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新目标：周大善人
翌日，沈醉跟着陆绎，回到了这梁广县城内。
梁广县人口稀少，较交通不便的巴陵县还要冷清许多。
师徒二人牵着矮种马，走在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之上，本应熙熙攘攘的集市和商铺却只有零星的客人，甚至有些商铺都已倒闭，大门紧紧锁着，整个县城都透露着一种荒凉、破败的气氛。
找了半天，才寻到一处不起眼的酒楼，沈醉和陆绎捧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和水袋走进了店内。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眼尖，见有客人来店，亲自上前招呼道。
“掌柜这个装满酒，这个装满水，切记，酒要打上你们家最烈的酒。”这几日和陆绎待在一块儿，沈醉这套买酒的业务已然轻车熟路。
“客官稍等。”掌柜接过酒壶和水袋，大声招呼道：“小毛，来客人了！”
这边掌柜还没得到伙计的回应，又有一人进了店内。
这人一眼看去，年逾花甲，一脸沧桑的皱纹遍布全身，虽是夏季，可他穿的也是十分单薄，褴褛的衣衫就像一块块碎布挂在他的身上，骨瘦嶙峋的体格还有些直不起腰，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一根残破的竹仗上，
这位老乞丐捻手捻脚地走到门口之际，见到屋内有客人，显得极为诚惶诚恐，又赶紧缩身而出。
掌柜见到老乞丐，深叹口气：“老头，我这到现在都没有开壶，晚点有剩粥拿给你。”
老乞丐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跪倒在门口，重重的朝着掌柜磕了个响头，起身后，又缩到了一边，生怕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小毛！滚出来！”见店伙计还是没有回应，掌柜摇了摇头，嘴里嘟囔了一句：“驴日的...”
将头转向客人时，掌柜又摆出了一副笑脸：“客官请稍候。”
话毕，掌柜抄起托盘，捧起酒水容器后，麻利地走向了柜台后面。
陆绎则走出门外，看了一眼远远站在一旁的老乞丐，询问道：“这位老汉，听口音你也是巴州人？”
老乞丐没有想到这位陌生人会和自己说话，先是一愣，而后便回了一句：“老爷，我是本地的，就住在四十里地的上五村。”
“那倒是离得不远啊，怎么不在家里，还跑来县城讨生活了。”很是意外这老乞丐不仅不是流民，竟然还是附近乡下人，可也快到农忙时节了，陆绎想不明白他又为何沦落至此。
许是见陆绎是外地面孔，老乞丐这才敢和他说上两句实话，却也是将声音压低，抖抖索索地说：“我们家里欠了周老爷的钱，地都抵给周老爷了，儿子年前也被征走，做了徭役，儿媳熬不住，带着小孙子跑了，前些日子，老伴也一病不起，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吃没喝的，这才出来讨点吃的。”
这一开口，便是一肚子的苦水。
陆绎紧锁着眉头，继续问：“老汉，你们村里匪患如何？可有人遭殃。”
老乞丐苦大仇深的脸上已是愁云密布，重重地叹了口气：“匪患？要是土匪来了，把命给他算了，可这土匪一直不来，我们便是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起啊！”
陆绎不明白老乞丐所言之意，追问下，才得知：原来这上五村归属九里铺乡，这九里铺一向都是以乡正周老爷马首是瞻，就连附近的土匪都要卖他几分薄面，在周老爷的斡旋下，九里铺的乡民都要向土匪们缴纳“护家费”，既免去了乡村横遭匪祸，又为土匪省去了很多麻烦。
可一来二去之下，大伙才发现，这“护家费”就是一個无底洞，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土匪要来祸乱乡里，有时候今天刚交完一份，明天周老爷便又来催，一段时间下来，这交不起费用的，都在周老爷那边欠下了债，要么将土地顶给周老爷，将心一横当个流民，要么便留在家中为周老爷当佃户。
听完老乞丐的讲述后，陆绎很是气愤：“这个周老爷，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比那土匪还要恶毒。”
在一旁静静听了半天，沈醉走上前，拿出一些细碎的小银子和零钱铜板，直接塞到了老乞丐的破口袋里。
“回头换上一身衣服，速速离开这巴州，这钱足够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家养老了。”沈醉还不忘嘱咐道：“切记，在外头财不漏富。”
老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醉，浑身颤抖着嗫嚅道：“老爷，我...我...”
