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同根生
大唐，景福二年。
皇宫之中。
窗外雷声轰鸣，惨白的闪电越过窗鏞映射在一张因痛苦而显得苍白的脸上。
女子死死的攥着身下的毛毯，腕间的青筋因太过用力隐隐而起。
在一声惨痛声中，一道嚎啕的孩哭声终于响彻这雨夜。
一旁的老妇用锦布裹着刚刚落地的幼儿，递到女子眼前，喜形于色。
“姑娘，是个男孩儿。”
此时，一个身穿蓝衣戎装头戴斗笠，脸上戴着一张铁甲玄纹面具的男子踏雨而来。
这时候，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外间响起。
“宫婢素妹，穷苗苦根，贱姓寒门。你处心积虑引诱皇上，乱我唐血脉，其罪必诛。”
老妇慌然转身，只见房门倏然打开。一道伟岸身影负手立于门外，身下的影子随着惨白的闪电光亮被长长的拉进房内。
青衣铁面，气势逼人。
正是那活了三百年不死的不良帅，袁天罡。
片刻后，厢房的房梁上挂起了两道白绫，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走上了绝路。
屋内两道悬挂的身影在不断闪烁的亮色中微微摇晃。
外面雨幕中的袁天罡隔绝开周身的雨点，拨开孩子脸庞的锦布，看着怀中号啕大哭的男婴。
“皇后要你死，但本帅承诺，你可活。”
…
时光荏苒，这个婴儿已然成年。
但今日，却是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
面对假李歇斯底里的嘶吼，袁天罡反手一剑刺穿了假李的身体。
见状，所有人大吃一惊。
“我呃…为什么？”
假李声音停止，他缓缓低头，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龙泉剑。
袁天罡握着剑柄，冷漠无比。
“为什么？我做的…很好啊…”
假李神色痛苦，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的说道。
袁天罡起身，伸手按住假李的头，面具之下双眼射出夺魄摄魂的神光，沙哑道：“是，伱做的很好。若没有你，天子不会这么轻易出山。没有你，天子不会短时间内去往各国，收获人心，没有你，天子更不会来这里，取龙泉。”
“若非你，天子根本不会生出称霸天下的心思。”
袁天罡淡淡道：“你很好，只不过从一开始…你便没有那个资格。”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杀完人，袁天罡再次转身恭敬的跪在李星云面前，双手送上龙泉剑。
“殿下，请。”
李星云面无表情，伸手接过龙泉剑跟着袁天罡进了地宫。
他看着地上已经死亡的假李，起身背起了他。
地宫中，一扇百尺高的朱红大门矗立眼前。
李嗣源表情变化，冷汗直流，他当即跪倒在地，脑袋死死的贴着地面。
“大帅，小王先前无意冒犯天子，请大帅恕罪！”
当今天下，能让李嗣源这么惧怕的人，也就只有袁天罡了。
见袁天罡没有开口，李嗣源身躯颤抖，“大帅，他们两个实在是长得太像了，真假难以辨别，小王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一时糊涂，还请大帅饶命！”
“本帅不管你有意还是无心，你的命，还回来吧。”
闻言，李嗣源瞳孔骤然收缩。
“大帅！”
“够了。”
李星云冷视着袁天罡，凝声道：“袁天罡，你还走不走？”
袁天罡闻言，立刻转身行礼。
“臣，罪该万死！”
李星云向着门内走去，姬如雪见状，就想跟过去，被他制止。
“你们留在外面，我一人跟他进去。”
姬如雪握紧了长剑，想了想，还是听从他的安排，相信他能把一切处理好。
“好，我等你…在你出来之前，我们就在这等。”
随即，袁天罡和李星云走进了门内。
一进入室内，两旁的柱子上，燃起了火焰，使得原本昏暗的密室，变得明亮起来。
李星云跟着袁天罡，向前走去。
沿途，他看到了不少死去的尸体。
“他们是当初建造这里的不良人。”袁天罡淡淡道。
李星云神情复杂，说不出是感伤，还是叹息：“一将功成，万骨皆枯。”
“将？”袁天罡声音低沉，“岂可能与帝王基业相比？帝王谈笑间，将一言倾天下。”
李星云并不苟同，反驳道：“这么多人性命只凭一个人的话就要赴死？袁天罡，这世间无不死之人，更无不衰之国。倘若世人都像你一样一活百年，抓着已逝之势不顾已失民心，妄图星火燎原…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道法自然’这四个字，我想你此谁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袁天罡，三百年了，再不收手，就来不及了。”
