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七年之后,耀族首领诺克罗斯王驾崩。
但西洛.尼卡并未在沉痛的气氛之下沉浸太久,相反,城中一时暗潮涌动。
比起通常意义上的国家,耀族在位者的统治要松散很多,在这个由法师组成的社会中,领袖之所以是领袖,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确实是族人中的最强者。
而这个定律对于佩索洛来说似乎并不生效,但最终,在大学士厄鲁戴特的力保之下,他还是顺利登基,成为了西洛.尼卡的佩索诺王。
年轻的新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或者说无视了)潜藏在四周的危机,他非但没有谨慎行事,反而在不久之后就我行我素的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决定。
他决定和影族联姻,迎娶影族公主罗蓓西亚!
罗蓓西亚即是克容的妹妹,也是影王加比努尔王的掌上明珠。
一石激起千层浪,耀族那些向来过分有主见的法师们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他们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还有人找上了佩索诺王最坚定的支持者厄鲁戴特。
不过大学士则表示:“时代正在悄然改变,我们也没必要太过于恪守陈规,我族与影族之间的战火已经平息了近百年,也许是时候做一些更为积极的尝试了。”
对于对方的抗议,大学士补充道:“首先,佩索诺王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而我们并不知道影族那边的想法,如果影王本人不同意的话,你们的担心不就不复存在了么?退一步来说,就算影王同意了,公主真的嫁过来了,那么假设两族未来再度发生冲突,在博弈之时我们手上就多出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最终,两族还是艰难的迎来了这格外值得铭记的一天——
“王子殿下,我们等会真的要进白城去么?”年轻的护卫向首领发出了问询,他的语气听上去明显有些惴惴不安。
“那当然了,佩林卡。”克容笑着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想象过抵达白城的情景。。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一名极为高壮的战士紧跟在克容身后,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一头蓬乱的银色长发如同雄狮的鬃毛,他满脸伤痕,下颌如钢铁一般坚硬。他披挂着一件堪称至宝的“索斯杰伦姆”全身甲,但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影族的传奇武器“亚诺克之嚎”就横在他宽阔的肩头。
他叫阿菲诺卡,是影族现今最负盛名的传奇战士,职位是王宫近卫统领,同时他还身兼王子的武技教师。这几年,在他的精心调教之下,据传克容已经堪称“蜃影城”中的第二战士,虽然在弓术以外的战技上,他仍远逊老师好几个层面。
“老师,您能不能放松一点,我们今天又不是要上战场。。。”
“王子殿下,我说过,在外面请称呼我为阿菲诺卡队长。另外,请您稍微有紧张感一点,你看看城墙上那些家伙的眼神。”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用手指着那些站在城墙上的耀族法师,对方对他怒目而视,而阿菲诺卡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声。
“额,老。。阿菲诺卡队长,要么,能不能请您带着那些不愿意进城的卫士们,就守在城外。。或者先回‘蜃影城’也可以。。。”
“那怎么可能,我的职责就是守卫您和公主!如果有人想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巨斧!”
“可。。。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带着‘亚诺克之嚎’入城也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这把武器。。”
“因为记在这把斧子账下的有无数耀族亡魂?呵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是要让那些杂种心生畏惧。他们越是如此,我便越要带这把斧子进城,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敢阻拦!”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巨斧提在手中,然后迈开大步径直走向西洛.尼卡的城门。
克容平日对阿菲诺卡尊敬有加,但眼下的情形可容不得他胡来。
“阿菲诺卡!”克容大喝一声,“我命令你收起武器,不得贸然行事!”
近卫队长转过头来,表情略有些惊讶。“不错,这样才有点王子的样子。”他在心中说道,但他给出的回答是:“抱歉殿下,属下恕难从命,因为保护您和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守卫城门的那些魔法剑士已经抽出了武器,他们在利剑上附着上了火焰和冰霜的力量,尽管人多势众,但畏惧的表情却在他们脸上一一显现,因为手提巨斧的黑甲杀神正在向他们步步逼近,他的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压。
沙砾忽然从地面涌起,行成了一股坚固的沙墙,阿菲诺卡眼神一变,立刻止住了坚定向前的脚步。
“我说,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是来打架的么?”一阵疾风袭来,将无数沙砾卷向半空,复又飘洒而下。
随后,一个窈窕的身影随着“砂雨”飘然降临。
“女神大人。”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立刻伏身对她致礼,而唯一站的笔直的克容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嘿,贝雷丝,好久没见!你可帮了大忙了!”克容快乐的喊道。
“大胆,竟敢对女神不敬!”几个耀族法师不满的瞪着他。
“哎,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女神,也不要搞这一套。”
“快站起身来,不然‘女神大人’就将对还趴着的人降下神罚!”她装模作样的说道,众人闻言赶紧又爬了起来。
他们狼狈的动作逗的贝雷丝哈哈大笑,不过笑过之后她又沉下了脸,接着她径直走到了克容面前。
“小子,‘好久没见’你怎么也没得一点长进,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
“阿菲诺卡队长只是。。。”
“嘿,勇士阿菲诺卡,能请你等会入城时候不要带着那把巨斧么。”贝雷丝转向阿菲诺卡。
一边是女神的要求,一边是国王的命令,阿菲诺卡面露难色。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这个小子的,哎,说实话这活我原来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这样说,你可以放心了么?”
阿菲诺卡这才点了点头。
“贝雷丝,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干嘛去了?我都有点想你了!”克容凑了过来。
贝雷丝白了他一眼“只是有一点么?没事,我一点都不想你,能摆脱你这个麻烦精,我的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她说完又笑了出来,“不过说实话,你现在至少‘看上去’变得可靠了不少啊,小子。”
“说正经的,你看上去有点疲惫。”克容认真的说道。
贝雷丝眼中闪过一抹阴影,但迅速消退了,“嚯?观察的很仔细,真不像你啊?我在追查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就不说这些了,今天可是欢庆的日子!而我今天过来,最主要就是想看一看美丽的新娘,她在哪里?”
她下意识的往克容的身后望去,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个少年已经长高了许多,她要惦直了脚才能看到他的身后,而她刚才竟然都没发觉。
几个女眷把影族的公主扶了过来,罗蓓西亚公主披着精致的面纱,而略显累赘的华服也遮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她慢慢的掀开了自己面纱,略带羞涩的对着贝雷丝行了一礼,“女神大人。”
“哇奥!”贝雷丝狠狠的肘了克容一下,“你的妹妹真是一个大美人!”
她复又嫌弃的上下打量着克容,“可你怎么就长的这么难看!”
