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瞿渠感觉走在后面那两人很不对劲。
但他放弃探究——因为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瞿老头那已经体会过许多遍了——这样想来，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身边人时不时发疯这样的苦恼。
“殿下为何不白龙鱼服?咱们这样直接去岂不是打草惊蛇。”瞿渠见元熙昭墨衫长袍，外罩纱罗，风仪气度贵极的样子，不免问道。
元熙昭说：“本宫虽是暗访，却也未遮掩行踪。乔装打扮虽然看似保险，却也无甚实用。”况且若是想遮掩，还带张崇钰?
现在她头绪纷乱难以捉摸，再加上本就是敌暗我明。
她看了瞿渠一眼，微笑道：“要得就是惊蛇。”
瞿渠被她眼里温泠的光看得心里绷了一下，想：不愧是太子，威仪果真非同一般。
张崇钰看着这小子和殿下对视一眼，又避过头去的样子，忍不住磨了磨牙。
青云会馆，是上代辽南公为结天下英才而建的，数十年来供辽南域地方士人文比论道，倒也在读书人圈子里声名远播。
而今，在此聚集的，却并非那些墨水晃荡的读书人了，而都是算盘啪嗒响的生意人。
平日里用来给文人墨客发挥高谈的高台，曹文庆揣袖立于上，圆领青衫，粉底皂靴，头冠高束，俨然一派官人气派，与周围铜钱臭味锦绣彩衣的商者们格格不入的气场。
生意人大多热闹，整个场子嗡嗡的，间或一二声笑语、议论声跃出，又泛着涟漪融入了这片声海中。
“咳咳。”曹文庆大声地咳嗽两声，下面的商人们立马安静下来。
就像小学生听到校长讲话。瞿珣光想。
“曹某见过各位，”曹文庆满意地笑着，拱手对下面摇了摇。他知道这群商人都是相当吃这一套的。三品大员，可是他们往日想见也不敢想的大人物，今日却毫不摆架子，首先对他们行礼。众位商人连忙回礼，有的为表恭敬，连拜几下“曹大人安！”“拜见大人！”的声音连绵。
曹文庆挥手，如瞿珣光所料先来了一大段的文绉绉的追古思今的开场白。逮到瞿珣光喝茶喝的都有点想去上厕所了才不紧不慢地转入正题，对大家道：“如今各位想必都知道殿下建言，海贸将开。届时，番地奇珍涌入，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这是沿海百姓之福，亦是诸位的商机。”
“但是，诸公想必也听说了朝中仍有许多循旧之徒不愿更改此策，言及边防之危，海寇旧患。陛下似有疑虑——是以今日此时，我等也不该坐以待毙。海贸之策，应当我等与殿下同心协力，亦是为陛下分忧......”
曹文庆拱手拜向北方。
瞿珣光将瓜子皮吐出来，整了正身子朗声问道：“曹大人！说了那么多，我们该干什么呀——”
曹文庆看向他，并没有对他的无礼见怪的样子。
瞿珣光知道自己和太子见过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他看见那瘦削的大官人用一副虽然看起来十分宽和，但本质却透着轻蔑的眼神盯着他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这么简单！”
“曹大人，不是说，咱们这次的大会是为了看看谁家负责哪部分——”的利润吗?
有一人忍不住从旁伸出头来问。
怎么，又说要各家出钱出力了？
分股变成了招标呢？
瞿珣光摸着下巴想，虽然确实与宣传不符，但好像也不是很不靠谱嘛？
不过杀猪盘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着……先骗取信任，再获得投资，最后再卷钱跑路？不过也跑不掉啊，怎么说也是兵部侍郎。
瞿珣光敲着手指尖戳着盘子里的瓜子壳，没应曹文庆的眼神。
wellwellwell，让太子烦恼去吧，他一介草民，当然还是唯利是图啦！
“曹大人不如详细说说。”他兴致勃勃地道。
曹文庆扭头不再看他，转而向四周议论纷纷的人群道：“此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义捐——可出人头，亦可出布银，目的就是为了将海贸一事顺利推行。”
“眼下朝中形势未定，吾等就先行动作，就算分配得当，不免也落人口舌。
“后续其他势力若也想要从海贸中分利，即使有殿下和辽南王作保，尔等——又当真可以守住分得的那一亩三分地吗？
“尔等的钱粮布匹，青壮劳力，大部分是为了造厂建船，海岸布防，预防海寇得用。
“即使今日吾未提及相邀，将来海贸一开，以现在边岸的状态，纵使有张将军在此镇守——海门一开，商旅来往众多，自有长鞭莫及之处，众位在护航一事定也所费非常。不若聚而为火，就此成盟。
“殿下与成公议定，不若由各位有心者一并自力，共同促成此策。”
“诸位也不需忧虑我等来给你们画大饼——参与者愈多，不但可让陛下看到我等的诚心，亦让朝中迂腐之徒看到人心所向；而来汇集捐款有辽南公与太子殿下做保立项，吾等皆为有名有姓之人，必不需担心吾等失信。”
“辽南王已与殿下议定——凡为此施财出力者，皆记录于书于碑。来日辽南港开，建巨石立于港岸。来往商旅皆可注目！届时诸位——
功成名遂，千古流芳啊！”
嗡地一声，会馆内如同被水抛进了的油锅，炸地油花四处飞溅。
名垂千古啊！
但他放弃探究——因为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瞿老头那已经体会过许多遍了——这样想来，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身边人时不时发疯这样的苦恼。
“殿下为何不白龙鱼服?咱们这样直接去岂不是打草惊蛇。”瞿渠见元熙昭墨衫长袍，外罩纱罗，风仪气度贵极的样子，不免问道。
元熙昭说：“本宫虽是暗访，却也未遮掩行踪。乔装打扮虽然看似保险，却也无甚实用。”况且若是想遮掩，还带张崇钰?