袁天罡沉默片刻，缓缓道：“你长大了，终不似当年模样。”
“李星云，可否陪本帅聊聊？”
袁天罡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着龙椅走去，沿途，尽是皑皑白骨。
“天下尽做饵，唯本帅执杆。三百年光阴，京师长安到东都洛阳兴亡起伏，从鼓动杨广大兴师旅到造就贞观之治，渭水之盟到大败突厥、废王立武到二圣临朝，谋天宝之乱到纵黄巢造反警示昭宗。
“臣无不是为大唐，这其中多少苦心，多少苦难，本帅始终不曾停下脚步，却因为你，踌躇了数十年。”
听着袁天罡的自嘲，三百年苦心孤诣都在这谈笑间一笔带过。
他坐在了地上，内力涌动，一壶酒被吸到了旁边。
李星云看着眼前的袁天罡，不禁发问道：“三百年来，你的每一次成功和失败，都让你很享受吧？”
袁天罡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抬手一伸：“坐。”
李星云坐下。
“三百年了，除挚友李淳风和我那叛逆的徒儿张源清，本帅不屑与任何人饮酒。但今日的你，勉强有资格与本帅共饮。”
“来，本帅以尘封三十年的佳酿，敬年轻的殿下。”
二人对坐共饮。
袁天罡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恐怖狰狞的面庞。
“如何？”
“尚可。”
闻言，袁天罡轻笑一声，略带惆怅道：“可惜本帅永不能知道这其中滋味了。”
李星云放下酒碗，低眉道：“不知也罢…苦。”
“哈哈哈哈…哪怕是苦，也好啊。”
此时的袁天罡已然不似当初一人威慑天下，挥斥方遒，唯我独尊的霸王姿态，此时，倒像是个垂暮老人。
可惜，这一切的变化李星云都不看在眼里。
“怎么，你觉得本帅不应该是这副模样？坐在此处像个无用老朽一样与你饮酒？”
“呵，那个无用老朽能活三百年，不知甘苦，便是你不死的代价。”
袁天罡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应该是继续活下去，还是到此为止呢？”
李星云道：“你会如何我怎么会知晓，就像我会如何你也不知。”
“错。”
袁天罡道：“此世间，唯本帅一人知你，本帅也唯知你一人。你从本帅所布之局中一路走来，虽已深谙事理洞悉时局，可你仍不会称帝，对吗？”
皇宫之中。
窗外雷声轰鸣，惨白的闪电越过窗鏞映射在一张因痛苦而显得苍白的脸上。
女子死死的攥着身下的毛毯，腕间的青筋因太过用力隐隐而起。
在一声惨痛声中，一道嚎啕的孩哭声终于响彻这雨夜。
一旁的老妇用锦布裹着刚刚落地的幼儿，递到女子眼前，喜形于色。
“姑娘，是个男孩儿。”
此时，一个身穿蓝衣戎装头戴斗笠，脸上戴着一张铁甲玄纹面具的男子踏雨而来。
这时候，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在外间响起。
“宫婢素妹，穷苗苦根，贱姓寒门。你处心积虑引诱皇上，乱我唐血脉，其罪必诛。”
老妇慌然转身，只见房门倏然打开。一道伟岸身影负手立于门外，身下的影子随着惨白的闪电光亮被长长的拉进房内。
青衣铁面，气势逼人。
正是那活了三百年不死的不良帅，袁天罡。
片刻后，厢房的房梁上挂起了两道白绫，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走上了绝路。
屋内两道悬挂的身影在不断闪烁的亮色中微微摇晃。
外面雨幕中的袁天罡隔绝开周身的雨点，拨开孩子脸庞的锦布，看着怀中号啕大哭的男婴。
“皇后要你死，但本帅承诺，你可活。”
…
时光荏苒，这个婴儿已然成年。
但今日，却是他生命中的最后时刻。
面对假李歇斯底里的嘶吼，袁天罡反手一剑刺穿了假李的身体。
见状，所有人大吃一惊。
“我呃…为什么？”
假李声音停止，他缓缓低头，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龙泉剑。
袁天罡握着剑柄，冷漠无比。
“为什么？我做的…很好啊…”
假李神色痛苦，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的说道。
袁天罡起身，伸手按住假李的头，面具之下双眼射出夺魄摄魂的神光，沙哑道：“是，伱做的很好。若没有你，天子不会这么轻易出山。没有你，天子不会短时间内去往各国，收获人心，没有你，天子更不会来这里，取龙泉。”
“若非你，天子根本不会生出称霸天下的心思。”
袁天罡淡淡道：“你很好，只不过从一开始…你便没有那个资格。”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杀完人，袁天罡再次转身恭敬的跪在李星云面前，双手送上龙泉剑。