“啊?我很难看么?”克容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看!”贝雷丝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偷偷的笑了。
这当然是在说瞎话,克容和罗蓓西亚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公主身为女性五官更加柔和一点,除去截然不同的神态之外,在某些角度看上去其实会很难区分身为双胞胎的这两人。
“好了好了,我们城门口好像已经耽搁太久了,佩索诺那小子大概已经等急了吧,啧啧,说起来我都有点羡慕他了呢,好了,现在大家都进城去吧,我们尽快开始欢乐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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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在开始阶段显得很不愉快,不过由于贝雷丝的介入,以及两族共同的努力(主要是克容和佩索诺),最终一切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光晕之城”举城欢庆了整整三天三夜,宴席上享用了无数的美食和美酒。最后,甚至连厄鲁戴特和阿菲诺卡这一对老对手都坐到一起喝了一杯——要知道,两族之间虽然大体维持着难得的和平,但在局部实际上仍时有争斗,这两人在没有成为“大学士”和“王宫近卫统领之前”可没有少交手。
当然,他们“坐到一起喝了一杯”这个说法其实有一点点牵强,实际状况是,贝雷丝把二人请过来,与他们分别碰杯后,盯着二人喝下了杯中之物。
不过根据小道消息来说,当“大学士”随后给“近卫统领”安排了十五个陪酒美女之后,气氛变的融洽了很多。
深夜,在王宫深处,佩索洛王平躺在床榻之上,而美丽的王后已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喂佩索洛,你还醒着么?”
窗外传来一个声音。
耀族国王把脸扭向窗口,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哈,还醒着。”克容轻巧的从窗台翻了进来。
“都过去好多年了,还是和那时一样。”佩索诺想要坐起身,不过克容已经鬼魅般的移动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醒醒,亲爱的。。。”佩索诺本准备唤醒王后,但克容轻声制止了他。
“不用,我已经跟她告过别了,而且我只是来跟你说两句话,然后马上就走。”
“你又要踏上旅途了么,老朋友?”
“哈哈,瞒不过你。没错,这一次可好不容易让我逮到机会了,阿菲诺卡老师难得喝醉了,这还得谢谢你那边的那位大学士。”
“还是为了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是啊,‘蜃影城’乃至整片沙漠都还是太狭小了,我不想一直被禁锢在这里。再过一些年,当我变得跟你一样的时候,我就更没法偷跑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吧,有贝雷丝,有父王,有阿菲诺卡,还有你,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一阵子。”
“只可惜,这一次我没法再陪你了。”
“很遗憾,但没事,我回来时候会带给你远方的礼物和见闻的。”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也许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也说不定?”
“咳。。。现在不一样了,嗯,一定是这样!”
“我听说了,你击退了危害城市的巨大魔兽盖诺努贝卡。”佩索诺的目光移动到了克容背后的黑弓之上。
“额,实际上是我和老师一起退治的,只不过他坚持把功劳全部算到了我一个人头上。”
“你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大男人了,我的老朋友。”佩索诺幽幽的说道。
“你也一样啊,‘佩索诺王’,哦对了,除了告别以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请讲。”
“我的妹妹罗蓓西亚。。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让父王同意让她嫁过来。。父王觉得她太过善良温柔,温柔到已经有些怯懦的地步。所以我请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佩索诺沉吟了片刻,然后坚定的说道“我答应你,她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至珍至贵的存在。”
他的声音听上去尤为亲切悦耳,令人安心。
克容点了点头,“一切都拜托了,那先再见了,我最亲爱的朋友。”他说着,不舍的望了老朋友和睡梦中的妹妹一眼,然后站上窗台,轻盈的跃了下去。
“再见。”佩索诺的声音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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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雷丝从高空中直落而下,降落在西洛.尼卡城中。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充满恶意的魔力弥散在她的身周,她感到浑身上下正阵阵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在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四周的状况之后,贝雷丝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这座无比美丽的纯白之城竟已变成了完全的死城!城中已不存在任何活着的生物。
曾经熙攘的街道显得无比空旷,路边的小吃摊上,食物在烤架上散发着阵阵热气,但摊主和顾客却早已不知去向。
亡者声音不间断的在她的耳边响起,贝雷丝战栗着切换了可以看见灵魂的视界,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些还未来得及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魂魄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消散。
一个年老的法师踱着步子,一边念叨着一边化作了一缕轻烟。
“咦?”一个孩童正准备把糖果放入口中,却惊讶的发现糖果和他的整支手臂都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向下望去,而与此同时,他透明的形体已然整个消失。
“不——!”贝雷丝绝望的喊叫着,却无法阻止这些灵体的幻灭。
就在刚刚,贝雷丝在库珀尔峰顶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魔力,这股魔力出现的十分突然,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强大到了连她也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及多想,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西洛.尼卡,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贝雷丝正遥望着城中最高大的建筑,那座白色的巨大殿堂即是西洛.尼卡的王宫。她能感觉到,那股异常魔力就来源于耀族王宫的深处。
她本该立刻前去查看,但她没有,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在她先前的生命当中,她只体验过一次——
那条有着血红色巨翼的红龙,屠杀了她的父母,在它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她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虽然最终她侥幸得以逃脱,其后辗转流落到了此地。。。
那么,这一次,也要逃跑么?再次逃亡,然后流浪,背离友人以及守护的职责。。。。
不,绝不!
贝雷丝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风沙集聚在她的身周,形成了愤怒的沙暴。
她径直向着王宫方向疾飞而去。
她直接飞进了宫殿之中,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宫殿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佩索诺王低着头,正颓然坐在王座之上。
贝雷丝先是感到一阵欣喜,但随即恢复了警觉。
她没有从老朋友身上感知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相反,那股不祥的魔力似乎正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
“你来了。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个隆隆作响的声音从佩索诺王体内传出。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么,佩索诺。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你背弃了我们。”这一次是佩索诺自己的声音。
“不,我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我已经在尽力寻求解救之法了。。”
“撒谎。不过,意料之中,而这甚至都不是第一次。。。”
佩索诺抬起了头,他怨恨的注视着贝雷丝。
“你知道么,我在皇家藏书室的密室中,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原本已被湮灭的记载。那些记载,是关于耀族最耻辱的伤痕,‘贝伦戈尔’战役的。。。圣明的亚伯托王,他出动了前所未有的五台魔像,这让敌族根本无力抵抗!他们节节败退,而我族则已兵临‘蜃影城’下,而就在黑城将破,敌族历史行将终结的节骨眼上,却发生了难以解释的事——五台魔像竟然齐齐毁损!这对于我族来说,在战力和士气方面都不啻为一个巨大的打击,战局顷刻扭转,我族反而被逼至绝境,当然,敌族在先前损失过于惨重,实际上也已是强弩之末。。。”
“而你恰好就是在那时降临的,在你的媾和之下,敌我两族最终达成了协议,停止了那无休无止的战争,而你也因此受到了两族人民的景仰。我族感谢你拯救了处在崩溃边缘的族群,而敌族人则认为,正是你给他们带来了天大的好运,才使他们能够逆转死局。”
“而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我得说,他们其实是对的!你一定不会想到,我在某副文本上发现了什么。。。那幅文本应该是一份被废弃初稿,而在关于‘贝伦格尔’的战役的记载当中,上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批注。其中提到,在魔像的能量核心以及关节连接处,发现了一些蕴含有魔力的砂砾。。。”
“所以,是你做的吧,女神大人?”佩索诺王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我只是为了阻止那场战争。。。”贝雷丝有些猝不及防,但佩索诺说的都是事实,她也只能承认。
“阻止战争?你分明剥夺了我族伟大的胜利!他应该。。不,他一定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亚伯托王没有去揭穿你的真面目,而其后的历代国王也统统受到了你的蒙骗,你原本应该是耀族的仇人,可是我们竟然把你当做神来景仰,简直可笑之极!”
