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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潘武明话实讲 李莲英思绪万千

    聚义厅内,黑虎山大小头领聚齐,只等大头领、二头领的到来。潘洪义这回是彻底地服了潘武,他是胆大智多,虽然相貌不端,心里花花肠子却是不少,把堂堂的朝廷四品官员当作猴耍。想当年大堂上的沙立太是何等的气派威武,如今眨眼间成了碎肉残骨被大卸八块,他那些兵将霎时不见了,先锋军成了首败军,潘洪义心里越想越叫一个舒坦。接下来要看看潘武的下一步如何安排?关键时刻自己要站在自己的女婿一边。潘洪义开场白后,让二头领讲话,潘武早有准备,他环视一下在座的众位头领,便大胆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各位头领,眼前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是生死的抉择,山下的官军有四五百人正在集结,打可以,但坚持不了几天,最关键的是山上无水源,弹药不多,官军哪怕只围困十天半个月,后果大家都很清楚。沙立太的死,解决了我们下山的障碍,如今大仇已报,我们在山上继续为匪已无任何意义,只有下山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为了名正言顺地下山,为了弟兄们的安全和今后的发展,我们以招降的名义去谈。这件事我已有了安排,朝廷的内务府大总管李莲英是这次剿匪的督军,我已经打好招呼,他正在山下等候。在此我要重点说明一下,李莲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皇太后宠他,他还是皇上的安达,皇上的爸爸七王爷弈譞都怕他,对他都要礼让三分。就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我还把他得罪苦啦,绑架了他的小舅,沧县驿站险些误杀了他。在南皮他把我捉进牢里,谁知他非但不记恨,还毅然决然把我和二十几个兄弟都放了,枪支弹药马匹一样不落,把我们放回沧州。他图得是什么呢?很简单,就是要我回黑虎山,说服师傅和山上的弟兄们知途迷返,不再继续为匪,能过上踏实的日子。他与沙立太不是一路人,沙立太是狼,李莲英是咱们的老乡,更是个有慈悲心肠之人。他上折子告沙立太欺压百姓,他把沧县知县李不多的告沧州知府的折子及万民书全部呈给慈禧太后和皇上。他为沧州的百姓做了件大事,我们怎能与这样的人为敌。实话实说吧……”潘武讲到这里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是不打算再做土匪啦,向李大总管承认一切所犯下的罪行,求他宽恕,重新做人。诸位!何去何从打定主意。首先说明,潘家坟村与运河边的两支人马我与六叔已经决定接受招降。”潘武的话音刚落,潘奇蹭地站起来,大声说道:“对!做匪是死路一条!我们要借机会下山,统统招降,年轻人该成家的成家,上岁数的人该养老的养老,别奔命啦!”

    潘武的一席话,像入夜的寒风吹进了人们的心里,虽是有些刺心扎肺,但渐渐地听下去后,顿觉理由充足。心里面的锁打开了,越听越爱听,在座的人都觉得招降是上策。只有一个当地人管理仓库的小头目木青不服,潘奇刚说完,他站起来怒斥:“六爷说的轻巧,山上是死路,下山后你能保大家都能活命吗?再说了,山上的粮食和财物怎么办?都给官府?那可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山上做爷,山下为囚,两种待遇,投降后想想结果吧!”木青说完,拿出一串钥匙仍在桌上,扭头要走,潘奇说时迟那时快,掏出火铳“砰”地打中他的前胸,木青应声倒地,潘奇大怒,扬声喊道:“哪个还有异议!”潘武向六叔投去满意的目光,潘洪义这时明白了,潘武是有备前来,招降是他一手策划的。潘洪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要给潘武出一个难题,如果答应,再下山不迟。想到这潘洪义镇定自若地站起来,面目严肃而认真地向潘武道:“二头领,既然这样,我有一个要求,只要李莲英敢上山谈判,我便无理由反对招降,你看如何?”潘武一听,明白了师傅的用意,他应声道:“好!师傅,我也有个条件,你应下便可。”潘武要以牙还牙,以稳妥为上策。潘洪义疑问道:“什么条件?”潘武道:“师傅,为了表示您的诚意,我和大师兄与六叔一起去请大总管上山可以吗?”潘洪义一愣,不好回避,只得应下,难堪地宣布会议结束,等候李莲英的到来。大师兄闻听师弟邀自己下山请朝廷的官员上山招降,很是高兴,因为他也早已烦透了土匪的生活,苦可以忍,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他上前拉住潘武的手疑问道:“师弟,官军会不会把我们扣下当人质?”潘武笑道:“师哥,留下你做官愿意吗?”大师兄“啊”地一声一眨眼说道:“好!那就留下吧。”

