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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双喜临门

    中午时候,徐庆让二弟先行回家,住院的一切手续已办妥,医院这边,他一个人照顾媳妇就成。

    至于过年年货的置办,徐庆就全权交给小丫头和二弟爱国操持。

    今年他是没时间了。

    媳妇要临盆,徐庆身为丈夫,哪能不好好陪在身边。

    小丫头在国营商店上班,除了重的东西以外,其余像糖果,花生,瓜子,猪肉等年货,是可以拎回家的。

    徐爱国也可以帮忙,当然家里的其他琐事,也得看着弄。

    像扫房子,除掉屋檐上的冰溜儿等等事情一大堆,乱七八糟,虽没啥要紧的,但都要搞,过年嘛,该好好收拾一番。

    徐爱国对于大哥的安排,没任何异议,说了一声好,便离开了医院。

    下午三点多钟,马解放带着吴月梅,俩人来了医院看望静红,手里拎了一网兜东西。

    本来今儿马解放是准备到大院,找徐庆和静红,商量一下他下周周三,与吴月梅结婚当天的一些具体细节。

    只是在大院,马解放只见着了徐爱国,得知静红住进了医院,便用自行车带着吴月梅,忙赶紧来医院这边探望。

    “五姐,你不会是要生了吧?”

    马解放站在病床前,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太好的静红,面露喜色,心中既激动又惊讶。

    如果五姐生孩子跟他结婚日子撞在一起,那自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可马解放原本是希望五姐和徐庆,到时能参加他和月梅的婚礼。

    但现在瞧五姐的情况,马解放感觉,有些悬了。

    不过,这也没法子,姐姐要生孩子,这不是能随意更改的事情。

    而他和月梅结婚的日子目前也改不了,喜帖啥的都早早发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全都一个月前通知了,想往后延迟一下,不是不可以,而是太麻烦。

    这年月里电话不普及,联系不方便。

    再者,双方家有在农村的亲戚,而这时候的农村,甭说打电话,村里有没有通电都不一定,日常往来全靠书信或电报,那还得跑去乡镇上的邮局才行。

    所以,马解放和吴月梅的婚期,是动不了的。

    吴月梅倒是在一旁没着急说话,脸上秀气眉头蹙了一下,眼神望着静红,右脚朝马解放的脚背踩了一下道:

    “静红姐要生了,这多好的事儿,你一惊一乍干啥?”

    马解放忍着脚上传的疼痛,呲牙道:“我五姐生孩子,我又没不高兴,我这不是一直笑着嘛,我又有小外甥了,就是”

    马解放话说一半没接着往下说,因为他想到了他的钱包,过年要干瘪了。

    毕竟除了静红和徐庆即将出生的孩子,马解放还有四个姐姐,好几个外甥和外甥女。

    往年过年期间,他的钱包里,永远是一分不剩,全都被缠在身边的小机灵鬼们,一个个嘴甜的一声声舅舅叫着,然后榨的一干二净。

    当然,马解放不是心疼钱,只是没钱,要是工资高,才不在乎那些。

    奈何这年头的工资,每个人都是固定的,没多少。

    纵然是物价低,可架不住外甥和外甥女多,一毛,两毛,五毛,一块,眨眼之间,不消一天功夫,七八块钱就没了。

    马解放每当瞧见那些小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外甥们,就感觉他自个这个舅舅,当太不容易了,一想起来,全是心酸。

    不过吴月梅这时可没功夫去想马解放所想的事情,露出笑脸对静红道:

    “静红姐,你这太快啦,去年才跟徐庆结婚,现在马上就要生了,羡慕呀。”

    马静红抿着嘴角,努力忍笑,生怕情绪起伏太大,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在吴月梅将枕头垫在她的后背后,微坐起身子道:

    “等你跟解放结婚了,明年说不定就是我在医院看望你了。”

    吴月梅俏脸一红,有些娇羞地扭转身子朝马解放瞟了一眼,回过头后,忙岔开这个话题,向静红问道:

    “静红姐,医生怎么说,就这几天了吗?”

