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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意外收获

    保卫科的办公室中,孙德友正向冯文军传达,早上徐庆让他督促严查厂里丢失东西的问题。

    冯文军站在办公室门口,叼着烟卷儿,听着广播,扭头对孙德友道:

    “老舅,咱们这位徐厂长牛啊,这一来就给厂里弄到不少东西,往后我看咱们厂没人敢不服他。”

    孙德友嘬着烟卷,眉宇之间,布满沉思道:“你以为徐厂长跟你一样?人家能当咱们分厂的一把手,能力肯定出众,不然怎么会大学一毕业,总厂就提拔到咱们五分厂做正厂长。”

    冯文军点着脑袋,咧嘴笑道:“老舅,您这么一说,倒也是啊,徐厂长年纪轻轻,以前好像在三厂的时候,跟我一样也是个科长,据说那时候还只是个副科,这才几年时间,这就成咱们厂正厂长了,我是没那个造化。”

    孙德友见冯文军一脸羡慕,将烟头撂在地上,用脚捻灭道:

    “嘚了,别眼红了,抓紧时间把徐厂长交代你的事情办好,厂里前些年丢了不少东西,你知道多少,赶紧去抓人,东西想办法给我全都追回来,你要是有份,卖东西得的钱,一分不少地交回厂里。

    另外,记得把屁股擦干净,别让人说漏嘴,把你小子抖出来,要是连累了我,咱俩估计都得脱衣服走人!”

    “没那么严重吧?”冯文军一脸惊诧。

    “没那么严重?!”孙德友脸色一沉,“文军,周一宣传科那个姓刘的怎么从科长位置上下去的,你忘记了?”

    冯文军眉头紧皱,“可是老舅,您不是咱们厂

    “可是个屁,”孙德友哼哧一声,嘬着烟,沉声道:

    “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是看在刘财贵那个副厂长的面子上,才提的那小子,结果呢,周一的时候,刘副厂长有敢帮着求情吗?!”

    冯文军一时语塞,愣愣地听着孙德友的话,半响无言。

    心中思量道:“看来新来这位一把手,真不好惹,老舅都忌惮三分,自己还是小心点,别落得跟姓刘的一样。”

    三点多钟,天气闷热,孙德友嘱托完冯文军,转身出了保卫科。

    而除了孙德友和冯文军这两位外,五分厂其余当乾部和副厂长的,这会儿也全都心中各自暗暗揣测。

    王民生跟徐爱国关系不错,在五分厂中,对徐庆稍微能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情况。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爱国的大哥,今天真是令人眼前一亮,五车物资,没一周时间就从总厂弄到。

    即便是今天中午回来的两车,是徐庆带着孙德友要的。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徐厂长有本事啊。

    要是孙德友一人去,王明民生可不认为能弄回来。

    他和孙德友是老熟人,在五分厂共事多年,孙德友的能力怎么样,闭着眼睛都知道。

    孙德友自从当上厂‘G委会主任,对下面的人,那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可对上面,他几乎从没见着硬气过,别说从总厂给分厂弄东西,没主动把分厂的东西,送给总厂的那位‘G委会大主任就不错了。

    至于厂里上一任一把手,王民生都懒得想那人,正经事一件没给厂里做过,厂里的事,大事每次都是召集他们这些副厂长开会商议,最后拍板还要问问孙德友怎么样。

    而小事情,压根连过问都懒得过问,当甩手掌柜,直接交给他们这些副职处理。

    也正是因为这样,前几年五分厂被搅的乌烟瘴气。

    好在总厂派了爱国大哥当正厂长,厂里的不良风气总算是遏制住了。

    总厂要求紧抓生产,整顿风纪,徐厂长一来就开始实行。

    雷厉风行的举动,严是严了点。

    可效果显著,这才一周时间还没到,以前厂里的那股子歪风邪气,就被压了下去。

    原先有小偷小摸行为的工人,保卫科抓了不少;平日在厂里总闹事的刺儿头,也不敢再到处惹事;而那些溜女干耍滑的,全都变得老实起来。

    王民生坐在办公室,越琢磨越觉得,总厂选人的眼光真是好。

    调来这么一个能力强,且办事干练的正厂长。

    往后再跟爱国喝酒,可得好好问问关于徐厂长的事情。

    而刘财贵和其他几个副厂长,凑在一起,心里对徐庆萌生了惧怕。

    他们先是见识到了徐庆的处事果断,说下宣传科的刘科长,没一句废话,当场就下了。

    今天又见到徐庆给厂里搞来五车物资设备。

    新来的徐厂长能力如何,有没有本事,这几位副厂长,各自心中都有了判断。

    厂里的广播一停,刘财贵掏出手绢擦了把脸,朝除了王民生不在的其他几位副厂长道:

    “各位,劳驾别在我这呆着了,要是被徐厂长瞧见,还以为我在拉帮结派,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赶紧回去吧。”

    刘财贵说完,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送客。

    下午厂里的下班铃声一响,工人们,乾部们,全都成群结队地朝着厂外往涌出。

    徐庆作为厂里的正厂长,自是跟其他人一样,到点下班。

    手头的事情,忙不完,即便是加班,也不是一下就能做完的。

    索性也就不想太赶,该下班下班,至于下班后的应酬。

    目前徐庆没多少,一方面,这时候的形势变化趋势导致所有人的手头都有大量的事情要忙,尤其是身处徐庆同等地位的,上班期间的工作都忙不完,要是下班还有闲心应酬,被有心人瞧见,背地里扣个‘不作为的帽子。

    名声坏了不说,搞不好还要被调查。

    这年月,讲究的就是个廉洁,你可以无私奉献,将所有的热情投身到G命事业当中。

    但你要是想胡吃海喝,那真不好意思,现在还处于变天的尾声,说栽跟头,明儿立马就下台。

    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倒台的几率很大很大。

    另外一方面,徐庆推了不少,即便是私底下的,也不去。

    刚上任五分厂的正厂长,各方面都得多留神,多注意点。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请你到底是抱有什么想法。

    这年月,人心虽然都不算坏,但坏人什么时候都有,保不齐碰上几个坏心眼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对要有。

    何况时局还没尘埃落定。

    而厂里的事情,院里的事情,徐庆都得一件一件梳理,一件一件办。

    也压根没那个闲工夫。

    徐庆推着自行车从厂里往厂大门外出去时,身边经过的工人,不论男女,都主动朝他道:

    “徐厂长,下班啦。”

    “徐厂长,您可是咱们厂的救星,今儿一下弄回五车东西,我们车间就分了一件。”

    “哎呦,徐厂长,您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吧?”

    众人围着徐庆,七嘴八舌,主动搭话。

    搞得徐庆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倒是让他猛然意识到,今儿厂里的工人对自己这个新来的厂长很是热情。

    这意外收获,始料未及。

    而不光普通工人,就连厂里的乾部,都对徐庆变的是既敬重又敬畏。

    徐庆周一下了宣传科那个姓刘的科长,说下就下,没二话。

    这份果断,坚决,不容置疑。

    今天,又给厂里从总厂拉回五车设备。

    为厂里谋了福利。

    徐庆在厂里的形象,一下就树立了起来。

    不少女工,朝徐庆不断暗送秋波,希望厂里这位年轻能干的徐厂长,能够多看自己一眼。

    这往后要是能跟徐厂长有个啥,那在厂里,何必受苦受累。

    徐厂长可是一把手,傍上了,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哪怕徐厂长是结了婚的人,但当个小的也可以啊。

    这年月搞破鞋不是啥稀罕事,只是一般都偷偷摸摸的。

    就像徐庆还在红星第三轧钢厂时,食堂后厨的刘岚不就和李主任勾搭上了。

    而五分厂里,这种腌攒事又不是没有。

    徐庆虽说刚来五分厂还没半个月,不太了解,但上千号人的厂,所有人都洁身自好,想来也不可能。

    只不过徐庆没有理会那些女工。

    他又不是许大茂,见一个爱一个,瞧见长的漂亮就想撩哧。

    徐庆有在文工团上班的媳妇静红,论身段,论长相。

    厂里这些女的,不管是工人还是乾部,想要让他动心很难。

    没法子,太高,只能怪媳妇太优秀。

    一般相貌的,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再者,徐庆不是那种喜欢胡来的人。

    这会儿天色还尚早,夕阳还在,将西边天际映的火红一片。

    徐庆推着车,一边与两个老工人闲聊,一边慢慢地朝厂外走。

    老工人对徐庆这个正厂长,没一点客气,把以前厂里的一些破事,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徐庆静静听着,没怎么插话,一来,他对五分厂以前并不了解。

