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软禁
南疆大营
北昭镇国大将军黎少忠和手下几名副将正端坐在营中讨论军中大事，桌上放了一堆公文和一份刚到的圣旨。大家早没了之前连番胜仗的喜悦，众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先锋徐凯率先开口道:“将军，我们前几场战役赢得着实漂亮，如今只要拿下这南关城，就可兵临南景王都，不如下令再强攻。。”
粮草官朱延捋了捋黑色的络腮胡，脸色不悦的打断道：“又强攻？怎么攻？这南关城本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已强攻了数次，还是徒劳。如今久攻不下、战事焦灼，朝廷只顾着下旨催战，却迟迟不见粮草送到，再这么下去，我们只会不战而败。”
“哎，朝廷也是的，之前陛下就一直下旨催战，现在太子监国，这旨意下得更勤了。如今粮草又要耗尽，这不是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战场上白白牺牲吗？”副将沙宇峰也叹气道。
一时间，众将都议论纷纷。
黎少忠略思索了下，吩咐道：“大家都稍安勿躁，粮草之事，你们务必谨守口风，不可乱了军心，我立即上奏本再催催。传旨的赵公公也还在营中，大家行事务必注意些，且莫生出事端。”
众将都领命而去，将军夫人秦芹步履翩翩的端了杯热茶进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军服，梳着简单的高马尾，一张瓜子脸素净未饰脂粉，却仍是明艳动人。
黎少忠满眼温柔的看着妻子，笑着喝了茶，竖着大拇指不迭赞道：“夫人这烹茶的手艺就是绝妙。”
秦芹笑着拍了拍丈夫的脑袋：“老爷就是会夸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黎少忠又喝了口茶，一副陶醉在茶香中的模样。
“军粮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秦芹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确实有些难办，为夫暂时还没想到解决之法，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违抗皇命，班师回朝吗？”秦芹说得很直接：“如今这个局面，我看皇帝和太子是故意不送粮草，想让我们困死在这南关城。”
“想来这怎么都是个死。不如直接跑路，丢了这烂摊子，不干这将军了，咱们去做个闯荡江湖的游侠岂不更好。”秦芹本就是个直性子，在自己丈夫面前一向直截了当。
“夫人啊，你说得很有理。”黎少忠点了点妻子的俏鼻，又道：“我要是能卸下这一身军装，倒也轻松。但黎家军这几百万人马怎么办？有些兄弟可是从我爷爷辈就跟着咱们家了。。”
“行了，行了。。每次劝你，总想着你这些兄弟，但这个皇帝铁了心不发粮草，我们难道困在此处等死吗？”
“你看。”黎少忠拿出一张纸条给了妻子：“这是少恭昨日的飞鸽传信，他和南景公主回了华安城，说不定马上就要休战了，我们且再等等。”
“但愿吧。”秦芹总觉得事情未必那么乐观，直觉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还好央儿这孩子终于长大了。”秦芹看到信上黎少恭所写关于黎央之事，心里总算略微宽慰了些。
“夫人，你就放心吧。不管怎么说，陛下也曾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这些年对我黎家有些猜忌，但我向来行得正、坐的直，相信陛下定能明察秋毫。”黎少忠安抚的摸了摸妻子的秀发，温柔的将妻子拥入怀中。
“但愿如此。”秦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丈夫和女儿的安全更重要。只希望真的一切都能如丈夫所愿，一家人平安顺遂就好。
京城黎府
“。。。”天才刚刚亮，黎央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她披衣出门一看，一群丫鬟小厮都躲在回廊处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出了何事？”黎央问道。
众丫鬟忙给黎央行了礼，一身着黄衣的丫鬟悄声道：“回小姐，不知为何，刚刚门口闯进来几队官兵，说要来查刺客。。”
黎央一听，心下顿时了然，她对众丫鬟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去照顾太夫人，稍后我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说罢就径直往府门而去。