“那么这一次呢,恶疫在城中横行,耀族人祈求你的帮助,而你却选择了熟视无睹。”
“我没有!我试过了,但这不是我能够解决的。。我。。”
贝雷丝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贝伦格尔’战役的真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佩索诺原本正在义愤填膺的指责贝雷丝,而当他听见这个问题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一抹狡猾的神色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贝雷丝抓住了这个关键的细节。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那么,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许多难以解答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男人简直。。。
为什么诺克罗斯王会毫无征兆的突然离世?
佩索诺在登基后就急着迎娶罗蓓西亚是否潜藏什么更深层的目的?
为什么在影族公主嫁入西洛.尼卡城之后没过多久,城中就爆发了一种罕见的魔法疫病。不,那或许并不是一种疫病,而是一种诅咒?魔力越强的患者,则症状越强,他们的魔力会逐渐流失殆尽,整个人最终变成一具枯萎的干尸。
耀族人把这种前所未有的魔疫归罪于罗蓓西亚,他们认为是这个女人带来了灾厄。当时,佩索诺把王后妥善的保护了起来,然后向臣民们宣称只要向女神虔诚的祷告,恶疫就一定会被祛除。但贝雷丝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阻止这种疫病的蔓延。。。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太迟了。”
几只触手从佩索诺的背后伸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缠住了贝雷丝的手足。
“这是什么。。。”贝雷丝奋力一挣,竟没能挣脱,而与此同时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佩索诺正缓缓的从王座上站起。
“你究竟。。。”尖角从贝雷丝的额顶穿出,金铜色的鳞片覆盖了她的全身,而她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一条竖线。。。
她没能说出这句话的后半句,黑影瞬移至她的身前,用利爪刺穿了她胸口的龙鳞。。。。
贝雷丝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而对方则毫无怜悯的把血淋淋的手从她的胸口用力拔了出来。
贝雷丝跪倒在地。
“所以,这就是龙晶么,确实是美丽而强大的存在。”“佩索诺”端详着爪中那颗莹亮的晶体,不过此时他已经化身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
他姑且保持着人类的形体,但身周却挥舞着不计其数的丑恶触手,无数条细线在他的脸上和身躯上裂开,那些细线迅速扩张着变化成了一张张满是尖牙的怪口。
“‘尤萨罗姆斯贝格’。。你。。都做了什么。。”贝雷丝艰难的抬起头,血顺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
“这都要怪你啊,贝雷丝,‘女神’。你欺骗了我们,也背弃了我们,所以我只能寻求其他神的帮助,一个更强的神,不,应该说是‘真正’的神,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冒牌货。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我族的命运。”
“你所谓的拯救,就是。。彻底抹除么?”
“不,你根本没有搞明白状况,他们被抹除的只是无用的形体,而最珍贵的魔力则化为了我的一部分,人生来死去,只有魔力永存。魔疫终将夺走他们的生命,而在那之前,我将赐予他们更高层次的永生。”
“你是疯了么,佩索诺。。还是你已经被邪神所操纵。。。”
“邪神?你的僭越是源于你可怜的无知么?那么不妨就由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我原本以为你和那些可悲的人类会有些许不同,但看来你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太久,早已被同化了。”
“‘邪神’这个称呼仅仅源于人类的自大,帮助他们的,他们就称之为‘善神’,而会损害他们利益的,他们就称之为‘邪神’‘恶神’,你发现了什么?没错,人类早就已经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尤萨罗姆斯贝格’大人,那‘千足千口’的吞噬之神,它甚至比世界本身更加古老!在它降临之时,这世界仅仅是一片鸿蒙初开的混沌。在诸神之战中,‘尤萨罗姆斯贝格’大人遭到了那些‘新神’及其仆从的围攻,最终落败,但这无济于事,它必将再次苏醒,并收回所有本属于它的力量!没错,那就是‘魔力’!它才是真正的的魔力之神!魔法女神玛娜蕾丝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冒牌货而已!”
“人类的自大?你自己难道不是人类么?”
“不再是了,那个可笑的名字已经不再属于我,我是被选中的‘代行者’,也就是说,我即是它,它即是我。”
“啊,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毁灭影族’这件事相较于‘最终极的目的’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不过,这毕竟是我曾经的夙愿。而刚好,也可以借机试验一下我新获得的,来自于你的力量。”
他把龙晶放入口中。
“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贝雷丝身下的血泊在逐渐扩大,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逝,而她的力量也在渐渐衰弱——龙晶是龙族力量的核心,失去龙晶的她已经丧失了大半的力量。
“好好看着吧,看看你的力量所能达到的极致。”“佩索诺”一挥手,一股沙暴便将耀族王宫的穹顶掀飞了大半。“看那边。”他指着一个方向。
贝雷丝艰难的把头扭过去,那是圣山库珀尔峰所在的方向。
“你反正活不了多久了,那么索性就大方一点你看怎么样?”“佩索诺”抬起了了双手,而那座山峰也随之发出了痛苦的轰鸣。
“粉碎吧。”他喃喃着。
空气急速的流动着,气流齐齐涌向库珀尔山的上空,最终,在峰顶集聚成了狂烈的风暴。那巨大的龙卷就如同旋转的利刃,瞬间削去了圣山的山头;其后,龙卷持续扩大,吞噬了整个山体,最终将整座山彻底抹除。
“是不是很精彩?哈哈哈哈,无论是你,还是影族人都将迎来盛大的谢幕!”“佩索诺”把利爪指向上方,巨大无朋的旋风随即裹挟着已被搅碎成沙砾的整座库珀尔峰飞上了天空。
“啧啧,说实话,我真的得为影族人哀悼,他们将有幸同时接受两位神的天罚!”他满怀恶意的咂了咂嘴。
“佩索诺!”贝雷丝大喝一声,猛然挣脱了触手的束缚,她奋起了最后的力量猛的向敌人扑去!
她的背后伸出了金铜色的双翼,龙骨也从体内爆出形成了骨制的甲胄,双翼,四爪,龙尾,人的形态几近消失,她看上去就是一只微缩的龙!
沙暴聚集在她的前肢上,她的全力一击凝聚着“沙之力量”!
