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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药引

    “哥哥,最近几日家里生意似乎不景气嘞,咱要不也出去和其他氏族交际下,联络感情?”白霁在桌子下抖腿,悠闲自得捧着脸说道。

    暮春时节,门外果树谢尽残红,开始孕育果实,风色微凉,晴空去不归。毓韦站起来摸摸白霁的头,“傻妹妹,我们家这些交际的琐碎事情你就放心交给哥哥我吧,你不必担忧。今日午餐做得不错。”毓韦朝着侍女们竖起大拇指,几个正值韶华的女孩儿笑起来比鲜花还好看。

    “大小姐,路少爷又来找您。”

    “快请进来。“白霁和路宇的关系渐好。

    “霁妹妹,我今日又不请自来了,白大哥也在。“路宇有一丝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狡黠。

    “路兄,别来无恙,上次你帮衬着舍妹解除王家危难还未曾向你道谢。”毓韦的风度从不曾减。

    “大哥这就见外了,对了,我今日前来,正是王老夫人今晚想宴请霁妹妹和我,当作答谢,今日才传来消息。”

    “事情紧急,恐有诈。”毓韦的眼里隐隐夹着思索,身后的那束长发也在那儿火腾腾地烧着。“哥哥不必过于担心,就一顿饭的功夫,我带上侍卫,而且宇哥在,会保护我的,若不去,倒显得我们目中无人,不尊重长辈。”

    “那我去王府门口接你可好?”

    “好,我会等哥哥的。”

    “为什么宇哥你身上总有夹竹桃花香?“去往王府的路上,洞庭吹弦,白霁发问。

    “这个呀,嗯,家中做药材生意,从我爷爷辈儿开始,医术就成了我们家的立身之本,无论是我还是药坊的伙计都是通晓医理的,“白霁偏过头投入地听,“奈何有次碰到一麻烦病人,家里对他的病症无可奈何,尽管已配出了药方,却不能确保那药对人体无害,当时我年轻气盛,就偷偷试了那药,果真无事,也平安地救助了病人。”

    “然后呢?”

    “好景不长,我母亲见我玩耍一阵便喊累,睡眠也极轻。便让爷爷为我诊脉,说我中了毒,还伴有心悸的毛病。病根就是那药引起的,母亲害怕地保住我,”路宇的声色平静,是哲学的叙述者,他抬头的瞬间有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所以,从我十岁开始,母亲便找来新鲜的夹竹桃小叶子,搭配铁落等药材用水煎茶,或者搭配黏米,捣碎后加入少量白糖熬粥,不出月余,我的毒便解了,夹竹桃虽然有毒性,却是我的幸运花,也就习惯性地身上佩戴着夹竹桃香囊。”

    “宇哥,你的形象在我心里一下子就又高大了,现在你这么优秀健康,我也为你高兴呢。”

    “我?我爷爷更重视弟弟,总说我‘鲁莽,不成气候,难成医者’,相较之下,九倾天资聪颖,我还是愚笨一些,不过我有很多朋友,还有你,我真的极其幸福,以后也会努力研究医术,造福百姓的。”

    “嗯嗯,我相信你。前边不远就是王府了。”

    王士诚已在府外久候,他穿着的长袄的直线直至膝盖为止,与那副架在鼻梁上的古铜色圆框眼镜相衬,书卷气浓厚。长袄扁边是现下流行的“韭菜边”,则多了几分市井气,不那么与世隔绝。

    “快往里面请。”

    “哎呀,我王家今日真是有气运,这白大小姐和路大少爷都来寒舍做客,今晚要不在此处住下?你们年轻人多聚聚,哦呦,若是大小姐不方便,我把诚儿的表妹喊来作陪可好?”王夫人的紫金战袍飘开来,露出玫瑰红里子,再看王夫人,那份笑意中暗戳戳得匿着狡邪,使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劳老夫人费心,我们吃完饭还有些家中的事忙,就不留宿了。“路宇镇定自若,是在交际场上惯用的话术了。

    “大小姐呢?”

