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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道、法、术之论,体系初成(求收藏,推荐票~)

    起初六七字,粗粝生涩。

    直到后半句,才逐渐恢复正常。此人分明无头,却能出声,更可怖的是...他每吐露一个字,沈柯的神魂,便如同遭受了一记重拳!

    “咚!”

    “咚咚!”

    东风巷,城隍庙。

    无头夜游神踏步的刹那,沈柯便从他身周,感受到一抹重若山岳的神魂威压。重压之下,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钝重声...沉闷剧烈,就要撞破胸腔!!!

    一息。

    两息...

    五息过去,对方依旧在等待答案。

    沈柯记得,他还在教习书画那会儿,曾听人聊过黄鼠狼讨封之事:化形之际的黄大仙,会刻意寻觅活人,讨取口封...若是说它像人,它便能成功化形;若是说它像神,则会偷取说封之人的子孙运数,得道成仙。

    那时的沈柯,只是一笑置之:

    若是讨封之事真能成行,那它黄鼠狼一脉,自不会是如今獐头鼠目的模样...然而此时,却是心绪百端:因为那夜游神,已经走进门来!

    “人无头必死,神像无头...则阍!”

    沉默半晌,面色煞白的沈柯,终于给出自己的答案。毕竟这无头神像,无论从神魂威压、还是浑身煞气,都远在那灰衣百夫长之上。

    恐怕就连儒门七品.书生意气境的高手,也无法抗衡!

    “无头则阍么?”

    阍神听到回答,闷声追问。

    干涩的嗓音,震得沈柯烦闷欲死。缓了片刻,才接口道:“古有刑天以乳为目,鏖战逐鹿之野,终获战神威名;后有比干剖心,尚且能走出大周皇宫...前辈眼下虽说身陷囹圄,却也并非死局!”

    说话途中,青年刻意雕琢措辞。

    生怕哪里出错,惹得城隍庙三度生变。

    两息之后,才听那神像继续问道:“那你,可有援手之法?”

    “晚生目前,仅有画皮之术,可以聊作尝试。”

    听得还有转机,夜游神身周的煞气逐渐散去,身周腾起些微生机之力。沈柯见了,再度朝他抱拳:“晚生此术,虽说只能帮助前辈暂时补全灵体残缺...但假以时日,前辈定能找到断体重生之法,重塑法身!”

    “那便由你...替本尊画皮!”

    ==*==*==*==*==*==

    “贼老儿,你所约之人...究竟是谁?!”

    东风巷,冀宁道·城隍庙。

    自打沈柯烧了周鸿文的字条,先是这下辖太原、潞安、泽州、汾州四府;以及辽、沁、平定三州的城隍爷雕像,崩出数道裂缝。

    紧接着,门口值守的无头夜游神更是抖落一身青苔,从廊下走进庙来...掏出画皮的沈柯,不敢继续往下去想!

    “晚生这画皮之术,遵循八头一身,五行成相技法。”

    “单论面相的话,也并非民间流传的三庭五眼;若是加上脸部轮廓,颧骨比重,应是三庭七眼之数...”得亏他心思活络,愣是在重压之下,生编了一套画皮技法。

    可能...这便是常人所说的急中生智吧。

    “咣当!”

    无头阍神闻言,盘膝坐地。

    瓷实的泥身,掀起半屋灰尘。

    当是觉得沈柯的画皮理论,还算入得了耳,便僵硬摆手:“闲话休提,你且画来便是。”

    白烛昏黄,烧到灯芯间的陈垢,嗤嗤暴响。

    沈柯看着牛皮,额头见汗:却是先前所画的人、妖、鬼,无论是尚飨老妇,报丧鸟,灰衣百夫长;还是后来的黄掌柜,赵汝沛...哪怕是那狱中冤魂,都算见过具体皮相的生灵。

    此时的夜游神,则是面皮全无!

    凝视了半刻钟吧,青年才挥毫作画,开始无实物画皮。中途歇了几次,一张结合夜游神身量、体型的画皮,方才画完。

    --长脸,凸额。

    左半张脸,是一名肤色健康,约莫三十出头的精壮男子。右边半张,则是五行流转,神韵符篆次第浮现,依稀是在飨食着冀宁道辖下的万家香火。

    “回禀前辈,画皮已经作完,晚生这便焚化予你?”

    “那便焚化。”

    征得阍神应允,沈柯当即端起烛台,将画皮西向焚化:“先生入冥之后,太原万民失去庇护,方才招来这满城邪祟,魑魅魍魉...沈某便以儒生之名,为前辈画皮!”

    画皮燃尽,没有牛皮焦香。

    散落民间二十余年的人间香火,须臾有两成前来,遁入阍神体内。庙里惊风又起,等沈柯回过神来,就见地上摆好的酒食面前,多了一名青年。

    眉眼英武,不怒自威。

    赫然正是他先前所画的皮相!

    ..........

    【神明术数,食气术!】

    【超脱五行,方为神明;食气者,神明而寿!】

    此番画皮术法,竟然直到画布焚烧殆尽,方才出现。却是不出现则已,一出现,便是那传说中的食气术!

    食气之术,神仙手段!

