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渊来客
维克多站在街道中央，看着周遭的乱象，无奈的神色几乎溢出在他那灰白的满是皱纹的面孔上。
他缓步走向那被破坏的橱窗，佝偻的衰弱身子在疯狂的人堆中如履平地，凹进眼窝里的那对灰色的眼珠凝视着橱窗后的黑暗。
“有傻小子不知死活地跑进黑渊里了。”
片刻后摇了摇头，干枯的手掌在橱窗前抹过，玻璃便又恢复如初。
“没有信标就敢走进黑渊，真不知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无知者无畏啊。”
维克多回头，看着眼前人堆的惨状，叹了口气，那些暴动的人便像被巨大的引力牵引，瞬间无声无息地倒在人堆中，迅速和四周的灰白色融为一体，若不是空中那血腥味尚未散去，任谁都想不到刚才这里上演了怎样的惨剧。
黑暗，黑暗，黑暗。
禹天没法辨别哪里是地面而哪里又是悬崖。
黑暗中的禹天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现在的他失去了所有身为人拥有的技能，他什么都做不了，在黑暗中他就像是婴儿一般无助。
失重的感觉已经停下。
现在他就像沉浸在粘稠的石油海里，永不窒息，也永不上浮。
禹天索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于黑暗的不安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在与这片黑暗长久的相处下，他反而觉得自己是被黑暗所拥抱，是黑暗襁褓中的孩子。
正因此，理智与冷静重新让禹天开始思考。
在无穷尽的黑暗中，他那灰色的记忆反倒显得无比清晰。
他遭遇了车祸。
车祸肯定是非自然的，在摄像头稀少的郊区公路上发生，而且还偏偏挑在运尸体的这个时间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刺杀赵楚的信息走漏了。
刺杀的详情只有凌晓鹿和夏末知道，凌晓鹿视自己为恩人，从自己开始与其合作时便保证了绝对信任，夏末更不用提，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需要怀疑。
而唯一与他交流密切的就只有万莎婚庆公司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居然想到的是柳莲。
在准备室里，一身白洁礼裙的柳莲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变得十分鲜明。
是紧张吗？还是什么其他不可言说的原因？
在禹天的印象里，柳莲一向是以温婉大方的古典女子形象示人，而且作为老牌员工，资深的工作经历也不至于让她在上场前紧张到一句不发...
难道她也是黑网的人？
想到这里，鲜明的背影突然变得一片灰蒙。
不，
应该是多疑了吧。
禹天反驳自己，却没有拿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不愿意相信柳莲是告密人。
但是柳莲的背影仍像蒙上了一层灰纱。
于是他感到他的思绪像是打上了死结。
他从未如此的渴望过真相。
禹天尝试在这片黑暗中移动，他现在想活下去，既然自己还有着意识，那他就还不算死，如果这里真的是所谓的地狱，那他就要爬上去，爬回那个人间。
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
也就是此时，他突然感到原本如同布满石油一般的四周突然变的稀释起来，黑暗以极快的速度褪去，环境变得像是在水中一般，禹天清晰的感觉到水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他屏住呼吸，凭借本能顺着自上方投下的光线向上方浮去。
“呼。”
禹天浮出水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是海。
天上挂着圆月，冷白的月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寒冷的空气如同针芒一样刺着脸颊，让他的头脑变得十分清醒。
我回到人间了？
这个想法几乎是第一时间被驳倒。
因为他发现头顶上的圆月并不是形影单只。
就在圆月的旁边，有一轮几乎与其一样大小的残月像是影子般贴在其旁。
也就是发现双月的同时，禹天发现面前的海面并不是一望无际。
一座岛屿显现于他的眼前，高大的尖顶式塔楼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岛，说塔楼已经不算恰当了，这种体量的塔楼，完全可以用城堡来形容。
而刚才这座岛屿所在的地方还只是海面。
禹天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但他还是向着那座岛屿游去。
说来奇怪，按理说空气都如此寒冷，海水应该更加刺骨才对，要是在人间，自己体质再好估计也已经像泰坦尼克号的杰克一样冻成冰雕沉入海底了，但是禹天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甚至在其中游泳连体力都几乎没有消耗。
禹天并未过多诧异这样的异象，毕竟这里不是人间，再没有充分了解这里之前，一切都是合理的。
思索之时，禹天已经爬上了岸，而面前的则是由大块石砖铺就的宽大台阶，台阶九曲回转，每一段石制栏杆的交接处都有燃烧的火盆照亮着四周，显得古老而肃穆。
禹天现在走头无路，他迫切需要与人交流来了解此处，所以他的选择只有爬上台阶，进入塔楼。
这种中世纪式的建筑能做到如此庞大的规模，其所需的人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这座塔楼的主人也绝非常人，塔主人是否愿意搭理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还需存疑，但禹天没有选择。
