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竹林帮的英明决策
对于“秦涓”实际是秦娟这个事情，裴雄一肚子狐疑，但也没法多问。
齐王也没给他发问的机会，见各人都见礼完毕，直接就进行了下一项，对着青云道长说道：“竹林帮的事，你给秦王讲讲吧。”
裴雄听的一头雾水，心说这又从哪冒出个竹林帮出来？难不成跟这次脱离大部队，偷偷返京有关系？
只见那青云道长领命，站起身施了一礼道：“是！秦王殿下，我和太行三侠兄弟，前些日子分别去了竹林帮十二个分舵故意找麻烦，果然发现他们这些分舵战力大减，基本都没了硬手，我们四个都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裴雄听后更是不知所云。
那青云道长见他满脸疑惑神色，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尽可能详细的说道：“哦，这竹林帮，就是偷袭殿下您的那帮假冒敌兵，所在的帮派！自那日齐王殿下从军营回来，说了那帮偷袭部队的情况后，我们已去查证，当可确定无疑！”
裴雄这下明白了，但疑惑更盛，问道：“这竹林帮是什么情况？一个江湖帮派，怎么会做出偷袭边军大营的事情？”
那青云道长正要回话，却见齐王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都先下去收拾行礼，一会儿准备启程吧；秦王久在军中，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清楚，还是我跟他说吧。”
众人闻言，都离开了房间，只有那“秦涓”留了下来，齐王对“他”点了点头，就听“他”说道：“秦王殿下有所不知，江湖上帮派众多，规模较大的计有十数个，而这个竹林帮，就是华夏大帮派之一，单按人数规模来说，这个帮派能排进前五，约有三万人！”
裴雄吃惊道：“竟有这么大？都抵得上一个主力军了！”，在他的印象里，金庸武侠中除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可能有几万，什么少林派、峨眉派，最多也不过一两千人，大部分有一二百人就不错了，令狐冲所在的华山派可能才几十个人而已！
秦涓解释道：“确实有如此之多，这个帮派按记载，是前朝‘竹林七贤’的拥护者组建的，文人居多，当时叫七贤护卫团，但到了后来，一个颇有才名的大商人当了主事，逐渐变成了一个商业组织，人员构成，也就大多是街上常见的贩夫走卒，名字也换成了七贤商盟。”
“商人逐利，有利就有争，而这些小商贩的地位又低，就经常发生一些争市场、争地盘的情况，为了解决帮众被暴力打击的情况，那个大商人就从组织内挑选会武艺或脾气爆裂的，新建了一个暴力机构，专门处理这些需要以暴制暴的问题。”
“这个机构不事经营，平时全由帮费养着，而出马替帮众办事，视情况收取一定费用。”
“如此一来，这七贤商盟一时声威大震，那些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全都蜂拥加入七贤商盟，只两年时间，除了有世家大族做靠山的商人外，街上可以见到的商贩，八成以上都入了七贤商盟！”
听到这里，裴雄不由惊叹道：“唔，这个商人，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涓微微一笑表示认同，继续说道：“可扩张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我们这华夏大地，近一万万人丁，经商之人接近千万，它一个七贤商盟，最盛之时，就有七百多万帮众，这是能颠覆政权的存在了！于是，各个州府都开始打击这个商盟！”
“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商人操之过急了。”裴雄再次不由自主的插嘴。
秦涓明显被裴雄的这句谚语打动了，眼睛一亮应道：“这句话贴切！‘人怕出名猪怕壮’，殿下是在哪听来的谚语？”
“咳咳，这个，是在北方边境学来的，那边的游牧民族，特别喜欢用狼啊羊啊之类的动物做比喻！你还是继续说这竹林帮的事吧。”裴雄信口胡诌掩盖。
这话倒确实挑不出毛病，秦涓也没多想，继续讲道：“嗯，确如殿下所言，这七贤商盟发展太快，遭了忌讳，那富商竟然想顺势做把大的，直接打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号，在多地对抗官兵、夺取府衙，可他们毕竟大多是小生意人，都有家有业不说、还没有足够的盔甲兵器，聚众闹事还行，对抗官兵就明显不是对手了。”
