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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醉时惊梦是何年

    明月皎洁高悬九天,层层青山轮廓曲折连绵,西边天空飘来一片乌云,巨大的阴影投射在群山之间,其中最高的一座,仿佛鹤立鸡群,显得尤为突兀。

    山顶的悬崖边上,身着藏蓝道袍的道士手执拂尘,黑色长髯垂于胸前,腰间挂着一柄淡蓝色的短刃,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道士的身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原本雪白的拂尘已变成了灰色,丝丝点点沾染着暗红,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脸上有说不出的疲惫。身上唯一没有沾染血迹的地方,赫然是被他左臂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道士身后,是十几条高矮胖瘦各异的身影,手上分别提着长短不一的兵刃,其中领头的一名老人年约七十上下,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白色道袍。

    “道友,此役你出力不小,何苦踏错这最后一步”,领头老人苦笑着向道士说道。

    “既然,已经大功告成,你们又何苦为难这一个孩子”,道士反问。

    “此乃天数,即由天定,就容不得一丝差池,这一战牺牲了太多生灵,他们生是天数,死亦是天数,此子留在世间,便逆了天数,如何让死去的将士安息,你若擅改因果,这世间终有大难,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道士望了一眼怀中的婴儿,那婴儿不哭不闹,甚至没有被眼前的众人吸引,只是伸出雪白的胳膊,用一只肉嘟嘟的小手,不停拨弄着道士的胡子,玩到高兴时,用力一拽,然后举着手中的一缕胡须不停挥舞,裂开小嘴咯咯的笑着。

    看到孩子纯真的笑容,道士禁不住也微微挑起了嘴角,抬起头,望向领头老人道:“我这一身道法,皆由自己修来,无师无承,无门无派。我来助你,是不忍这天下生灵再遭涂炭,你的天数,却不是我的天数”

    领头老人长叹一声:“道友这又是何苦呢,我们追了你七天七夜,虽拿不住你,只因不忍伤你性命,若道友再一意孤行……”

    “又如何?”道士目光如电,射向领头老人。

    “那老朽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好!好!好!”道士连喝三声,“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我今后再不同道,那么便让我领教领教,号称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的你,究竟强到何种程度”

    领头老人身后的一名身着金甲,手持三尖两刃刀的青年上前一步,口尊:“师叔….”

    老人却一挥手,拦住了他后边的话,继而对青年说:“你们虽然久经战阵,世间无人匹敌,但却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莫要白白丢了性命,你们看不出他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这七天七夜,我们虽然顾忌旧情,他又何尝不是不愿伤了正道根基,不然的话,你那几位同门兄弟又岂会只是负伤退去……唉!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如若不是我修为不足,又岂会留下这祸根。我种下了因,便由我接下这果。

    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你们都不许出手,否则惹得他拼命,你们白白丢了性命,我教道统岂不是再无人传承。”

    “尊师叔谕”,金甲青年低喝一声,躬身退入人群。

    领头老人无奈的低下了头,微微的摇了摇。

    再抬起头时,眸子中再无任何感情神采,原本漆黑的瞳孔,由内向外转为金黄,周身萦绕起金色的气流,身上的白色道袍被气流鼓动,猎猎作响,雪白的胡须和头发根根飞舞,整个身形也乘着气流缓慢凌空升起。

    身后的众人仅仅只是抬头仰望,就犹如被万千大山压在身上,除了金甲青年等少数几人,都不由得弯下了腰身,不得不运起自身功法向抗,才逐渐稳住了身形。

    领头老人一抖袍袖,二指捏起手印,口中大喝:“起”,宽大的袖口中如电射出一面巴掌大的玄黄色旗子,迎风便长,眨眼间便已近二尺长,定在空中随风飘荡。

    老人慢慢的指向指向道士,口中再喝:“去”,旗子散出无数金光,金光尽处,升起一朵耀眼的金色莲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呈八卦方位将怀抱孩子的道士围在当中。相邻的两朵莲花中间升起一道道光幕,瞬间封住了道士的所有退路。

    道士见状,拂尘一抖冲天而起,似是要从法阵上方飞出。

    领头老人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又是一抖袍袖,一根枣红色的木鞭冲天而起,旋转着向道士砸去。

