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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黑吃黑

    两人同时往前方走去,准备与盗匪首领谈条件,这些盗匪无非是为了谋财害命,但真要害命的不多,基本都是冲着谋财来的,只要给点钱就能打发了。

    这次的盗匪显然也一样,搬出两把交椅,一个小木桌,拦在道上,摆明了一手交钱一手让路。

    林茂靑也按照平常的规矩,见面先送上一贯钱,说是兄弟们大晚上的出来做买卖不容易,先买碗茶水喝,润润喉咙,再谈接下来的事。

    那刀疤大汉接过这一贯钱,甩给了后方的随从,笑呵呵地请他们坐下慢慢谈。

    聂小蝶钻出来问马车怎么停下来了,周邦昌回了句没事,很快就会解决,看样子双方都是懂规矩的人,应该不会有冲突。

    林茂青和萧永森互相对视一眼,也觉得对方是懂规矩的人,那这次就是破财消灾了。

    “这条官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走了,却是第一次见到兄台的队伍,不知怎么称呼?”

    刀疤大汉把青钢刀往桌上一放,拍着胸脯道:“好说,我姓郑,家中排行老三,叫我郑老三就好。”

    林茂靑连忙抱拳道:“原来是郑三哥,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是我们一生之幸啊。”

    “哦?你们知晓我郑三的名头?”郑老三好奇道。

    “那是自然!郑三哥一副青钢刀出神入化,说扒皮,就绝不会伤到筋骨,说劈人发丝,就绝不会蹭伤一根汗毛,我等早就听说过了,只恨不能相见。

    “只是,我听闻郑三哥是在北边做买卖,怎么到了这里来?而且往前走一段就是快枪许二哥的地盘,两家挨这么近只怕有火气。”

    林茂靑一边使劲夸赞,一边探问对方的情况。

    郑老三哀叹道:“说出来不怕小兄弟笑话,那原本在兰若寺附近游荡的白霞寨不知为何到了北边,把北边一十三路水寨旱寨都给挑了,我离得远些,听到消息便连忙收拾些要紧东西带着兄弟们跑了。”

    “北边的买卖做不成了,所以才往你这里做买卖,至于那快枪许二,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送他上路,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再不会有什么火气,就是有火也是对着外人发。”

    这郑老三把外人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明显是在震慑他们,别看我郑老三是被白霞寨撵到了这边,可我的实力并没有多少折损,一上来就把原来占据这块地段的快枪许二给挑了,依旧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萧永森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屑,欺软怕硬!

    林茂青却不这么觉得,夸赞道:“郑三哥耳朵灵动作快,果真是我辈楷模啊!”

    又试探道:“既然许二哥都被郑三哥挑了,那我就按许二哥的规矩,再加上十两官银,总计六十两官银,郑三哥你看如何?”

    “呵呵,我可不是那许二,六十两官银太少!”

    “那郑三哥要多少?”

    郑老三伸出手,五指张开,“五百两!”

    萧永森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怒气和杀气。

    郑老三看得清清楚楚,却并不放在眼里,等着林茂青的回答。

    林茂靑笑了笑,抱拳道:“郑三哥这是漫天要价,那我也只好就地还钱了,再加十两,七十两如何?”

    “五百两!”

    “八十两!郑三哥可要想清楚,这不是一竿子买卖,这周围这么多山寨,总得给我们留点盘缠过路,以后我们自然还会再来。”

    郑老三依旧叫道:“五百两!”

    “再加十两!九十两!我给郑三哥一个面子,这多出来的就当初次见面的见面礼,做人不要太绝,以后才会生意兴隆!”

    郑老三笑了,“好!我也减一点,四百两!我初到贵地,兄弟们也才刚刚拼杀过一场,需要抚恤,需要奖赏,都缺银子使,你给了我这回,下回,我只要八十两。”

    “一百两!不能再多了!这片地界上最强势的清风寨也不过收一百两银子,我是把郑三哥看成不亚于清风寨寨主的大豪杰,才肯交出来,别的人,我今日是宁可拼杀一番也绝不让步的!”

    林茂青亮出了自己的底线,并且同样语带威胁。

    郑老三摇头道:“看你是个有气概的,我再给你减一点,三百两!不能再少了!”

    “郑三哥真的不肯再少?”

    “小兄弟真的不肯再多?”