现在她头绪纷乱难以捉摸，再加上本就是敌暗我明。
她看了瞿渠一眼，微笑道：“要得就是惊蛇。”
瞿渠被她眼里温泠的光看得心里绷了一下，想：不愧是太子，威仪果真非同一般。
张崇钰看着这小子和殿下对视一眼，又避过头去的样子，忍不住磨了磨牙。
青云会馆，是上代辽南公为结天下英才而建的，数十年来供辽南域地方士人文比论道，倒也在读书人圈子里声名远播。
而今，在此聚集的，却并非那些墨水晃荡的读书人了，而都是算盘啪嗒响的生意人。
平日里用来给文人墨客发挥高谈的高台，曹文庆揣袖立于上，圆领青衫，粉底皂靴，头冠高束，俨然一派官人气派，与周围铜钱臭味锦绣彩衣的商者们格格不入的气场。
生意人大多热闹，整个场子嗡嗡的，间或一二声笑语、议论声跃出，又泛着涟漪融入了这片声海中。
“咳咳。”曹文庆大声地咳嗽两声，下面的商人们立马安静下来。
就像小学生听到校长讲话。瞿珣光想。
“曹某见过各位，”曹文庆满意地笑着，拱手对下面摇了摇。他知道这群商人都是相当吃这一套的。三品大员，可是他们往日想见也不敢想的大人物，今日却毫不摆架子，首先对他们行礼。众位商人连忙回礼，有的为表恭敬，连拜几下“曹大人安！”“拜见大人！”的声音连绵。
曹文庆挥手，如瞿珣光所料先来了一大段的文绉绉的追古思今的开场白。逮到瞿珣光喝茶喝的都有点想去上厕所了才不紧不慢地转入正题，对大家道：“如今各位想必都知道殿下建言，海贸将开。届时，番地奇珍涌入，使者相望于道，商旅不绝于途。这是沿海百姓之福，亦是诸位的商机。”
“但是，诸公想必也听说了朝中仍有许多循旧之徒不愿更改此策，言及边防之危，海寇旧患。陛下似有疑虑——是以今日此时，我等也不该坐以待毙。海贸之策，应当我等与殿下同心协力，亦是为陛下分忧......”
曹文庆拱手拜向北方。
瞿珣光将瓜子皮吐出来，整了正身子朗声问道：“曹大人！说了那么多，我们该干什么呀——”
曹文庆看向他，并没有对他的无礼见怪的样子。
瞿珣光知道自己和太子见过面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他看见那瘦削的大官人用一副虽然看起来十分宽和，但本质却透着轻蔑的眼神盯着他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这么简单！”
“曹大人，不是说，咱们这次的大会是为了看看谁家负责哪部分——”的利润吗?
有一人忍不住从旁伸出头来问。
怎么，又说要各家出钱出力了？
分股变成了招标呢？
瞿珣光摸着下巴想，虽然确实与宣传不符，但好像也不是很不靠谱嘛？
不过杀猪盘是不是也是这样来着……先骗取信任，再获得投资，最后再卷钱跑路？不过也跑不掉啊，怎么说也是兵部侍郎。
瞿珣光敲着手指尖戳着盘子里的瓜子壳，没应曹文庆的眼神。
wellwellwell，让太子烦恼去吧，他一介草民，当然还是唯利是图啦！
“曹大人不如详细说说。”他兴致勃勃地道。
曹文庆扭头不再看他，转而向四周议论纷纷的人群道：“此次召集大家来，是为义捐——可出人头，亦可出布银，目的就是为了将海贸一事顺利推行。”
“眼下朝中形势未定，吾等就先行动作，就算分配得当，不免也落人口舌。
“后续其他势力若也想要从海贸中分利，即使有殿下和辽南王作保，尔等——又当真可以守住分得的那一亩三分地吗？
“尔等的钱粮布匹，青壮劳力，大部分是为了造厂建船，海岸布防，预防海寇得用。
“即使今日吾未提及相邀，将来海贸一开，以现在边岸的状态，纵使有张将军在此镇守——海门一开，商旅来往众多，自有长鞭莫及之处，众位在护航一事定也所费非常。不若聚而为火，就此成盟。
“殿下与成公议定，不若由各位有心者一并自力，共同促成此策。”
“诸位也不需忧虑我等来给你们画大饼——参与者愈多，不但可让陛下看到我等的诚心，亦让朝中迂腐之徒看到人心所向；而来汇集捐款有辽南公与太子殿下做保立项，吾等皆为有名有姓之人，必不需担心吾等失信。”
“辽南王已与殿下议定——凡为此施财出力者，皆记录于书于碑。来日辽南港开，建巨石立于港岸。来往商旅皆可注目！届时诸位——
功成名遂，千古流芳啊！”
嗡地一声，会馆内如同被水抛进了的油锅，炸地油花四处飞溅。
名垂千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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