    潘奇回自己的屋里拿了些东西,回来冲潘武使眼色说道:“二头领,卫队集合好,就等你了。”潘武会意,向师傅告别,又向在座的人拱手说道:“各位,老天给机会我定会逆转时局带来李莲英,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错过机遇。”说完,潘武拉住大师兄的手,大步走出聚义厅。

    张风带着沧州巡防营右营的人马后退不足五里地,迎面碰到了刘宝瑞的先遣队。刘宝瑞听到枪、炮声后让队伍停止前进,在此观察动静,见是沧州的队伍退了回来,大吃一惊,上前问个究竟。张风打马前来,一见是南皮的捕快放下心来,下马说明了情况。刘宝瑞一听沙立太死了,而且是枪炮齐发又射又炸顿时明白了八九,心想这定是师兄的杰作,不能拖延时间,应该尽快让督军知道,便带着张风来见李莲英。

    李莲英的大车随着马队进了山区,道路是越走越窄,四面人烟稀少,越看越荒芜。座座的秃山野岭,连个鸟都不见,别说是人了。在紫禁城、颐和园待惯的人,冷不丁进入山区,尤其是穷山沟沟里,李莲英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难以想象,潘洪义找了个这种地方为匪,是何等的无奈!是忍受了多大的冤屈,一切的一切都是沙立太做的孽。李莲英瞅了瞅齐瑞武,严肃地问道:“齐大人,河北、山东相隔不远,山区与平原为什么区别这么大呢?”齐瑞武想了想回道:“河北是一片沃土,有水源,而山东山区土地贫脊,水源少,生存的机能少了,人员自然就少,才造成了今天的状况。”李莲英似没听见,继续又问:“直隶与山东的官员你认为哪个省份管理得好?比较称职?”李莲英说完,嘿嘿一笑,自嘲地说了句:“我这是奶妈抱孩子瞎操心,你说与不说无妨,我只是看看你的眼光。”齐瑞武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思索一下忙道:“大总管,直隶的官员权力大,山东的官员是下属,卑职只是管理一个州府,不大好评论,请大总管谅解。”李莲英又是嘿嘿一笑,十分不满地说:“官官相护,相互吹捧可以,让指出不足就是各种回避,可叹可叹!”李莲英说完,闭目养神去了。齐瑞武一旁尴尬地望着李莲英,心里喃喃自语:官大一级压死人,稍不注意就会带来灾祸,大总管,我也是万般无奈啊!

    就在这时,刘宝瑞与张风来到李莲英的车前,早三让车停下,禀报了李莲英。李莲英正为前方的事担心,一听说刘宝瑞与沧州的校尉前来紧忙下车,细问端详。当张风一五一十地细说完毕,李莲英心里像喝了碗冰糖水一样痛快,冲齐瑞武高喊一声:“齐大人,传令就地休息。等候客人到来。”

    前进的大军停下,齐瑞武吩咐手下支好营帐备好条案凳子,拿出水果小吃。李莲英把刘宝瑞叫入帐中,让早三给他端了碗水。刘宝瑞一饮而尽,一抹嘴问:“大总管,是否要我去找水源?”李莲英满意地笑道:“猜得真准。”刘宝瑞笑道:“在此不远处有一个山寨—黑山寨,寨中有井,人们吃饭喝水都去寨中取水,黑虎山上也是一样。”李莲英听后一愣,奇怪地问:“方圆几十里只有黑山寨一个村落有井吗?刘宝瑞无可奈何地言道:“是啊!山上致命的弱点就是缺水,如不招降,不用打仗,只要围山,不出三天,山上的人便下山投降,不然的话渴死饿死。大总管,潘武劝师傅接受招降真是费了心思,他设计干掉了沙立太为师傅下山铺平了路,师傅不会执迷不悟的。”

