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山雨欲来

    南天之南，其深之渊，一团五色光晕流转不休，赤青黑白黄五华闪耀，一声叹息幽幽响起，那叹息似惆怅，似怅然，又似解脱，光华之中隐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那身影初看极微，小至几不可见，细看却又极大，大则充塞天地。那是一种概念上的大或小，所知必所见，你见到认为他大，他便无穷大，大过天地，认为他小，也是一样的道理，这是一种求真、求道、求知路上走的极远的体现。

    西极之西，天外之天，一团浩荡气息滚动不休，初听雷霆乍鸣，细听却又润物无声，常人于此无所见，无所闻，只能感受一股浩大气息。那气息极阳、极刚，却又极阴、极纯，似毁灭，又似新生，似约束，又似放纵，无法以言语准确描述。忽而，“轰隆”一声，一道雷霆自其内劈了出来，那雷光半紫半黑，至尊至贵，却又至邪至秽，那雷霆“咔嚓”一声爆响，刹那雷光万道，电蛇狂舞，转瞬便是雷之海，电之洋，转眼又聚合为一，斩破空间，直直向着南天之南大鹏所在之地去了。

    北海之北，东升之东……无数洪荒隐匿之地，莫测之处，缕缕气息或震荡，或闪现，纷纷作出了相应的对措。天地震动，大道闪现，此非小事，诸魔神须得心中有数。但他们作出的反应只是微微试探，并不剧烈，毕竟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短短数万年内，已先后数次天地震动，虽然那时或是天严杖出世，或是大道立序，与此事性质不同，但本质上也无太大区别。而那几次有几位魔神作出了剧烈反应，譬如净化、救赎等等，可是吃了不小的亏。魔神也不傻，时至今日，天地当开，洪荒当立，他们各自心中明白，而道之所在，必是大势所在，他们也是清楚的很。

    南天之南，万万不死火山以南百万亿里处，一尊巍峨、伟岸、尊贵身影傲然矗立已近万年，他左手擎一柄光华流转至尊至贵的宝杖，镇天立地，右手如轮掐动法诀，一一打在身前一块圆盘状物事上，一道道雄浑无比天地灵机通过其左手宝杖汇聚而来，灌入那圆盘状物事之中，而一缕缕道韵更是如海似汪洋般汇聚而来，九成九汇入宝杖之中，余下一分则汇入那圆盘状物事之中，此正是鸿古天皇元阳上帝。他左擎之物正是那天严杖，天之道孕育之本体，右手所凝练则是那大名鼎鼎的造化玉碟残骸，亦为日后执掌天之道的造化圣器。此刻大道显现，二者更是同时闪耀起灼灼光辉，开始疯狂吞吸天地间游离的道韵，借以完善自身。

    莫得，元阳上帝猛然抬头，向着南方更南之处望去。在这洪荒，只要他想，他的目光便能贯彻一切，洞察过去未来，所知所见皆在他的脚下，故他名为上帝。可此刻却是截然不同，在旁人眼中，一切正常的四极之地，在他眼中哪里是什么四极，分明是纵横交错的规则、道韵与意志，时间纵横往来，波动不止，让人错乱难明；空间上下轮转，震荡不休，让人无以感知；五行交错碰撞……那是诸魔神所执掌道之权柄，在洪荒天地依旧有效，是他们与元阳对抗资本之所在，自可阻断元阳目光探索。

    那里乃是魔神们的自留地，是他们集中与盘古意志抗衡之所在，过去三个量劫无尽岁月，两方正是以四极为本，中央为源，展开了无数次的较量与对抗。那里元阳上帝轻易去不得，一旦他的气机展露于四极八荒之地，那就是要与各路魔神展开最终的决战了，死生之地，不留余力，可谓不死不休。是以盘古也好，元阳也罢，一直相对克制的紧，毕竟还有洪荒，轻易做不得此等大事。大家都是不死不灭，永恒不磨，何苦来哉！日子还长的紧。

    大鹏此次南天之行，便是由此而生，元阳上帝之所以册封大鹏为南天长生少清真人，便是因此之故，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大鹏携带少量鸿古天庭之气运。大鹏所过之地，即为鸿古天庭辐射之地，元阳去不得，大鹏境界不高，实力不强，保命手段足够的情况下，却是可以潇洒走一回。如此，下一次量劫对抗之中，鸿古天庭便可籍此占据一定的优势，魔神之间的较量就是如此，一点点的扳，一点点的斗，尽量不让对方狗急跳墙，以免天倾地覆，宇宙颠倒，乾坤紊乱。元阳上帝一开始选中大鹏便是为此，后来又觉得这小鸟貌似有点能作，稍稍有点不放心，但想想小鸟那可怜的道行，卑微的境界，以及弱小到几不可见的天地权柄，还是由着他去了。紧他去闹，能有多大事？指不定还能捞点好处，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之前吞天蛤蟆出世，大鹏不求击杀，反而喂养，这事便已惊动了诸多魔神，也引起了元阳的关注，毕竟吞天蛤蟆不比其他，乃是混沌初期大道魔神所留之传承。不过，任谁也没有太在意，如今毕竟不是混沌了，便是蛤蟆将周遭蛮兽尽数吞没，又能济得甚么大事，也就两条道纹而已，绝然成就不了三条道纹。在魔神眼中，那依旧是蝼蚁，一道意志碾压下去，立成齑粉。

    不过，终归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与变化，元阳为此便曾心中暗喜，“果然是朕养的鸟，额，臣子。”不出他所料的搞出事情来了，且事情不大不小，刚好能够分散魔神们的注意力，也能为他减轻一些负担。同样，因为事情不大，魔神们也不会轻易出手，他顾忌魔神，魔神们对他可不仅仅是顾忌那么简单了，而他炼制造化玉碟已到了关键时刻，不出意外，数千年内必然成型。

    事实上，就这造化圣器，元阳上帝也很是无奈，炼制天严杖，乃是天地大势所在，正因如此，魔神们不能也不敢横加阻挠，毕竟大道之下皆为蝼蚁，混沌魔神也不例外。就算没有魔神干扰，元阳上帝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元阳上帝法相真身有十三颗不同形态的头颅，为此，折了一颗，这可不仅仅只十三去一那么简单，九为极，十二为圆满，十三象征元阳上帝有那一线打破极限的机缘，此头已断，元阳上帝此生几乎可算前路断绝了。当然，元阳的前路之浩远，远非常人可以想象，那是想要挣脱大道的一线生机，那是想要跳脱藩篱的一缕不屈，那是想要得证超脱的一丝机缘。但做了就是做了，元阳并不后悔，那是他的使命，他的归宿，哪怕其中或许掺杂着大道的算计，但他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