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五霸冈（二）
平一指道：“倘若只这些，我还有办法可治……”
桃一眼中一冷。
“可你何以心灰意懒，不想再活？……那股生机也没有了，却是何故？”
“……情孽牵缠……女子……最好远而避之……虽然，虽然那……唉，可不知如何说起？”
桃三喝掉一碗酒，道：“喂，平大夫，怎地还没好？”
平一指脸一沉，道：“治不好的了！”
桃三道：“治不好，那你怎么办？令狐冲，不如来喝酒吧。”
平一指怒道：“不许去！”
平一指道：“你听我讲……要延得数月以至数年之命，……第一须得戒酒。”
“第二必须收拾起心猿意马，女色更万万沾染不得，别说沾染不得，连想也不能想。”
桃三眼中杀机大盛，又瞬间缩了回去，笑嘿嘿地又斟了一碗酒。
“第三不能跟人动武。若能做到戒酒、戒色、戒斗，或许能多活一二年。”
令狐冲道：“人生在世，会当畅情适意，连酒也不能喝，女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什么人？不如及早死了，来得爽快。”
平一指厉声道：“我一定要你戒，否则我治不好你的病，岂不声名扫地？”
桃四忽然探头进来，大声道：“令狐冲，你的病治好了？妙极，妙极。喝酒去，喝酒去！”
令狐冲起身，朝平一指行了一礼，走出了草棚。
平一指也不还礼，愁眉紧锁。
桃一、桃三对视一眼，道：“‘杀人名医’，医好一人，要杀一人，倘若医不好，那又怎么办？”说罢齐齐出去了。
草棚中，一时只留下黄良和平一指。
平一指听了桃谷两人的话，浑身一震，口中低声喃喃自语。
黄良再无疑虑，平一指与桃谷六仙并不是一伙的。
他当即上前，问道：“平大夫，如你所言，只要解去我大师兄血毒，便能为他驱除异种真气，是不是？”
平一指喃喃道：“还有他生机……”
黄良道：“生机不是问题，你且看看我这内力。”
黄良当即将一股内力输入平一指体内。
平一指神色一变，忽而又沉默下去。
良久，平一指轻声道：“黄小兄弟这内力着实奇妙……你附耳过来。”
黄良当即探过去。
“你听我说，令狐公子的病能治，只消过个半月，血毒自解。别动，别露出破绽！”
“之后只要有人以深厚内力压制这六道真气，便能为他续命一年半载。”
黄良暗想，不错，少林方生大师便是以此法为令狐冲续命的。
“你这真气奇特，能催发人体生机，刚好补足最后一漏，只要寻得内功高深之人，合力……不，凭你这内力，一人便可为他驱除……”
黄良轻声道：“其间凶险，如何避免？”
平一指又喃喃许久，黄良细细记下。
黄良道：“平大夫，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起……”
忽然，平一指大喊一声：“医不好人，那便杀我自己，否则叫什么‘杀人名医’？”
黄良只觉耳旁巨震，猝不及防之下，眼前一黑。
回过头来，只见平一指乌发瞬间雪白，看上去老了数十年。
黄良扶住这位大夫，汹涌内力注入他体内。
“平大夫，医不好人，不杀人便是，何况……您何必自裁？”
平一指摇摇头，“替我杀了桃谷六仙和……罢了，只杀他们中一人便可。”
“你走吧，我活不了了……”
平一指道：“我还能撑一会，莫要声张，快出去。”
黄良沉默片刻，躬身行礼，转身走出草棚，回到华山众人身边。
宁中则看过来，眼中询问之意外溢。
黄良看了看周围，摇头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
……
五霸冈上，群豪聚集，欢笑不绝。
只见令狐冲一路走过，但凡有人斟酒过来，便酒到杯干。
接着连喝了十来碗酒，他又斟了一大碗酒，口中大声唱歌：“今朝有酒今朝醉……”走进了草棚，许久未出来。
就在这时，轰饮之声自西向东，逐渐小了下去。
黄良极目望去，只见一个背着瑶琴的女子自极远处缓缓走上来。
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秀丽绝伦，娇美不可方物，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五霸冈上这些草莽，远远瞧见她，都浑身剧震，瞬间脸色大变，好似见了勾魂索命的阎王一般。
上千余人，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一哄而散，手中的酒水、食物随手一抛，便朝东、南、北三个方向逃窜，好多连兵刃也丢了，生怕跑得不够快。
“圣姑”，“害羞”，“令狐冲”“恼怒”……
零零碎碎的几个字眼，随风灌入众人耳中。
几个带头的神色变幻，在草棚外边踱来踱去，看上去万分焦急，恨不得拔腿就跑，偏偏还一个接一个进到草棚里告别。