“殿下，请。”
李星云面无表情，伸手接过龙泉剑跟着袁天罡进了地宫。
他看着地上已经死亡的假李，起身背起了他。
地宫中，一扇百尺高的朱红大门矗立眼前。
李嗣源表情变化，冷汗直流，他当即跪倒在地，脑袋死死的贴着地面。
“大帅，小王先前无意冒犯天子，请大帅恕罪！”
当今天下，能让李嗣源这么惧怕的人，也就只有袁天罡了。
见袁天罡没有开口，李嗣源身躯颤抖，“大帅，他们两个实在是长得太像了，真假难以辨别，小王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选择，一时糊涂，还请大帅饶命！”
“本帅不管你有意还是无心，你的命，还回来吧。”
闻言，李嗣源瞳孔骤然收缩。
“大帅！”
“够了。”
李星云冷视着袁天罡，凝声道：“袁天罡，你还走不走？”
袁天罡闻言，立刻转身行礼。
“臣，罪该万死！”
李星云向着门内走去，姬如雪见状，就想跟过去，被他制止。
“你们留在外面，我一人跟他进去。”
姬如雪握紧了长剑，想了想，还是听从他的安排，相信他能把一切处理好。
“好，我等你…在你出来之前，我们就在这等。”
随即，袁天罡和李星云走进了门内。
一进入室内，两旁的柱子上，燃起了火焰，使得原本昏暗的密室，变得明亮起来。
李星云跟着袁天罡，向前走去。
沿途，他看到了不少死去的尸体。
“他们是当初建造这里的不良人。”袁天罡淡淡道。
李星云神情复杂，说不出是感伤，还是叹息：“一将功成，万骨皆枯。”
“将？”袁天罡声音低沉，“岂可能与帝王基业相比？帝王谈笑间，将一言倾天下。”
李星云并不苟同，反驳道：“这么多人性命只凭一个人的话就要赴死？袁天罡，这世间无不死之人，更无不衰之国。倘若世人都像你一样一活百年，抓着已逝之势不顾已失民心，妄图星火燎原…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道法自然’这四个字，我想你此谁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袁天罡，三百年了，再不收手，就来不及了。”
袁天罡沉默片刻，缓缓道：“你长大了，终不似当年模样。”
“李星云，可否陪本帅聊聊？”
袁天罡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着龙椅走去，沿途，尽是皑皑白骨。
“天下尽做饵，唯本帅执杆。三百年光阴，京师长安到东都洛阳兴亡起伏，从鼓动杨广大兴师旅到造就贞观之治，渭水之盟到大败突厥、废王立武到二圣临朝，谋天宝之乱到纵黄巢造反警示昭宗。
“臣无不是为大唐，这其中多少苦心，多少苦难，本帅始终不曾停下脚步，却因为你，踌躇了数十年。”
听着袁天罡的自嘲，三百年苦心孤诣都在这谈笑间一笔带过。
他坐在了地上，内力涌动，一壶酒被吸到了旁边。
李星云看着眼前的袁天罡，不禁发问道：“三百年来，你的每一次成功和失败，都让你很享受吧？”
袁天罡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抬手一伸：“坐。”
李星云坐下。
“三百年了，除挚友李淳风和我那叛逆的徒儿张源清，本帅不屑与任何人饮酒。但今日的你，勉强有资格与本帅共饮。”
“来，本帅以尘封三十年的佳酿，敬年轻的殿下。”
二人对坐共饮。
袁天罡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恐怖狰狞的面庞。
“如何？”
“尚可。”
闻言，袁天罡轻笑一声，略带惆怅道：“可惜本帅永不能知道这其中滋味了。”
李星云放下酒碗，低眉道：“不知也罢…苦。”
“哈哈哈哈…哪怕是苦，也好啊。”
此时的袁天罡已然不似当初一人威慑天下，挥斥方遒，唯我独尊的霸王姿态，此时，倒像是个垂暮老人。
可惜，这一切的变化李星云都不看在眼里。
“怎么，你觉得本帅不应该是这副模样？坐在此处像个无用老朽一样与你饮酒？”
“呵，那个无用老朽能活三百年，不知甘苦，便是你不死的代价。”
袁天罡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应该是继续活下去，还是到此为止呢？”
李星云道：“你会如何我怎么会知晓，就像我会如何你也不知。”
“错。”
袁天罡道：“此世间，唯本帅一人知你，本帅也唯知你一人。你从本帅所布之局中一路走来，虽已深谙事理洞悉时局，可你仍不会称帝，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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