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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

    花藤栅栏围着小院,木簪绾发的女子忙忙碌碌,正在准备爷孙俩的晚膳,今儿,有客来,自制梨花酿摆上,酒碗倒上先敬客。

    白然站起身接酒,略显拘谨,本是顺道搭把手,老人家非得留他住一晚,平日简单对付的晚膳,为了他忙里忙外,把珍藏好酒都给拿了出来。

    山腰处盖的院落,周围没有什么人家,祖孙俩过着清贫自在日子,吃食皆是山中野菜、野味,颇有与世隔绝的意味。

    老人家姓钟瑰,育有一双儿女、常年在外,唯一在身边的只有这位孙女,小孙女虽带着面纱,可他轻易就能看到,面纱下道道疤痕的脸。

    “都是些山中猎物,公子凑合着吃”

    “姑娘客气,满桌子山珍,已经很丰盛了”

    嘿嘿....狐狸嘛,最爱就是鸡,有它配上美酒,嗯...好吃,这手艺太绝了,回头问问怎么烹制,日后走到哪儿还愁不够味吗?

    钟瑰西舞瞧出客人喜好,一盘野鸡调到白然跟前,再添些梨花酿,站起身默默走开,回厨房继续熬药,轻轻揭下面纱对着盆中水自照。

    额上伤痕淡化不少,脸颊纵横交错的伤痕才是大麻烦,娘来信给她找了夫家,接连被退婚都因这张脸,爷爷老了护不住她了。

    噗噗噗...苦涩药汤好了,钟离西舞抬起药罐,药汁倒入碗里,深吸一口气,一口喝完,苦的她直作呕,缓了好一会药味才散去。

    药渣到在木盆里,用布包裹在脸颊上滚动,火辣辣的疼早已习惯,只要有效,千难万难她都要受着,只盼能顺利出嫁,再不让爷爷为她担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钟瑰西舞手忙脚乱的拿过面纱带上,回过身时,一瓶药膏递到跟前,便是一直暗中帮她治脸的白衣公子。

    “嘘...别声张,换颜膏,可敢试试?”

    对于白衣公子,她无条件相信,额间淡化的伤痕,便是最好证明,即使白衣公子早已说明拿她试药,也在所不惜。

    红黄相继的药膏,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涂抹到脸上冰冰凉凉很是舒服,她能预见美颜再现的一天,不由得心生欢喜。

    白衣公子看到了效果,点点头暗自离开,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钟瑰西舞望着他的背影,几次想出声留住他,最终还是忍住没出声。

    翌日。

    晨雾笼罩周围山野,白然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走出屋外,准备向祖孙俩辞行,一抹绝美容颜闯入眼中,愣是好一会才移开眼。

    狐族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无论多美,在白然眼中都是红颜枯骨,经不住岁月洗礼,让他奇怪的是,明明一张布满伤痕的脸,一夜过后就好啦?

    “西舞,你的脸,好啦?快让爷爷看看”

    老人家佝偻着背快步上前,拉着孙女前后打量,喜悦爬上眉梢,转头跪在院中,叩谢上苍垂怜,还他可伶的孙女美貌。

    为了安老人家的心,钟瑰西舞跟着跪下,祖孙俩向天三叩首,相拥着喜极而泣,诉说着即将回归正常生活的好日子。

    “姑娘、老人家...”

    “公子是有福之人,带福气来寒舍,不如再住一晚,明儿一同出山”

    白然心里存着好奇,顺着老人家的意留了下来,跟着祖孙俩收拾细软,准备明日出山时,捎上这对祖孙,相互有个照应。

    惦念着昨夜尝到的鸡,趁着机会,白然主动进厨房,找到钟瑰西舞,想跟她学习烹煮鸡肉的方法。

    “公子想吃,西舞再做就是,君子远庖厨...”

    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环顾着厨房找寻着什么,都未听到钟瑰西舞后面的话,尤其是药罐里的药,其中有一味药引,令他起疑。

    咦...这不是普通水吧?白然端起药罐闻了闻,转过头,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望着钟瑰西舞,透过她的眼,看到一抹白影。

    “百里黎?!”

    不对,此人早在多年前,进山采药就失足落崖,数一数二的名医,名气不比百里堂弱,遭此横祸,万秋皇族派了不少人,山崖下抬出他的尸首。

    就算还活着,那么多年也该迟暮,怎会还是弱冠模样,思前想后,得出唯一答案,面前姑娘遇鬼而不自知。

    白然移开眼,钟瑰西舞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一把抢过药罐,像似在掩饰什么一般,说是给钟瑰老爹熬的药,端着药罐快步离去。

    望了眼,门外劈柴的钟瑰老爹,白然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等到晚间查探一番,看得出来,钟瑰西舞心里清楚仍旧隐瞒,怕是没管住心。

    “老爹,都要出山了,还劈柴做什么?”

    “公子不知,山中时有来客,留些柴火投宿方便”

    是个善心豁达的老人家,可以想象,他是为了孙女,背井离乡带着她隐居山中,免于俗世人言对孙女的伤害。

    白然找了把椅子坐下,帮着劈柴,聊天中,有意无意提到钟瑰西舞可有定亲,换来钟瑰老爹阵阵叹息,说是命不好退婚多次。

    “熬出头啦...西舞有后幅,那些个不愉快都过去了”

    红颜多坎坷,他钟瑰昇的孙女也不能幸免,生来家族就刻意培养,在孙女长成时,联姻再添家族荣耀。

    有人羡慕,有人恨,孙女为了救他这个老头子,忍受着淬了毒的刀刃划伤脸颊的疼,从天堂跌入地狱,最终遭家族嫌弃赶出家门。

    “老朽命不久矣,想让公子护送西舞上花轿”

    自己身体自己清楚,至多陪孙女走出大山,所以,私心的将公子留下,觉得公子是好人,不会辜负一位将死老人的托付。

    白然顿了一会儿,在钟瑰老爹期盼的眼神中,点头答应下来,默默盘算,该怎么将隐藏的鬼魅揪出来,又不会引起钟瑰西舞反弹。

    他就纳闷了,百里黎为何做了鬼,暗自找绝世灵药,给钟瑰西舞制脸呢?难道出于心仪,甘犯天条冒着灰飞烟灭的代价?

    等啊等...盼啊盼...

    终于等到晚膳过后,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刻,白然隐身来到厨房,见到了小炉前,配置药汤的钟瑰西舞,以及一旁指挥的百里黎。

    一鬼一人,配合默契,百里黎拿出一瓷瓶的水,倒进小炉药罐中,滋滋滋...药汤煮沸呈现橙黄色,片片花瓣随着水汽摇曳起舞。

    看到那花瓣,白然捂脸,脑海里甚至出现,百里黎被万条勾魂索撕碎的画面,想着还是走吧,不是他不想管,已经超出能力范围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