    两人眼神对峙,林茂靑突然笑了,往后一靠,“不如我求郑三哥一件事如何?”

    “求什么?这银子可不是求一求就能减的。”郑老三说道。

    “这是自然,我不说别的,只是我兄弟萧永森剑技尚可,正想找个名家请教一番,若是能和郑三哥较量一番,学些交手经验,这多出来的二百两便当学费如何?”

    林茂靑说完,萧永森也紧跟着拱手一拜,“望郑三哥手下留情,多多指教。”

    “好!好!好!”郑老三大笑三声,“你们这对年轻人可真是妙得很呐!就是交了银子也不肯吃亏!那我就教你们几招!也让你们开开眼!”

    郑老三拍案而起,青钢刀也随之飞出。

    萧永森迅速跟上。

    众人连忙推开,给两人空出一片场地来。

    郑老三挥刀砍去,萧永森抽剑格挡,刀剑相击,气劲荡开众人脚下的落叶,刀气剑气四射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坑洞痕迹。

    周邦昌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东西,只看见他们谈着谈着就动起手来,不过他可以猜一下,总归是靠嘴皮子谈不拢,所以要互相展示一下实力,好让对方乖乖闭嘴认下。

    站在周邦昌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萧永森赢的,因为这过路费是全车队共同承担,他可不想再掏一笔银子。

    不过,在他看来,郑老三的刀术确实要强过萧永森的剑术,一直压着他打,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两人一路打斗,一路调整脚步身形,从车队头部位置慢慢向车队尾部位置靠近。

    在临近周邦昌所在的那辆马车侧面之时,郑老三忽然放开钢刀,任由钢刀落地,双掌欺身而上,一下子将萧永森打飞出去。

    “记住了!这叫落头刀!刀落掌击人,最适合奇袭!”

    郑老三洋洋得意地叫起来,却不料萧永森剑尖一挑,反身回来,速度陡然加快,在钢刀还未落地之时就回到了眼前。

    郑老三心下虽惊讶对面还藏着这么一招回头剑,心中却并不慌乱,脚尖一挑,钢刀再次上扬,挡在剑尖之前。

    只是,等他伸手去握住刀柄之时,却有一道剑气突然刺穿了他的手腕。

    钢刀被剑锋穿透,剑刃顶在了郑老三的咽喉前。

    “多谢郑三哥手下留情。”

    萧永森不知道有剑气相助,还以为是自己最后一招破了对方,笑着收了剑,同时给郑老三留了个台阶下。

    郑老三输了,也不知道是场外有人相助,只以为是那一招另有玄机,不得不服软,顺着台阶就讲道:“萧小兄弟年少有为,我心生欢喜,那原本的三百两过路费,便拿出二百两,给萧小兄弟当礼物!”

    林茂靑连忙上来讲道:“多谢郑三哥指教之恩!一百两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郑三哥随时可以拿走!”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两边都得了满意的结果,并且也都没有丢了面子,以后再遇上还有和气生财的机会。

    两人往车队前头去取银子。

    萧永森环顾四周,见自己正好在车队尾巴这个位置,周邦昌正坐在车帘前面擦拭着一柄白玉剑,而聂小蝶刚刚关上车窗,正把头往回缩,显然自己刚刚的一番英姿都被看见了,这让他喜不自胜。

    转身跟上林茂靑的脚步中都带着明显的雀跃。

    周邦昌只得叹了口气。

    郑老三取了银子,刚刚离开没有几步,却见大队的人手来到,包围住了他们。

    “是折冲府?”众人惊慌问道。

    对面拿着一杆银枪的黑甲大汉冲了出来,“不是折冲府,是你家许大爷!”

    “许大爷?”郑老三手下的盗匪们正在疑惑间。

    那人又叫道:“哪个是郑老三?出来!我是清风寨五寨主,许忘!你杀了我二弟,我要拿你的首级去祭奠他!”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快枪许二的大哥。

    郑老三扛着钢刀出来,“我就是郑老三,你二弟本事不济,说什么快枪,我看慢地很!本事不济,死了活该!”

    “我倒要看看你本事有多少!”许忘一声长喝,银枪霎时一动,速度极快,快到在这一枪下,萧永森那一剑仿佛就像是蜗牛爬一样。

    郑老三连动都没来得及动,就被这一枪顶住了咽喉。

    “告诉你!我二弟只是因为和我较量伤了手腕,所以运枪慢了,不是他本事不济,是你乘人之危!”