“所以很快，这个竹林商盟就被打击的无处立身，那富商也被围剿身死，大批普通帮众就退了出去，只剩下那个散布各处的暴力机构，这个机构此时已有数十万之众，又是对抗官兵的中坚力量，全部被定为谋逆，罪不可赦！”
“而那富商已死，各地的暴力机构群龙无首，被各地的节度使分割包围、屠戮殆尽，只有千余武艺高强者，逃进了深山之中，才隐藏了下来。”
“这千余人无法在外界立足，干脆占山为王，推举了以往功劳大和武艺高强者做了首领，‘七贤商盟’的名号也不能再用，就依着跟‘竹林七贤’的渊源，改称‘竹林帮’，挑了些行事机敏的下山经营，专接各种替人暗杀、报仇之类的事情！”
听到这里，裴雄差点再次脱口而出，心说“卧槽！这不整个一个中国古代版黑山吗？不对，按年代算，这个黑山可比欧洲那个黑山早多了！”
秦涓见他欲言又止，递过来个疑问的眼神。
裴雄赶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这个帮派也算能人辈出了，这世人活着，总避免不了与人结仇的，他们这生意，怕是又做大了！”
秦涓抿了抿嘴唇，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当时前朝正值朝局崩坏，各地节度使已有独立之势，百姓的问题很多都无人管理，这时出了个能帮自己‘讨回公道’的组织，自然认同。所以这个竹林帮，生意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此后华夏大地连年征战，老百姓已顾不得给自己讨公道，这竹林帮也随着转型，依仗多年建立的名头，开始专门给家族、世家、乃至一方诸侯服务，替他们暗杀仇敌，生意量虽少了，但收获却更多了！”
“待到后来，各国之间的边界慢慢达成共识，时局逐渐稳定下来，但各国之间的间谍刺探多了起来，竹林帮的新帮主总结经验，又再次转型。”
“暗杀业务仍以豪门为主，而各地分舵再次开始参与贩夫走卒之间的争斗，但不再把这些人发展成帮众、更不再是谁都帮，而是刻意挑选那些跟高姓大族有业务来往的商人，帮了忙也不收费，而是要求对方提供偶尔听到的信息，如果是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还给对方钱！”
这段话，裴雄听的是连连点头，抬眼看到秦涓又在盯着自己看，哑然道：“哦，我是听得这竹林帮几代帮主都是才能出众之辈，想到他们选领头人的方法，肯定特别合理。”
此话一出，就见秦涓快速看了齐王一眼，而齐王，则是一副“你说的太对了”的表情。
如果秦涓的动作，裴雄一时没悟出来意思，那齐王的表情，可就让裴雄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可以直接解释成：“当前他们燕国定的立嫡立长不合理，该是立贤才对，而立贤的话，谁更合适呢？自然是在坐的齐王殿下了！”
但有一点他没想透，就是按资料显示，齐王自十几岁就一门心思修道求长生，基本不参与朝政，就算立贤，他也没有“贤”名在外啊？
所以，他脸上就呈现出一个似懂非懂的神情，而这神情，却似乎很合齐王和秦涓的心意，两人都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温和笑容，倒把裴雄整不会了。
秦涓也没解释，继续讲道：“殿下真是见微知著，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这竹林帮，确实是连续四任帮主，都可称为才能卓越，现任的就是第四任，他也做过一件有名的大事！”
“之前说到他们转型成暗杀贵族和买卖消息为业后，时值华夏各国初定，各国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各国之间的情报刺探需求很大，但随着时间推移，各国权力分配和邦交也慢慢稳定下来，竹林帮的生意就大幅减少了，此时就有人提出要清理掉这颗毒瘤！”
“这时竹林帮已到了第四任帮主执掌，他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就是大挪移！首先，是把他们的总舵，从原来的地方搬迁到了大燕、南梁和西夏这三国交界部位的山区；然后，他又把在各国州郡设立的分舵进行了整体调换，比如原来在大燕的、全部换到南梁，原来在南梁的、全部换到西夏，其他各国的都是如此！”
裴雄奇怪问道：“这算什么显才能得大事了？一个几万人的帮派，总舵分舵大调整，不是劳民伤财吗？”
秦涓似乎料定他有此一问，没停口就接着说道：“殿下请听我说完，这竹林帮把总舵搬到三国交界后，却彻底安全了，为什么呢？因为此处仍是山区，各国邦交已正常，谁都不好派重兵到边界，不然其他两国就会感觉有打仗的风险；但反过来，无论哪国出手，派的兵少了，在山区根本建不了功！这下大军不能去，小部队又办不成事，这竹林帮自然就稳如泰山了！”