    “嗯。”

    马静红说着话,伸手将滑落在眼眸前的秀发,撩到耳后,与吴月梅说起了她们女人之间的闺房蜜语。

    而徐庆和马解放则离开病房,沿着外面的走廊,走到无人的楼梯处,抽着烟,也聊了起来。

    “姐夫,我五姐住院,我过几天结婚,你怕是没法跟我五姐参加,也没法帮忙了,到时候,我另找人吧。”

    徐庆点点头,站在冰冷的楼梯口,侧身朝媳妇的病房望了一眼,抽着烟道:

    “事情赶一块了,等你五姐生了后,我抽个时间到时候陪你这小舅子好好喝几顿。”

    马解放嬉皮笑脸道:“姐夫,还用专门抽时间啊,等你孩子满月那天,不就是好时候。”

    徐庆一瞧,嘚,这个小舅子,早都想好了。便笑着道:

    “那成,我孩子满月之前,那我就不找你喝了。”

    “别介啊。”马解放忙道:“庆子哥,你是我姐夫,但咱俩这哥们弟兄关系,你别忘了啊,咱该喝还是要喝的。”

    徐庆暗笑一声,顿觉马解放的酒瘾,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根烟快燃尽,徐庆问了马解放,他的婚事准备的如何?

    马解放嘬了一口烟,随之娓娓说道起来。

    马解放父母都健在,那些事情,马国华早都在一个多月前,给儿子着手准备上了,需要添置的新家具,需要纳的喜被,已经拉回大院,放进了给马解放收拾出来的房子里。

    至于剩余的一些小事,也七七八八,搞得差不多了。

    马解放自个那是一身轻松,压根没徐庆当初那么忙。

    而这,便是有父母跟没父母的区别。

    徐庆结婚时,一切事情,几乎全靠他和俩弟弟还有妹妹,一起张罗,爷爷跟奶奶幸好也留在城里,多少帮衬了一点。

    此时徐庆听见小舅子马解放的话,再次点了点头。

    马解放望着徐庆,突然道:“姐夫,我今儿还真有点要紧事要问你。”

    马解放把结婚当天需要注意些啥,详细地向徐庆询问。

    徐庆知无不言,把仅有的经验,传授给了小舅子。

    而其实,马解放要是去找许大茂问,得到的或许会更多一些。

    毕竟许大茂可是结过两次婚的人。

    只不过马解放现在不太愿意搭理许大茂。

    许大茂的为人,现今跟以前是没法相比的。

    尤其是在厂里当副主任这几年,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不是打官腔,就是摆臭架子。

    马解放要不是看在许大茂跟徐庆和五姐,同住在同一个大院的情面上,偶尔遇上了,抹不开脸面,不得不搭理。

    否则,他结婚,才不会邀请许大茂。

    纵然许大茂是副主任又怎么样?

    跟他马解放又没啥半毛钱关系。

    既不是亲朋又不是好友,更不是同学,甚至也不是关系要好的同事。

    至于来往,前几年还有点,不过现今几乎没了。

    所以,在马解放看来,许大茂完全属于可请可不请的人。

    向许大茂请教,完全大可不必!

    一个多小时后,马解放和吴月梅出了医院,还有要紧事忙,不敢多呆,徐庆也没挽留。

    知道他们俩人要紧锣密鼓地筹划结婚的一些事宜。

    另外,让他们留在医院这边,也没必要。

    下午五点多钟,从国营商店下班的小丫头,没回家,直接急匆匆地先来了医院。

    “嫂子,你感觉好点了没?”

    小丫头脸冻的红扑扑的,一进病房,就扑到静红的床位跟前,关心的问道。

    马金红笑着望向小姑子,道:“没事,嫂子好着呢。”

    小丫头哦了一声,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朝嫂子静红打量片刻,似放心了下来,把从单位买的水果,放在病床前的小柜子上,掏出一颗苹果,一边给嫂子削皮,一边道:

    “嫂子,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我留在医院照顾你。”

    马静红道:“你明天还要上班,有你大哥照顾我就好了。”

    小丫头道:“那哪成?嫂子你要是晚上去个卫生间什么的,我大哥又不能陪在你身边,哪有我在方便。”