远远就见黎府门口侍立了几队太子府的近卫，密不透风的将黎府包围了起来。
“黎小姐安。”为首的孟无良笑着对黎央问了安。
“孟公公贵人事忙，今日怎有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黎央也回了个笑脸。
孟无良故作玄虚的左顾右看了一番，才压低嗓音对黎央道：“王姨娘和小玥这两个杀人犯被同党劫走了，外面现在非常危险，殿下担心您的安全，所以特意让我带了人马过来。”
“那真是多谢殿下费心了。”黎央一副谦恭有礼的回道。
她也学着孟无良左顾右看了一番，又道：“不过这近卫众多，齐刷刷杵在大门口，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黎家窝藏了杀人犯，被圈禁起来了。”
黎央一副为孟无良考虑的模样：“我看这事孟公公还是做得隐蔽些、低调些为好。不然让人误会了，岂不辜负了殿下美意？”
孟无良被她一番话说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也懒得再装：“这都是殿下好意，小姐只管安心领受了吧。”孟无良直接撂下了话，转身就走了。
黎央看了一眼府外那片黑压压的近卫，神色淡然的吩咐小厮把府门关了，仿若将一切烦恼都隔绝在门外。
黎央到了黎太夫人的清朴园时，就见伺候太夫人盥洗的丫鬟刚从里屋出来。张嬷嬷站在里屋门口，老远就看见黎央：“大小姐，快进来，老夫人正在等您一块早膳呢。”
黎央进了门，就见太夫人穿戴整齐的端坐在桌前。
“祖母早安。”黎央自觉和她不算亲厚，躬身行了个礼。
“坐吧。”太夫人下令让人传了早膳，二人都静静的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张嬷嬷见状，一边给两人布菜，一边笑道：“大小姐，您多吃些，太夫人总说您太瘦了。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哪能啊，我强壮着呢。你给祖母多夹些菜，老人家才该多多进补。”黎央笑道。
“你多吃些。”太夫人也看了她一眼，半晌也开了口。
“是啊，是啊，大小姐和老夫人都得多吃些。”张嬷嬷笑着在一旁，又给两人加了些菜。
黎央觉得这场景有些莫名熟悉，不禁神思恍惚。
“央儿，多吃些。”
“央儿，穿暖些。。”
爷爷的声音和样子在脑海里浮现起来。
黎央不由眼眶一红。
“大小姐，大小姐”张嬷嬷唤了好几声，“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黎央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静静的低下头兀自扒着碗里的早餐。
太夫人放下碗筷，张嬷嬷心领神会的带着众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半晌，太夫人叹了口气：“央儿，王姨娘的事，是祖母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亲，还希望你不要怪祖母。”
黎央抬起头，对上太夫人满含歉意的眼睛，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重男轻女的太夫人，因为母亲只生了黎央这么一个女儿，强制黎少忠纳了王姨娘为妾，虽然生下了黎寻，黎少忠却对其母子不闻不问。这次王姨娘的事，黎少忠自是有责任，但太夫人才算是最彻底的祸源。黎央对她确实无法有好感。
黎央本想和她表面融洽相处一时也就是了，没想到老人家亲自认错。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早没了那日在太子府的威风八面，好像一时间竟又老了几岁，既懊悔又难堪。
黎央心头一软：“祖母言重了，只希望以后我们一家能和睦相处就好。”
“好，好”黎太夫人瞬时红了眼眶，她激动的握着黎央的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经历了王姨娘的事，她终于想通了，不管男女，都是黎家的子孙，品行好才是最重要的，是自己从前太迂腐了。
“祖母，还有一事，太子刚派人来把黎府围了。”黎央话锋一转，说道。
“看来皇家是容不下我们黎家了。”太夫人道，“此事，先通知你父亲，让他务必保全自身，千万不要卸下兵权，这样我们或许还可自保。”
“嗯，我立刻去办。”黎央点头。
“央儿，你也长大了。”黎太夫人看着她，眼中多了分慈爱：“如果有个万一，到时候一定要顾好自身。还有你弟弟黎寻，如果有机会，也务必保全他。”
“祖母，你放心。我会的，我先去给父亲传信。”黎央应了。
