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见樟柳神
若不是亲眼得见，李鹤怎么都没法把眼前这地儿和故国寺这么庄严的名字连在一起。
这分明就是个破院子。
山门上窟窿跟人脸差不多大，进门以后迎面只有弥勒和韦陀的雕像，四大金刚一个也没有。韦陀菩萨手里的金刚杵居然还是扛在肩上的，说明这个寺院可以接待游方僧人挂单，管吃管住。
还管吃住，这哪有住的地儿？
院子里最完整的建筑就是一座三开的大殿。说是殿，可该有的宝顶飞檐一概没有，平平淡淡特别接地气儿。小沙弥往旁边一转，带他们进了院子里唯二的那座平房。
这排房子一共四间，一间厨房兼膳堂、两间僧房，还有一间做了流通处。小沙弥刚才就是在这里守着打瞌睡。
照见正在东边僧房里打坐，听见动静披着棉衣迎了出来。文子忍了一路，一见他就哭出声来：“师父！求求你快救救我老婆！”
“阿弥陀佛，施主莫慌，她这是被樟柳神勒住了。”
兔子鼓起掌来：“哇塞和尚你可以啊！我们还没说你就看出来了？”
照见不理她，对文子说：“劳烦将她背到大雄宝殿来。空相，点灯。”
“是，师父。”
正殿亮了起来，空相小沙弥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开灯，不一会儿，院中几处灯泡也亮了。一口巨大的钟挂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松树上，纹丝不动。
李鹤帮着文子把白鹿放在正殿的佛像前。这大殿是破了一点，可三尊佛像却一点不含糊，药师佛、释迦摩尼佛和阿弥陀佛三位佛爷法身高大，宝相庄严。
照见恭敬膜拜之后，就跏趺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絮絮颂起了经。
文子心急如焚，但还是忍不住问：“鹤爷，他念的什么？”
“楞严咒，可以召唤整个虚空法界的正神。执念者通过他们的名号，将自身的能量与他们连接从而铲除邪魔。普通人诵念顶多修心，非得照见这样修为强悍的僧人才能执颂除妖。”
似乎是为了佐证李鹤的话，原本悄无声息的白鹿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白色眼球四下转着，忽然尖啸一声扑向阖目诵经的照见。
文子站起来想拦，被兔子一把拽住：“你回来，不要命啦！”
“阿弥陀佛！”
大和尚将手中犍稚当头劈下，白鹿头顶炸开一道黑烟，殿中瞬间响起了凄厉的鬼叫声。照见诵念不止，白鹿捂住耳朵连退带摔，在殿中打起滚来。倏地，她支起身子，四肢并用向文子扑了过去。
李鹤快步上前：“文子小心！”
照见高声道：“鸣钟！”
院子里的大钟被敲响，钟声不断，黑烟从白鹿双目、口鼻中汩汩冒出，把她整个人包在当中。钟声连绵不绝，黑烟哀嚎着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白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照见弯腰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抬头道：“暂时没事了，抱她回厢房暂歇，我让空相煮碗姜汤过来。”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文子抱起昏迷的白鹿走了，李鹤吊儿郎当地靠在一根柱子上拍了两下手。
“不愧是照见师父，厉害啊。那玩意儿收拾利索了么？”
“没有，这个樟柳神来势汹汹，我只能暂时驱赶。李先生应该知道，找不到炼尸人设的坛，就没办法彻底摧毁它。”
兔子加入二人的谈话：“那怎么着？还得去张莉家走一趟呗。”
照见有点惊讶：“你说张莉？”
“对，我们觉得张莉就是炼尸人。”
兔子开始滔滔不绝进行分析，照见越听，表情就越奇怪，最后低下头拨弄起了念珠。李鹤发觉不对，拍了一下兔子让她不要说了：“照见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照见微微颔首：“小僧觉得，您们找错人了。”
兔子一挥手：“你这么说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客户吧？和尚，你别看她有残疾，弱者并不都是正义的。这些年我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像她这样的恶人多了去！”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道她有没有杀人，但炼尸人真不是她。小僧劝两位不要白跑一趟。”
白天时，照见从沉尸潭里出来全身湿透，张莉请他到自己家中清洗。青屏村里没有电热水器，洗澡就是找一间空屋子摆一大盆热水洗盆浴。彼时张莉和李鹤他们一起去了郭村长家，照见出来之后在院子里没见到人，就以为他们在哪间屋里坐着。
张莉住的院子是以前分给张家小宗的院落，四合院结构，规格不大，连厨房在内一共七间。照见不知道他们在哪一间，就顺着找了过去。
