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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战前准备,小院闲聊

    百事巷,沈家别院。

    一晃十余日,这段时间里,沈柯都在为巷中的一众山精邪祟画皮。

    周遭依旧开门营业的脚行,以及碑帖店之人见到巷内的异象,自是觉得无比古怪。不过梁牧野在万妖楼精怪开始叩山、适应山市法则之后,又在巷子上空,多加了一道青莲法印。

    便连北市巡检司,也不敢过问。

    “以沈老弟的心性,拜入我兵字楼屈才了,不妨直接拜入书院的情报机构--【棋字楼】?”这一天傍晚,梁牧野整理好上报青莲书院的万字文术,回头朝青年笑道。

    半月相处,他愈发清楚沈柯的性格:

    这不过年方及冠的青年,面对外人时不卑不亢;对待亲友,却能推心置腹。一旦对敌,则又会变得万分警惕,狠辣果决。

    如此心性,注定能处理更为复杂的问题!

    毕竟青莲书院.兵字楼的建楼总纲,是为战阵之术,重攻守,掌杀伐;如此乱世,只要靠山足够强大,随意便能收敛无数杀伐之气。

    这条路,显然没法将沈柯的性格优势,发挥到极致。

    而棋字楼这边,则是以“布局-借势-成势-破局”作为建楼纲领。所有入局的棋手,都可藏身暗处,根据大幽迷局变化去做更多事情...

    无疑更能激发沈柯潜力。

    从他经由太岁出巡,查到白莲妖变。

    又和陆红鱼一道,从白莲妖变推测出有人开山之举;再加上借助寄生之法,遁入浮生道之事...其心性里的机敏程度,已然可见一斑!

    “但凭梁老哥决断。”

    却是拜入青莲书院之事,沈柯在半月前便已表明态度;梁牧野直到此时才给出建议,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抱拳过后,青年才又问道:“和梁兄相处多日,兵字楼之事我自是知晓了许多;却是不知这棋字楼除了帮助书院收集情报外,近年来发展如何?”

    “哈哈,你小子倒是心直口快,这才说要拜入棋字楼,就开始忧心自身前途了?”

    兵主听出他话语里的打探之意,调侃了一回,莞尔道:“此事,告诉你也无妨。青莲书院建立之初,是遵循孔圣人的礼、乐、射、御、书、算设置,一共六座楼。”

    “设立之初,的确对新生的大幽国体助力不小...”

    “可惜时移世易,在大幽数次变故之后,礼乐制度早已崩坏。除了【书字楼】和【算字楼】还保留外,射、御二楼则衍化成了如今的【兵字楼】;同时因为第三任书院.山长发现大幽地气变化,传到红鱼阿爹手上,便建起了这【棋】字楼,负责收集天下情报...”

    “......”

    ..........

    “青莲书院能根据时局变化,及时改制,也算是和圣人那句“因材施教”殊途同归!”

    聊完青莲书院的发展历程,时间已是半夜。

    沈柯感叹了一回,却又听梁牧野闷声道:“革新之后又能如何,还不是兵戈当道,乱局丛生,一众大幽儒生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力气来习文格物,文心雕龙?”

    “常言道,乱世能出大儒,武神...说不得这乱局之下,也会孕育不少天骄之辈。”

    见兵主开始忧心青莲书院前程,觉得话题沉重,沈柯便笑问道:“我听民间传言,青莲书院一共有四名.三品强者,难不成便是如今四大楼的楼主?”

    “诚是如此。”

    梁牧野随口作答,却是从青年口中,听出了八卦的意味。

    “不知我那未来岳丈,却是何等修为?”

    “你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见沈柯才开了头,就将话题引往陆红鱼老爹.陆争鸣身上,兵主立刻笑骂道:“且不说鸣道兄同不同意这门亲事,单是老夫这关,你就过不了。”

    “梁老哥要是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我可要叫人了。”

    一涉及自己人生大事,沈柯却是毫不含糊。见梁牧野白眼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立刻朝大槐树上道:“槐青,你还要藏到几时?”

