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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九幽玄蛇

    入夜微凉,虽是盛夏时节,但迷雾森林中树木茂盛,湿气较重,夜间偶有轻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不胜凉爽。

    迷雾森林无边辽阔,人迹罕至,里面生长着粗壮参天的珍稀树木、不知其名,还有各种色泽妖娆的珍奇异兽,时常在林中出没。

    遥远的天际,月光一片皎洁,从没有丝毫云朵遮盖的天空向下望去,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中间,有一点细微的火光发出,细细瞧去,一堆篝火燃起,旁边围坐着几人正侃侃而谈。

    祁晃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囊,轻轻的拔出塞子,“咕隆咕隆”的痛饮了一口,随后递给一旁的凌风。凌风接过,亦是仰头畅饮,然后转递给一侧的梁志超,梁志超举起酒囊,里面却没有一滴酒流出,有些恼怒的将其扔到一旁,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唉,他娘的不甚痛快!明日回府后定要好好畅饮,喝他个三天三夜!”

    祁晃骂骂咧咧的踢开脚边一块石子,有些烦闷的抱怨着。

    一旁的凌天闻言,忍不住接过话茬道:“祁叔叔,您的酒量恐怕不一定能支持您痛饮三天吧,上次您跟我父亲在府中喝了一宿,倒是醉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祁晃老脸一红,有些底气不足的辩解道:“上次不过是你叔叔我状态不佳,这次回去我定然让你见识到我酒神的风采,不信你问你爹,想当初我二人结拜时,将镇上的酒家都喝到无酒可饮,那时候你还尚未出生,不曾见识。”

    梁志超闻言,凑到凌风身边问道:“大哥,真有此事?二哥昔年如此豪迈?看不出来啊。”

    凌风点点头,脸上憋着一股笑意,回答道:“确有此事,你二哥当年喝醉了,将人店家的酒坛子全部踢翻,我好说歹说给了人家几倍的赔偿,人家才没有找他的麻烦,后来他每次来湛溪镇,都要绕过那家店,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哥果真是性情中人,我梁某人深感“佩服”。”

    梁志超却没有顾忌,在一旁笑得人仰马翻、合不拢嘴。

    祁晃憨厚的脸上憋得通红,当年的糗事被大哥这一抖落,以后在三弟和侄儿面前如何自立?

    三人彼此打趣,互相谈笑间已是到了深夜,凌天已经靠在一旁的树下沉沉睡去。

    身前的篝火快要燃尽,烧得通红透亮的木炭啪啪作响,一团火焰窜起,溅出火花,仿佛要在身躯燃尽之前,把自己最后的能量化作火光,留在永恒的黑夜。

    祁晃站起身,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模样甚是不雅,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旁边昏昏欲睡的梁志超,小声的询问道:“三弟,去“放水”不?”

    梁志超睡眼惺忪的摇摇头,继续靠在一旁打起瞌睡。

    祁晃知道凌风已是无我境,不需要进行这种神圣的“仪式”,便也没有问他,独自轻手轻脚的朝着一旁的树丛走去。

    “啊!”

    突然,凌风听到一旁的祁晃发出一声慌乱的喊叫,顿时“腾”地一下站起,身影一闪将倒在地上的祁晃扶起,随即警觉的询问道:“小祁,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什么危险?”

    “大哥,后.......后面......后面有东西!”

    梁志超亦是闻声赶到,凌风将惊魂未定的祁晃交给梁志超搀扶,自己则谨慎的慢步上前查看情况,同时释放出灵魂力警惕的感应四周的情况。

    突然,前方树丛中快速闪过一道黑影,一道身长足有数丈,浑身布满鳞片的巨大蛇尾横扫而来,凌风堪堪躲开,身体后退数丈。

    “小心。”

    “小心。”

    几乎是同时,梁志超和祁晃一前一后,出声提醒。

    与此同时,火堆旁的凌天与一众护卫皆是惊醒,快步走上来,众人聚在一起,只见身前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灌木丛上,两只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诡异眼睛,在夜色中直直的盯着众人,透露出冷冷的寒意。

    一条身长数十丈,粗约七八尺的黑色巨蛇,缓缓的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在地面上,蛇尾在地上不停扫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蛇头高高昂起,嘴巴里不停的吞吐着蛇信子,缕缕粘液顺着嘴角淌下,样子甚是吓人。

    “九幽玄蛇!”

