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证道千古 » 31

31

    第一道天雷劈落来,舞鹤闪身,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收回,一个回转身,将扇子压在赵如青背上,并将他推向雷劫降临之处,于是,这第一道雷劫便被他硬生生接下了。天雷,与寻常的雷不尽相同,它散发神圣的灿金色夺目光芒,整体也没有雷电的弯曲锋芒,更为柔顺,甚至有些飘逸的韧性,但绝没有不堪一击之感,隐隐约约可见具体形状,透亮的类似于琉璃的质感先得它们更为宏伟威严、圣洁无暇,准确来说,它并不算是雷,而是一种从天而降的、每一点一滴都可以对灵魂和肉体造成伤害的凶悍浓郁的灵气的变种。触碰它所带来的疼痛是世间所有疼痛类型的融合体——灼烧感、腐蚀感、刺痛、钝痛等等,都一起叠加在脆弱的身体上。王侯期的雷劫,除了合道境较危险外,其他的大多可以安全度过。所以,在前期的修行中,如果不受门派和同门之间相争的影响,死亡率是很低的,在合道境极以后渡劫失败的概率大大增加后,也并没有阻止众人前进的步伐,因为每一级都是天堑,能不能等到渡劫之日的到来还未可知,就算是魂飞魄散了,也可留下一段佳话。

    舞鹤望着闪烁的天雷,光曜倾漫了黑夜,宛若白昼,米黄色的刺眼半空,浅灰色云雄浑地翻涌,满布了天际,挪移、卷曲,黯淡了,又分散开来,透出几缕曙光——那曙光并非真正的曙光,是被雷电降下的一瞬间闪烁着明亮的夜空。

    为什么我要战胜他呢,这有什么意义?只是因为我放不下过往,便不愿朝前走,而与他的一次次会晤,不仅让我看到了新生,也是个得以用来当作借口去斩断前尘往事的心灵上的纠葛的一个象征性的仪式。

    舞鹤想着,步步紧逼。今天的了解、发泄,是敬仰者感激和敬意的流露,是追求“道”的终点的过程中遇到与自己相似之人而燃起的炽焰。舞鹤现如今,没有先前的那股子放荡颓丧的劲儿了,她生于贫困穷苦中,却始终保持高雅精致,只是,她自身的气质在神社的百年岁月中,早已带点了无生气、怨恨极端、满不在乎的俗气了,虽然蛰居确实也为她给了些枯索落寞的幽静。但,在此刻,她周身的所有的经过流年侵蚀的气质荡然无存,她靓丽、持重,虽然贵气但却与“金枝玉叶”的气质有着鲜明的界限。

    她迎着第二道、第三道雷劫向着赵如青扑来,劲风铺面,影绰变换。舞鹤挥动身上的红纱,那红纱原没有看上去的轻薄,它的攻击犹如重金属扑面而来,却又很柔软,韧性不多,坚牢非常。赵如青被它纠缠住,挣脱不开,也抽出腰间秋光剑,向舞鹤刺来,舞鹤躲避之余,手中略松,赵如青便迅速地向外疾退,脱开紧掴的红纱的束缚。

    于是,那二三道雷便从两人中间劈了下来,惊得两人立即闪开,却还是被炸到了,闪躲完后,又立马凑近来。相对而望,见对方都流了写血,但赵如青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

    赵如青知道,与舞鹤战斗,自己的胜算很低,但他并不打算退缩。自己是受了天命的眷顾的,要的就是一次次在险境中搏斗,是一步步让天命所给予的锦绣被自己掌握看清。

    在三四道天雷的间隙,他又被舞鹤的扇子划伤了腰部,这个唯一没有被圣器包裹的部位。

    血液涌流,舞鹤痴痴地笑起来,赵如青退后几步,她穷追不舍,他进退维谷。

    在云雾翻涌之下,在暗无天日的土地间,舞鹤不断向面前的人发动攻击,红纱飞舞,扇子于其中穿梭突击,如同被狂风卷刮的五彩的落花,缭乱陆离,变幻莫测,虚招居多,柔韧奇特,若高山上被四处喷溅洒落、又汇聚成一道道蜿蜒交错的血染红融化的初雪,又似宽大艳丽花瓣旁汩汩清流。那是个娇媚、成熟的女子的自白,在招式中,将一生的辛酸、痛楚、渴望、果决和柔情渴望都发泄,咏叹人世的凄婉。赵如青面对密如雨点的、死前无所畏惧的悲歌般的进攻,只得旁敲侧击地应对,就连抵挡自卫也艰难。

    是的,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子。一切我恰巧相逢的天骄,都是天道给予我这颗新星的赐福。不过,人间仍是不美满的,罢了,这一切,日后再做思考吧。现在的我,只需要凭着情绪和感觉,挥洒挤压的力量和快意。

    他这么想着,对那每一下都险险在死亡的边沿被艰难接下的红纱的缠绕击打投以冷静细致的眼神,竟也觉得那红纱也不过如此。战意更加壮烈地涌现,痛感也早就被疯狂赶走。他的手上的抵御更娴熟自然,之前只得用剑卸力,但还是会受些伤,却只将秋光剑砍在了舞鹤身上几下,现在却渐渐有了反击的迹象。

    他又一次挡住从头顶飞来的两道红纱,见舞鹤抓住那一条红纱的正中央,红纱的首尾两端被自己举剑挡住,舞鹤收了红纱,在纱布若隐若现的遮掩下猛地逼近,他看不清她的动作和身影了,等捕捉到了她的手和飘扬的发丝,已经被折扇逼近了喉咙处。他有一瞬间的呆滞——濒死瞬间自然的僵直,因为感知到危险的降临,大脑停滞空白了刹那,这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

    但,在那折扇已经在喉管处割破一层皮肉,血丝逐渐渗出的危急关头,他被激发出了莫大的潜力和决心,他仿佛被神力加持了,机敏地向后倒去,双手撑住地面。舞鹤不确定这折扇是否能要了他的命,但她确实想要他的命——爱人,只有杀了才能保存永恒的爱意,只有赵如青死了,她才能为放下前尘找一个借口。

    所以,当他不论是向后,还是向右后和左后躲闪时,他因为激情而忘记去注意、五六道都被他恰巧躲闪而过的、现在即将降临第七道的天雷,方才在他后方早已蓄势待发地等待与他来个照面而现在直直朝他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