“而各国人员大调换，也确实导致一些已经在当地定居的人员，不得已之下离开了帮派，正好完成了缩编，兼且缩编之后，人员精简了近一半，在各国看来，也不算大的威胁了。”
裴雄听的眼神放光，而秦涓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下边才是真正的重点：
“最有意义的，是调整后的分舵人员，任务发生了很大调整。”
“这第一项，就是只收集和发布暗杀任务！但暗杀不再是安排帮内人执行，而是接到暗杀任务后，在竹林帮内部和江湖上同时发布出去，帮内和江湖上有想用命赚快钱的，可以自主接单！所以最后进行暗杀的人，就有可能是竹林帮的、也可能不是竹林帮的，这样，各国朝廷也不能再一遇暗杀，就说是竹林帮干的。”
“而第二项，则是重点在各地宣传，竹林帮收费培训刺杀高手！这竹林帮以暗杀为业近百年，所掌握的暗杀技能自是天下无双！殿下您想，各国、各州郡，乃至偏远地区的土人，哪里没有身负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呢？这些身负大仇的人，更是哪个都愿意倾家荡产，也想学成一身暗杀的本领，亲手报仇血恨！”
这会儿的裴雄已经不止是眼睛放光了，微张的嘴里就发出一声经典的“卧…”，就在“槽”字发出之前，他猛然惊觉，迅速改口道：
“我…的老天爷啊！这人的脑子太厉害了，用‘才能卓越’已不足评价，即使用上‘国士无双之才’也不为过啊！这样的人才，怎能埋没在江湖里！”
然后就忽然一阵后背发凉，惊声叫道：“刚刚青云道长说，当日偷袭我中军大帐的，就是这竹林帮的人，那岂不就是这位帮主谋划安排的！怪不得！时间把握的那么巧，正值全军已胜、分散各处打扫战场的最放松时刻！有他谋划，自然会得手了！”
那边秦涓看到这秦王殿下终于自己想到了正题，轻声安慰道：“殿下莫慌！您现在好好的，不正说明您自有天命，他没有得手吗？”
裴雄心中叫道：“什么好好的，狗屁！他确实得手了！而且被这样神一样的人物盯上，再被杀死一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话只能自己心里想，却万万不能说出去！
秦涓见他眼珠乱转，却不说话，就继续引导道：“殿下，这竹林帮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此，但我们现下其实无需考虑竹林帮，他既然能收了钱替别人暗杀您，自然也能收了钱替我们杀别人。”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是谁想杀了您？！！！”
这句话已经不算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裴雄再傻，也知道破命案要找受益人，自己死了，理论上只有南梁朝庭和自己的亲兄弟们才是受益人。
而南梁完全不可能买凶，一来一个国家的能力、对比一个帮派，那是天上地下！再者，哪有以大军惨败为诱饵，配合一个暗杀得手的？就算得手了，燕国只需再派个将军过来，打击一群刚刚惨败的逃军，还不是手拿把攥！
那剩下的，就只有京城的亲兄弟们了，自己打了涉及国家几十年安定的大胜仗，必然会有超常封赏，全国人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会视自己为英雄，那最不爽的，自然只有当太子的大哥了！
想到这里，他直直的看向齐王，苦涩的说道：“四哥，真的是他？”
齐王坚定的回望，重重的点了点头。
裴雄忽然明白刚刚齐王为什么要把人都赶了出去，原来是怕这些“祸起萧墙”的话语，被他们听到！
可为什么又单留了这秦涓一个？
裴雄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对着秦涓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此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秦涓笑得极其玩味，带着一种高深莫测回答道：“殿下是想问我凭什么留在这里吧？实话实说，我其实是齐王殿下的谋士！”
“而之所以对竹林帮那么熟悉，是因为在下受业的师门，跟这竹林帮比邻而居！那个地方，最是阴谋阳谋层出不穷之地！”
裴雄听到第一句话，结合之前齐王示意他自己是“贤”人的情景，心道当是如此！