看着黎央的背影，太夫人自言自语道：“老爷啊，你要保佑你的儿孙，希望黎家能躲过这一劫。”
北昭镇国大将军黎少忠和手下几名副将正端坐在营中讨论军中大事，桌上放了一堆公文和一份刚到的圣旨。大家早没了之前连番胜仗的喜悦，众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先锋徐凯率先开口道:“将军，我们前几场战役赢得着实漂亮，如今只要拿下这南关城，就可兵临南景王都，不如下令再强攻。。”
粮草官朱延捋了捋黑色的络腮胡，脸色不悦的打断道：“又强攻？怎么攻？这南关城本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已强攻了数次，还是徒劳。如今久攻不下、战事焦灼，朝廷只顾着下旨催战，却迟迟不见粮草送到，再这么下去，我们只会不战而败。”
“哎，朝廷也是的，之前陛下就一直下旨催战，现在太子监国，这旨意下得更勤了。如今粮草又要耗尽，这不是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战场上白白牺牲吗？”副将沙宇峰也叹气道。
一时间，众将都议论纷纷。
黎少忠略思索了下，吩咐道：“大家都稍安勿躁，粮草之事，你们务必谨守口风，不可乱了军心，我立即上奏本再催催。传旨的赵公公也还在营中，大家行事务必注意些，且莫生出事端。”
众将都领命而去，将军夫人秦芹步履翩翩的端了杯热茶进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军服，梳着简单的高马尾，一张瓜子脸素净未饰脂粉，却仍是明艳动人。
黎少忠满眼温柔的看着妻子，笑着喝了茶，竖着大拇指不迭赞道：“夫人这烹茶的手艺就是绝妙。”
秦芹笑着拍了拍丈夫的脑袋：“老爷就是会夸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黎少忠又喝了口茶，一副陶醉在茶香中的模样。
“军粮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秦芹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确实有些难办，为夫暂时还没想到解决之法，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违抗皇命，班师回朝吗？”秦芹说得很直接：“如今这个局面，我看皇帝和太子是故意不送粮草，想让我们困死在这南关城。”
“想来这怎么都是个死。不如直接跑路，丢了这烂摊子，不干这将军了，咱们去做个闯荡江湖的游侠岂不更好。”秦芹本就是个直性子，在自己丈夫面前一向直截了当。
“夫人啊，你说得很有理。”黎少忠点了点妻子的俏鼻，又道：“我要是能卸下这一身军装，倒也轻松。但黎家军这几百万人马怎么办？有些兄弟可是从我爷爷辈就跟着咱们家了。。”
“行了，行了。。每次劝你，总想着你这些兄弟，但这个皇帝铁了心不发粮草，我们难道困在此处等死吗？”
“你看。”黎少忠拿出一张纸条给了妻子：“这是少恭昨日的飞鸽传信，他和南景公主回了华安城，说不定马上就要休战了，我们且再等等。”
“但愿吧。”秦芹总觉得事情未必那么乐观，直觉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还好央儿这孩子终于长大了。”秦芹看到信上黎少恭所写关于黎央之事，心里总算略微宽慰了些。
“夫人，你就放心吧。不管怎么说，陛下也曾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这些年对我黎家有些猜忌，但我向来行得正、坐的直，相信陛下定能明察秋毫。”黎少忠安抚的摸了摸妻子的秀发，温柔的将妻子拥入怀中。
“但愿如此。”秦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丈夫和女儿的安全更重要。只希望真的一切都能如丈夫所愿，一家人平安顺遂就好。
京城黎府
“。。。”天才刚刚亮，黎央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她披衣出门一看，一群丫鬟小厮都躲在回廊处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出了何事？”黎央问道。
众丫鬟忙给黎央行了礼，一身着黄衣的丫鬟悄声道：“回小姐，不知为何，刚刚门口闯进来几队官兵，说要来查刺客。。”
黎央一听，心下顿时了然，她对众丫鬟吩咐了一句：“你们先去照顾太夫人，稍后我过去给她老人家请安。说罢就径直往府门而去。
远远就见黎府门口侍立了几队太子府的近卫，密不透风的将黎府包围了起来。
“黎小姐安。”为首的孟无良笑着对黎央问了安。