    凌风一脸凝重之色,他内心极为震撼,没想到这迷雾森林中竟隐匿着如此凶险残暴的高阶异兽,以往未曾听闻,可今日却与他们几人撞见,若非祁晃鬼使神差的起夜小解发现其踪迹,若是没有防备之下被其偷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九幽玄蛇?你认得这畜生?这是何种等阶的异兽?”

    梁志超看着眼前巨蛇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发问道。

    “这是九幽玄蛇,乃是上古异兽,蛇类异兽中的王者!性格暴烈,凶悍无匹,不过这种异兽一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沼泽或者暗河之中,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现身。”

    “大成的九幽玄蛇,起码有堪比无法境的实力,这条蛇应该尚未成年,否则身躯至少长达百丈,但就算如此,它起码也有相当于无我境的修为。”

    “而且此兽遍身鳞甲,防御力惊人,除了天敌凰类异兽,一般的攻击很难破开它的防御。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恐怕不好对付。”

    梁志超心中有些悚然,他与祁晃皆是停留在蕴灵境,只有大哥一人修为达到无我境,可这畜牲不仅实力堪比无我境,还有一身防御力惊人的鳞甲护身,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很难有胜算。

    “大哥,你说它会不会并不想攻击我们?”

    梁志超胆怯的看着眼前恐怖的巨蛇,内心抱着一丝侥幸的询问道。

    “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这种异兽常年沉眠,很少出动,一旦现出踪迹必是有着不可动摇的目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原因吸引它来到此处,但是今日恐怕免不了一场大战。”

    凌天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极为凝重的态度,他缓缓的向着后方倒退,同时吩咐道:“二弟三弟,等下你二人带着府中家丁护送天儿先行撤退,我会拖住它尽量掩护你们离开。这畜牲虽然实力强大、速度惊人,但耐力一般,且不擅长远距离行进,我只需拖住它片刻,待你们安全撤离会自会寻找机会逃走。”

    “不可!大哥,我三人既以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天地见证,自然是生死与共,共同进退!岂有让我二人抛下你独自逃生的道理!”

    祁晃当即反对,神色决绝的朝着凌风表态,绝不会为了逃命先行离开。

    梁志超亦是重重的点头,附和道:“二哥说得对!我梁志超虽然惜命,但也绝非是那种为了活命丢弃自家兄弟的不义之徒!我资质平凡境界低微,一生被人瞧不起,承蒙两位兄长不弃,与我兄弟相交,如今危难当头,我亦知义字当先,绝不会后退半步!”

    他神情决绝,言语间情绪十分激动。

    看见两位兄弟真情流露,凌风心中感动不已,他明白二人皆是重情重义之辈,想要狠下心遣二人离开,可这般无情的言语憋在嘴边怎么说得出口!可是若将兄弟二人留下,必然是凶险万分,万一遭遇不测,他这个做兄长的该如何面对?

    巨蛇悬在半空中,硕大的蛇头微微摇摆,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死死的凝视着众人,趁几人言语之间,蛇尾悄悄的摆动,蓄势待发。

    凌天此时最为冷静,他一直谨慎的盯着巨蛇的动作,猛然大喊一声:“小心!”

    三个闻言立马迅速的朝着后方退去,随即一道尖锐的风声呼啸而过,巨大的蛇尾扫空,巨蛇当即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几人扑来。

    “清风剑!”