而听完第二句，再结合秦涓脸上的表情，不由惊得再一次失声道：“你们比邻而居，你又是学韬略之术的，难道说…这竹林帮几代帮主的英明决策，都是出自贵派之手！”
秦涓这次露出悠然笑意，缓慢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
齐王也没给他发问的机会，见各人都见礼完毕，直接就进行了下一项，对着青云道长说道：“竹林帮的事，你给秦王讲讲吧。”
裴雄听的一头雾水，心说这又从哪冒出个竹林帮出来？难不成跟这次脱离大部队，偷偷返京有关系？
只见那青云道长领命，站起身施了一礼道：“是！秦王殿下，我和太行三侠兄弟，前些日子分别去了竹林帮十二个分舵故意找麻烦，果然发现他们这些分舵战力大减，基本都没了硬手，我们四个都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裴雄听后更是不知所云。
那青云道长见他满脸疑惑神色，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尽可能详细的说道：“哦，这竹林帮，就是偷袭殿下您的那帮假冒敌兵，所在的帮派！自那日齐王殿下从军营回来，说了那帮偷袭部队的情况后，我们已去查证，当可确定无疑！”
裴雄这下明白了，但疑惑更盛，问道：“这竹林帮是什么情况？一个江湖帮派，怎么会做出偷袭边军大营的事情？”
那青云道长正要回话，却见齐王摆了摆手道：“算了，你们都先下去收拾行礼，一会儿准备启程吧；秦王久在军中，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清楚，还是我跟他说吧。”
众人闻言，都离开了房间，只有那“秦涓”留了下来，齐王对“他”点了点头，就听“他”说道：“秦王殿下有所不知，江湖上帮派众多，规模较大的计有十数个，而这个竹林帮，就是华夏大帮派之一，单按人数规模来说，这个帮派能排进前五，约有三万人！”
裴雄吃惊道：“竟有这么大？都抵得上一个主力军了！”，在他的印象里，金庸武侠中除了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可能有几万，什么少林派、峨眉派，最多也不过一两千人，大部分有一二百人就不错了，令狐冲所在的华山派可能才几十个人而已！
秦涓解释道：“确实有如此之多，这个帮派按记载，是前朝‘竹林七贤’的拥护者组建的，文人居多，当时叫七贤护卫团，但到了后来，一个颇有才名的大商人当了主事，逐渐变成了一个商业组织，人员构成，也就大多是街上常见的贩夫走卒，名字也换成了七贤商盟。”
“商人逐利，有利就有争，而这些小商贩的地位又低，就经常发生一些争市场、争地盘的情况，为了解决帮众被暴力打击的情况，那个大商人就从组织内挑选会武艺或脾气爆裂的，新建了一个暴力机构，专门处理这些需要以暴制暴的问题。”
“这个机构不事经营，平时全由帮费养着，而出马替帮众办事，视情况收取一定费用。”
“如此一来，这七贤商盟一时声威大震，那些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全都蜂拥加入七贤商盟，只两年时间，除了有世家大族做靠山的商人外，街上可以见到的商贩，八成以上都入了七贤商盟！”
听到这里，裴雄不由惊叹道：“唔，这个商人，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秦涓微微一笑表示认同，继续说道：“可扩张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我们这华夏大地，近一万万人丁，经商之人接近千万，它一个七贤商盟，最盛之时，就有七百多万帮众，这是能颠覆政权的存在了！于是，各个州府都开始打击这个商盟！”
“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商人操之过急了。”裴雄再次不由自主的插嘴。
秦涓明显被裴雄的这句谚语打动了，眼睛一亮应道：“这句话贴切！‘人怕出名猪怕壮’，殿下是在哪听来的谚语？”
“咳咳，这个，是在北方边境学来的，那边的游牧民族，特别喜欢用狼啊羊啊之类的动物做比喻！你还是继续说这竹林帮的事吧。”裴雄信口胡诌掩盖。
这话倒确实挑不出毛病，秦涓也没多想，继续讲道：“嗯，确如殿下所言，这七贤商盟发展太快，遭了忌讳，那富商竟然想顺势做把大的，直接打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旗号，在多地对抗官兵、夺取府衙，可他们毕竟大多是小生意人，都有家有业不说、还没有足够的盔甲兵器，聚众闹事还行，对抗官兵就明显不是对手了。”