    老工人说的事情,他更加不知晓。

    二来,徐庆从年纪上来说,属于晚辈。

    听听又无妨,要是问题还存在,明儿让孙德友和王民生他们核实一下,确有此事,那就解决掉。

    要是没有,就当听了会儿唠叨,又没什么损失。

    当徐庆骑车回到大院时,前院的三大爷正在院里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逗着孙女。

    阎埠贵现在三个儿子都成事了,闺女阎解娣,三大妈给找了个婆家,等到今年的十月份就看着让出嫁。

    阎埠贵彩礼收了男方八十块,心里甭提多高兴。

    给三个儿子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结婚,他花出去了不少。

    总算在闺女身上,能找补回来一些。

    而他教书的红星小学,还在假期中,他的小日子过得在院里比谁都悠哉。

    徐庆在大院正门外就下了车,此时推着车在前院跟阎埠贵打了声招呼,便直接朝后院自家回去。

    回到后院,徐庆刚把车子在屋门口停好,徐爱国就从屋里走出,笑嘿嘿道:

    “大哥,今儿我听说你带着你们分厂的孙德友,来总厂又要了两车东西。”

    徐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嗯,早上就去了,本来想先找你,怕你在忙工作,就没去你办公室。”

    徐爱国跟着自个大哥进了屋,道:“大哥,知道吗?你拉着那辆车东西走了没多久,我听同事说,六分厂的魏厂长和四分厂的也来了总厂,不过他们.总厂啥都没给,就给管了顿饭。”

    徐庆坐在炕上,让儿子鸿志去给洗脸盆里舀水,然后对二弟道:

    “我从总厂离开的时候,在大门口就碰上了魏东明和周启华他们俩。”

    “那大哥,他们没问你?”

    “问了,我说今儿到总厂是请辞的,总厂不肯答应,就用两车东西打发我。”

    徐爱国闻言,瞬间哈哈大笑,“大哥,您这招厉害,怪不得下午的时候,三厂和二厂的人都没来总厂,敢情他们是从魏东明和周启华那里听说了你那边的物资不是厂里情愿给的。”

    徐庆掏出身上的烟,点着火,刚抽一口,恰在这时。

    徐丰铭也回来了,车子放在屋门口,一进屋,就抓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一口气将里面的茶水灌进肚子。

    抬手一抹嘴,坐在徐庆身边道:

    “今儿累死我了,我们厂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帮女学生,非让我带着参观,我整整一天,啥都没干,就陪着那些小姑奶奶转悠,一个个特能说,瞅见啥都好奇,不是问这个就是问那个,磨的我嘴皮子都快破了。”

    徐庆见三弟一脸疲惫,打趣道:

    “丰铭,你现在还没成家,你们厂安排你带她们,这不是有意帮你解决个人问题。”

    徐丰铭倒头砰地一声迎面躺在炕上,摇晃着脑袋道:

    “大哥,我有对象,才用不着厂里替我费心。”

    徐庆笑着没接茬,徐爱国站在一旁,瞧着自个三弟,也笑而不语。

    徐丰铭猛地一起身,脑袋靠在徐庆肩头道:

    “大哥,我对象说,她想来咱家。”

    徐庆朝丰铭笑道:“好事啊,让来呗,我跟你嫂子,还有你二哥和晓雅,正好见见她。”

    徐丰铭面露难色,坐直身子,伸手挠着脑袋道:

    “大哥,她家情况特殊,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带她来咱家。”

    “情况特殊?”徐庆眉头一挑,“怎么个特殊?”

    徐丰铭正色道:“她父母是华侨,63年才带着她回国的。”

    徐庆闻言,笑道:“那怎么了,华侨就华侨呗,又没啥的,你担心以后过不到一块?”

    徐丰铭点着头道:“大哥,被你猜中了,咱们国内条件比不上国外,我怕她以后跟着我吃不了苦。”

    徐庆掐灭烟道:“没事,现在国内形势大变,跟国外来往频繁,用不了多久,咱们国内的条件也会好起来,就跟咱们家一样,现在不是该有的都有了,十几年前的那种苦日子,不会重现。”

    徐丰铭听见自个大哥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面露喜色道:

    “大哥,我也是这么觉得,那我过几天就把我对象,领咱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