“除去厨房和洗浴间，剩下五间房都没上锁。小僧在门口看过，每一间的陈设都一目了然，没有作法炼尸用的祭坛。”
“那，万一她有密室呢。”兔子不肯放弃。
“这倒是不好说，但炼尸属于诡术，虽然不要求持术人的天资有多高，可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以张莉那样的残疾躯体，她能扛得住那么刚猛的术法吗？”
这话是有道理的，四体不全之人修行非常困难，何况是这么阴狠的邪术。
兔子有些烦躁：“哎呀真麻烦，我是来平祟的不是来烧脑的。直接进村找张莉打一架不就得了？如果她是炼尸人，肯定会放出樟柳神帮忙，到时候人赃俱获，皆大欢喜嘛。”
李鹤提醒道：“咱们已经被郭村长轰出来了，进村都只能趁天黑溜进去。你真和张莉打起来，不等她放樟柳神，村民们就出来把咱们灭了。那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你敢动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阿弥陀佛。”
师兄妹二人正一筹莫展，旁听的照见突然念了声佛。大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李先生，兔小姐，如果你们想找炼尸人，我可以帮你们。”
兔子一跺脚：“什么兔小姐！本宫姓柴！”
“师妹，师妹消消气，等会儿再发飙，我先跟照见师父聊聊。师父，以我对你的印象来看，你恐怕不会白帮我们，说吧，有什么条件。”
“阿弥陀佛，条件算不上。只是敬重李先生的机智，想请您二位也帮我一个忙。”
“帮你？是不是和那个沉尸潭有关？”
照见微笑：“李先生果然聪明。”
李鹤权衡了一会儿，摊手表示让步：“如果仅仅是超度，我可以帮你助念，其他的事我们可不参与。”
“那小僧就不勉强了二位了，请回吧。小僧要做早课了。”说着，照见站了起来。
李鹤一把拉住他：“别呀！现在才凌晨2点多，再聊一会儿嘛。照见，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老跟那口水潭过不去？出家人不要太执着，你不过是个凡人，哪有普度众生的能力。“
照见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要找人。”
“谁？”
大和尚的目光越过李鹤，投向夜空：“小僧要找的人就在那口水潭里。”
这分明就是个破院子。
山门上窟窿跟人脸差不多大，进门以后迎面只有弥勒和韦陀的雕像，四大金刚一个也没有。韦陀菩萨手里的金刚杵居然还是扛在肩上的，说明这个寺院可以接待游方僧人挂单，管吃管住。
还管吃住，这哪有住的地儿？
院子里最完整的建筑就是一座三开的大殿。说是殿，可该有的宝顶飞檐一概没有，平平淡淡特别接地气儿。小沙弥往旁边一转，带他们进了院子里唯二的那座平房。
这排房子一共四间，一间厨房兼膳堂、两间僧房，还有一间做了流通处。小沙弥刚才就是在这里守着打瞌睡。
照见正在东边僧房里打坐，听见动静披着棉衣迎了出来。文子忍了一路，一见他就哭出声来：“师父！求求你快救救我老婆！”
“阿弥陀佛，施主莫慌，她这是被樟柳神勒住了。”
兔子鼓起掌来：“哇塞和尚你可以啊！我们还没说你就看出来了？”
照见不理她，对文子说：“劳烦将她背到大雄宝殿来。空相，点灯。”
“是，师父。”
正殿亮了起来，空相小沙弥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开灯，不一会儿，院中几处灯泡也亮了。一口巨大的钟挂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松树上，纹丝不动。
李鹤帮着文子把白鹿放在正殿的佛像前。这大殿是破了一点，可三尊佛像却一点不含糊，药师佛、释迦摩尼佛和阿弥陀佛三位佛爷法身高大，宝相庄严。
照见恭敬膜拜之后，就跏趺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絮絮颂起了经。
文子心急如焚，但还是忍不住问：“鹤爷，他念的什么？”
“楞严咒，可以召唤整个虚空法界的正神。执念者通过他们的名号，将自身的能量与他们连接从而铲除邪魔。普通人诵念顶多修心，非得照见这样修为强悍的僧人才能执颂除妖。”
似乎是为了佐证李鹤的话，原本悄无声息的白鹿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白色眼球四下转着，忽然尖啸一声扑向阖目诵经的照见。
文子站起来想拦，被兔子一把拽住：“你回来，不要命啦！”
“阿弥陀佛！”
大和尚将手中犍稚当头劈下，白鹿头顶炸开一道黑烟，殿中瞬间响起了凄厉的鬼叫声。照见诵念不止，白鹿捂住耳朵连退带摔，在殿中打起滚来。倏地，她支起身子，四肢并用向文子扑了过去。
李鹤快步上前：“文子小心！”
照见高声道：“鸣钟！”