爬到台阶的尽头，他看着眼前的几乎有三米高的大门，突然发现这种规模的塔楼居然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看到，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禹天摇了摇头，将心底的忐忑摇去大半，随后扣响了塔楼的大门。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四周回荡，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死寂。
禹天依旧在门前安静地等待。
“轰隆——”
大门缓缓被推开，一名身着暗红色燕尾服的白发男子从门后缓缓走出。
禹天迅速打量着眼前高大男子的脸，这幅西方的面孔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是仍然能从端正的五官看出其难以掩盖的贵族气质。
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的丝绸手套，左手臂披挂着白色的毛巾告诉禹天此人是这座塔楼的管家。
如果不是这名老管家的眼睛是诡异的暗红色，他恐怕真要以为自己来到的是某个中世纪贵族的城堡里了。
老管家看着禹天，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被平静所取代。
“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先进来，我马上便去通知先生有客来访。”
禹天没有推辞，顺着管家手指引的方向走去。
“看来客人一路上遭遇了很多。”
老管家边走边道。
“算是吧。”禹天应道，这个塔楼对于他这位外来者是出乎意料的友好，他都已经做好被赶走的心理准备了，进程如此顺利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老管家将禹天带到了大厅内侧壁炉前的沙发前，将手中的毛巾递给禹天示意其先在此处休息。
禹天接过毛巾点头道：“多谢。”
老管家颔首，随后迈步离开。
禹天用毛巾擦着被海水浸湿的头发与身子。
他能感觉到壁炉散发出的温暖。
这座塔楼的体量远远超乎其想象，布满大厅顶部的巨大吊灯几乎照亮了整个一楼，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实的镶边红色地毯，吊灯所发出的昏黄光线铺满地毯，让本该肃穆的大厅内部染上了些许柔和。
禹天环顾四周，大厅并没有窗户，唯有大理石制的墙壁映着跃动的烛光，墙上挂着不少人物肖像，也许是历代塔楼的主人留下的肖像。
禹天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幅画上。
画上是一名女子。
端庄，典雅，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她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即便如此，精致的面孔也显出一丝难掩的妩媚，尤其是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似乎能望穿人心底所有的想法，这般摄人心魄让禹天几乎有一种在看真人的错觉。
“客人，先生让我带话给你。”身后然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禹天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先生说他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若是你答应帮忙做一件事便为你解决疑难。”
“先生知道我有什么疑难？”禹天尽量委婉地表达心中的困惑。
“您对地狱难道一丝疑惑都没有吗？”老管家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还是说，您仍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他缓步走向那被破坏的橱窗，佝偻的衰弱身子在疯狂的人堆中如履平地，凹进眼窝里的那对灰色的眼珠凝视着橱窗后的黑暗。
“有傻小子不知死活地跑进黑渊里了。”
片刻后摇了摇头，干枯的手掌在橱窗前抹过，玻璃便又恢复如初。
“没有信标就敢走进黑渊，真不知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无知者无畏啊。”
维克多回头，看着眼前人堆的惨状，叹了口气，那些暴动的人便像被巨大的引力牵引，瞬间无声无息地倒在人堆中，迅速和四周的灰白色融为一体，若不是空中那血腥味尚未散去，任谁都想不到刚才这里上演了怎样的惨剧。
黑暗，黑暗，黑暗。
禹天没法辨别哪里是地面而哪里又是悬崖。
黑暗中的禹天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现在的他失去了所有身为人拥有的技能，他什么都做不了，在黑暗中他就像是婴儿一般无助。
失重的感觉已经停下。
现在他就像沉浸在粘稠的石油海里，永不窒息，也永不上浮。
禹天索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于黑暗的不安已经消失的七七八八，在与这片黑暗长久的相处下，他反而觉得自己是被黑暗所拥抱，是黑暗襁褓中的孩子。
正因此，理智与冷静重新让禹天开始思考。
在无穷尽的黑暗中，他那灰色的记忆反倒显得无比清晰。
他遭遇了车祸。
车祸肯定是非自然的，在摄像头稀少的郊区公路上发生，而且还偏偏挑在运尸体的这个时间点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刺杀赵楚的信息走漏了。
刺杀的详情只有凌晓鹿和夏末知道，凌晓鹿视自己为恩人，从自己开始与其合作时便保证了绝对信任，夏末更不用提，出生入死的兄弟不需要怀疑。
而唯一与他交流密切的就只有万莎婚庆公司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居然想到的是柳莲。
在准备室里，一身白洁礼裙的柳莲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突然变得十分鲜明。
是紧张吗？还是什么其他不可言说的原因？
在禹天的印象里，柳莲一向是以温婉大方的古典女子形象示人，而且作为老牌员工，资深的工作经历也不至于让她在上场前紧张到一句不发...
