匆匆赶回了府,见到邓惟余便问:“父亲呢?”

    “去军营了。”

    “父亲他们马上便要出京了,你可要和我去城楼上送他一程?”

    邓惟余一脸惊喜,“啊?可以吗?”

    她没想到她还可以出府相送,她私心是想去领略一番大军之风。

    “当然可以。”

    兄妹二人到城楼上时时机正好,城楼暂闭,城外大军云集,个个肃装正气面色冷硬,身穿铠甲腰佩长剑身跨烈马手持旗帜,行列有序,在门外待发。卫国公身披红巾驾马立于队伍最前方,带着铁甲铸成的头盔遮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气势汹汹的眼睛如光如剑露出外面。

    整个队伍中和卫国公同等惹人注目的还有他身旁的江溟之,一身玄衣一张玉冠坐在马上,在肤色黝黑的士兵中他白皙清润的面容显得独树一帜,和其他士兵严肃紧张的神色不同,他懒懒地拉着僵绳漠然地注视着前方,像是个只是出街游玩的公子哥。

    邓惟余看见了江溟之,邓连昱也看见了。

    “他怎么在队伍里?”

    “兄长还不知道吗?司天监问卦说此战有他方能化凶为吉。”

    邓连昱嗤笑了声,很不在意地说道,“这上天的指意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说话间头领将士已经点完了人头跑到卫国公身前说了几句话,卫国公和江溟之转过身来,卫国公:“国之疆土寸土不让!护卫里州当仁不让!今朝穿甲刻不容缓,即刻出发!”

    “誓死护国忠心追随!”士兵们举旗振兵,铿锵高呼,士气大涨!

    这是邓惟余头一回热烈地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士气!这样的澎湃的力量很难不撼动人心。她觉着自己的血在身体里倒流、沸腾、肆意流窜!

    她迫切地看向江溟之试图与他相视。

    城墙下的江溟之沉沉看着城墙上两个模糊的身影,一男一女,女子的气度只有他未婚妻才能拥有。他看不起她的眼不知道她此时的妆容神情,但看得出她穿了一袭红衣,衣诀在飘动。

    下回见她穿红衣应是他们的大婚之时。

    旗帜高振,所有士兵拉直僵绳,战马嘶鸣,千军万马扬长而去,卷起滚滚尘土,留下震耳发聩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