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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国魅影

    黎明戴上假面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个出卖了灵魂的小丑,躲在面具背后,撒旦的魔鬼使者纷纷奔涌而出,各种荒唐畸念千帆过尽,像打开了阿拉丁的魔灯,内心深处变得悸动不安。戴上假面后,隐藏了真实的自我,他感觉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想要放纵抛弃曾经那个懦弱自卑的自己,甚至不乏邪恶的念头,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安全感,谁也无法看到面具背后脸上的表情,不管多么狰狞,在对方黑色的瞳仁里都是一副木然。

    地下活动中下人潮汹涌比肩继踵,大厅里布置的彩绸飘扬光怪陆离,闪烁的幽暗灯光,墙壁上挂着的各类诡异面具,还有低靡阴森的风格音乐,都让这场假面舞会格外绘声绘色。黎明双手插在口袋里,倚着摆放饮料果盘、咖啡酒杯的桌子,心潮翻涌,思绪翩翩,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埋藏在假面背后的眼睛,一片茫然,推上岸的都是潮水般的雾。他站在那儿,格外安静,近乎萧索,与周边的氛围格格不入,像是存在于同一个平面交错的另一个空间。

    其实黎明目光游走在人丛中,另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路文文的倩影,试想,这样一个舞会,热爱舞蹈的她怎能错过。但是都换了主题服装,而且戴着假面,要找到她,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当一个女孩走过来端起一杯红酒,黎明立刻知道她就是路文文,她身上的淡淡的幽香,他早已经铭心刻骨。他心头一阵扑通乱跳,脸也热了,手心潮湿,眼睁睁看着她端起酒杯,安静的瞥了自己一眼,姗姗而去。

    黎明踟蹰着朝路文文走去,走两步便踌躇不定,幸好戴着面具,谁也看不到他脸红到了耳根子。好不容易走到路文文身侧,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的站在那儿,如老僧入定不起波澜。

    舒缓轻柔的音乐响起,学子们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男女之间相互邀请跳舞。黎明口干舌燥,讷讷的半晌没敢开口,忽见路文文转过身来,他颤抖着声音问:“可……可以,请你,请你跳……跳舞吗?”路文文落落大方,伸出手道:“好吧。”他心乱如麻,大脑一片混乱,迟疑着伸手过去,揽住路文文曼妙的腰肢,随音乐起舞。

    黎明想起那晚在“一线缘”与路文文共度生日,携手共舞,甜蜜涌上心头,依然如昨。可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仿佛他的心历路程历经万苦千幸,跋山涉水磨难重重,好像这一刹那已经垂垂老矣。他思绪重重叠叠,绵绵密密,纠缠在他的神经之间,开始舞步杂沓,跳的乖张,跳的大智若愚。

    路文文一个女孩子,居然要当跳舞,心中本来十分不满,又见对方跳的奇形怪状,时不时踩到她的脚,登时心中恼火,只是戴着面具,谁也无法察觉。她见对方越跳越不成样子,真是天马行空一词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几次险些发作出来,亏得修养好忍住了。

    黎明听见她叹息声,心中更慌张了,一个不小心踩到她的鞋子,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她知道自己身份,忙不迭的往后退。她的身子被他带着向前扑,扑到他怀里,又把他撞得往后踉跄,收势不住,他脊背撞在一人身上。这一下兔起鹘落,那两人都始料不及,立时被撞翻在地,立时引起轩然大波。

    路文文见自己扑到对方怀里,顿时恼羞成怒,狠狠一推对方胸膛,自己往后摔了出去,恰巧有人伸腿,将她绊倒在地。她跌坐在地上,气坏了,一把摘下面具,脸涨得通红,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呀?你这是跳舞吗,你会不会跳舞?”一霎时,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巴巴的抢着看热闹。

    其实当黎明看到路文文身子倾斜,眼看跌倒在地,本能的伸手去扶,但见周围霎时涌过来无数双眼睛,他慌了,忙将手臂缩了回去。他面红耳赤,神态忸怩,尴尬的不知所措。他想道歉,却怎么也张不开口,摸着后脑勺,心中一片混乱。