然而,在她的利爪触及‘佩索诺’之前,集聚成一束的触手已经洞穿了她的腹部,对方的本体甚至动都没动,依然保持着单手上指的动作。
“多么可悲,你甚至没法碰到我。”“佩索诺”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贝雷丝。
贝雷丝虽然已几乎无法动弹,但她仍然顽固的把前爪向前伸去,它的爪尖距离“佩索诺”的身体明明只有咫尺的距离,却无法前进分毫。
“这就是绝望吧。。我原本打算先干掉影族人,回头再解决你,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要上路的话,我还是满足你最后的愿望吧”他的触手猛的向前一探,贝雷丝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但与此同时她的利爪终于触及了“佩索诺”的身体。。。。
“很好,你终于碰到我了,不过,这最多只能算是轻柔的抚摸。。。什么!!!”
某种异变正从被触及之处开始向佩索诺的周身蔓延,他的皮肤乃至整个身体正在迅速的干枯,龟裂,并化为沙土。
“不。。。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佩索诺”猛的用触手把贝雷丝甩到一边。
“这是‘枯萎’的力量,都结束了。。佩索诺。”
“佩索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为沙尘,然后被风吹散。
“真没想到,不过这根本无济于事,我的法术已经完成,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枯萎”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
“这仅仅是无用的拖延,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们’终将归来!”伴随着最后的话语,他化作了飘零的飞灰。
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颤动,整个西洛.尼卡城正在向下沉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爪正把它拽向地心。
而与此同时,一只金铜色的巨龙长啸着冲上了云霄,它挥动着双翼,在半空中划过了一条金色的亮影。
克洛.尼加城中的影族居民们度过了极不寻常的一天,首先是持续的地震和出现在圣山方向的那片前所未有的巨大沙暴,随后,他们尚未从库珀尔峰凭空消失的震惊与惶恐中回过神来,又有人发现了发生在天空中的异象。
“蜃影城”上空的天幕裂开了一个大洞,而产生于天空伤口的巨大的黑影正不可阻挡的向下坠落!
所有人都呆怔的望着天空,等待着末日的宣判。
一道金影一掠而过,化身成巨龙的贝雷丝向着黑影飞了过去。
那是“佩索诺”的遗作!他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把整座山峰化成了一根巨大的石柱,然后将石柱从高空中降下,此时,带着火焰的巨柱正直直的坠向克洛.尼加的中心!
即便是诸神,恐怕也已无法阻止“蜃影城”的必然毁灭,但是贝雷丝仍然没有放弃!
“溃散吧!”巨龙喷吐着蕴含“沙之力量”的吐息,试图解除集聚在石柱上的魔力,但那力量远胜于现在的她,她尽全力也只毁掉了巨柱的十分之一。
巨大的黑影已经完全笼罩了整座“蜃影城”。
“可恶,停下来,快停下来!”闪着微光的砂砾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了覆盖整座城的“沙之卵”,但这层防护却在巨柱不可阻挡的冲击力面前一触即溃。。
“不———!”巨龙猛的飞向石柱,她将用血肉之躯对“蜃影城”进行最后的守护。
金色的流星被黑暗所吞噬,巨龙被钉向地底的深处。在石柱触及地面的一瞬,巨大的震波毁灭了所有的一切,轰鸣连绵不断,遮天蔽日的沙尘据说在数年之后才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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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在克洛.尼加彻底毁灭的瞬间定格,随后,这一场景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联结已经断开,烬的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遥远的过去。。。
在与佩索诺告别之后,烬踏上了期待已久的又一次旅程。
说来也怪,与以往相比,这一次可谓是出奇的顺利。他一路西行进,成功穿越了诡秘的幽寂森林,甚至还在途中结识了神奇的精灵,这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其后,他转而向北行进,最终到达了与赞塔卡拉沙漠截然不同的北境。在那之前,烬从来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去处!那里终年覆盖着白颜色的雪,很冷,非常冷,比沙漠的夜晚还要冷的多,他必须穿很厚的衣物,吃很多食物,才能勉强生存下来。
他在旅途中收获了冒险,宝物,友人,甚至还有。。。爱情。
在一个边境小国,烬结识了一个美丽的贵族女孩,她温柔而高雅,尽管肤色和长相完全不同,但她还是很容易让烬联想起自己可爱的妹妹罗蓓西亚。
女孩的父亲在听说他是一个遥远国度的王子之后,很支持两人的交往。烬也悠闲的在那个温暖的国度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们原本已经定好了成亲的日子,而且也约好了,结婚之后,烬会带她回到故乡,去看看那古老而神秘的黑色之城。
然而,在某一天。烬忽然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之感,他在露台上下意识的呆望着远方,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望向的就是克洛.尼加所在的方向。
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忽然从右边面颊和肩颈处传来,烬在战斗中曾受过很重的伤,他对于伤痛并不陌生,但这莫名的疼痛却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他痛的在地上打滚,其后直接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据女孩说,他发了很多天的高烧,热的像个火球,有好几次她几乎都以为他过不去了。伯爵大人,也就是女孩的父亲,请来了很多知名医师甚至大祭司,却仍然一筹莫展。
幸好最终他还是挺了过来,但烬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异变,他对着镜子,查看着突然出现在右颊和肩颈上的某种神秘的银色花纹。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些。。纹身?它们平时是不会显现的么?还是。。。”平时开朗活跃的未婚夫,此时明显有些紧张不安,而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女孩。
“抱歉,艾琳娜。。我恐怕必须得回去一趟了。。”烬此时的神情可以用惊惶来形容。
“啊。。可是,我们的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啊。不能成婚之后再回去么。。。”
“来不及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非常抱歉,不过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着我。”他捏了捏艾琳娜的脸颊。
他当天下午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甚至不及和伯爵以及伯爵夫人告别,不过他当时也不会想到,这是他和艾琳娜见的最后一面。
在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由于他久久没有归来,他的未婚妻最终怀揣着对他的无尽思念踏上了追寻的旅途,但路途遥远,道阻且艰,她和随行人马最终葬身在了幽寂森林之中。
而当烬终于辗转回到赞塔卡拉沙漠之后,他绝望的发现他竟然失去了一切。
圣山和“光晕之城”已经从沙海中消失,而“蜃影城”亦毁于一旦。
从极少数幸存者口中,他只得出了若干的推测,而事情的全部真相却早已被彻底掩埋。
“贝雷丝呢?贝雷丝在哪里?她一定没事的,对不对?”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神奇的少女身上。
但族人却告诉他,女神已经被埋葬在了“蜃影城”的废墟之下。
“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烬古怪的笑着,仿佛对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于是,在遍布着邪恶魔力的废墟之中,多了一个终日游荡其中的,失魂落魄的身影,他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残垣断壁中搜寻,也曾着了魔一样,徒劳的试图挖开那根参天的巨柱。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他终于发现那些追随自己的子民,不知何时早已在流亡之林葬身蛛腹。
但西洛.尼卡并未在沉痛的气氛之下沉浸太久,相反,城中一时暗潮涌动。
比起通常意义上的国家,耀族在位者的统治要松散很多,在这个由法师组成的社会中,领袖之所以是领袖,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他确实是族人中的最强者。
而这个定律对于佩索洛来说似乎并不生效,但最终,在大学士厄鲁戴特的力保之下,他还是顺利登基,成为了西洛.尼卡的佩索诺王。
年轻的新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或者说无视了)潜藏在四周的危机,他非但没有谨慎行事,反而在不久之后就我行我素的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决定。
他决定和影族联姻,迎娶影族公主罗蓓西亚!