    道士举拂尘架住木鞭,木鞭却像被人凌空握住,不断下压,奈何道士一手抱着孩子,不敢用力,又恐碰撞间伤到怀中的孩子,只能在空中翻转身形,用后背硬接一鞭。原地落下,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却是受了内伤。

    冷哼一声道:“杏黄旗、打神鞭,飞熊,好手段啊”。

    领头老人眼眸中未有半点波澜,就连声音也似乎失去了感情:“道友,迷途知返,你我仍可摒弃前嫌,把酒言欢。”

    “道不同,理不合,这人,不再是故人,这酒,不喝也罢”。道士言罢,放声高歌:

    “吾本天地一散仙,

    参日拜月望流年。

    修来无双济世法,

    不留因果绕世间。

    烽火四起涌狼烟,

    入世为得万民安

    但求此生心无愧,

    管它谁人列仙班。

    歌罢,收起拂尘,头上有三朵莲花缓缓升起,旋转合一。手掐剑诀虚空一指,腰间的短刀似乎有灵性一般,早已按捺不住,蓝光大盛凌空飞起,一道蓝色的闪电穿透金莲法阵的屏障,一刀斩向领头老人和杏黄旗的位置。

    打神鞭亦是无上灵器,激射而回,挡在主人面前,架住了蓝色短刀,但一道青色的刀芒却穿过打神鞭斩于领头老人和杏黄旗之上。

    仙器杏黄旗应声断裂,金色的光芒消失无形,困住道士的八朵金莲亦是化作颗粒,片片消散。

    领头老人周身金色气流凝于身前,形成一道护盾,与刀芒不断摩擦抵消,交锋处空间为之不停地扭曲,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这一瞬间仿佛持续了几天、几月、几年。

    终于,刀芒与护盾双双磨灭,破碎的空间也慢慢的旋转恢复。只是领头老人的眸子,变回了黑色,额头之上也凭空多了几条皱纹。

    道士没有了金莲法阵的束缚,单手凌空召回蓝色短刀,对着老人说道:

    “飞熊,你我皆不是天数,你我皆不懂天数,这孩子的天数,便由他自己决定,福也好、祸也罢,总要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而你我,究竟是这世间福还是祸呢?”

    说罢,再也支撑不住,头上三朵莲花慢慢淡化,最终归于虚无,一口鲜血从口鼻喷了出来,笑着望了一眼手中的孩子,眼神一狠,转身从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领头老人身后众人欲追,却别他伸手拦下:“不用追了,他自废三花全力一击,又被打神鞭所伤,跳下这万丈悬崖,怕终是落得个尸骨无存。”说罢用手掩住口鼻,哇的突出一口金色鲜血,出神的望着眼前的深渊,口中喃喃自语:“我们,是福还是是祸?”

    “啊……”

    殷久在床上猛然坐起,瞪大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是多少次在梦中坠落,他已经记不清了。

    看着床边扔落一地的衣裤,闻了闻上边残留的酒气,哦,对了,昨天带着罗绣她们喝酒来着……

    喝到最后罗绣要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每玩一轮往洗脸盆里倒一种酒,直到有人输,就要“清空”洗脸盆。

    殷久输在了第二十轮……

    “死丫头”殷久咬牙切齿的哼着,直到现在他也弄不清这“酒”到底好喝在哪里,每次喝到摇摇欲坠,他就会做那个缠绕他很久很久的噩梦。

    “死丫头,你给我死过来”,没人理……

    “死丫头,这月奖金没了”,依然没人理……

    从柜子里换上干净的衣服,殷久看着镜子中洗漱的自己,一米八的身高,结实的腹肌,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狭长又带着温柔的眼睛。

    “如过我是女孩,那我一定要嫁给我这样的男孩”

    眼睛向上一撇,看到了一张便签贴在镜子上,七扭八歪的字迹,很明显是罗绣那个死丫头:

    “老大,早上好!昨晚你的睡姿不像狐狸,哼哼的声音倒是和猪妖一样。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拖回家。不用谢,这是我应做的。

    PS:昨晚我可是把你的样子拍照之后才走的哦~,这月的奖金Duble哦~

    不然的话~老大,你也不想你昨晚的样子被大家看到吧,那就按我说做吧~哦吼吼吼~~

    还有,爱你哦~比心~”

    ……

    “啊啊啊啊”,几秒后,房间里响彻殷久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