    “多谢,我哥哥待会儿来接的。”白霁略显羞涩,但也不失礼数。

    “你们先吃,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王夫人起身时方才发觉那胸前缀着一对金印,动辄相击成声。

    餐桌上丰盛的十大碗佳肴荤素搭配,碗盘雕刻印花也实为精美,核桃酪,松鼠桂鱼等菜品,滋味也是上乘。

    “霁妹妹,这个龙井虾仁好吃,你尝尝。”

    白霁伸出长箸,夹了几个,“的确有龙井独特的清香,兼浇了紫姜滑油,弱化了素虾仁原本的腥苦味,清爽鲜肥。”

    “阿霁你爱吃就好。”王公子如谦谦君子,笑起来不输女子的端庄温柔。“路兄饮酒吗?”

    “今日恐怕不行,来日有机会咱俩再痛饮。”

    话语间,王夫人又进门,“家里还有新茶,各位喝喝看,去去油。”

    “我们这些晚辈,怎劳您亲自给我们倒茶。”路宇准备接过王夫人手里的茶杯,王夫人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为之,绕道白霁的椅子后面,“不麻烦不麻烦,大小姐先试试味道,他们大老爷们儿就让他们自己倒吧。”白霁见王夫人看着自己,好像非要自己喝了才罢休,直觉告诉她有些蹊跷,但她不想因为这莫须有的“扭捏”搏了长辈的面子,路宇也没看出问题,继续和王公子谈笑风生。

    白霁一饮而尽,王夫人嘴角的邢抹笑不对劲。白霁喝完后有些晕晕乎乎的,顾忌现在是在外面,切不可丢了白家的脸面,白霁还天真地以为是菜里加了酒类调味。

    “你脸怎么红红的,霁妹妹,你过敏了吗?“白霁有些呆滞地摆摆头,“待会儿我带你回去。”路宇仍未察觉异样。

    眼看着筵席接近尾声,他方才开口,“王大哥,我和白小姐先告辞了。”路宇扶起白霁,她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脸像苹果一样红,可以说半个身子都靠路宇的力量支撑着。

    殊不知那狡猾的王夫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大小姐怎的看起来有些虚弱,我这就喊医者来诊治,”说时又变了另一副面孔,“士诚还不把她扶进去。”

    “我就是医生,你们要对她做什么!“路宇明显神色紧张,语气也变重了。

    “路少爷您这是做什么,白小姐身体不适,这样子出去,说是我们的罪过那还得了。况且交给你我也不放心不是。“那妇人眼尖嘴狠,笑眯眯的眼睛背后一肚子坏水。她见白霁有着闭月羞花的姿容,家室还远胜过王家,便想用腌臜手段强迫白霁嫁给世诚。

    “你放手。”白霁用仅存的力气推开王夫人的手。

    正在几人争执不下之时,毓韦带领一群人勒令门口守卫打开大门;毓韦眼中带火,大步流星,从路宇手里一把拉过白霁,白霁靠在毓韦胸前,很熟悉的味道,“是哥哥!”

    “王府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毓韦面色凝重,威风凛凛,怒火蔓延至王府的一草一木,原本和谐的气氛在他无懈可击的质询中荡然无存。

    “我,你,你………”王夫人说不出一句话,毓韦冷冷地看了路宇一眼,似乎在说,“我妹妹若有事,我不会放过你。”全场肃静,“小霁,小霁,是哥哥。“毓韦低头望着怀里虚脱的白霁,关切溢于眼底,嘴唇微颤。

    “哥哥,你来了。“白霁眼里满是委屈,夜光之下,白霁脸上洁白如玉,没有血色,凶猛的红色已经变成虚凉的白色。白霁双眼闭着,显出劳累疲软,无法动弹的神情。“待我查出原因,再来王府替我妹妹讨回公道。”毓韦托起白霁的身子,紧紧抱着她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