罗蓓西亚即是克容的妹妹,也是影王加比努尔王的掌上明珠。
一石激起千层浪,耀族那些向来过分有主见的法师们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他们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还有人找上了佩索诺王最坚定的支持者厄鲁戴特。
不过大学士则表示:“时代正在悄然改变,我们也没必要太过于恪守陈规,我族与影族之间的战火已经平息了近百年,也许是时候做一些更为积极的尝试了。”
对于对方的抗议,大学士补充道:“首先,佩索诺王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而我们并不知道影族那边的想法,如果影王本人不同意的话,你们的担心不就不复存在了么?退一步来说,就算影王同意了,公主真的嫁过来了,那么假设两族未来再度发生冲突,在博弈之时我们手上就多出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最终,两族还是艰难的迎来了这格外值得铭记的一天——
“王子殿下,我们等会真的要进白城去么?”年轻的护卫向首领发出了问询,他的语气听上去明显有些惴惴不安。
“那当然了,佩林卡。”克容笑着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想象过抵达白城的情景。。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一名极为高壮的战士紧跟在克容身后,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一头蓬乱的银色长发如同雄狮的鬃毛,他满脸伤痕,下颌如钢铁一般坚硬。他披挂着一件堪称至宝的“索斯杰伦姆”全身甲,但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影族的传奇武器“亚诺克之嚎”就横在他宽阔的肩头。
他叫阿菲诺卡,是影族现今最负盛名的传奇战士,职位是王宫近卫统领,同时他还身兼王子的武技教师。这几年,在他的精心调教之下,据传克容已经堪称“蜃影城”中的第二战士,虽然在弓术以外的战技上,他仍远逊老师好几个层面。
“老师,您能不能放松一点,我们今天又不是要上战场。。。”
“王子殿下,我说过,在外面请称呼我为阿菲诺卡队长。另外,请您稍微有紧张感一点,你看看城墙上那些家伙的眼神。”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用手指着那些站在城墙上的耀族法师,对方对他怒目而视,而阿菲诺卡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声。
“额,老。。阿菲诺卡队长,要么,能不能请您带着那些不愿意进城的卫士们,就守在城外。。或者先回‘蜃影城’也可以。。。”
“那怎么可能,我的职责就是守卫您和公主!如果有人想动什么歪脑筋的话,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巨斧!”
“可。。。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带着‘亚诺克之嚎’入城也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这把武器。。”
“因为记在这把斧子账下的有无数耀族亡魂?呵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是要让那些杂种心生畏惧。他们越是如此,我便越要带这把斧子进城,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敢阻拦!”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巨斧提在手中,然后迈开大步径直走向西洛.尼卡的城门。
克容平日对阿菲诺卡尊敬有加,但眼下的情形可容不得他胡来。
“阿菲诺卡!”克容大喝一声,“我命令你收起武器,不得贸然行事!”
近卫队长转过头来,表情略有些惊讶。“不错,这样才有点王子的样子。”他在心中说道,但他给出的回答是:“抱歉殿下,属下恕难从命,因为保护您和公主殿下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守卫城门的那些魔法剑士已经抽出了武器,他们在利剑上附着上了火焰和冰霜的力量,尽管人多势众,但畏惧的表情却在他们脸上一一显现,因为手提巨斧的黑甲杀神正在向他们步步逼近,他的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压。
沙砾忽然从地面涌起,行成了一股坚固的沙墙,阿菲诺卡眼神一变,立刻止住了坚定向前的脚步。
“我说,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是来打架的么?”一阵疾风袭来,将无数沙砾卷向半空,复又飘洒而下。
随后,一个窈窕的身影随着“砂雨”飘然降临。
“女神大人。”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立刻伏身对她致礼,而唯一站的笔直的克容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嘿,贝雷丝,好久没见!你可帮了大忙了!”克容快乐的喊道。
“大胆,竟敢对女神不敬!”几个耀族法师不满的瞪着他。
“哎,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女神,也不要搞这一套。”
“快站起身来,不然‘女神大人’就将对还趴着的人降下神罚!”她装模作样的说道,众人闻言赶紧又爬了起来。
他们狼狈的动作逗的贝雷丝哈哈大笑,不过笑过之后她又沉下了脸,接着她径直走到了克容面前。
“小子,‘好久没见’你怎么也没得一点长进,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
“阿菲诺卡队长只是。。。”
“嘿,勇士阿菲诺卡,能请你等会入城时候不要带着那把巨斧么。”贝雷丝转向阿菲诺卡。
一边是女神的要求,一边是国王的命令,阿菲诺卡面露难色。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这个小子的,哎,说实话这活我原来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这样说,你可以放心了么?”
阿菲诺卡这才点了点头。
“贝雷丝,有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干嘛去了?我都有点想你了!”克容凑了过来。
贝雷丝白了他一眼“只是有一点么?没事,我一点都不想你,能摆脱你这个麻烦精,我的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她说完又笑了出来,“不过说实话,你现在至少‘看上去’变得可靠了不少啊,小子。”
“说正经的,你看上去有点疲惫。”克容认真的说道。
贝雷丝眼中闪过一抹阴影,但迅速消退了,“嚯?观察的很仔细,真不像你啊?我在追查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就不说这些了,今天可是欢庆的日子!而我今天过来,最主要就是想看一看美丽的新娘,她在哪里?”
她下意识的往克容的身后望去,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间这个少年已经长高了许多,她要惦直了脚才能看到他的身后,而她刚才竟然都没发觉。
几个女眷把影族的公主扶了过来,罗蓓西亚公主披着精致的面纱,而略显累赘的华服也遮掩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她慢慢的掀开了自己面纱,略带羞涩的对着贝雷丝行了一礼,“女神大人。”
“哇奥!”贝雷丝狠狠的肘了克容一下,“你的妹妹真是一个大美人!”
她复又嫌弃的上下打量着克容,“可你怎么就长的这么难看!”