    凌风手中赫然现出一柄长剑,此剑乃是他在落天城,花重金从一处拍卖会上购得。取名为清风剑,风代表自己的名讳,清自然是其妻子雨闻清,清字在前。

    凌风一手将梁志超、祁晃推开,一手持长剑凌空而起,经脉快速的运转,周遭的灵气猛烈的朝着他的体内涌入,同时灵海内的魂力倾巢而出灌注在长剑之上。一剑直接劈落,剑气纵横,虎虎生风!

    “当!”

    一声脆响,凌风身形倒退数丈,恐怖的冲击力将他的双臂都震得发颤。

    巨蛇吃痛,亦是往后退却两丈,蛇身七寸处的鳞甲上露出一道清晰的剑痕,但却并未击穿,伤及血肉。

    “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防御,父亲这一击竟然只是在鳞甲上划出剑痕,并未洞穿。”

    凌天脸色巨变,震惊的同时也为父亲深深担忧,巨蛇的防御力太过变态,与其正面对决,父亲显然落于下方。

    凌天快步朝着父亲跑去,祁晃与梁志超亦是跟上步伐,同时警惕的观察着巨蛇的动向,谨防巨蛇的偷袭。

    凌天先是询问父亲的情况,凌风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随后凌天神色凝重的说道:“父亲,这条大蛇防御太过变态,与之硬撼无疑是不智之举,当务之急是要寻出它的软肋,给与致命一击,否则待我们实力耗尽,恐怕难逃其手。”

    祁晃与梁志超在一旁亦是严肃的点头,刚才那一剑凝聚着凌天无我境的全力一击,巨蛇虽然吃痛却并未伤筋动骨,甚至鳞甲都未曾洞穿,想要正面将其击退,希望渺茫。

    “天儿,你可看出这畜牲的软肋在何处?”

    凌风知道,凌天生性机敏聪慧、观察入微,若是能寻到巨蛇弱点,或许真有机会能逆转局势,逃出生天。

    凌天落寞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我尚未看出,您刚才一剑已是打中七寸,但是蛇身布满鳞甲,如果不能洞穿,那便无法伤及要害。”

    “天儿,若是为父再与之周旋,你有把握几个回合能看出破绽?”

    不待凌天说完,凌风继续追问道。

    略微思索,凌天肯定的回答道:“三个!最多三个回合,我定能发现破绽,找出这大蛇的死穴,不过与之对决万分凶险,父亲您要千万小心!”

    “大哥!我跟你一起上!”一直未曾开口的梁志超突然出声,凌风正要拒绝,梁志超继续解释道:“大哥,你一个人上太过危险,我协助你在一旁佯攻,声东击西,只需尽力躲避分散其注意力,待小天发现破绽后,便能寻找机会一击致命!”

    凌风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梁志超所言确有道理,若是二人声东击西两面包夹,大蛇腹背受敌之际必然会更快漏出破绽。

    “好!三弟,依你所言,不过你定要千万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若是不敌,便尽早退开切莫以身犯险。”

    “二弟,你留在此处,一定要小心照看好天儿。”

    祁晃郑重的点头,随即对着二人嘱咐道:“大哥,三弟,你们千万保重!我兄弟三人回去可还要一起痛饮,大醉一场!绝不能少下任何一人!”

    “噗嗤噗嗤”的两道声音响起,那巨大的九幽玄蛇再度游上前来,硕大的头颅高高昂起,绿油油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凌风,露出无比仇视的眼神。

    “就是现在,三弟,上!”

    凌风大喝一声,话音未落,身影腾地而起,手中长剑虎虎生威,带着纵横无匹的剑气朝着巨蛇的头颅斩下,巨蛇见状,快速的调转身躯,巨大的蛇尾向着凌风扫去。

    梁志超亦是出动,手执一把重锤,高高跃起,趁巨蛇回头之际,瞬间从半空落下重重的砸在巨蛇的脑袋上。巨蛇吃痛,扬起硕大的蛇头仰天长啸,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凌天目不转睛的盯着九幽玄蛇,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祁晃带着护卫警惕的将他围在其中,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凌风见巨蛇吃瘪,乘胜追击,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再次朝着巨蛇七寸刺下。巨蛇反应竟也十分迅速,蛇尾高高弹起,朝着凌风后背扫去,眼见着就要撞向凌风,说时迟那时快,梁志超飞身朝着凌风朴去,一把将其推开,口中大声喊着:“大哥,小心!”