    许忘没有一枪直接扎死对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弟弟正名。

    “哼!我杀你弟弟是趁人之危,那你杀我又何尝不是趁人之危呢?”郑老三亮出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正是刚才周邦昌暗中催动白虹剑造成的。

    “我同样与后面车队的护卫交过手,受了伤,你今日杀我,照样胜之不武,照样被人耻笑!”

    “好!你既然一只手受了伤,那我就让你一只手!”

    许忘说着,就叫人把自己的右手绑起来。

    “我单手使枪,怎么样?够公平了吧?”

    郑老三心下暗想,我使左手刀,不过威力减弱几分,不够灵巧,但长枪这种双手武器,他又是用的左手,这威力下降的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胜算不小。

    哼!这两兄弟都是一个毛病,自大!一个硬撑着伤势装正常,一个硬撑着面子装高手。

    “许大兄弟果然豪爽!我这就来领教你的高招!”

    郑老三左手刀挥出,许忘单手撑枪,连连点出。

    刀枪交击几番,俱是极快,众人只见得刀光闪烁不停,银枪吞吐如龙蛇,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霎那间,人停,声静,刀枪俱不动。

    但见得,银枪枪头刺穿了郑老三的胸口,血落,刀落。

    许忘一脚踹开他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呸!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郑老三的手下登时分作两派,一派是原来快枪许二的手下,说自己是卧薪尝胆,早就想替许二爷报仇雪恨了,只是没找到机会,现在许大爷来了,总算找到靠山了。

    一派是郑老三从北边带过来的人手,同样跪了下来,说自己等人不想跟许二爷发生冲突的,许二爷设宴招待他们,他们心里很感激的,就是郑老三起了贪心,要占据他的山寨,我们都劝过的。

    许忘一时难以分辨,便叫清风寨的人把两边的人都绑了,等带回清风寨再发落。

    而后,他走向商队的方向。

    林茂靑恭敬道:“许寨主,别来无恙。”

    许忘傲然道:“你们既然遇上了,这银子的事情……”

    “这是自然,之前给郑老三的银子自然要转交给许寨主。”

    “怎么,借他人的花来献自己的佛?那一百两是我从郑老三手里夺过来的战利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莫不是一文钱不出,就想我收兵回去吧?”

    萧永森知道他这是装糊涂,想要从自己等人身上再敲一笔,气得就要拔剑出来相杀,林茂靑急忙拦住他。

    “去去,你不是许寨主的对手,我一个人和他谈就好了,你去后面,看看周兄的妹妹,看看她吓着没有。”

    萧永森还算听话,想着聂小蝶也确实有些担心,才慢慢地往周邦昌靠近,看见他正在擦拭白虹剑,气愤道:“唉!都怪我太过弱小!弱小就是罪!就活该被人欺负!”

    周邦昌道:“弱小从来不是罪,恃强凌弱才是罪!有强就一定会有弱,就如有阴就一定会有阳,强弱互助,阴阳相生,才是天地道。许寨主难道天生就是这么强横?他也是一步步变强的,你将来也会像他一样慢慢变强,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做跟他一样的事情。”

    萧永森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勉强笑了一句,“多谢周兄吉言了。”

    另一边,林茂靑继续说道:“许寨主说的是啊,众位兄弟风尘仆仆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回。我出五十两,算是给兄弟们买宵夜如何?”

    许忘笑而不语。

    “六十两如何?”

    “七十两!”

    “许寨主莫不是要八十两吧?”

    “九十两!再高可要和大寨主二寨主他们等高了。”

    这回许忘开口了,阴恻恻地问道:“你觉得我比不过大寨主二寨主?”

    “在小人心中,五位寨主自然是一样的,只是我给许寨主个人的要是和给整个清风寨的等同,岂不是伤了五位寨主之间的兄弟和气?”

    “嗯,你这话倒是在理,原本还真想向你要一百两,既然你想的周到,那就九十两吧,我也不多废话,拿了就走,不耽误你们赶路做买卖。”

    许忘果真如他所讲,拿了就走,只是他刚刚上路,又有一队人马包围住了这里。

    靠!林茂靑不由得骂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