黄良虽然早有准备，但见了这一幕，也是心下一寒。
这任盈盈对手下的掌控，竟然如此之强。
原著中这些人怕任盈盈怕得要死，又怎么敢随意传谣言，自然是得到授意的。
岳不群夫妇调转身来，两人满脸严肃，甚至带了几分阴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
“我们走！”岳不群道，语气果决，不容置喙。
岳灵珊出声道：“爹，大师兄还……”
岳不群打断女儿道：“闭嘴，立即离开！”
众弟子见到五霸冈异变，本就心中惶惶，当即跟在岳不群夫妇身后，朝东南方向，离开了五霸冈。
一路上，不时有左道、草莽中人出现，超过华山众人，他们或骑马、或奔行，皆朝着远离五霸冈的方向逃窜。
这些人大都连村镇都不敢进去，直接从外边绕行，钻进了荒野。
……
下得五霸冈，黄良与师门众人沿着大路前行。
压抑之下，众人均一言不发。
待到天明时分，一行人来到定陶县外的一处亭子。
岳不群叫来众弟子，沉声道：“我华山门规是何内容，你们一一诵来！”
众人心下凛然，齐声诵道：
“一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
“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
“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
“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
“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
“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
“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黄良一边背诵，一边看向岳不群，只见他脸色铁青，眼中好似有无穷悲愤，却又强压下来。
“逆徒令狐冲，秉性顽劣，屡犯门规，如今更是结交妖孽，与匪人为伍，有违武林正道。”
岳不群声音颤了颤，继续道：
“今日将其逐出本派门墙，凡我弟子，再见此人，不得以同门相称！”
长亭内外，霎时间落针可闻。
“你们听清楚了？”
桃一眼中一冷。
“可你何以心灰意懒，不想再活？……那股生机也没有了，却是何故？”
“……情孽牵缠……女子……最好远而避之……虽然，虽然那……唉，可不知如何说起？”
桃三喝掉一碗酒，道：“喂，平大夫，怎地还没好？”
平一指脸一沉，道：“治不好的了！”
桃三道：“治不好，那你怎么办？令狐冲，不如来喝酒吧。”
平一指怒道：“不许去！”
平一指道：“你听我讲……要延得数月以至数年之命，……第一须得戒酒。”
“第二必须收拾起心猿意马，女色更万万沾染不得，别说沾染不得，连想也不能想。”
桃三眼中杀机大盛，又瞬间缩了回去，笑嘿嘿地又斟了一碗酒。
“第三不能跟人动武。若能做到戒酒、戒色、戒斗，或许能多活一二年。”
令狐冲道：“人生在世，会当畅情适意，连酒也不能喝，女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还做什么人？不如及早死了，来得爽快。”
平一指厉声道：“我一定要你戒，否则我治不好你的病，岂不声名扫地？”
桃四忽然探头进来，大声道：“令狐冲，你的病治好了？妙极，妙极。喝酒去，喝酒去！”
令狐冲起身，朝平一指行了一礼，走出了草棚。
平一指也不还礼，愁眉紧锁。
桃一、桃三对视一眼，道：“‘杀人名医’，医好一人，要杀一人，倘若医不好，那又怎么办？”说罢齐齐出去了。
草棚中，一时只留下黄良和平一指。
平一指听了桃谷两人的话，浑身一震，口中低声喃喃自语。
黄良再无疑虑，平一指与桃谷六仙并不是一伙的。
他当即上前，问道：“平大夫，如你所言，只要解去我大师兄血毒，便能为他驱除异种真气，是不是？”
平一指喃喃道：“还有他生机……”
黄良道：“生机不是问题，你且看看我这内力。”
黄良当即将一股内力输入平一指体内。
平一指神色一变，忽而又沉默下去。
良久，平一指轻声道：“黄小兄弟这内力着实奇妙……你附耳过来。”
黄良当即探过去。
“你听我说，令狐公子的病能治，只消过个半月，血毒自解。别动，别露出破绽！”
“之后只要有人以深厚内力压制这六道真气，便能为他续命一年半载。”
黄良暗想，不错，少林方生大师便是以此法为令狐冲续命的。
“你这真气奇特，能催发人体生机，刚好补足最后一漏，只要寻得内功高深之人，合力……不，凭你这内力，一人便可为他驱除……”