    李莲英沉思片刻后,让早三把齐瑞武叫进帐来,让他派人去黑山寨取水,人喝马饮备用。齐瑞武走后,又把张风传入帐中,下令道:“张风,带领你的人马去与左营汇合,看押粮草,安营扎寨,把所有的军中水袋集中起来到黑山寨取水,记住,粮草、水袋一样不能少,违令者“斩”!”张风知道李莲英的厉害,得令后急忙退出大帐,率领手下向大队人马的尾部而去。

    李莲英安排妥当后,对身旁的刘宝瑞客气地说:“宝瑞,可想过今后的安排?是留在南皮?还是与吴知县挪动挪动?先思考,后回话,不急,不急。”李莲英让刘宝瑞坐下,早三晚四上来为他捶背按肩。刘宝瑞看着李莲英的脸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提拔自己,心里既欣喜又意外,好半响才说话:“大总管,捕头的差事无品无级,我想当个带品字的官行吗?”李莲英笑得很开心说:“只要这次招降成功,做个七品知县如何?”刘宝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连问道:“什么!大总管,七品……七品官……知县,真的?”李莲英接着说:“是啊,你就在南皮县当父母官怎样?”刘宝瑞听清了,相信了。李莲英可是当朝内务府大总管,督军大人,皇上派的钦差,一言九鼎,有举荐官员的权利。何况他还是皇太后、皇帝贴心的人。刘宝瑞像做了美梦一样,陷入了甜丝丝的遐想。

    自从潘武留话,李莲英便分析断定:剿匪定会成功。首先肯定的是,不会损兵折将,潘武耍伎俩先解决沧州府的魔头沙立太,为的是清除障碍,如无有把握的话潘武不会放话山下见,显而易见,潘武的计划应是十拿九稳。剿匪成功,李莲英大功一件,必会博得太后、皇上的嘉奖。李莲英也明白,给予他的只能是金银财宝,官级已经到顶了。唯一能升迁的是他上交的立功名单上的人,也可以说只有与他有密切关系的人才可借剿匪胜利之机升官、受赏双喜临门。只要李莲英大笔一挥,某人就会逢天降甘霖,高戴官帽,官升一级。

    李莲英的脑海里开始酝酿着身边几个人的官位安排,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提的折子报上去,太后、皇上那里只是画个圈打个勾走个形势而已。在李莲英的名单中,李不多是十拿九稳的沧州知府,齐瑞武官升一级,肯定要调动,廊坊知府的缺李莲英想让吴世仁去补,七品升从四品,恐怕也只有李莲英能办到。吴世仁走后南皮让刘宝瑞接任,这是最理想的人选,至于最大的功臣潘武,去做官还是为民由他自己说了算。当然啦,李莲英的私心是:最好能把潘武留在身边由他差遣,其他的人都交予朝廷论功行赏就是了。

    李莲英端详着刘宝瑞笑个不停,笑得刘捕头低头不语难为情,这时帐外传来巧六的话:“师傅,山上的人来了,正是潘武。”李莲英听罢,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对刘宝瑞发话:“宝瑞,你去帐外迎接。”刘宝瑞听后喜上心头,腰杆挺直,说了声“是”,大步奔帐门口走去。刘宝瑞走出帐外,一下子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很意外,只见潘武的六叔与齐瑞武宣抚使抱在了一起,潘奇泪水满面,不停地喊“大哥!大哥!”齐瑞武拍着潘奇后背说着:“老弟!老弟!”。潘武吃惊地看着这一感人的场面,目瞪口呆地望着潘奇,潘奇忙道:“武啊!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在清云观救我的大哥,快快磕头谢恩!”潘武慌忙跪地“咚、咚、咚”三个响头,口中不住地念叨:“谢恩人,谢恩人。”一旁的能五、巧六嘻嘻笑着,分不清眼前哪位是土匪,哪位是官家,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刘宝瑞听完他们的对话,也明白了事情的根由。上前搀起潘武,心急火燎地说:“师兄,大师兄,督军正等着你们呢!赶快进帐吧。”齐瑞武拉着潘奇的手,看了看他那饱经风霜的脸,语重心长地说:“老弟,咱们就是有缘分,走,一起去见督军大人。”