    却是这丫头,最近这段日子,一直见沈柯熬夜画皮。

    便也偷摸着在旁作陪,以她对木属灵力的亲近感,以及又从沈柯这儿学了那【木游术】;青莲书院.兵主放松警惕之余,竟是没发现她就藏身在大槐树上。

    怪只怪沈家别院内的山精邪祟太多,早已人满为患。

    时日一久,便连梁牧野这等三品强者,也不再花心思去辨别谁又是谁。

    “嘿嘿,被夫子发现了,看来下次还得用心躲藏。”槐青见行迹被人点破,只得借助木游术,嬉笑着从大槐树内现身相见。

    梁牧野见了,面皮瞬间涨红:

    这小子,当真焉坏得紧呐...一面隔三岔五就拿他和梅姨娘的事开涮,一面又让槐青抓个现形。也不知道过去这些日子,小狐女听到了多少?

    尴尬,极度尴尬。

    几乎能抠出两室一厅!

    “那个...老夫也不瞒你,鸣道兄前去潮汐海眼追查海市之时,已然完成文心雕龙,步入儒家二品.大儒境界!”撂下一句答案,兵主就要开溜。

    毕竟遇到尴尬就开溜的本事,可是他梁家师徒的独门绝学~

    ..........

    “梁老头,你先别跑!”

    槐青见了,却是停下剥核桃的动作:“等我问夫子几句话,就来问你。”

    话说她这次,还真叫对了。虽说表面上看去,这青莲书院.兵主不过年近四十的模样;真实年龄,却远远超过了对街的棺材铺老板,怕是过了百岁年纪。

    即便放到近一甲子方能化形狐族身上,也是如假包换的长辈。

    梁牧野听了,只得愣在当场:“......”

    俄而就听得犹豫了一会儿的小狐女,郑重其事道:“夫子,这最近几晚,我一直听你和梁老头提起师公之事。难不成,你当真喜欢陆师公?”

    “嗯。”

    对于内心感受,沈柯向来不是忸怩之人。

    从他明知槐青就在树上,却还有意无意的提及陆红鱼;便能看出,他想彻底捋清“喜欢和爱”的区别。不然任凭这丫头胡思乱想下去,免不得又要生出师徒孽缘。

    “可你也喜欢我啊?”

    才刚化形半年的小狐女,显然还不理解如此复杂的情绪。

    “这么说吧,为师喜欢你,是出于夫子对学生的关爱,和你阿娘待你一般;但对于你陆师公,却是在关爱之余多了几分疼惜,除她之外,不会再对其它女子生出如此心绪。”

    沈柯为了避免歧义,尽量表述得准确。

    “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

    “不过先是喜欢她的某种特质,相熟之后,慢慢能在对方面前彻底放松自己...有话聊,能一起共事,即便再过了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依旧相看两不厌。”

    说到此处,青年想起万妖楼初见之际,陆红鱼浑身上下充满不协调的情形,嘴角便又流转出一抹笑意。

    “......”

    槐青听了,随之沉默下去,显然在回味沈柯的解释。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世间的情爱,无外乎如此。”兵主听他难得吐露心迹,当即鼓掌赞道。

    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沈柯话语的小狐女,却是想起之前要问梁牧野的话来:“梁老头,你说那劳什子【棋字楼】,我也想去。”

    “若是你想拜入青莲书院,入我兵字楼便可,为何要去棋字楼?”

    却是缘着梅语禾的关系,若是他俩能成,那槐青就是他半道上捡来的便宜女儿。如此活泼可爱的女儿,他自然不愿意让小狐女,去棋字楼做那等刀尖起舞的棋子。

    “你不介绍我去棋字楼,我就不让你去青玉坊!”

    槐青心思矫灵,才听他出声拒绝,就连威胁都用上了:“娘亲一旦堪破精怪七品.人意境,步入六品.妖种境界,便不再需要修侣...到时你就孤独终老吧!”