    “后生你这画皮之术,竟然如此玄奇?”画皮焚尽之后,夜游神见自身神像虽说依旧断头,但那被封印在神像体内的灵体已然补全,更是能魂游方外,不由得啧啧称奇。

    灵体能够自行活动,日后的他,便能在冀宁道境内自行游走。

    时日一久,说不定真能找到庙中香火枯竭的原因!

    “也是前辈生机焕发,并非沈某之能。”

    沈柯随口应过,不敢贪功。记得赶来此地之时,附近人家曾在城隍庙拐角堆了几堆柴禾,便即起身出门:“晚生在这庙中耽搁良久,所带酒食皆已凉透,还请前辈稍待片刻,容我燃些篝火...”

    一盏茶工夫,庙中篝火熊熊。

    “我听秀才先前所言,趁夜来此,是为寻人?”

    “不瞒前辈,确是如此。”为免生出歧义,沈柯解释道:“详细说来,沈某是替一位老友,来这城隍庙赶赴多年前的谷雨之约。”

    “......”

    听得沈柯说明来意,夜游神盯着自身神像看了良久,却是记忆断层,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得无奈拍头道:“从庙间情形来看,我必是这太原城隍座下的夜游神...只是不单你这谷雨筵席,便连本尊姓甚名谁,也记不得了......”

    “既然前辈记不起自己姓甚名谁,青藤也不知所寻何人,便当是来寻你吧。”

    沈柯听了,宽慰一笑:“酒食已经热好,请!”

    “盛情难却!”

    夜游神见这青年,初见时还有些许紧张;但在相熟之后,却是流露出磊落心性,当即笑言道:“能在同桌共饮,也算你我缘分。老是前辈前辈的叫我,难免生分...若是秀才不嫌弃,可以称我一声兄长。”

    斟满酒水,沈柯端起酒杯:“夜兄,请!”

    ..........

    “为兄有一席话,不吐不快。”

    酒过三巡,从东风巷捎来的熟食也吃了一半。夜游神虽说不像沈柯这般,能尝味咀嚼,但是每次动筷,油纸包裹的牛肉便会少上一些。

    却是这食气之术,远比黄掌柜的敛阴术强大了数倍不止!

    “夜大哥但说无妨。”

    “沈老弟这地魂里的影子,为何如此庞杂?”却是盯着沈柯的背影看了半晌,夜游神终于开口了。

    “不瞒夜兄,沈某清明之际,恰好被太原大户夺过寿数;后遇高人授法,习得这画皮之术--画人为影,历时大半个月,方才补全地魂亏空。”

    “难怪地魂混乱,原来是被人夺过寿数...”

    此番回答,沈柯除了瞒去脑中画笔;地魂霍乱之事,却是说了九成,夜游神自然看不出更多破绽:“其实控魂之术,犹如文气武道,终归有个主次。”

    招式/神通,功法,境界?

    听他提起修炼之事,傍晚都还在被自身修行途径困扰的沈柯,顿时喜出望外。脱口而出,却是换成了更为官方的大幽说辞:“夜兄所说,可是如那道门一支,将修行之法拆分为道,法,术的修行体系?”

    “用这话来形容,甚是妥帖。”

    夜游神似是没想到这年轻秀才,竟然也对道门体系有所涉猎:“若是按照道家法门,你这地魂里的庞杂影子以及画皮得来的术法,便算是最下乘的法术。”

    “画皮之术,则是修炼功法。”

    “至于其上的“道”,便是你将来要勘破的修行境界。”

    说到此处,夜游神面露孤疑:“只是愚兄观摩半晚,却是看不透你究竟以何为【道】;将来的修行境界,又会将你引往何处...”

    “能得夜大哥如此指点,青藤已是万般幸运!”

    果真是一方神祗,即便神魂不全、记忆崩坏;夜游神依旧三句两句,便将他冥思苦想的修行体系捋顺。沈柯立刻起身,一揖到地:“愚弟自知这世间大道,并非一朝一夕可得。”

    “青藤既然已经初窥门道,便无论后路如何凶险,也会孤身前往!”

    “及冠之年的儿郎,便能从贼人的夺寿邪术中全身而退,沈老弟的悟性自不必说。”

    酒兴正浓,夜游神便多说了些:“你地魂间的影子暴动,可用食气术进行梳理。不过此术,终究是神仙方术,过度滥用,终会折损寿元...还望沈老弟,莫要贪功冒进。”

    “夜兄嘱咐,青藤铭记于心!”

    听得这食气术,竟然会折损活人寿元,沈柯郑重点头。

    似是受他的豁达心气影响,自从已灵体现身、便为城隍庙现状担忧的夜游神,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笑过之后,眼底忧思又起:“我既飨食一方香火,身负夜间行走之职责;没法护得大人安全,终究是我渎职!”

    “是了,夜大哥既然能随意调用那食气之术;青藤画皮之时,却是曾获得一门缝尸奇技,要不...”

    沈柯话音未落,夜游神便续上话头:“试试?”

    “......”

    达成默契的两人,相视一笑。

    夜已过半,庙中的柴禾,只剩下明晃晃的碳芯。

    忙着配合夜游神,驭使缝尸术的沈柯,却没发现自从运用食气术、将地魂间的一众虚影捋顺之后,脑海中那支自从画完尚飨老妇、境界便没再提升的画笔。

    再次青光四溢,笔走龙蛇,雀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