“啊?我很难看么?”克容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看!”贝雷丝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把头扭到一边偷偷的笑了。
这当然是在说瞎话,克容和罗蓓西亚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公主身为女性五官更加柔和一点,除去截然不同的神态之外,在某些角度看上去其实会很难区分身为双胞胎的这两人。
“好了好了,我们城门口好像已经耽搁太久了,佩索诺那小子大概已经等急了吧,啧啧,说起来我都有点羡慕他了呢,好了,现在大家都进城去吧,我们尽快开始欢乐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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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在开始阶段显得很不愉快,不过由于贝雷丝的介入,以及两族共同的努力(主要是克容和佩索诺),最终一切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光晕之城”举城欢庆了整整三天三夜,宴席上享用了无数的美食和美酒。最后,甚至连厄鲁戴特和阿菲诺卡这一对老对手都坐到一起喝了一杯——要知道,两族之间虽然大体维持着难得的和平,但在局部实际上仍时有争斗,这两人在没有成为“大学士”和“王宫近卫统领之前”可没有少交手。
当然,他们“坐到一起喝了一杯”这个说法其实有一点点牵强,实际状况是,贝雷丝把二人请过来,与他们分别碰杯后,盯着二人喝下了杯中之物。
不过根据小道消息来说,当“大学士”随后给“近卫统领”安排了十五个陪酒美女之后,气氛变的融洽了很多。
深夜,在王宫深处,佩索洛王平躺在床榻之上,而美丽的王后已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喂佩索洛,你还醒着么?”
窗外传来一个声音。
耀族国王把脸扭向窗口,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哈,还醒着。”克容轻巧的从窗台翻了进来。
“都过去好多年了,还是和那时一样。”佩索诺想要坐起身,不过克容已经鬼魅般的移动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醒醒,亲爱的。。。”佩索诺本准备唤醒王后,但克容轻声制止了他。
“不用,我已经跟她告过别了,而且我只是来跟你说两句话,然后马上就走。”
“你又要踏上旅途了么,老朋友?”
“哈哈,瞒不过你。没错,这一次可好不容易让我逮到机会了,阿菲诺卡老师难得喝醉了,这还得谢谢你那边的那位大学士。”
“还是为了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是啊,‘蜃影城’乃至整片沙漠都还是太狭小了,我不想一直被禁锢在这里。再过一些年,当我变得跟你一样的时候,我就更没法偷跑了。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吧,有贝雷丝,有父王,有阿菲诺卡,还有你,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一阵子。”
“只可惜,这一次我没法再陪你了。”
“很遗憾,但没事,我回来时候会带给你远方的礼物和见闻的。”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也许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也说不定?”
“咳。。。现在不一样了,嗯,一定是这样!”
“我听说了,你击退了危害城市的巨大魔兽盖诺努贝卡。”佩索诺的目光移动到了克容背后的黑弓之上。
“额,实际上是我和老师一起退治的,只不过他坚持把功劳全部算到了我一个人头上。”
“你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大男人了,我的老朋友。”佩索诺幽幽的说道。
“你也一样啊,‘佩索诺王’,哦对了,除了告别以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
“请讲。”
“我的妹妹罗蓓西亚。。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让父王同意让她嫁过来。。父王觉得她太过善良温柔,温柔到已经有些怯懦的地步。所以我请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佩索诺沉吟了片刻,然后坚定的说道“我答应你,她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至珍至贵的存在。”
他的声音听上去尤为亲切悦耳,令人安心。
克容点了点头,“一切都拜托了,那先再见了,我最亲爱的朋友。”他说着,不舍的望了老朋友和睡梦中的妹妹一眼,然后站上窗台,轻盈的跃了下去。
“再见。”佩索诺的声音在他的身后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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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雷丝从高空中直落而下,降落在西洛.尼卡城中。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充满恶意的魔力弥散在她的身周,她感到浑身上下正阵阵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在粗略的感知了一下四周的状况之后,贝雷丝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这座无比美丽的纯白之城竟已变成了完全的死城!城中已不存在任何活着的生物。
曾经熙攘的街道显得无比空旷,路边的小吃摊上,食物在烤架上散发着阵阵热气,但摊主和顾客却早已不知去向。
亡者声音不间断的在她的耳边响起,贝雷丝战栗着切换了可以看见灵魂的视界,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些还未来得及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魂魄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消散。
一个年老的法师踱着步子,一边念叨着一边化作了一缕轻烟。
“咦?”一个孩童正准备把糖果放入口中,却惊讶的发现糖果和他的整支手臂都不见了,他下意识的向下望去,而与此同时,他透明的形体已然整个消失。
“不——!”贝雷丝绝望的喊叫着,却无法阻止这些灵体的幻灭。
就在刚刚,贝雷丝在库珀尔峰顶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魔力,这股魔力出现的十分突然,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强大到了连她也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及多想,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西洛.尼卡,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贝雷丝正遥望着城中最高大的建筑,那座白色的巨大殿堂即是西洛.尼卡的王宫。她能感觉到,那股异常魔力就来源于耀族王宫的深处。
她本该立刻前去查看,但她没有,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在她先前的生命当中,她只体验过一次——
那条有着血红色巨翼的红龙,屠杀了她的父母,在它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她甚至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虽然最终她侥幸得以逃脱,其后辗转流落到了此地。。。
那么,这一次,也要逃跑么?再次逃亡,然后流浪,背离友人以及守护的职责。。。。
不,绝不!
贝雷丝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风沙集聚在她的身周,形成了愤怒的沙暴。
她径直向着王宫方向疾飞而去。
她直接飞进了宫殿之中,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宫殿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佩索诺王低着头,正颓然坐在王座之上。
贝雷丝先是感到一阵欣喜,但随即恢复了警觉。
她没有从老朋友身上感知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相反,那股不祥的魔力似乎正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
“你来了。不过,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个隆隆作响的声音从佩索诺王体内传出。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么,佩索诺。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你背弃了我们。”这一次是佩索诺自己的声音。
“不,我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我已经在尽力寻求解救之法了。。”
“撒谎。不过,意料之中,而这甚至都不是第一次。。。”
佩索诺抬起了头,他怨恨的注视着贝雷丝。
“你知道么,我在皇家藏书室的密室中,无意中发现了一些原本已被湮灭的记载。那些记载,是关于耀族最耻辱的伤痕,‘贝伦戈尔’战役的。。。圣明的亚伯托王,他出动了前所未有的五台魔像,这让敌族根本无力抵抗!他们节节败退,而我族则已兵临‘蜃影城’下,而就在黑城将破,敌族历史行将终结的节骨眼上,却发生了难以解释的事——五台魔像竟然齐齐毁损!这对于我族来说,在战力和士气方面都不啻为一个巨大的打击,战局顷刻扭转,我族反而被逼至绝境,当然,敌族在先前损失过于惨重,实际上也已是强弩之末。。。”
“而你恰好就是在那时降临的,在你的媾和之下,敌我两族最终达成了协议,停止了那无休无止的战争,而你也因此受到了两族人民的景仰。我族感谢你拯救了处在崩溃边缘的族群,而敌族人则认为,正是你给他们带来了天大的好运,才使他们能够逆转死局。”
“而从某个层面上来说,我得说,他们其实是对的!你一定不会想到,我在某副文本上发现了什么。。。那幅文本应该是一份被废弃初稿,而在关于‘贝伦格尔’的战役的记载当中,上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批注。其中提到,在魔像的能量核心以及关节连接处,发现了一些蕴含有魔力的砂砾。。。”
“所以,是你做的吧,女神大人?”佩索诺王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我只是为了阻止那场战争。。。”贝雷丝有些猝不及防,但佩索诺说的都是事实,她也只能承认。
“阻止战争?你分明剥夺了我族伟大的胜利!他应该。。不,他一定是知道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亚伯托王没有去揭穿你的真面目,而其后的历代国王也统统受到了你的蒙骗,你原本应该是耀族的仇人,可是我们竟然把你当做神来景仰,简直可笑之极!”