    “沈老弟,你看此事...”却是被小狐女一激,梁牧野也急了。

    只得拿眼朝沈柯寻求帮助。

    “还请梁老哥放心,青儿对情报之事极感兴趣,恰好能拜入棋字楼。”沈柯却没像他想的那般,劝说槐青加入兵字楼。

    末了,师徒俩还撞了次拳。

    梁牧野听罢,只得应允。

    随着兵主将那万字文书,以及两人的情况告知青莲书院,却是帮沈柯解决了一大难题:之前他在和梁牧野聊过之后,便决定隐藏自己,步入山市;那国槐轩四名弟子如何安置,便成了问题。

    如今随着槐青,和自己一般加入棋字楼。

    黄昊拜入仙宗之事,也在周鸿文给送来红尘仙宗令牌之后,有了眉目。

    至于齐晋和闫柏辰,则是早在去钱家问罪之际,他便给俩人备好了一份大礼:

    即钱家新任家主一旦身死,两人便能名正言顺地接收皇商家资;届时再去大幽境内,逐步践行自身商道...

    “师父引进门,修行靠自身。”

    眼见开山之前的诸多事宜,已经捋顺八成;沈柯便也催促着那即将熬成夜猫子的小狐女,回屋歇息去了。

    “青藤老弟,愚兄来你府上讨杯酒喝。”

    院外叫声响起,不过正午光景。

    “原来是天养呐,赶快进来。”知道昨晚,沈柯和梁牧野、槐青三人交谈到后半夜,依旧留在沈家别院的齐伯牙便笑着招呼吴天养进门。

    看来交往小半年,老管家对这太原典史的评价还算不错。

    “咦,太原府最近一直流传着太岁娶亲的传说,郁卿兄怎地还有工夫过来?”听得院中问答,沈柯便也从正屋走出。

    却是大幽的七品修士,均都摸到了神魂修炼的门槛。

    以沈柯画皮得来的蓬勃红尘气,几乎已经不再需要休息;之所以还保持着昼出夜伏的习惯,却是先前数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短时间还调整不过来。

    “知府大人说了,城中承平无事,愚兄还能有啥办法...”吴天养无声苦笑。

    当是自他在【考】字灯笼发生、晋升官道七品.安身境后,便一直被太原知府.范世同边缘化;接到的差事不是去太原大狱点卯,就是到案牍库巡视。

    哪里还有什么正经事情?

    “也是,看来范知府为了这太岁娶亲之事,的确出力不少。”沈柯淡然一笑,走到吴天养身旁坐定。

    “你是说,范知府参与了太岁娶亲?”

    “何止参与,他恐怕还是其中的始作俑者。”

    闫柏辰跟随齐家父子外出采买,黄昊则依旧爬到大槐树上观看天光。沈柯便借着午饭开始前的空档,将卯兔使和范世同勾连的事,和吴天养交流了一番。

    原本这些事情,他曾想让胡国权去帮忙打探。

    却是在万妖楼的乾坤赌局过后,通过为卯兔使、以及范知府画皮,“看”到了他俩最近半年的所作所为。

    “如今这世道,便连三岁孩童都知道要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范屠夫身为太原知府,居然阳奉阴违,和那妖人一道戕害太原百姓?!”

    吴天养说着便要从自身官符内取出纸笔,将这些事写成奏章,上报吏部。

    却是被沈柯拦住:“奏章得写,不过先别急着呈送吏部;从冀宁道目前的局势来看,应该过不多久,京中就会有要员到太原府巡察,届时你再告知巡察使,同时奏报吏部即可。”

    “哎,相比起来,却是青藤你更适合这大幽官场。”

    作为州府典史,吴天养须臾就明白了沈柯的意思:

    这奏章若是提前发出,无论会不会触动巡察之人的利益,都会让人觉得有僭越之嫌;而若是在告知对方的前提下,呈报吏部,阻力便会减小许多。

    毕竟各行各业,都有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规矩”。

    官道如战场,杀人不见血。

    “哈哈,郁卿兄谬赞了,既然你今日是来寻我喝酒。那咱们便不聊公事,只喝酒聊天。”

    等齐伯牙三人采买回来,恰好梁牧野也出门,沈柯便向吴天养引荐了一番。接着习惯性走到篱笆旁,朝对街喊道:“冯伯,过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