    路文文抬头看见他手忙脚乱摸着后脑勺的样子,心中砰然一动,回忆刚才他跳舞的动作,猛地想起“一线缘”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顿时加快,要冲破胸膛。这个戴着面具的瘦削男孩,他是黎明。她愣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尖尖的下巴,英挺的鼻子,身子猛地一颤,心里一片冰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半个月前,黎明兴奋的找到她,讷讷的说他报了班在学习舞蹈。当时她问他学舞蹈干什么。她清晰的记得,他当时低着头,红着脸,特别难为情,像个孩子似的傻笑着,说学好了可以请你跳舞。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小声说:“其实……你跳的挺好的,是我不好。”说完,眼泪就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

    黎明眼前雪花纷飞,白茫茫的一片,甜蜜忧伤铺天盖地而来,汹涌着吞没了他的世界。他目光透过假面看见有个男孩摘掉面具,走到她身旁,特别温柔体贴的将她扶起来。然后她爬在那个阳光大男孩的肩膀上,哭的格外伤心。一看到郭鹏飞,他就流下清澈的眼泪,混搭着青春底色里纯净的忧伤,彻底而明亮。

    音乐再度响起,所有人都沉浸在舞会当中,黎明转身悄悄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大厅里传来尖叫声,不由大惊,慌忙回到了大厅。只见人头攒动,围成了一个圈,慌乱中听到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他当下拼命挤进人堆里,一见躺在地上那女孩双眼、嘴角都沁出鲜血,骇然变色,头皮发麻,惊叫道:“你……怎么了,撑住!”

    那女孩拼命仰着头翻着白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此情此景之诡异阴森,让人不寒而栗。黎明看她嘴角翕动,似乎有话要讲,忙把耳朵凑了过去,隐隐约约听见那女孩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教主,请宽恕我的无知”。那女孩吃力的说完,一阵痉挛,头一歪,死了。黎明几步窜到大厅门口,在众人惊呼声中,将大门关闭,大声道:“在警察来之前,谁都不要离开大厅。”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惊叫,有人喝斥,有人哭泣。黎明一把扯下面具,目光立刻变得冷峻如电,一扫众人,沉声道:“凶手就在大厅里。”说着拿出手机打给云蕾。众皆哗然,纷纷摘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一个个张皇失措,表情惊惧。

    黎明目光在路文文脸上扫过,心头一热,又是心酸又是甜美,说不出的滋味。就在此时,另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又有人砰然倒地,头碰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众学生成了惊弓之鸟,哗的一声四散开来,只见大厅中央又躺倒了一人,身子不停地抽搐颤抖,嘴里不断泛出的白沫里一片血红,随后鼻子里开始冒血。

    此情此景,太过可怕,几名女生吓得哭了起来,除此之外,大厅之上一片肃静,几下哽咽声渐次降低,逐渐消失。大厅里成了死寂一般的安静。黎明冲到翻倒之人身边时,吃了一惊,叫道:“学长,学长!”他叫赵冰,是土木工程系的研究生,也是北方大学推理学会的创始人。他平日里戴副眼镜,斯文儒雅,彬彬有礼,是个谦谦君子。是以黎明和他关系要好,常常交流心得,此刻见学长突遭变故,不由皱紧了眉头,焦灼万状。只见赵冰瞪圆了双眼,急促的呼吸,脸色惨白,与涌出的鲜血成了鲜明的对比,说不出的可怖惊悚。更让黎明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学长赵冰的左右胳膊上竟然有几条刀疤以及被绳索捆绑过的勒痕,清晰可见,深入肌肉。

    黎明惊叫道:“学长,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正说着,陡然听到脚步声杂沓,数十人急匆匆冲进了大厅。有人叫道:“警察来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黎明大声道:“这有人中毒了,命在旦夕,快送医院。”

    派出所民警立刻封锁了现场,眼见躺在地上之人眼皮上翻,面部肌肉僵硬,呼吸紧促,眼看生命垂危,带队的当即叫两人将赵冰送往医院。民警拍照取证后,仔细勘察现场,便将大厅中的学生一个个叫道角落下做笔录。过不多时,警笛响起,云蕾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走了进来,身后是杨光,还带着几名刑警。

    云蕾一走进大厅,众人眼前一亮,都直愣愣的盯着她上下打量。云蕾冷冷的瞧着现场,突然朝黎明挤了下眼睛,笑道:“小然,想我没?”说着走到黎明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撩起衣袖,看着那两道深深地牙齿印,一脸怜惜,叹道:“还疼吗?”黎明立时被无数双眼睛笼罩着,感觉浑身不自在,面热心条,忙悄悄瞥了路文文一眼,见她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吓了一跳,故意大声道:“姐,我没事。”这一声“姐”叫的格外响亮,整个大厅都是回声。