老乞丐看着手里的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将这笔在他贫苦一生中见过最多的银子退还回去。
“去吧，去吧，活得像个人，别像个牲口似的。”接着沈醉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将这老乞丐给撵走了。
陆绎面色有些阴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大周的祸患，不仅在于藩王和匪患，这乡绅胥吏之弊，直接祸害的便是黎民百姓...”
沈醉见陆绎又开始了这番危险言论，生怕他脑子一热再搭进什么阴谋里面，那多影响自己杀人啊。
“你说那些，离我们太远。”沈醉直接将酒葫芦扔给了陆绎：“不如就近去会会这个周大善人。”
而此刻沈醉的心里却想着：这个姓周的肯定和附近的土匪都有勾结，找到他再往下追一追，定然能挖出好几伙，届时，这气运可就.....
·········
沈醉和陆绎二人出城后，一直往东走了四十多里，这才寻到了上五村。
与宁同村地势险恶、道路崎岖不同，这上五村地势平坦占尽了附近的良田美地，且经过前人数百年的经营，此处道路又十分平整，加之这一片依山傍水，可谓是梁广县自然条件最好的地段了。
然而，就这样一个本应是世外桃源般的乡村，竟然在毫无天灾兵乱的情况下，异常的破败。
若宁同村是被屠戮一空的死寂，那上五村便是毫无生机的空洞，沈醉和陆绎就站在这村庄里面，但凡能看见的村民，皆是身材消瘦、满身补丁之人。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麻木而又空洞，仿佛断绝了生活的希望。
梁广县人口稀少，较交通不便的巴陵县还要冷清许多。
师徒二人牵着矮种马，走在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之上，本应熙熙攘攘的集市和商铺却只有零星的客人，甚至有些商铺都已倒闭，大门紧紧锁着，整个县城都透露着一种荒凉、破败的气氛。
找了半天，才寻到一处不起眼的酒楼，沈醉和陆绎捧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和水袋走进了店内。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掌柜眼尖，见有客人来店，亲自上前招呼道。
“掌柜这个装满酒，这个装满水，切记，酒要打上你们家最烈的酒。”这几日和陆绎待在一块儿，沈醉这套买酒的业务已然轻车熟路。
“客官稍等。”掌柜接过酒壶和水袋，大声招呼道：“小毛，来客人了！”
这边掌柜还没得到伙计的回应，又有一人进了店内。
这人一眼看去，年逾花甲，一脸沧桑的皱纹遍布全身，虽是夏季，可他穿的也是十分单薄，褴褛的衣衫就像一块块碎布挂在他的身上，骨瘦嶙峋的体格还有些直不起腰，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一根残破的竹仗上，
这位老乞丐捻手捻脚地走到门口之际，见到屋内有客人，显得极为诚惶诚恐，又赶紧缩身而出。
掌柜见到老乞丐，深叹口气：“老头，我这到现在都没有开壶，晚点有剩粥拿给你。”
老乞丐木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跪倒在门口，重重的朝着掌柜磕了个响头，起身后，又缩到了一边，生怕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小毛！滚出来！”见店伙计还是没有回应，掌柜摇了摇头，嘴里嘟囔了一句：“驴日的...”