难道她也是黑网的人？
想到这里，鲜明的背影突然变得一片灰蒙。
不，
应该是多疑了吧。
禹天反驳自己，却没有拿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不愿意相信柳莲是告密人。
但是柳莲的背影仍像蒙上了一层灰纱。
于是他感到他的思绪像是打上了死结。
他从未如此的渴望过真相。
禹天尝试在这片黑暗中移动，他现在想活下去，既然自己还有着意识，那他就还不算死，如果这里真的是所谓的地狱，那他就要爬上去，爬回那个人间。
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去。
也就是此时，他突然感到原本如同布满石油一般的四周突然变的稀释起来，黑暗以极快的速度褪去，环境变得像是在水中一般，禹天清晰的感觉到水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他屏住呼吸，凭借本能顺着自上方投下的光线向上方浮去。
“呼。”
禹天浮出水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是海。
天上挂着圆月，冷白的月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寒冷的空气如同针芒一样刺着脸颊，让他的头脑变得十分清醒。
我回到人间了？
这个想法几乎是第一时间被驳倒。
因为他发现头顶上的圆月并不是形影单只。
就在圆月的旁边，有一轮几乎与其一样大小的残月像是影子般贴在其旁。
也就是发现双月的同时，禹天发现面前的海面并不是一望无际。
一座岛屿显现于他的眼前，高大的尖顶式塔楼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岛，说塔楼已经不算恰当了，这种体量的塔楼，完全可以用城堡来形容。
而刚才这座岛屿所在的地方还只是海面。
禹天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但他还是向着那座岛屿游去。
说来奇怪，按理说空气都如此寒冷，海水应该更加刺骨才对，要是在人间，自己体质再好估计也已经像泰坦尼克号的杰克一样冻成冰雕沉入海底了，但是禹天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甚至在其中游泳连体力都几乎没有消耗。
禹天并未过多诧异这样的异象，毕竟这里不是人间，再没有充分了解这里之前，一切都是合理的。
思索之时，禹天已经爬上了岸，而面前的则是由大块石砖铺就的宽大台阶，台阶九曲回转，每一段石制栏杆的交接处都有燃烧的火盆照亮着四周，显得古老而肃穆。
禹天现在走头无路，他迫切需要与人交流来了解此处，所以他的选择只有爬上台阶，进入塔楼。
这种中世纪式的建筑能做到如此庞大的规模，其所需的人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这座塔楼的主人也绝非常人，塔主人是否愿意搭理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还需存疑，但禹天没有选择。
爬到台阶的尽头，他看着眼前的几乎有三米高的大门，突然发现这种规模的塔楼居然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看到，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禹天摇了摇头，将心底的忐忑摇去大半，随后扣响了塔楼的大门。
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四周回荡，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死寂。
禹天依旧在门前安静地等待。
“轰隆——”
大门缓缓被推开，一名身着暗红色燕尾服的白发男子从门后缓缓走出。
禹天迅速打量着眼前高大男子的脸，这幅西方的面孔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是仍然能从端正的五官看出其难以掩盖的贵族气质。
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的丝绸手套，左手臂披挂着白色的毛巾告诉禹天此人是这座塔楼的管家。
如果不是这名老管家的眼睛是诡异的暗红色，他恐怕真要以为自己来到的是某个中世纪贵族的城堡里了。
老管家看着禹天，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被平静所取代。
“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先进来，我马上便去通知先生有客来访。”
禹天没有推辞，顺着管家手指引的方向走去。
“看来客人一路上遭遇了很多。”
老管家边走边道。
“算是吧。”禹天应道，这个塔楼对于他这位外来者是出乎意料的友好，他都已经做好被赶走的心理准备了，进程如此顺利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老管家将禹天带到了大厅内侧壁炉前的沙发前，将手中的毛巾递给禹天示意其先在此处休息。
禹天接过毛巾点头道：“多谢。”
老管家颔首，随后迈步离开。
禹天用毛巾擦着被海水浸湿的头发与身子。
他能感觉到壁炉散发出的温暖。
这座塔楼的体量远远超乎其想象，布满大厅顶部的巨大吊灯几乎照亮了整个一楼，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实的镶边红色地毯，吊灯所发出的昏黄光线铺满地毯，让本该肃穆的大厅内部染上了些许柔和。
禹天环顾四周，大厅并没有窗户，唯有大理石制的墙壁映着跃动的烛光，墙上挂着不少人物肖像，也许是历代塔楼的主人留下的肖像。
禹天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幅画上。
画上是一名女子。
端庄，典雅，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她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即便如此，精致的面孔也显出一丝难掩的妩媚，尤其是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似乎能望穿人心底所有的想法，这般摄人心魄让禹天几乎有一种在看真人的错觉。
“客人，先生让我带话给你。”身后然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禹天一愣，随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先生说他知道你有难言之隐，若是你答应帮忙做一件事便为你解决疑难。”
“先生知道我有什么疑难？”禹天尽量委婉地表达心中的困惑。
“您对地狱难道一丝疑惑都没有吗？”老管家的语气仍旧波澜不惊，“还是说，您仍然没有发现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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