    云蕾一愣,随即醒悟,凑到黎明耳边,笑的格外不怀好意,说:“故意说给心上人听得吧?哪个,指给姐姐瞧瞧,长得心疼吗?”黎明挠着后脑勺,格外忸怩,不敢开口说话。又假装不经意瞥了路文文一眼,见她依然静静的瞅着自己,面无表情。

    只听一名验尸的刑警大声道:“刚刚死去,身体还是热的。死于中毒,这种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中毒之人自己不会察觉,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会发作,且发作起来非常霸道,几乎瞬间就会置人于死地。但奇怪的是,检查了死者的嘴唇,唾液,以及喉咙,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杨光在大厅里踱步,忽然开口道:“看来,下毒之人是用针之类的凶器,将毒液送进死者身体里。看来,是故意谋杀,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云蕾道:“这么说,凶手有可能是今晚参加假面舞会的一员了?但是凶手在下了毒后,有可能在案发之前乘机溜掉的。”黎明摇头道:“姐,这个应该不会,今晚中毒的人共有两人,在第一个毒发身亡后,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第二个才开始毒发。这说明什么?”

    云蕾笑道:“你在考你姐吗?人小鬼大。这种毒大约十分钟左右才发作,也就是说他在第一次下毒后,等了大约五分钟,又一次下毒。但是,我们的大侦探在这儿,第一个案子发生时,他可能会立刻封锁现场,不让任何人离开。凶手不知道我们的大侦探在这儿,一看计划有变,难以逃脱,于是再下杀手,引起慌乱,以便乘机逃跑。但是很遗憾,十分钟后第二个毒发了,慌乱还没有开始,警察赶到了。所以,这说明了,凶手还在现场。”

    杨光拍手鼓掌,那数十名民警也跟着起哄溜须拍马,噼里啪啦的响起了掌声。云蕾得意洋洋,道:“既然凶手在现场,那么凶器必然跑不了,大家仔细找,不要留下任何死角。嗯,你,带尸体去医院立刻全面检查,找到中毒的地方,查出下毒手法。”

    两名刑警带着尸体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了,杨光对每个人做了详细笔录,并检查了每个人,动用了精密仪器如红外线扫描仪等高科技设备,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针孔的下毒凶器。这让众警察大失所望,怀疑之前的推理,黎明小声喃喃自语:“推理不应该存在问题,到底哪儿不对呢?是疏漏了什么线索吗?”他忽然想起那个女孩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姐,那女孩死前断断续续说‘教主,请宽恕我的无知’之类的话,看来这个案子不像是单纯的情杀或仇杀,背后定有什么巨大的隐情。”

    一席话,让所有警察都惊讶不已,捉摸这句话的隐喻之意。自始至终,黎明的目光都没敢和路文文相接,一旦碰到立刻闪烁不定,慌忙躲开,一直提心吊胆的在现场搜查证据,却是心不在焉,直到检查了所有人,没有发现任何作案凶器,也没有检测到谁身上沾有毒液,让众人离开,他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斜眼瞥见郭鹏飞陪在她身旁走出大厅,他心底又涌上来无尽的酸楚和难过。

    送走了舞会的所有学生,黎明脑海立时清醒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罪犯下毒杀人应该是用了高超的作案手法,他大声道:“二十五分钟前,大家都在跳舞,也就是没有任何可疑事件发生,凶手是在这个时候下的毒,那么他最有可能正在与死者跳舞。十分钟后,中毒之人毒发身亡。我立刻关上了大厅的门,凶手没有离开。那个时候,所有人都靠着墙边站着,大约过了五分钟,凶手再施杀手,这次凶手所站的位置肯定是靠近第二个被害者身边,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第二个被害者毒发,幸好警察赶到送去医院。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既然死者中的毒不是通过嘴巴进入体内,那就必须是用针刺入身体,可是,用针刺入体内,即便非常轻微,也会有人防备,尤其是第二个被害者,他的警惕性当时应该是非常高的;第二,要给第二个下毒,也就是第二个中毒发作之前十五分钟内,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大厅里,没有任何人离开,那么,凶手到底去了哪儿,凶器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