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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色天眼(一)

    楚乔穿越来时,是在网吧中,对着关机的显示屏,头疼欲裂。

    空调吹得楚乔全身发冷,他蜷在沙发样式的电脑椅上,像只刺猬一般缩成一团,直到被网管拍着脑袋喊‘不上机就出去’,他才艰难地起身,走出网吧。

    时间正值下午两点,夏日的阳光热辣,楚乔一瘸一拐地来到阳光下,感觉自己像一根解冻的冰棍,湿冷的汗液从后背沁出,头皮蚁咬般发痒。

    楚乔晒了一会儿太阳,等酸痛发麻的左腿缓过来后,蹲在了网吧的空调外机旁,两段不同的人生在他脑海中交错,令他目光失焦。

    一个他二十八岁,出身高知家庭,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法学硕士,在市检察院的刑事申诉监察厅工作,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

    一个他十五岁,单亲家庭出身,妈妈在他读初二时失踪,弟弟也在不久后跟着失踪。

    在察觉自己被抛弃后,他用锤子砸烂了家里的所有东西,用力将钥匙抛出窗外,孑然一身跑到大街上流浪。

    流浪的这几年里,他靠着偷窃、乞讨、喝公厕的自来水、睡公园和地下人行通道为生,最后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获得了一份皮具厂的工作。

    楚乔揉了揉太阳穴,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小子,打了半年的工,存了7000多块,终于忍不住了,买了60张100元面值的点卡,在网吧疯玩了半个月,如今身上只剩下425元。

    可钱花光了,他还能回皮具城上班么?

    一个招呼不打旷工半个月,他就是跪地上磕头,主任都不会要他了。他一没身份证,二没成年,离开了皮具厂,没有人脉关系,几乎不可能找到工作。

    如果楚乔没穿过来,他大概是打算在网吧花光剩下的425元再回皮具厂,然后被赶出来,继续在大街上流浪。

    这种衣食无着、想工作都没人要的困境,解决起来其实并不困难。但原主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对社会这个庞然大物感到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要逃避,不到实在活不下去的程度,就不愿去了解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律,去求助社会成立的专门为他这类人提供帮助的慈善机构。

    楚乔明白他的底气在哪里,一是他身处文明社会,再怎么也饿不死他,二是他长得好看,乞讨得来的钱都比皮具厂的日薪多。要不是老是被抢、被恐吓,他才不会进厂。

    只是这种不考虑将来,过一天算一天的方式,迟早会挨上一场来自生活的毒打,很可能就在毒打中咽了气。

    现在楚乔接手了他的一切,虽然感情上很难接受,但二十八年来养成的行事风格仍旧本能地做好了对未来的规划。

    首先他需要一笔起步资金,那么去皮具厂拿回押一付一的工资是最好的选择,老板要是不给……您确定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年仅十五、但是拥有四年法务工作经验的童工么?

    成年人唬弄初入社会的小屁孩和法盲的说辞,对楚乔这个法学硕士可不管用。

    只要面对面的交流几句,老板就会察觉,坐在他面前的完全是条职业讼棍。泥腿子和法盲的工资可以不给,但讼棍不行,甚至得多给他几千封口费。

    拿回工资后,楚乔需要重操旧业打两场官司,一场民事自诉,一场刑事自诉。

    前者用来要抚养费,后者则是在拒付抚养费的情况下,善意地提示那老娘们,你不仅可以拒付,还可以在拒付的同时,领上一张名为‘遗弃罪’的门票,前往监狱观光旅游最少两年。

    只可惜楚乔不是机器人,受制于情感的人类向来无法在困境中做最对的决定。

    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从985法学硕士到初中辍学生,从家庭美满到举目无亲、孑然一身,竟然只需要睁眼闭眼的时间,这种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楚乔听着网吧空调外机的嗡鸣,放空大脑,等回过神来时,天空已近黄昏。

    夕阳在荷兰砖上远去,仿佛橘红色的大海正在退潮。

    他撑着地,打算起身了,突然面目扭曲,倒抽冷气,手掌不小心摁在一个尖锐的东西上,翻过来的掌心鲜红,像是沁出了血珠。

    楚乔扭过头去,一本古典厚重的黑色硬壳书正躺在地上。

    书名是三个英文——《HUR》。

    HUR?什么意思?姓名?

    楚乔拾起这本书翻开,扉页上只有一行标准的西文数字字符,12:45。

    他本是很漫不经心的,直到45降到44,再从44降到43、42、41……等等,数字在倒数?

