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奖励：道眼
陆松及儿媳、孙子的死，震惊了京师。
当夜，陆夫人，也就是嘉靖的乳母进宫面圣，嘉靖即刻指派太医院院正与几名医术深厚的太医前往陆府。
得知消息的左千秋，带着经验老道的北镇抚司仵作同时来到。
经过严密的诊断与解剖，众人一致认为陆松三人是被剧毒的蛇虫咬死。
接下来，左千秋带领侍卫们翻遍了陆府，终于在后花园找到了一条尺长的红头蜈蚣，至此陆府的惨案宣布告破。
按理来说，蜈蚣不会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出现，但事实就是事实，太医与仵作告辞离开。
追查蜈蚣的来源，便交给了左千秋。
究竟是意外出现，还是有人蓄意投放，很快成了京师第一热门话题。
陆炳的弟弟陆炜在太常寺任职，负责一些礼乐、郊庙、祭拜的闲差，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立刻告假回家。
次日。
陆府一片素缟。
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来吊唁，一来因为陆松与人为善，交游广阔；二来看在嘉靖的面子上；三来，这是一桩天大的热闹。
陆家三口人死得过于蹊跷，联想到陆炳近日在北镇抚司的所做所为，很多人认为这是衡王一脉的报复，都想来探听个究竟。
身为上司的张宗说，身为同僚的夏助，身为下属的夏瘐，三人联袂到来。
上完香之后，三人并没有立即告辞，反而在灵堂上和那些前来吊唁的官员们议论上了。
夏瘐捂着还未消肿的脑袋，率先开口：“俗话说祸不及家人，若不是陆炳行事过于张狂，不留余地，岂会连累老父与妻儿，可怜同知大人一辈子谨言慎行，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听这话，灵堂后的陆夫人放声大哭。
吏部尚书吴鹏乃吴氏的堂兄，近日正为北镇抚司抓了大批贪污受贿的官员焦头烂额，听到夏瘐这句话，立刻动了气。
“自恃立了军动，便不将家人放在心上，学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可怜我妹子，还没有见上夫君一面便撒手人寰，还有我那外甥，连父亲长的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就是，九泉之下，陆炳有何颜面再见老父与妻儿！”
张宗说冷笑道：“那日在北镇抚司衙门，陆炳不将我这个上司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然直呼自己的父亲为同知大人，可想而知，陆炳此人荒谬到了何等程度！”
“唉，陆大人受逆子牵连，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怜可叹呐！”
跪在挽帐后面的女眷们哭得更大声了。
以晚辈身份在灵堂帮忙的左千秋，听得气往上涌。
他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死者为尊，你们个个都是朝廷要员，圣人弟子，怎么学得跟坊间的长舌妇人一样，背后里议论他人是非！”
见左千秋竟然指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喝斥，前来吊唁的官员们惊得目瞪口呆。
夏瘐跳起脚来：“看到没有？这就是跟着陆炳的人，看他没大没小的样子就能知道，陆炳平日里是怎么张狂的！”
左千秋才不管这一套，他干脆下了逐客令：“陆大人张不张狂由不得卑职来说，但现在你们在灵堂前不敬亡者，污蔑生者，却是实事，若非诚心祭拜，你们还是出去吧！”
“好你个左千秋，哼，等回到北镇抚司有你好看！”
赶跑了这些兴灾乐祸的官员，灵堂里终于安静下来。
陆炜擦着眼睛过来道谢。
左千秋叹了口气：“北镇抚司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在下即刻启程前往青州，向陆大人报告家里的事情。”
“有劳千户大人了，千户大人今日的情分，我陆家感激不尽。”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左千秋先回北镇抚司，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匹骑一匹换，直奔东城门而去。
这些天，排除了几位上官的干扰，北镇持司的审讯原本十分顺利。
江小贵与花魁两名苦主所告的案子，拥有大量的人证物证，几乎是一次性通过。
衡王谋逆案，三司还有官员想要拖延，但当左千秋把朱厚烃带上堂时，官员们便选择了沉默是金。