    “嫂子,你说是吧?”小丫头笑嘻嘻地补充道。

    一旁的徐庆,暗觉妹妹说的没错,考虑的确实比自己心细,他一个大老爷们,晚上还真是诸多不便。

    马静红想了想,也觉得小丫头说的在理儿,就没再说话。

    然而,晚上七点多钟,马静红父母也来了医院。

    马解放晚上回到家把静红住院的事情一说,马国华和媳妇相视一眼,简单一收拾,就连忙赶了过来。

    虽然马解放的婚事让他们已经非常操心了,可马静红也是他们闺女,哪有不来的道理。

    马静红母亲前来时,专门拿了两条厚毯子,生怕闺女在医院冻着。

    但她多虑了,徐庆和二弟早上一起送静红来医院时,就带了不少东西。

    厚被褥自然带着,医院这地方,毕竟不是自家屋里,病房内又不允许生炉子,这时候也没暖气。

    夏天还好,冬天难熬。

    徐庆该考虑的,提早就想到了,他哪舍得让媳妇在医院里挨冻。

    再者,还有孩子不是。

    马静红母亲见女婿准备的还挺周全,顿时对徐庆多看了两眼,更愈发觉得顺眼。

    当然,小丫头她也瞧见了。

    不过马静红母亲只是朝小丫头微笑示意了一下,而后就忙着对自个的闺女静红,嘘寒问暖起来。

    这令小丫头心里酸酸的,很是羡慕。

    一时间,触景生情,眼眶泛起泪花,想起了过世的父母,身子紧紧地朝徐庆靠去。

    因为她能依靠的,眼下只有大哥。

    马国华看在眼里,没有吱声。

    小丫头母亲不再,她一个女孩家,跟着三个哥哥长大,想来也是很不容易。

    马国华为人父母,自是能体谅其中的心酸与苦涩。

    毕竟他可是有五个闺女的人。

    三五分钟后,马国华对静红说道了一阵,随之跟徐庆和小丫头,一起离开医院,

    而马静红的母亲,留了下来,照顾闺女。

    小丫头也很想留下,可马静红坚持不让。

    母亲来了,静红觉得让小姑子再留下,不好。

    小丫头明天还要上班,她的单位是国营商店,这年底跟前,正是忙的时候,哪能让小姑子白天上班,晚上陪自己,这连轴转,身体吃不消的。

    小丫头依依不舍,但嫂子既然那么说了,就只好跟着大哥回家。

    夜色漆黑,星光点点,医院门口,徐庆推着自行车,朝马国华道:

    “爸,天儿这么晚了,要不你让先上我家住一宿,明儿一早再回去。”

    马国华闻言,叼着烟卷,想了想,觉得也好。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沿着萧瑟冷寂的街道,朝着大院返回。

    沿街的路灯光亮儿,在这严寒的冬季,看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窗纱,昏黄一片。

    徐庆骑车带着小丫头经过时,映出的身影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在那昏黄边缘的漆黑当中。

    回到大院自家屋里,徐庆让留在家里的二弟爱国,倒了三杯茶水,然后对老丈人道:“爸,喝点热茶,暖和一下身子。”

    马国华伸手接过徐爱国递的搪瓷茶缸,捧在手里,吹了吹,轻轻啜了一口。

    如今越是临近年关,这天气就愈发的更加寒冷起来。

    徐庆和小丫头俩人也端着茶缸,喝着热茶。

    徐爱国则忙去厨房端饭菜去了。

    只是徐庆刚回来没几分钟,中院的傻柱披着棉袄,缩着身子就跑了过来。

    “庆子,你媳妇怎么样了?”

    傻柱一跑进徐庆家,就出声问道,随后看到马国华来了,顿时歪过脑袋,咧嘴一笑道:

    “嘿,马科长,你今儿怎么来我们院了?”

    “我闺女嫁给徐庆,我这当爹的,不能来女婿家是吗?”

    “能,怎么不能。”傻柱不太会说话,瞧见马国华曲解了他的意思,顿时呲牙憨憨一笑,

    马国华知道傻柱就这么个人,不是有意找茬,也就不计较。

    徐庆喝了两口茶水,看向傻柱道:“静红人没啥事,这几天预产期,暂时住院了。”

    “那你跟小丫头都回来,谁陪她?”