    楚乔捻起了扉页,再三确定,这只是一张柔韧性极强的纤维纸,里面没有什么发光二极管和有机材料涂层。

    这是什么天顶星科技?竟然能在一张厚度不到1毫米的纸上显示动态的数字。

    又或者说,这是一本魔法书?是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倒计时完毕后会迎来什么,新手礼包吗?

    楚乔横竖没事干,就盯着扉页上的倒计时发呆,当时间倒数至03:00时,数字下方浮现出了卡通水果风的抽奖框。

    抽奖框内是一本名为《Harm》的书籍,旁边还有一个红色按钮和文字指示。

    【请转动抽奖】

    楚乔迟疑了一会儿,食指小心翼翼地点在红色按钮上,二维的按钮竟让他产生了真实的触感和弹力。

    抽奖框中图片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

    Harm(危害)、Unknown(未知)、Ruin(毁灭)……

    最终定格在《Harm》上。

    【可喜可贺!Harm原典,奇物预备抽取中】

    贺喜文字和抽奖框隐去后,又迎来了大转盘和拉杆。

    转盘上共有五种奖品,分别是H-105、H-199、H-235、H-900、H-1255。

    楚乔搞不懂这本书要发什么玩意给自己,看Harm的书名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本着有始有终的想法,他还是点了点拉杆。

    拉杆下压又回弹,指针开始旋转,最终停在正下方的H-199上,显示出文字:

    【可喜可贺!‘绝代风华’H-199即将送达】

    此时,倒计时已经来到了01:28,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半。

    大转盘和文字隐去后,浮现出一个指示翻页的箭头符号。

    楚乔机械地跟随指示翻到下一页,入目而来的是一张全彩的图片——瘦长的墨绿色人形淤泥站在一间空荡荡的密闭房间内,图片下方是文字的介绍。

    项目编号:H-199

    项目分类:常规

    项目描述:H-199是一位被未知生物体液包裹的人类女性,包裹H-199的体液最初呈鲜红色,在H-199丧失理智后逐渐转为墨绿色,并受其操控。H-199对一切运动中的生物具备高度敌意,但不包括昆虫和体重低于等于25kg的生物,体重高于25kg的生物只有静止或注视H-199,才能免受攻击……

    看到这里的楚乔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也许是自己理解错误?就在他自我安慰之时,扉页上的倒计时终于来到00:01。

    楚乔并未察觉,继续向下阅读,但光线突然黯淡下来,细长的影子笼罩了他,一滴暗红的血珠砸落在了荷兰砖上。

    同一时间,数十位路人扑倒在地上,颈部皮肤被暴力撕裂,暴露出皮下静脉、淋巴结和神经丛,破裂的颈动脉泵射出高达两米的鲜血。

    作为拧脖子界的传奇人物之一,H-199手法精湛,又快又狠,受害者几乎不会感受到痛苦,因为极其暴力的拧转会直接粉碎他的颈椎骨,完全是拔出了头颅,只剩一层藕断丝连的皮。

    楚乔下意识抬头,与墨绿色的人形淤泥目光相接,又本能的移开视线——动物界中直视代表着敌意和挑衅,回避强大生物的视线是每一只动物刻在基因的本能。

    就在他移开视线的一瞬间,H-199体表的淤泥‘喷射’出来一条触手,以近乎瞬移的速度环勒住楚乔的脖颈,巨力迫使他的头颅偏转,颈椎骨受压发出‘咔咔’的响声。

    【检测到编号#99-55世界出现低级超自然现象,阿塞级因果链已展开,#99-55世界临时数据化成功,异常数据查阅完毕】

    H-199比钢铁更坚硬的触手突然松弛下来,更伟大的力量俘获了它的身躯,金色的全视之眼浮现在雕塑的面部:

    “金色天眼#99将授予你临时玩家编号9099,请问是否接受?”

    “接受后,金色天眼#99将为你提供以下资源。”

    1,答疑,仅限三个问题。

    2,清除阿塞级因果链展开时遗留的因果余毒。

    3,1~3点幸运属性点。

    4,驱逐或销毁异常玩家(拒绝加入金色天眼#99阵营将被判定为异常玩家,对#99阵营所属世界造成的影响和破坏小于0.0013%为非故意入侵,判处驱逐,大于0.0013%为故意入侵,判处销毁)