黄良轻声道：“其间凶险，如何避免？”
平一指又喃喃许久，黄良细细记下。
黄良道：“平大夫，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起……”
忽然，平一指大喊一声：“医不好人，那便杀我自己，否则叫什么‘杀人名医’？”
黄良只觉耳旁巨震，猝不及防之下，眼前一黑。
回过头来，只见平一指乌发瞬间雪白，看上去老了数十年。
黄良扶住这位大夫，汹涌内力注入他体内。
“平大夫，医不好人，不杀人便是，何况……您何必自裁？”
平一指摇摇头，“替我杀了桃谷六仙和……罢了，只杀他们中一人便可。”
“你走吧，我活不了了……”
平一指道：“我还能撑一会，莫要声张，快出去。”
黄良沉默片刻，躬身行礼，转身走出草棚，回到华山众人身边。
宁中则看过来，眼中询问之意外溢。
黄良看了看周围，摇头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
……
五霸冈上，群豪聚集，欢笑不绝。
只见令狐冲一路走过，但凡有人斟酒过来，便酒到杯干。
接着连喝了十来碗酒，他又斟了一大碗酒，口中大声唱歌：“今朝有酒今朝醉……”走进了草棚，许久未出来。
就在这时，轰饮之声自西向东，逐渐小了下去。
黄良极目望去，只见一个背着瑶琴的女子自极远处缓缓走上来。
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秀丽绝伦，娇美不可方物，看上去人畜无害。
可五霸冈上这些草莽，远远瞧见她，都浑身剧震，瞬间脸色大变，好似见了勾魂索命的阎王一般。
上千余人，被一个小姑娘吓得一哄而散，手中的酒水、食物随手一抛，便朝东、南、北三个方向逃窜，好多连兵刃也丢了，生怕跑得不够快。
“圣姑”，“害羞”，“令狐冲”“恼怒”……
零零碎碎的几个字眼，随风灌入众人耳中。
几个带头的神色变幻，在草棚外边踱来踱去，看上去万分焦急，恨不得拔腿就跑，偏偏还一个接一个进到草棚里告别。
黄良虽然早有准备，但见了这一幕，也是心下一寒。
这任盈盈对手下的掌控，竟然如此之强。
原著中这些人怕任盈盈怕得要死，又怎么敢随意传谣言，自然是得到授意的。
岳不群夫妇调转身来，两人满脸严肃，甚至带了几分阴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
“我们走！”岳不群道，语气果决，不容置喙。
岳灵珊出声道：“爹，大师兄还……”
岳不群打断女儿道：“闭嘴，立即离开！”
众弟子见到五霸冈异变，本就心中惶惶，当即跟在岳不群夫妇身后，朝东南方向，离开了五霸冈。
一路上，不时有左道、草莽中人出现，超过华山众人，他们或骑马、或奔行，皆朝着远离五霸冈的方向逃窜。
这些人大都连村镇都不敢进去，直接从外边绕行，钻进了荒野。
……
下得五霸冈，黄良与师门众人沿着大路前行。
压抑之下，众人均一言不发。
待到天明时分，一行人来到定陶县外的一处亭子。
岳不群叫来众弟子，沉声道：“我华山门规是何内容，你们一一诵来！”
众人心下凛然，齐声诵道：
“一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
“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
“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
“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
“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
“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
“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
黄良一边背诵，一边看向岳不群，只见他脸色铁青，眼中好似有无穷悲愤，却又强压下来。
“逆徒令狐冲，秉性顽劣，屡犯门规，如今更是结交妖孽，与匪人为伍，有违武林正道。”
岳不群声音颤了颤，继续道：
“今日将其逐出本派门墙，凡我弟子，再见此人，不得以同门相称！”
长亭内外，霎时间落针可闻。
“你们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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