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历史军事 » 天权志略 » [幸西丘素钊王移驾 闯演武皇甫崇放胆]三月三日至三月五日

[幸西丘素钊王移驾 闯演武皇甫崇放胆]三月三日至三月五日

    皇甫崇侥幸冒险功成,心下暗道:惭愧!亏得丘乘化混迹江湖多年,居然未能料破本王之计!亦或其生性天真,才被本王唬骗耶?

    皇甫崇一边寻思,一边起身回府。方才这番折腾,皇甫崇只觉肢体酸麻,如蚁啮蟥叮般。又在水中浸了几时,拖着湿渌渌的衣裳行未数步,皇甫崇便感寒气侵骨,双膝互阻。

    此间是何处……皇甫崇举目四望,皆是茂林密草,况夜未大央,不能见日。在此中摸索几时,只见林间野马奔驰,皇甫崇知是天渐转明,雾气升起。于是耐心等候,待日出,果然认得路径。皇甫崇自回将军府,不在话下。

    当下且不提王府侍卫缠夹盘问,皇甫崇念着丘乘化之约,巴不得红日西沉,玉兔东升。待到日薄西山之时,皇甫崇唤来龙珷魏,吩咐几句,便叫江玟属道:“备马!”

    京郊,丘乘化如约而至,皇甫崇亦不带侍卫,一人一骑来见。皇甫崇略左右张视,丘乘化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千岁果然多疑,信不过吾么?”

    “哪里的话,本王不过好奇,那张桐铭为何没随尔来。”皇甫崇正要探他口风。

    丘乘化如饿鱼见饵,直咬金钩:“哼,与汝之约岂可令他知晓分亳?他若执意要杀汝,纵然于堂主在此,他也不管不顾。”

    “哦——原来如此,那汝是如何从他身旁溜走来会本王的?”

    “自昨夜分别后,便未再见面。”丘乘化翻作白眼,皇甫崇笑而不语,心说:吾计遂矣。

    原来皇甫崇离府前,心念一转:“以丘乘化,张桐铭之人格,昨夜一场大闹,必然翻脸无情。今丘乘化与本王有约,张桐铭寻丘乘化不见,指不定要来将军府探风。”因令龙珷魏预先防备,又伏下离间之计,教龙珷魏与张桐铭交战时放个口风,只说皇甫崇回府后高呼不日要灭演武堂。张桐铭莽夫也,有些小贼智,必猜疑丘乘化。皇甫崇今听丘乘化如此说,欣欣然:计策十有八九是成了。

    丘乘化依约对皇甫崇指点演武堂总舵所在:“西丘安平重镇,其镇中安平县西,有一‘张记当铺’背山面水,那便是演武堂总舵处,可听得明么?”

    皇甫崇道:“安平重镇么?本王原以为在安平里一处。”

    丘乘化瞟皇甫崇一眼:“不错,旧址迁新。因堂主李定双身殒,堂中设祭吊唁,设衣冠冢。因堪舆师说安平里风水欠佳,安平风水好,张桐铭力主迁舵,于堂主便允了。还有甚么要问的么?”

    皇甫崇心下好笑:这帮粗人倒是有趣,亏这也能想得出来。不合多嘴问一句:“汝见如何?”

    丘乘化叹气:“鬼神之事,本属渺茫。况张桐铭力主迁居,许是因他用放鬼债的资本利滚利,才购得一处新堂址……”忽然意识到此言太过,掩口默然。

    皇甫崇只好道:“好罢,本王晓得了。”

    丘乘化扶额又好气又好笑:“皇甫崇,安平一处市井繁荣,当铺何止百十家。汝也不问问是‘弓长张’还是‘立早章’么?”

    “既是张桐铭所设,当为弓长张无疑。”

    丘乘化无奈:“好罢!汝进门之后,自有小二会上前招呼汝。汝俱无视之,直探里屋问:店主何在?待店主出来问时,汝要先声夺人一问:‘某有金笛一管,特来质当。’那店主便会迎汝入内了。”

    皇甫崇恍然:“原来是对暗号么,本王还寻思闹市当中如何……”

    丘乘化不耐烦道:“莫插话。当铺外边面向街心处是做生意的,里屋有一门直通山洞。店主会先请汝放下刀兵铁器一类再进门,纵汝私藏兵刃,亦会被里中一道磁门揭穿,那时便不好看了。

    过了这门,在洞内穿行约三十步,室便豁然。室中有二人守把入山尾门,为交戟士。见汝来,二卫撤戟请入之。当汝将过时,两戟必去而复返:这是试探汝的机关。若亮兵刃抵挡,便认作歹人,杀无赦!”

    皇甫崇毛发悚然:这演武堂当真龙潭虎穴一般,杀机重重!本王原要借虺秦信报硬闯,亏得先问过丘乘化,行此软招。否则,孤死无葬身之地矣!

    丘乘化还在说道:“二卫士必不刺伤汝,也不动汝要害处,只放胆入内即可。”

    皇甫崇笑道:“有君之言,本王在险犹安。况君又要暗中护卫,本王何惧之有?”

    丘乘化淡淡道:“之后便是一段山崖峭壁,有千仞之称,演武堂总舵忠义厅在山壁一块露岩上。临崖时,上边自会丢竹筐下来吊汝上去,之后一切在吾。如何?”

    皇甫崇连声称好,又言:“不想演武堂机关如此多也,是孤小觑了。”

    丘乘化一笑:“我等江湖豪客,多半心思野旷。这些关窍,却是移堂之后于十千堂主所立,他为人八面玲珑,比我等粗鲁之人自是强了许多……”

    皇甫崇心说:于十千虽一度与李定双分道扬镳,然李定双死后,于十千不继其位,反承其业,可谓“义”也!演武堂中,除张桐铭口口声声“于副堂主”外,丘乘化,秦英等皆称其为“于堂主”,可见人心所向!转念一想,孤与轩辛,何尝不是如此?忽然冷汗横流,强笑道:“这等说,丘兄是甘拜下风,愿执镫舍身以事此人呐。”

    丘乘化也不理会,只问皇甫崇:“可都记得真切?”

    “自然。”

    “吁……”丘乘化短叹一声,“皇甫崇,以吾之见,汝此行凶险异常,若非可获巨利,为何甘心前来?老实说罢,汝究竟有何阴谋诡计?”

    皇甫崇淡淡道:“丘兄这等揣测可令余心寒不已呀……有丘兄守护,纵龙潭虎穴,孤亦等闲视之也!”

    “哈哈哈哈哈!”丘乘化大笑数声,“皇甫崇,丘某便服汝这份胆气!三月十日之会,尽管放心前来,丘某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但,”忽然他将脸一翻,“若汝将不利于演武堂,丘某必手刃汝,然后自刎,以谢堂众!”

    以命搏命么……皇甫崇不动声色:“恐丘兄白送了性命。”

    “勿多言,吾去矣!莫误时辰。”丘乘化展臂,袖中突出龙筋软鞭来,在一旁枝杈上绕了数圈。他腕间轻扣,飞身踏云,须臾不见。

    皇甫崇立住寻思片刻,略把头一点:“这便是了!这便是了。”右足立着,伸左脚在草地上涂抹,口中喃喃:“这便是了!”

    月渐斜,鱼肚隐现。皇甫崇蹭着春草归府,险被一根朽木绊倒。皇甫崇拾之,觉夜露沾衣已湿,遂倚杖慢踱,但留一路大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