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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竹林深处

    青山绵延,水田有限。

    山茶镇——把时间还给了时间。这一刻的恍惚,这一世的时光荏苒是不属于我的时刻。

    山茶镇镇主叶石玄林寄情山水,似已忘却红尘,今年已二百零三高寿,仍是冷峻的青年模样,白发及腰,仙气飘飘。他参悟了长生,落子不悔。

    在他的倡导之下,山茶镇的所有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抑或是浮游沧海,不问世事。

    “山茶镇的庙宇神明,请赐予这片土地永不萎缩的安宁。”

    白霁在山陵上被传送门吐出,玄林对白霁的冒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还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你是前几日预备下的墨研圣手吗?你来的巧,来陪我下一句棋。”

    “炮”、“車”在棋盘上唰唰地跑,白霁的“象”深入敌方,玄林牺牲的一子拦了白霁一步,再用“马”乘胜追击,换得满盘皆活,战况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够意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要来‘剪珠玉’料理堂的白霁,先生您知道怎么走吗?”

    “什么剪珠玉,这里只有我的住所‘剪竹林’,应该是你没错了。我三日前托手下柳川寻为我磨墨之人,你来的还挺快,速随我进去吧。”

    ‘我对这儿人生地不熟,跟着镇主走应该不会有事。’

    “镇主,这儿有没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我给你看看画像。”白霁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画像。

    玄林看了一眼,“我这儿不喜官僚主义,你日后与我同吃同住,不用如此生分。暂且称呼我‘先生’就好。”

    玄林引白霁走进竹林深处,“山茶镇很少能留住年轻的小伙子,灵魂栖息,岁月鹜过方得思属,你要找的那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我看你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为何要寻那孩子呢?”

    “先生,他是在我身边消失的,他是我的朋友,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找他。”

    “‘人生如春蚕,作茧自缠裹。’也许他一直都在你左右保护你呢?不要拘泥于固有思维,试着想想关于他的事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要靠你自己,找到自己的心。‘一朝眉羽成,钻破亦在我。’现在,去换身衣裳,再来书房见我。”

    白霁换了一身丝质花布长裙,白色丝质腰带瑾出白霁黄金比例的身材,朴素典雅,与这竹林甚配。

    “柳川兄,你在这儿服侍了先生多久呀?”

    “九十五年。我来之前玄林该有多孤寂啊……”(柳川思绪飘飞中)

    “先生一般做些什么呀?”

    “玄林喜好书法,下棋,偶尔会去茶山采茶回来烹煮。”

    “煮茶叶好啊。”

    “玄林煮的茶真的好喝,先前来这儿面试的几百人都被玄林劝退了,你倒是幸运。”

    “嗯嗯,是啊。”

    竹叶疏影横斜,小摊积水颇具情志。玄林在阳光中如仙人独坐。

    “柳川,先生的头发是你梳的吗?”

    “是,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人,你来之前,都是我负责。”

    “我可以帮你做一些了以后。”

    “琐事我也做习惯了,玄林的贴身事务还是交给我做。”

    “好。”

    玄林凝眸处,残粉花钿都变的格外沉重。

    “玄林,莫生气。咱俩话说多了,快过去。”

    “好好。”

    “白霁,花园,书房,厨房,洒扫就交给你负责了,白天我在哪儿你在哪儿。”

    “好的,先生。”

    “柳川,我的卧室,形象管理,日常工作报备还是你来。”

    “好。”

    “我的户外出行,你们俩都要在的。”

    二人双双像啄木鸟点头。

    “来,白霁。给我研墨。”

    玄林铺开宣纸,一排粗细灼灼的毛笔静卧,玄林手指如玉,毛笔的根根墨须尤为清舒。行笔运笔连笔流畅蕴藉,行在笔尖,又如流于心间,行书讲究浑然天成,快准狠,该顿时顿,转而又是迅雷一笔。转折直入人心,看偏离的角度时的心情比看球赛还有忐忑。

    “白霁,你手酸吗?”

    “不酸啊。”

    “不酸怎么磨的这么慢,我已经没墨写下去了。”

    “呀!”

    “你看我这字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我眼拙,只觉得这是我看过现场版最好看的字了,不过您好像写得小了一些。”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处理公文也是写毛笔,那格子条纹太小,所以字号也要跟着缩水了。平时就要多练习。”

    “你会写毛笔字吗?我可以教你。”

    玄林选了支和白霁手型骨节指段长短适配的竹节笔,握着白霁的手开始在纸上练笔画。

    “先生,我自己练吧,基础差了些。”

    柳川担忧白霁第一天上岗,做不习惯,端着乌龙茶过来看看情况,玄林性格古怪,真把他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川进门看到白霁和玄林并肩坐着,手还缠在一起,茶碗从端盘上滑落,碎了一地。

    “柳川,做事这么不小心。”

    “玄林!你怎么能亲自教她写字呢?你都没教过我。”

    “不是你嫌麻烦不学的吗……”

    柳川眼角不争气地挂了泪,长衣上的蓝鸟都大惊失色,柳川扯走黑披风,走出庭院外。

    “柳川,把这里收拾一下啊。”

    “您让新来的收拾吧。”

    “他和我两个人在这山上独居多年,脾气也这么大。你把地上收拾了吧。”

    玄林扶额叹气,起身也朝庭院走去。

    ‘这哥俩是怎么回事,柳川反应怎么这么大,还是离先生远一点,寻人要紧。’

    屋外竹叶浓阶,白霁清理了木地板上的瓷碎后紫黑的天有了夜的轮廓。

    白霁走出书房,一轮白月光捧着她光滑的脸,头发沐浴在月色下,沾染了月的温柔,那光华给仰面看天的白霁带上白狐的银色异瞳,四下的影在草木深处皈依。

    ‘这里好安静,不用顾忌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只用简单地活着就好了。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好困,回去休息吧,柳川应该侍候先生睡下了吧。’

    归途中,花园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细小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鲜花在碰撞。

    白霁掠开花园虚掩着的门,看清了正在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