    能五认识随潘武来的十几位护卫,有说有笑地把他们领入偏帐喝茶。十几个人是各个臊眉耷眼,身穿着大清的兵服,实是以土匪的身份请大总管上山,一天当中两个角色来回变换,真是尴尬啊!能五看出了他们的心事,劝解道:“兄弟们,当兵的就这样,按长官的意思办事,既然又回归于朝廷,证明潘武队长是个明白人,你们跟对了人,做对了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十几个人听后这才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一边喝茶,一边吃廊坊的小吃,气氛逐渐活跃了起来。能五也很开心,与他们聊家常,谈论起了黑虎山上的情况。

    齐瑞武、刘宝瑞把潘奇、潘武、大师兄引进帐内,李莲英起身迎上前来。潘武介绍了叔叔与大师兄的身份,李莲英听后高兴地让几位落座,扭头向齐瑞武问道:“齐大人,你与潘武的六叔是老相识啊?”齐瑞武笑道:“督军大人,二十年前我曾去清云观调查道士做假药之事,碰上了一个孩子捆在大树上,被打得浑身是血,便把他放了,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运河匪首“鬼六爷”,您说这变化多大呀!”李莲英听后不解,刚要问话,齐瑞武接着说:“六爷为了侄子潘武加入了潘洪义的旗下。”李莲英“嗷”了一声,接上话:“明白啦!明白啦!”

    这时,早三、晚四上茶上点心,招呼各位慢用,冲潘武嘻嘻发笑。潘武呢,一见老熟人有些磨不开面子,讥讽道:“二位老兄,再呔一声吧。”帐里的人闻听后,大笑起来,潘武借机说道:“大总管、督军大人,我们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了,是不是让大师兄和六叔先垫垫肚子?”大师兄一见有了说话的机会,忙上前向李莲英施礼道:“见过官家,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吃喝,而是请官家代表朝廷上山谈判,大头领有令,只要谈判成功便可下山为民,还请官家定夺,我们也好回山复命。”李莲英一见潘洪义的大儿子发话,明白这是潘武带来的重量级人物,不可轻视,便和气地说道:“既然来了,一切都好说,上山的事定啦,我带领手下文官上山。不交战不开火为第一前提,只要肯下山接受招降,一切都能商量。咱们先小酌一杯,完后上山怎样?”大师兄听后心里踏实了,低声说了句:“好吧。”

    不大会儿功夫,条案上摆满早已准备好的酒肉熟食,有京城天福号的肘子、全聚德的烤鸭、月盛斋的酱牛肉,还有几个廊坊的特产。整个大帐弥漫着香气,让人直流口水。在齐瑞武、刘宝瑞的张罗劝说下,潘奇、潘武一个劲的哄着大师兄吃、喝。大师兄哪里见过这么多美味佳肴,再加上上山以来紧衣缩食,开荤的机会很少。今日真是开了眼,勾出了馋虫,一发不可收,不大会儿便半醒半醉,有点支持不住了。潘武一见是时候了,冲六叔使了个眼色,潘奇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装有蒙汗药的小瓷瓶,倒入酒碗里一些,又装回兜里。他端起酒碗,递到大师兄的手里劝他喝下,大师兄接过碗一饮而尽,嘴里不停地说:“好酒!京城的酒就是跟乡下的酒不一样!好喝。”说完不大会儿便一头扑在条案上,呼呼大睡。

    李莲英等人看后谁都不明白潘武的用意,投去疑问的目光。潘武长长出了口气,他并没有喝多,非常清醒地说:“齐大人,麻烦您照顾好大师兄,他是个好师哥。之所以留下他也是迫不得已,完全为了大总管和上山人的安全。毕竟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把握不好,把大师兄留在军营当作人质,师傅那里才好控制,这也是无奈之举。”众人听后暗竖起大拇指。李莲英看在心里,真是越加喜欢潘武了,认为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计谋多的有点出格。

    李莲英放下筷子站起身,冲齐瑞武说道:“齐大人,按潘武说的做好,不可慢待潘洪义的大公子。下令军队出发吧,到黑虎山下待命。记住,要求军士枪不离手,马不卸鞍,做好随时上山的准备。”齐瑞武领命走出大帐,去安排行军之事。李莲英又让早三去叫一起上山的人员全部来大帐中集合,安排上山招降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