院子里的大钟被敲响，钟声不断，黑烟从白鹿双目、口鼻中汩汩冒出，把她整个人包在当中。钟声连绵不绝，黑烟哀嚎着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白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照见弯腰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抬头道：“暂时没事了，抱她回厢房暂歇，我让空相煮碗姜汤过来。”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文子抱起昏迷的白鹿走了，李鹤吊儿郎当地靠在一根柱子上拍了两下手。
“不愧是照见师父，厉害啊。那玩意儿收拾利索了么？”
“没有，这个樟柳神来势汹汹，我只能暂时驱赶。李先生应该知道，找不到炼尸人设的坛，就没办法彻底摧毁它。”
兔子加入二人的谈话：“那怎么着？还得去张莉家走一趟呗。”
照见有点惊讶：“你说张莉？”
“对，我们觉得张莉就是炼尸人。”
兔子开始滔滔不绝进行分析，照见越听，表情就越奇怪，最后低下头拨弄起了念珠。李鹤发觉不对，拍了一下兔子让她不要说了：“照见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照见微微颔首：“小僧觉得，您们找错人了。”
兔子一挥手：“你这么说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客户吧？和尚，你别看她有残疾，弱者并不都是正义的。这些年我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像她这样的恶人多了去！”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道她有没有杀人，但炼尸人真不是她。小僧劝两位不要白跑一趟。”
白天时，照见从沉尸潭里出来全身湿透，张莉请他到自己家中清洗。青屏村里没有电热水器，洗澡就是找一间空屋子摆一大盆热水洗盆浴。彼时张莉和李鹤他们一起去了郭村长家，照见出来之后在院子里没见到人，就以为他们在哪间屋里坐着。
张莉住的院子是以前分给张家小宗的院落，四合院结构，规格不大，连厨房在内一共七间。照见不知道他们在哪一间，就顺着找了过去。
“除去厨房和洗浴间，剩下五间房都没上锁。小僧在门口看过，每一间的陈设都一目了然，没有作法炼尸用的祭坛。”
“那，万一她有密室呢。”兔子不肯放弃。
“这倒是不好说，但炼尸属于诡术，虽然不要求持术人的天资有多高，可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噬。以张莉那样的残疾躯体，她能扛得住那么刚猛的术法吗？”
这话是有道理的，四体不全之人修行非常困难，何况是这么阴狠的邪术。
兔子有些烦躁：“哎呀真麻烦，我是来平祟的不是来烧脑的。直接进村找张莉打一架不就得了？如果她是炼尸人，肯定会放出樟柳神帮忙，到时候人赃俱获，皆大欢喜嘛。”
李鹤提醒道：“咱们已经被郭村长轰出来了，进村都只能趁天黑溜进去。你真和张莉打起来，不等她放樟柳神，村民们就出来把咱们灭了。那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你敢动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阿弥陀佛。”
师兄妹二人正一筹莫展，旁听的照见突然念了声佛。大和尚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李先生，兔小姐，如果你们想找炼尸人，我可以帮你们。”
兔子一跺脚：“什么兔小姐！本宫姓柴！”
“师妹，师妹消消气，等会儿再发飙，我先跟照见师父聊聊。师父，以我对你的印象来看，你恐怕不会白帮我们，说吧，有什么条件。”
“阿弥陀佛，条件算不上。只是敬重李先生的机智，想请您二位也帮我一个忙。”
“帮你？是不是和那个沉尸潭有关？”
照见微笑：“李先生果然聪明。”
李鹤权衡了一会儿，摊手表示让步：“如果仅仅是超度，我可以帮你助念，其他的事我们可不参与。”
“那小僧就不勉强了二位了，请回吧。小僧要做早课了。”说着，照见站了起来。
李鹤一把拉住他：“别呀！现在才凌晨2点多，再聊一会儿嘛。照见，你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老跟那口水潭过不去？出家人不要太执着，你不过是个凡人，哪有普度众生的能力。“
照见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要找人。”
“谁？”
大和尚的目光越过李鹤，投向夜空：“小僧要找的人就在那口水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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