“那么这一次呢,恶疫在城中横行,耀族人祈求你的帮助,而你却选择了熟视无睹。”
“我没有!我试过了,但这不是我能够解决的。。我。。”
贝雷丝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
“‘贝伦格尔’战役的真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佩索诺原本正在义愤填膺的指责贝雷丝,而当他听见这个问题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一抹狡猾的神色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贝雷丝抓住了这个关键的细节。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那么,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许多难以解答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男人简直。。。
为什么诺克罗斯王会毫无征兆的突然离世?
佩索诺在登基后就急着迎娶罗蓓西亚是否潜藏什么更深层的目的?
为什么在影族公主嫁入西洛.尼卡城之后没过多久,城中就爆发了一种罕见的魔法疫病。不,那或许并不是一种疫病,而是一种诅咒?魔力越强的患者,则症状越强,他们的魔力会逐渐流失殆尽,整个人最终变成一具枯萎的干尸。
耀族人把这种前所未有的魔疫归罪于罗蓓西亚,他们认为是这个女人带来了灾厄。当时,佩索诺把王后妥善的保护了起来,然后向臣民们宣称只要向女神虔诚的祷告,恶疫就一定会被祛除。但贝雷丝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无法阻止这种疫病的蔓延。。。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太迟了。”
几只触手从佩索诺的背后伸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缠住了贝雷丝的手足。
“这是什么。。。”贝雷丝奋力一挣,竟没能挣脱,而与此同时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佩索诺正缓缓的从王座上站起。
“你究竟。。。”尖角从贝雷丝的额顶穿出,金铜色的鳞片覆盖了她的全身,而她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一条竖线。。。
她没能说出这句话的后半句,黑影瞬移至她的身前,用利爪刺穿了她胸口的龙鳞。。。。
贝雷丝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而对方则毫无怜悯的把血淋淋的手从她的胸口用力拔了出来。
贝雷丝跪倒在地。
“所以,这就是龙晶么,确实是美丽而强大的存在。”“佩索诺”端详着爪中那颗莹亮的晶体,不过此时他已经化身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
他姑且保持着人类的形体,但身周却挥舞着不计其数的丑恶触手,无数条细线在他的脸上和身躯上裂开,那些细线迅速扩张着变化成了一张张满是尖牙的怪口。
“‘尤萨罗姆斯贝格’。。你。。都做了什么。。”贝雷丝艰难的抬起头,血顺着它的嘴角流了下来。
“这都要怪你啊,贝雷丝,‘女神’。你欺骗了我们,也背弃了我们,所以我只能寻求其他神的帮助,一个更强的神,不,应该说是‘真正’的神,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冒牌货。只有这样,才能拯救我族的命运。”
“你所谓的拯救,就是。。彻底抹除么?”
“不,你根本没有搞明白状况,他们被抹除的只是无用的形体,而最珍贵的魔力则化为了我的一部分,人生来死去,只有魔力永存。魔疫终将夺走他们的生命,而在那之前,我将赐予他们更高层次的永生。”
“你是疯了么,佩索诺。。还是你已经被邪神所操纵。。。”
“邪神?你的僭越是源于你可怜的无知么?那么不妨就由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我原本以为你和那些可悲的人类会有些许不同,但看来你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太久,早已被同化了。”
“‘邪神’这个称呼仅仅源于人类的自大,帮助他们的,他们就称之为‘善神’,而会损害他们利益的,他们就称之为‘邪神’‘恶神’,你发现了什么?没错,人类早就已经先入为主的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中心。而‘尤萨罗姆斯贝格’大人,那‘千足千口’的吞噬之神,它甚至比世界本身更加古老!在它降临之时,这世界仅仅是一片鸿蒙初开的混沌。在诸神之战中,‘尤萨罗姆斯贝格’大人遭到了那些‘新神’及其仆从的围攻,最终落败,但这无济于事,它必将再次苏醒,并收回所有本属于它的力量!没错,那就是‘魔力’!它才是真正的的魔力之神!魔法女神玛娜蕾丝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冒牌货而已!”
“人类的自大?你自己难道不是人类么?”
“不再是了,那个可笑的名字已经不再属于我,我是被选中的‘代行者’,也就是说,我即是它,它即是我。”
“啊,虽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毁灭影族’这件事相较于‘最终极的目的’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不过,这毕竟是我曾经的夙愿。而刚好,也可以借机试验一下我新获得的,来自于你的力量。”
他把龙晶放入口中。
“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贝雷丝身下的血泊在逐渐扩大,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的流逝,而她的力量也在渐渐衰弱——龙晶是龙族力量的核心,失去龙晶的她已经丧失了大半的力量。
“好好看着吧,看看你的力量所能达到的极致。”“佩索诺”一挥手,一股沙暴便将耀族王宫的穹顶掀飞了大半。“看那边。”他指着一个方向。
贝雷丝艰难的把头扭过去,那是圣山库珀尔峰所在的方向。
“你反正活不了多久了,那么索性就大方一点你看怎么样?”“佩索诺”抬起了了双手,而那座山峰也随之发出了痛苦的轰鸣。
“粉碎吧。”他喃喃着。
空气急速的流动着,气流齐齐涌向库珀尔山的上空,最终,在峰顶集聚成了狂烈的风暴。那巨大的龙卷就如同旋转的利刃,瞬间削去了圣山的山头;其后,龙卷持续扩大,吞噬了整个山体,最终将整座山彻底抹除。
“是不是很精彩?哈哈哈哈,无论是你,还是影族人都将迎来盛大的谢幕!”“佩索诺”把利爪指向上方,巨大无朋的旋风随即裹挟着已被搅碎成沙砾的整座库珀尔峰飞上了天空。
“啧啧,说实话,我真的得为影族人哀悼,他们将有幸同时接受两位神的天罚!”他满怀恶意的咂了咂嘴。
“佩索诺!”贝雷丝大喝一声,猛然挣脱了触手的束缚,她奋起了最后的力量猛的向敌人扑去!
她的背后伸出了金铜色的双翼,龙骨也从体内爆出形成了骨制的甲胄,双翼,四爪,龙尾,人的形态几近消失,她看上去就是一只微缩的龙!
沙暴聚集在她的前肢上,她的全力一击凝聚着“沙之力量”!