    5,封印低级超自然现象H-199。

    楚乔目光停留在最冗长的一条上,很想问这真的是一个选择题吗?不如直白一点,把‘请问是否接受’换成‘你有选择死亡的权力’。

    “我接受!”楚乔果断答应。

    【成功授予编号9099】

    【琥珀型时固场域已展开,现开始清除阿塞级因果余毒】

    楚乔的意识被暂停了,或者说整个世界都被暂停了。

    以太阳的视角看来,这颗星球就像一只倒霉的小虫,被从天而降的树脂砸中了脑袋,液态的树脂将它整个吞没,然后飞快地凝固形成琥珀。它和它身上的一切都被尘封在透明的琥珀中,栩栩如生。

    病星麻醉完毕,主治大夫金色天眼#99戴好手套,准备开刀了。

    金色的光柱自赤道展开,当光柱扩张到极限时,世界就像是一颗被手电筒垂直照耀的小玻璃珠。

    【检测到6086690063人感染阿塞级因果余毒,开始回溯#99-55世界,回溯完毕,正在单独梳理编号9099因果蛛网,梳理完毕,阿塞级因果余毒已完全清除,琥珀型时固场预备解封】

    封印着星球的时固场无声溶解,如同一块瞬间水化的方冰。

    楚乔的意识回归,向前踉跄几步,晃了晃脑袋,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这条街上除他以外的人类仍旧处于‘凝滞’状态。

    他很小心地侧过头,H-199乖巧地立在他身后,动也不动,面部的‘全视之眼’像老街区的墙画,风蚀雨打褪色了大半。

    这就是金色天眼许诺的封印么?怎么一副威力不够随时要破封的样子,还是离远点吧……

    楚乔不动声色地挪远了。

    【编号9099请注意!新手试炼将于10分钟后开启,通过新手试炼即可转正编号,进行玩家资格认证,获得进入金色天眼#99阵营主城‘螺旋城’的资格】

    【幸运属性点抽取完毕,你已获得2点幸运属性点】

    【低级超自然现象H-199已封印入玩家个人储物空间,将于1个自然日后解封】

    【在新手试炼开始之前,金色天眼#99可进行三次答疑,答疑过时报废。编号9099目前仅拥有Ⅲ级知情权限,超出知情权限的问题不予回复,并视作已经消耗了一个问题】

    楚乔想了想:“金色天眼#99是什么?”

    【金色天眼#99是由全视之眼残片打造的第九十九号子体,全视盟约的七大霸主阵营之一,负责遴选玩家、发布任务和剪切时空制作副本】

    好吧,可以确定了,是主神空间、轮回乐园的同行。

    “那本。”楚乔指了指地上的《HUR》,“又是个什么东西?”

    【《HUR》已灵魂绑定编号9099,无法交易无法分解无法丢弃,其余部分超出知情权限】

    楚乔攥紧了拳头,忍了,答非所问就答非所问吧,总比不予回复要好,至少他明白了这本破书未经允许就灵魂绑定了他。

    楚乔走过去拾起《HUR》翻开,扉页上出现了全新的倒计时,167:55:43。

    167小时,七天一个轮回?也就是说这玩意每周都会送一只奇物过来?

    债多不压身,楚乔已经有些麻木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新手试炼副本该如何安全通过?”楚乔问。

    【该问题涉及全视盟约《玩家条约》第41和第2425条,判定为作弊行为,不予答复】

    【检测到编号9099综合实力超出预备役玩家试炼副本,将进入天眼一环区域进行新手试炼】

    你什么意思?我都没有这么高看自己,你就这么高看我?

    楚乔无法接受,他一个罹患慢性咽炎、支气管炎、胃溃疡、低血糖、心律失常、跑个一百米都大喘气的人,综合实力怎么就超出新手试炼副本了?

    虽然换了一具身体,但这具十五岁的身体也不见得比二十八岁的身体好到哪里去。

    难不成金色天眼是把H-199当作他的个人召唤物了?

    楚乔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白色的个人数据面板:

    【玩家编号#99-9099(临时)】

    【归属:全视盟约,金色天眼#99阵营】

    【等阶:天眼一环】

    【力量:3】

    【体力:4】

    【敏捷:4】

    【精神:8】

    【幸运(极其珍贵的隐藏属性,无法通过自由属性点以及绝大部分手段提升):1+2→3】

    【HUR值(HUR值为玩家编号#99-9099独有的法力值/能量栏位):100】

    HUR值衍生技能:

    ⑴初级收容者(被动):HUR值仅可通过接触HUR系列产物成长。直面HUR系列奇物并成功逃生,HUR值可少量增长;成功收容HUR系列奇物,HUR值将大量提升。

    ⑵收容保护(主动):通过消耗HUR值,可使HUR系列奇物忽略你的存在。

    【从H-199手中逃生,HUR值+10】

    【HUR值:100→110】

    看见HUR值的衍生技能,楚乔眼神微妙,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