“孟公公贵人事忙，今日怎有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黎央也回了个笑脸。
孟无良故作玄虚的左顾右看了一番，才压低嗓音对黎央道：“王姨娘和小玥这两个杀人犯被同党劫走了，外面现在非常危险，殿下担心您的安全，所以特意让我带了人马过来。”
“那真是多谢殿下费心了。”黎央一副谦恭有礼的回道。
她也学着孟无良左顾右看了一番，又道：“不过这近卫众多，齐刷刷杵在大门口，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我黎家窝藏了杀人犯，被圈禁起来了。”
黎央一副为孟无良考虑的模样：“我看这事孟公公还是做得隐蔽些、低调些为好。不然让人误会了，岂不辜负了殿下美意？”
孟无良被她一番话说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也懒得再装：“这都是殿下好意，小姐只管安心领受了吧。”孟无良直接撂下了话，转身就走了。
黎央看了一眼府外那片黑压压的近卫，神色淡然的吩咐小厮把府门关了，仿若将一切烦恼都隔绝在门外。
黎央到了黎太夫人的清朴园时，就见伺候太夫人盥洗的丫鬟刚从里屋出来。张嬷嬷站在里屋门口，老远就看见黎央：“大小姐，快进来，老夫人正在等您一块早膳呢。”
黎央进了门，就见太夫人穿戴整齐的端坐在桌前。
“祖母早安。”黎央自觉和她不算亲厚，躬身行了个礼。
“坐吧。”太夫人下令让人传了早膳，二人都静静的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张嬷嬷见状，一边给两人布菜，一边笑道：“大小姐，您多吃些，太夫人总说您太瘦了。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哪能啊，我强壮着呢。你给祖母多夹些菜，老人家才该多多进补。”黎央笑道。
“你多吃些。”太夫人也看了她一眼，半晌也开了口。
“是啊，是啊，大小姐和老夫人都得多吃些。”张嬷嬷笑着在一旁，又给两人加了些菜。
黎央觉得这场景有些莫名熟悉，不禁神思恍惚。
“央儿，多吃些。”
“央儿，穿暖些。。”
爷爷的声音和样子在脑海里浮现起来。
黎央不由眼眶一红。
“大小姐，大小姐”张嬷嬷唤了好几声，“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黎央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静静的低下头兀自扒着碗里的早餐。
太夫人放下碗筷，张嬷嬷心领神会的带着众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半晌，太夫人叹了口气：“央儿，王姨娘的事，是祖母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亲，还希望你不要怪祖母。”
黎央抬起头，对上太夫人满含歉意的眼睛，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重男轻女的太夫人，因为母亲只生了黎央这么一个女儿，强制黎少忠纳了王姨娘为妾，虽然生下了黎寻，黎少忠却对其母子不闻不问。这次王姨娘的事，黎少忠自是有责任，但太夫人才算是最彻底的祸源。黎央对她确实无法有好感。
黎央本想和她表面融洽相处一时也就是了，没想到老人家亲自认错。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早没了那日在太子府的威风八面，好像一时间竟又老了几岁，既懊悔又难堪。
黎央心头一软：“祖母言重了，只希望以后我们一家能和睦相处就好。”
“好，好”黎太夫人瞬时红了眼眶，她激动的握着黎央的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经历了王姨娘的事，她终于想通了，不管男女，都是黎家的子孙，品行好才是最重要的，是自己从前太迂腐了。
“祖母，还有一事，太子刚派人来把黎府围了。”黎央话锋一转，说道。
“看来皇家是容不下我们黎家了。”太夫人道，“此事，先通知你父亲，让他务必保全自身，千万不要卸下兵权，这样我们或许还可自保。”
“嗯，我立刻去办。”黎央点头。
“央儿，你也长大了。”黎太夫人看着她，眼中多了分慈爱：“如果有个万一，到时候一定要顾好自身。还有你弟弟黎寻，如果有机会，也务必保全他。”
“祖母，你放心。我会的，我先去给父亲传信。”黎央应了。
看着黎央的背影，太夫人自言自语道：“老爷啊，你要保佑你的儿孙，希望黎家能躲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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