“所以很快，这个竹林商盟就被打击的无处立身，那富商也被围剿身死，大批普通帮众就退了出去，只剩下那个散布各处的暴力机构，这个机构此时已有数十万之众，又是对抗官兵的中坚力量，全部被定为谋逆，罪不可赦！”
“而那富商已死，各地的暴力机构群龙无首，被各地的节度使分割包围、屠戮殆尽，只有千余武艺高强者，逃进了深山之中，才隐藏了下来。”
“这千余人无法在外界立足，干脆占山为王，推举了以往功劳大和武艺高强者做了首领，‘七贤商盟’的名号也不能再用，就依着跟‘竹林七贤’的渊源，改称‘竹林帮’，挑了些行事机敏的下山经营，专接各种替人暗杀、报仇之类的事情！”
听到这里，裴雄差点再次脱口而出，心说“卧槽！这不整个一个中国古代版黑山吗？不对，按年代算，这个黑山可比欧洲那个黑山早多了！”
秦涓见他欲言又止，递过来个疑问的眼神。
裴雄赶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这个帮派也算能人辈出了，这世人活着，总避免不了与人结仇的，他们这生意，怕是又做大了！”
秦涓抿了抿嘴唇，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当时前朝正值朝局崩坏，各地节度使已有独立之势，百姓的问题很多都无人管理，这时出了个能帮自己‘讨回公道’的组织，自然认同。所以这个竹林帮，生意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此后华夏大地连年征战，老百姓已顾不得给自己讨公道，这竹林帮也随着转型，依仗多年建立的名头，开始专门给家族、世家、乃至一方诸侯服务，替他们暗杀仇敌，生意量虽少了，但收获却更多了！”
“待到后来，各国之间的边界慢慢达成共识，时局逐渐稳定下来，但各国之间的间谍刺探多了起来，竹林帮的新帮主总结经验，又再次转型。”
“暗杀业务仍以豪门为主，而各地分舵再次开始参与贩夫走卒之间的争斗，但不再把这些人发展成帮众、更不再是谁都帮，而是刻意挑选那些跟高姓大族有业务来往的商人，帮了忙也不收费，而是要求对方提供偶尔听到的信息，如果是有价值的信息、甚至还给对方钱！”
这段话，裴雄听的是连连点头，抬眼看到秦涓又在盯着自己看，哑然道：“哦，我是听得这竹林帮几代帮主都是才能出众之辈，想到他们选领头人的方法，肯定特别合理。”
此话一出，就见秦涓快速看了齐王一眼，而齐王，则是一副“你说的太对了”的表情。
如果秦涓的动作，裴雄一时没悟出来意思，那齐王的表情，可就让裴雄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可以直接解释成：“当前他们燕国定的立嫡立长不合理，该是立贤才对，而立贤的话，谁更合适呢？自然是在坐的齐王殿下了！”
但有一点他没想透，就是按资料显示，齐王自十几岁就一门心思修道求长生，基本不参与朝政，就算立贤，他也没有“贤”名在外啊？
所以，他脸上就呈现出一个似懂非懂的神情，而这神情，却似乎很合齐王和秦涓的心意，两人都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温和笑容，倒把裴雄整不会了。
秦涓也没解释，继续讲道：“殿下真是见微知著，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这竹林帮，确实是连续四任帮主，都可称为才能卓越，现任的就是第四任，他也做过一件有名的大事！”
“之前说到他们转型成暗杀贵族和买卖消息为业后，时值华夏各国初定，各国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各国之间的情报刺探需求很大，但随着时间推移，各国权力分配和邦交也慢慢稳定下来，竹林帮的生意就大幅减少了，此时就有人提出要清理掉这颗毒瘤！”
“这时竹林帮已到了第四任帮主执掌，他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就是大挪移！首先，是把他们的总舵，从原来的地方搬迁到了大燕、南梁和西夏这三国交界部位的山区；然后，他又把在各国州郡设立的分舵进行了整体调换，比如原来在大燕的、全部换到南梁，原来在南梁的、全部换到西夏，其他各国的都是如此！”
裴雄奇怪问道：“这算什么显才能得大事了？一个几万人的帮派，总舵分舵大调整，不是劳民伤财吗？”
秦涓似乎料定他有此一问，没停口就接着说道：“殿下请听我说完，这竹林帮把总舵搬到三国交界后，却彻底安全了，为什么呢？因为此处仍是山区，各国邦交已正常，谁都不好派重兵到边界，不然其他两国就会感觉有打仗的风险；但反过来，无论哪国出手，派的兵少了，在山区根本建不了功！这下大军不能去，小部队又办不成事，这竹林帮自然就稳如泰山了！”