因为朱厚烃自己招供得又快，又彻底，又全面。
但审到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的贿赂案时，因牵涉到的官员过多，而这些官员与三司中的审讯官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三司的审讯官不得不回避，另换一批新人过来。
令左千秋震惊的是，一连换了三批审讯官，都因为有裙带关系而回避了。
最后，竟然无法在三司找到干净的官员。
贿赂案不得不暂时停止。
左千秋日夜兼程，两天之后便赶到了青州。
尽管两人分开不过十来天，左千秋见到陆炳时，却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
“你怎么来了？可是京中出现了变故？”
左千秋有些哽咽：“陆大人，您家中出了事，还请马上回京！”
“什么事？”
“同知大人，还有……还有您的妻儿，皆被蜈蚣咬死了。”
“被蜈蚣咬死了？”
“是，有太医院众多太医以及北镇抚司的仵作勘验，的确是蜈蚣所咬造成的剧毒攻心。”
蜈蚣咬死？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蜈蚣？
陆炳直觉其中必有问题，虽然他对陆松，以及还不曾见面的妻儿毫无感情，但这个死亡理由也太荒唐了。
不过，妻儿的死亡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之所以回京数天没有返回陆府，也是不愿让吴氏和陆夫人看出端倪。
随从陆忠可杀，对妇孺下手，陆炳自认还做不到。
况且真要杀了无辜者，天道只怕又要用雷劈自己。
见陆炳一直在沉思，左千秋催促道：“陆大人您是长子，同知大人的葬礼等相关事情还需要您回京安排，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急什么，青州百姓还未安排妥当，衡王府这片地方必须全部填平，再砍伐树木烧灰积肥，如此三番两次，几年之后便能成为有用的耕地。”
“陆大人您不回家奔丧吗？”
不仅是左千秋想不通，听到两人对话的鲁珲、谭百户更是满脸不解。
唯独林文沛大赞道：“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陆大人不仅武功直追关云长，旷达更是不输先贤！”
陆炳淡淡一笑。
死老婆，鼓盆而歌，这就对了。
当夜，陆夫人，也就是嘉靖的乳母进宫面圣，嘉靖即刻指派太医院院正与几名医术深厚的太医前往陆府。
得知消息的左千秋，带着经验老道的北镇抚司仵作同时来到。
经过严密的诊断与解剖，众人一致认为陆松三人是被剧毒的蛇虫咬死。
接下来，左千秋带领侍卫们翻遍了陆府，终于在后花园找到了一条尺长的红头蜈蚣，至此陆府的惨案宣布告破。
按理来说，蜈蚣不会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出现，但事实就是事实，太医与仵作告辞离开。
追查蜈蚣的来源，便交给了左千秋。
究竟是意外出现，还是有人蓄意投放，很快成了京师第一热门话题。
陆炳的弟弟陆炜在太常寺任职，负责一些礼乐、郊庙、祭拜的闲差，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立刻告假回家。
次日。
陆府一片素缟。
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来吊唁，一来因为陆松与人为善，交游广阔；二来看在嘉靖的面子上；三来，这是一桩天大的热闹。
陆家三口人死得过于蹊跷，联想到陆炳近日在北镇抚司的所做所为，很多人认为这是衡王一脉的报复，都想来探听个究竟。
身为上司的张宗说，身为同僚的夏助，身为下属的夏瘐，三人联袂到来。
上完香之后，三人并没有立即告辞，反而在灵堂上和那些前来吊唁的官员们议论上了。
夏瘐捂着还未消肿的脑袋，率先开口：“俗话说祸不及家人，若不是陆炳行事过于张狂，不留余地，岂会连累老父与妻儿，可怜同知大人一辈子谨言慎行，却落得如此下场。”
一听这话，灵堂后的陆夫人放声大哭。
吏部尚书吴鹏乃吴氏的堂兄，近日正为北镇抚司抓了大批贪污受贿的官员焦头烂额，听到夏瘐这句话，立刻动了气。
“自恃立了军动，便不将家人放在心上，学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可怜我妹子，还没有见上夫君一面便撒手人寰，还有我那外甥，连父亲长的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就是，九泉之下，陆炳有何颜面再见老父与妻儿！”