然而,在她的利爪触及‘佩索诺’之前,集聚成一束的触手已经洞穿了她的腹部,对方的本体甚至动都没动,依然保持着单手上指的动作。
“多么可悲,你甚至没法碰到我。”“佩索诺”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贝雷丝。
贝雷丝虽然已几乎无法动弹,但她仍然顽固的把前爪向前伸去,它的爪尖距离“佩索诺”的身体明明只有咫尺的距离,却无法前进分毫。
“这就是绝望吧。。我原本打算先干掉影族人,回头再解决你,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要上路的话,我还是满足你最后的愿望吧”他的触手猛的向前一探,贝雷丝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但与此同时她的利爪终于触及了“佩索诺”的身体。。。。
“很好,你终于碰到我了,不过,这最多只能算是轻柔的抚摸。。。什么!!!”
某种异变正从被触及之处开始向佩索诺的周身蔓延,他的皮肤乃至整个身体正在迅速的干枯,龟裂,并化为沙土。
“不。。。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佩索诺”猛的用触手把贝雷丝甩到一边。
“这是‘枯萎’的力量,都结束了。。佩索诺。”
“佩索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为沙尘,然后被风吹散。
“真没想到,不过这根本无济于事,我的法术已经完成,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枯萎”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
“这仅仅是无用的拖延,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我们’终将归来!”伴随着最后的话语,他化作了飘零的飞灰。
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颤动,整个西洛.尼卡城正在向下沉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爪正把它拽向地心。
而与此同时,一只金铜色的巨龙长啸着冲上了云霄,它挥动着双翼,在半空中划过了一条金色的亮影。
克洛.尼加城中的影族居民们度过了极不寻常的一天,首先是持续的地震和出现在圣山方向的那片前所未有的巨大沙暴,随后,他们尚未从库珀尔峰凭空消失的震惊与惶恐中回过神来,又有人发现了发生在天空中的异象。
“蜃影城”上空的天幕裂开了一个大洞,而产生于天空伤口的巨大的黑影正不可阻挡的向下坠落!
所有人都呆怔的望着天空,等待着末日的宣判。
一道金影一掠而过,化身成巨龙的贝雷丝向着黑影飞了过去。
那是“佩索诺”的遗作!他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把整座山峰化成了一根巨大的石柱,然后将石柱从高空中降下,此时,带着火焰的巨柱正直直的坠向克洛.尼加的中心!
即便是诸神,恐怕也已无法阻止“蜃影城”的必然毁灭,但是贝雷丝仍然没有放弃!
“溃散吧!”巨龙喷吐着蕴含“沙之力量”的吐息,试图解除集聚在石柱上的魔力,但那力量远胜于现在的她,她尽全力也只毁掉了巨柱的十分之一。
巨大的黑影已经完全笼罩了整座“蜃影城”。
“可恶,停下来,快停下来!”闪着微光的砂砾漂浮在空气中,形成了覆盖整座城的“沙之卵”,但这层防护却在巨柱不可阻挡的冲击力面前一触即溃。。
“不———!”巨龙猛的飞向石柱,她将用血肉之躯对“蜃影城”进行最后的守护。
金色的流星被黑暗所吞噬,巨龙被钉向地底的深处。在石柱触及地面的一瞬,巨大的震波毁灭了所有的一切,轰鸣连绵不断,遮天蔽日的沙尘据说在数年之后才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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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在克洛.尼加彻底毁灭的瞬间定格,随后,这一场景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纹”。。。
联结已经断开,烬的意识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遥远的过去。。。
在与佩索诺告别之后,烬踏上了期待已久的又一次旅程。
说来也怪,与以往相比,这一次可谓是出奇的顺利。他一路西行进,成功穿越了诡秘的幽寂森林,甚至还在途中结识了神奇的精灵,这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其后,他转而向北行进,最终到达了与赞塔卡拉沙漠截然不同的北境。在那之前,烬从来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去处!那里终年覆盖着白颜色的雪,很冷,非常冷,比沙漠的夜晚还要冷的多,他必须穿很厚的衣物,吃很多食物,才能勉强生存下来。
他在旅途中收获了冒险,宝物,友人,甚至还有。。。爱情。
在一个边境小国,烬结识了一个美丽的贵族女孩,她温柔而高雅,尽管肤色和长相完全不同,但她还是很容易让烬联想起自己可爱的妹妹罗蓓西亚。
女孩的父亲在听说他是一个遥远国度的王子之后,很支持两人的交往。烬也悠闲的在那个温暖的国度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们原本已经定好了成亲的日子,而且也约好了,结婚之后,烬会带她回到故乡,去看看那古老而神秘的黑色之城。
然而,在某一天。烬忽然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之感,他在露台上下意识的呆望着远方,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望向的就是克洛.尼加所在的方向。
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忽然从右边面颊和肩颈处传来,烬在战斗中曾受过很重的伤,他对于伤痛并不陌生,但这莫名的疼痛却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他痛的在地上打滚,其后直接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据女孩说,他发了很多天的高烧,热的像个火球,有好几次她几乎都以为他过不去了。伯爵大人,也就是女孩的父亲,请来了很多知名医师甚至大祭司,却仍然一筹莫展。
幸好最终他还是挺了过来,但烬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异变,他对着镜子,查看着突然出现在右颊和肩颈上的某种神秘的银色花纹。
“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些。。纹身?它们平时是不会显现的么?还是。。。”平时开朗活跃的未婚夫,此时明显有些紧张不安,而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女孩。
“抱歉,艾琳娜。。我恐怕必须得回去一趟了。。”烬此时的神情可以用惊惶来形容。
“啊。。可是,我们的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啊。不能成婚之后再回去么。。。”
“来不及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非常抱歉,不过我答应你。。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着我。”他捏了捏艾琳娜的脸颊。
他当天下午就急急忙忙的走了,甚至不及和伯爵以及伯爵夫人告别,不过他当时也不会想到,这是他和艾琳娜见的最后一面。
在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由于他久久没有归来,他的未婚妻最终怀揣着对他的无尽思念踏上了追寻的旅途,但路途遥远,道阻且艰,她和随行人马最终葬身在了幽寂森林之中。
而当烬终于辗转回到赞塔卡拉沙漠之后,他绝望的发现他竟然失去了一切。
圣山和“光晕之城”已经从沙海中消失,而“蜃影城”亦毁于一旦。
从极少数幸存者口中,他只得出了若干的推测,而事情的全部真相却早已被彻底掩埋。
“贝雷丝呢?贝雷丝在哪里?她一定没事的,对不对?”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神奇的少女身上。
但族人却告诉他,女神已经被埋葬在了“蜃影城”的废墟之下。
“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烬古怪的笑着,仿佛对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于是,在遍布着邪恶魔力的废墟之中,多了一个终日游荡其中的,失魂落魄的身影,他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残垣断壁中搜寻,也曾着了魔一样,徒劳的试图挖开那根参天的巨柱。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他终于发现那些追随自己的子民,不知何时早已在流亡之林葬身蛛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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