    “我妈。”

    傻柱哦了一声,给马国华递烟后,又伸手给徐庆递了一支。

    这时,徐爱国把饭菜已经全都端到了前屋,徐庆招呼傻柱一块吃饭。

    傻柱摆手道:“哥哥我早吃过了,你们吃。”

    徐庆也不再客气,便与小丫头还有老丈人一起吃起晚饭。

    马国华瞧见傻柱,吃了半块馒头,便对傻柱说起儿子解放结婚那天,请他婚宴掌勺的事情。

    傻柱嘴角叼着烟卷,翘起二郎腿,坐在徐庆家的椅子上,微弓身子道:“马科长,这事庆子和解放早跟我说了,放心,我这手艺,你还不知道,肯定不差事,庆子当初结婚,就是我给掌勺的。”

    马国华微微颔首,他不是不放心傻柱,傻柱的厨艺在厂里算是一绝。

    没人不说傻柱做的饭菜好吃。

    只是他先前只听解放向他说起过请傻柱,但具体什么情况,则不太清楚,便趁着今儿傻柱在,就问一下。

    说起了这事儿,傻柱话顿时匣子打开,来了精神头儿,叨叨叨地跟马国华,仔仔细细地说道起来。

    “马科长,我是这么打算的,你是科长,你儿子解放又是乾部,解放结婚,这婚宴的菜,肯定不能差,不过材料可得你们备好,我到时候带我徒弟麻花一起去,你再帮我找几个打下手的,其他的你就甭管了,其余的交给我。

    至于做啥菜,取决于你们准备的材料,我只管做。”

    “荤素各半,冷热各半,八大碗齐活儿。”傻柱双手一拍,笑着道:“绝不会让你跟你儿子丢面儿!”

    鉴于这年头,物资短缺、匮乏,傻柱嘴里的‘八大碗,当然不能拿传统意义上的‘八大碗相提并论。

    而按照傻柱家传手艺——‘谭家菜的做法,那用料就更讲究了。

    只不过,这是啥时候,谁哪有心思讲究那些。

    马国华听到傻柱这么一说,再次颔首,算是认同。

    隔天一早,徐庆早早起床做了早饭,和二弟,小丫头,老丈人马国华一起吃过后,就骑车带着小丫头出了大院。

    徐庆先是送小丫头去国营商店上班,然后骑车朝医院过去。

    而马国华,则回他自己家去了。

    徐庆来到医院,把自行车停好,上锁,将挂在车把上的装有饭盒的网兜取下,拎着朝静红的病房过去。

    媳妇跟丈母娘的饭菜,都带了。

    之后的几日,马静红母亲就在医院与徐庆一块照顾静红,马国华则在家里操持解放的婚事。

    这两位当老人的,分工明确,儿子和闺女,两头都顾及,一点没偏心谁。

    周三这天,徐庆一早送了早饭后,对丈母娘道:

    “妈,今儿解放结婚,要不你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在这边照顾静红。”

    马静红也道:“就是,妈,我弟弟大婚,您别呆在我这了,我有啥事,有徐庆在,还有医院的护士和医生他们。”

    马静红母亲想了想,觉得今天儿子解放结婚,她是得回去一下。

    因此,吃了早饭后,朝徐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然而,马静红母亲刚走没一个小时,静红的羊水,毫无预兆地就破了,徐庆忙去找医生和护士过来。

    羊水一破,预示静红是要生了,医生见状,让护士忙将其推去产房。

    徐庆站在产房外,一脸焦急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徐庆来回在产房门口渡步。

    即将升级为爸爸了,心里既紧张,又高兴。

    徐庆之前做过各种设想,心理建设,但这一刻,除了紧张和高兴外,其他的全然忘却。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徐庆还没见媳妇出来,心头更是着急,恨不得,一个健步冲进产房。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只得努力压住内心的焦急,继续等待。

    中午十二点钟,产房内传出一声哇哇地哭啼声。

    声音稚嫩、洪亮。

    落在徐庆心头,宛如天籁。

    徐庆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喜悦,激动,翘首以盼地等着产房打开,同时心里思索着,是儿子?还是闺女呢?

    与此同时。

    今天身为新郎官的马解放,刚刚用许大茂帮忙安排的厂里汽车,将吴月梅娶进了自家大院。

    这会儿马解放家的大院里,喜庆一片,热闹非凡。

    而对徐庆来说,小舅子结婚是喜事。

    但他和静红的孩子出生,更是喜事。

    今天,可谓——双喜临门!

    当产房的门缓缓打开,守在外面的徐庆,迫不及待地去迎接,属于他和静红俩人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