张宗说冷笑道：“那日在北镇抚司衙门，陆炳不将我这个上司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然直呼自己的父亲为同知大人，可想而知，陆炳此人荒谬到了何等程度！”
“唉，陆大人受逆子牵连，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怜可叹呐！”
跪在挽帐后面的女眷们哭得更大声了。
以晚辈身份在灵堂帮忙的左千秋，听得气往上涌。
他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死者为尊，你们个个都是朝廷要员，圣人弟子，怎么学得跟坊间的长舌妇人一样，背后里议论他人是非！”
见左千秋竟然指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喝斥，前来吊唁的官员们惊得目瞪口呆。
夏瘐跳起脚来：“看到没有？这就是跟着陆炳的人，看他没大没小的样子就能知道，陆炳平日里是怎么张狂的！”
左千秋才不管这一套，他干脆下了逐客令：“陆大人张不张狂由不得卑职来说，但现在你们在灵堂前不敬亡者，污蔑生者，却是实事，若非诚心祭拜，你们还是出去吧！”
“好你个左千秋，哼，等回到北镇抚司有你好看！”
赶跑了这些兴灾乐祸的官员，灵堂里终于安静下来。
陆炜擦着眼睛过来道谢。
左千秋叹了口气：“北镇抚司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在下即刻启程前往青州，向陆大人报告家里的事情。”
“有劳千户大人了，千户大人今日的情分，我陆家感激不尽。”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左千秋先回北镇抚司，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匹骑一匹换，直奔东城门而去。
这些天，排除了几位上官的干扰，北镇持司的审讯原本十分顺利。
江小贵与花魁两名苦主所告的案子，拥有大量的人证物证，几乎是一次性通过。
衡王谋逆案，三司还有官员想要拖延，但当左千秋把朱厚烃带上堂时，官员们便选择了沉默是金。
因为朱厚烃自己招供得又快，又彻底，又全面。
但审到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的贿赂案时，因牵涉到的官员过多，而这些官员与三司中的审讯官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三司的审讯官不得不回避，另换一批新人过来。
令左千秋震惊的是，一连换了三批审讯官，都因为有裙带关系而回避了。
最后，竟然无法在三司找到干净的官员。
贿赂案不得不暂时停止。
左千秋日夜兼程，两天之后便赶到了青州。
尽管两人分开不过十来天，左千秋见到陆炳时，却感觉时间过去了好久。
“你怎么来了？可是京中出现了变故？”
左千秋有些哽咽：“陆大人，您家中出了事，还请马上回京！”
“什么事？”
“同知大人，还有……还有您的妻儿，皆被蜈蚣咬死了。”
“被蜈蚣咬死了？”
“是，有太医院众多太医以及北镇抚司的仵作勘验，的确是蜈蚣所咬造成的剧毒攻心。”
蜈蚣咬死？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蜈蚣？
陆炳直觉其中必有问题，虽然他对陆松，以及还不曾见面的妻儿毫无感情，但这个死亡理由也太荒唐了。
不过，妻儿的死亡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之所以回京数天没有返回陆府，也是不愿让吴氏和陆夫人看出端倪。
随从陆忠可杀，对妇孺下手，陆炳自认还做不到。
况且真要杀了无辜者，天道只怕又要用雷劈自己。
见陆炳一直在沉思，左千秋催促道：“陆大人您是长子，同知大人的葬礼等相关事情还需要您回京安排，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急什么，青州百姓还未安排妥当，衡王府这片地方必须全部填平，再砍伐树木烧灰积肥，如此三番两次，几年之后便能成为有用的耕地。”
“陆大人您不回家奔丧吗？”
不仅是左千秋想不通，听到两人对话的鲁珲、谭百户更是满脸不解。
唯独林文沛大赞道：“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陆大人不仅武功直追关云长，旷达更是不输先贤！”
陆炳淡淡一笑。
死老婆，鼓盆而歌，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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