将头转向客人时，掌柜又摆出了一副笑脸：“客官请稍候。”
话毕，掌柜抄起托盘，捧起酒水容器后，麻利地走向了柜台后面。
陆绎则走出门外，看了一眼远远站在一旁的老乞丐，询问道：“这位老汉，听口音你也是巴州人？”
老乞丐没有想到这位陌生人会和自己说话，先是一愣，而后便回了一句：“老爷，我是本地的，就住在四十里地的上五村。”
“那倒是离得不远啊，怎么不在家里，还跑来县城讨生活了。”很是意外这老乞丐不仅不是流民，竟然还是附近乡下人，可也快到农忙时节了，陆绎想不明白他又为何沦落至此。
许是见陆绎是外地面孔，老乞丐这才敢和他说上两句实话，却也是将声音压低，抖抖索索地说：“我们家里欠了周老爷的钱，地都抵给周老爷了，儿子年前也被征走，做了徭役，儿媳熬不住，带着小孙子跑了，前些日子，老伴也一病不起，就剩我一个人，在家也没吃没喝的，这才出来讨点吃的。”
这一开口，便是一肚子的苦水。
陆绎紧锁着眉头，继续问：“老汉，你们村里匪患如何？可有人遭殃。”
老乞丐苦大仇深的脸上已是愁云密布，重重地叹了口气：“匪患？要是土匪来了，把命给他算了，可这土匪一直不来，我们便是活也活不了、死也死不起啊！”
陆绎不明白老乞丐所言之意，追问下，才得知：原来这上五村归属九里铺乡，这九里铺一向都是以乡正周老爷马首是瞻，就连附近的土匪都要卖他几分薄面，在周老爷的斡旋下，九里铺的乡民都要向土匪们缴纳“护家费”，既免去了乡村横遭匪祸，又为土匪省去了很多麻烦。
可一来二去之下，大伙才发现，这“护家费”就是一個无底洞，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土匪要来祸乱乡里，有时候今天刚交完一份，明天周老爷便又来催，一段时间下来，这交不起费用的，都在周老爷那边欠下了债，要么将土地顶给周老爷，将心一横当个流民，要么便留在家中为周老爷当佃户。
听完老乞丐的讲述后，陆绎很是气愤：“这个周老爷，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比那土匪还要恶毒。”
在一旁静静听了半天，沈醉走上前，拿出一些细碎的小银子和零钱铜板，直接塞到了老乞丐的破口袋里。
“回头换上一身衣服，速速离开这巴州，这钱足够你找个僻静的地方安家养老了。”沈醉还不忘嘱咐道：“切记，在外头财不漏富。”
老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醉，浑身颤抖着嗫嚅道：“老爷，我...我...”
老乞丐看着手里的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将这笔在他贫苦一生中见过最多的银子退还回去。
“去吧，去吧，活得像个人，别像个牲口似的。”接着沈醉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将这老乞丐给撵走了。
陆绎面色有些阴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大周的祸患，不仅在于藩王和匪患，这乡绅胥吏之弊，直接祸害的便是黎民百姓...”
沈醉见陆绎又开始了这番危险言论，生怕他脑子一热再搭进什么阴谋里面，那多影响自己杀人啊。
“你说那些，离我们太远。”沈醉直接将酒葫芦扔给了陆绎：“不如就近去会会这个周大善人。”
而此刻沈醉的心里却想着：这个姓周的肯定和附近的土匪都有勾结，找到他再往下追一追，定然能挖出好几伙，届时，这气运可就.....
·········
沈醉和陆绎二人出城后，一直往东走了四十多里，这才寻到了上五村。
与宁同村地势险恶、道路崎岖不同，这上五村地势平坦占尽了附近的良田美地，且经过前人数百年的经营，此处道路又十分平整，加之这一片依山傍水，可谓是梁广县自然条件最好的地段了。
然而，就这样一个本应是世外桃源般的乡村，竟然在毫无天灾兵乱的情况下，异常的破败。
若宁同村是被屠戮一空的死寂，那上五村便是毫无生机的空洞，沈醉和陆绎就站在这村庄里面，但凡能看见的村民，皆是身材消瘦、满身补丁之人。
尤其是他们的眼神，麻木而又空洞，仿佛断绝了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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