“而各国人员大调换，也确实导致一些已经在当地定居的人员，不得已之下离开了帮派，正好完成了缩编，兼且缩编之后，人员精简了近一半，在各国看来，也不算大的威胁了。”
裴雄听的眼神放光，而秦涓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下边才是真正的重点：
“最有意义的，是调整后的分舵人员，任务发生了很大调整。”
“这第一项，就是只收集和发布暗杀任务！但暗杀不再是安排帮内人执行，而是接到暗杀任务后，在竹林帮内部和江湖上同时发布出去，帮内和江湖上有想用命赚快钱的，可以自主接单！所以最后进行暗杀的人，就有可能是竹林帮的、也可能不是竹林帮的，这样，各国朝廷也不能再一遇暗杀，就说是竹林帮干的。”
“而第二项，则是重点在各地宣传，竹林帮收费培训刺杀高手！这竹林帮以暗杀为业近百年，所掌握的暗杀技能自是天下无双！殿下您想，各国、各州郡，乃至偏远地区的土人，哪里没有身负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呢？这些身负大仇的人，更是哪个都愿意倾家荡产，也想学成一身暗杀的本领，亲手报仇血恨！”
这会儿的裴雄已经不止是眼睛放光了，微张的嘴里就发出一声经典的“卧…”，就在“槽”字发出之前，他猛然惊觉，迅速改口道：
“我…的老天爷啊！这人的脑子太厉害了，用‘才能卓越’已不足评价，即使用上‘国士无双之才’也不为过啊！这样的人才，怎能埋没在江湖里！”
然后就忽然一阵后背发凉，惊声叫道：“刚刚青云道长说，当日偷袭我中军大帐的，就是这竹林帮的人，那岂不就是这位帮主谋划安排的！怪不得！时间把握的那么巧，正值全军已胜、分散各处打扫战场的最放松时刻！有他谋划，自然会得手了！”
那边秦涓看到这秦王殿下终于自己想到了正题，轻声安慰道：“殿下莫慌！您现在好好的，不正说明您自有天命，他没有得手吗？”
裴雄心中叫道：“什么好好的，狗屁！他确实得手了！而且被这样神一样的人物盯上，再被杀死一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话只能自己心里想，却万万不能说出去！
秦涓见他眼珠乱转，却不说话，就继续引导道：“殿下，这竹林帮的情况大概就是如此，但我们现下其实无需考虑竹林帮，他既然能收了钱替别人暗杀您，自然也能收了钱替我们杀别人。”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是谁想杀了您？！！！”
这句话已经不算暗示，几乎是明示了！
裴雄再傻，也知道破命案要找受益人，自己死了，理论上只有南梁朝庭和自己的亲兄弟们才是受益人。
而南梁完全不可能买凶，一来一个国家的能力、对比一个帮派，那是天上地下！再者，哪有以大军惨败为诱饵，配合一个暗杀得手的？就算得手了，燕国只需再派个将军过来，打击一群刚刚惨败的逃军，还不是手拿把攥！
那剩下的，就只有京城的亲兄弟们了，自己打了涉及国家几十年安定的大胜仗，必然会有超常封赏，全国人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会视自己为英雄，那最不爽的，自然只有当太子的大哥了！
想到这里，他直直的看向齐王，苦涩的说道：“四哥，真的是他？”
齐王坚定的回望，重重的点了点头。
裴雄忽然明白刚刚齐王为什么要把人都赶了出去，原来是怕这些“祸起萧墙”的话语，被他们听到！
可为什么又单留了这秦涓一个？
裴雄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对着秦涓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此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秦涓笑得极其玩味，带着一种高深莫测回答道：“殿下是想问我凭什么留在这里吧？实话实说，我其实是齐王殿下的谋士！”
“而之所以对竹林帮那么熟悉，是因为在下受业的师门，跟这竹林帮比邻而居！那个地方，最是阴谋阳谋层出不穷之地！”
裴雄听到第一句话，结合之前齐王示意他自己是“贤”人的情景，心道当是如此！
而听完第二句，再结合秦涓脸上的表情，不由惊得再一次失声道：“你们比邻而居，你又是学韬略之术的，难道说…这竹林帮几代帮主的英明决策，都是出自贵派之手！”
秦涓这次露出悠然笑意，缓慢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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