    巨大的蛇尾带着恐怖的力道狠狠的撞向梁志超,瞬间将他甩出几丈远,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骇人的深坑,扬起阵阵烟尘。

    “三弟,不!”

    凌风悲痛欲绝,当即拎起长剑便要再度冲上前去。

    “父亲,攻它下颌!这畜牲的死穴在下颌!”

    在大蛇被梁志超砸中头颅,吃痛的瞬间仰头尖叫之时,凌天终于发现了它的软肋!虽然巨蛇浑身被坚硬的鳞甲包裹,但是下颌出却只有一些细小柔软的鳞片,当即便看出此处乃是它的死穴。

    凌风闻言,瞬间运转灵魂力,以自身最极限的速度几乎在虚空中瞬移,对着九幽玄蛇的下颌一剑刺下,直接将其整个头颅洞穿!

    大蛇摇晃着硕大的身躯,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处不断的流出,挣扎了几下后轰然倒地,这恐怖的九幽玄蛇,终于命丧当场!

    凌风力竭,无力的瘫坐的地上,凌天急忙跑上前来搀扶住他。艰难的站起身,凌风轻轻的甩开凌天搀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将插在巨蛇头上的长剑拔起,以剑杵地,晃晃悠悠的朝着前方一处深坑走去。

    梁志超躺在深坑里,全身血肉已是摔得模糊不清,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死死的盯着天空,只是再无一丝气息发出,已然气绝!

    凌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其身前,虎目中热泪滚滚而下,凌天与祁晃在一旁亦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三弟,为兄对不起你!”凌风悲恨交加,握紧双拳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三弟!你我兄弟说好要不醉不归,你怎可食言!为兄将你带出来,却眼睁睁看着你魂归此地,他日黄泉相见,你叫为兄如何与你相见!”

    祁晃扑在梁志超身上,伤心至极、大哭出声,眼中的热泪不住的淌下,一旁众人见此情景,同样悲伤不已,悄悄的擦拭着眼泪。

    凌天站在父亲身侧,望着父亲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眼中的泪水亦是潸然滑落。

    突然,一旁倒地的九幽玄蛇,突然挣扎着爬起,一双泛起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凌天,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幽绿的光芒瞬间射出向着凌天极速而来!随即身躯轰然倒下,再无生机。

    众人未曾预料,这畜牲竟然还没死透!此时猝不及防,眼见着那道绿光就要撞向凌天,凌风顾不得悲痛一把将凌天推开,随即那道绿光径直撞向凌风胸膛!

    嘴里瞬间吐出一口鲜血,凌风顿时跌落在深坑中,倒在梁志超的身旁。

    “父亲!”

    “大哥!”

    “家主!”

    几道呼喊声同时响起,凌天爬起来瞬间冲到父亲身前,将凌风抱在怀里。只见凌风胸口处露出一个骇人的大洞,鲜血淋漓!绿色的血液不断的滴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那道绿光竟然是带有剧毒!

    凌风艰难的睁开眼,看着泣不成声的凌天,有气无力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天儿......不要哭,你不要,不要太难过,在......在去往落神涧的那天起,我便,预料到这一刻......要好好照顾你母亲,还,还有妹妹......你要坚强,以后,以后你就是凌家的支柱了。”

    凌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身影,兄弟、儿女、家眷,最后停在他脑海中的,是离别的那天,雨闻清死死的拉住自己衣角,泪如雨下的对着他说:

    “风哥,我等你回来!”

    凌风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妻子伤心欲绝的模样,口中喃喃道:“清儿,对不起......”

    凌风的眼角滑落一滴热泪,他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躺在祁晃怀里的梁志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三弟,大哥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