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玉琮
隐山峡谷里，兔子正对着一位和尚打问讯。
“阿弥陀佛，师父上下？有没有见过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
没有回答，和尚垂着头一动不动。
洞中幽暗，兔子只能看见对方的大概轮廓。她向前走了两步，脚下卡兹一声，踩到什么。低头一瞧，是一块扇形的小骨头。
她没有在意，往前走了一步：“师父，请问……”
话没说完兔子就不吭声了，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对方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和尚，皮肤皱得耷拉下来，双手在膝上结印而坐。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老和尚不知死了多久，双眼已经沤成了两个窟窿，嘴巴也皱在了一起。可除此之外，再看不见一点腐烂迹象。兔子轻轻摸了一下，只觉得皮肤冰凉滑腻，几乎不像是具尸体。
高僧坐化，常有尸体不腐之说。这位老和尚生前也许是位大德高僧，不知为何在这洞中坐化了。
肯定有原因！
山下就是一片人头豆，半山腰又有位和尚坐化在洞中，宛大夫的足迹进到这里面就消失了……种种迹象加起来，兔子断定这个洞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伸手摸着石壁，想找出点机关来。可这洞太浅，兔子的长腿走上四五步就到头了，四壁又都是石头，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兔子的目光落在了尸体身上。老和尚不是在地上打坐，而是坐在一块椭圆形的板子上。整个石头洞子里，最突兀的就是这块圆形木板。兔子蹲下来摸了一把，居然在木板边上摸到一个麻绳把手。
她站起来，双手合十恭敬顶礼：“阿弥陀佛，请高僧勿怪，实在是为救人性命，不是故意唐突高僧。”
然后，兔子弯下腰抓住那麻绳猛的一扽。
老和尚纹丝不动，兔子倒是飞了出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抓住兔子就往后扔。兔子反应极快，被甩出去的一霎那就伸手揪住了对方。俩人扭在一处滚向洞口。
兔子怒道：“谁！敢偷袭本宫！给我下去！”
眼看就要滚下悬崖，那人一把抠住洞口的藤条大声叫道：“柴小姐！是我！照见！”
“照见？你搞什么？”
照见是从房州直接回来的，柴华派专人把他送回了故国寺。也是赶巧了，李鹤的电话刚挂，照见就到家了。听了空相的复述之后，他立刻就往这里来了。
“隐山绵延数十里，其中最凶险的地方就在这儿，我想你肯定会在这里。渴了吧，喝口水。”
照见递过来一瓶水，兔子渴了半宿，仰头就是一通儿猛灌。
喝罢，她擦擦嘴：“还是温的。照见，你是不是个和尚啊？也太细心了。说正事儿，这老和尚是不是镇着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让我动？”
照见给老和尚整理了一下袍服，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位圆寂的高僧，是我师父。”
“啊？”
“你说的不错，这底下确实有东西。我师父死之前叮嘱，他圆寂之后不化不葬，就守在这山间。而我则在山顶建寺，师徒二人一起镇守此山。”
“可这山底下只有一条石洞，我来的时候没见到别的东西啊。你们到底在守什么？还有，宛大夫肯定是从这里溜了。他是炼尸人，我得逮住他！”
没有回答，照见的表情有些奇怪。兔子等了一会儿，继续说：“照见，出家人说话可要算话。你答应我们要帮忙解开白鹿身上的邪祟，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照见沉吟片刻，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出家人不妄言，我帮你。”
他对着老和尚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拉住了草绳。老和尚很轻，照见没怎么用力就把他移开了。板子转开之后，地面上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石洞。
洞中有石头凿成的台阶，一路倾斜向下。兔子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召见把木板又挪回原位，这才跟着下来。
石阶曲曲折折，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洞中晦暗幽静，只听得到二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兔子用手电四下照着，四壁不见钟乳石，也没有其他方向的小洞。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果然是三省交界之地，青屏山和隐山相邻不远，植被和地形却完全不一样。照见，这底下到底有什么？需要你们师徒俩这么提防？如果真的凶险的话，炼尸人来这里岂不是送死？”
“柴小姐……”
“你等会儿，我早就觉得不对了。你一个出家人，怎么称呼人用先生小姐？最差你也该叫施主吧？”
“阿弥陀佛，佛说诸微尘即非微尘，是名微尘。小僧以为，称谓如何并不重要，过于纠结反而容易着相，须知修身易，修心难……”
兔子头疼地摆了摆手：“停停停，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最烦听这个，绕来绕去的没一句答在点子上。你跟我师父肯定聊的来。”
“好的柴小姐。”
“你……唉算了。咦？怎么又出来了？”
石洞走到尽头，夜风带着泥土的味道迎面吹来，月亮斜挂在云端。兔子惊讶地发现他们来到了另一处山谷中。
与外面不同的是，山谷中央是一处土砌的四方土台。台子极高，四面呈梯形向上。土台中央，耸立着一座直上直下的“小山峰”。这山极高，宽处却只有三十米，活像一根制造精密的四方柱子。
兔子看到土台就先吃了一惊：“祭坛？这山里面哪来这么大的祭坛？还有那个，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有棱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祭坛底下，照见晃了晃手电，示意兔子跟着他。俩人顺着祭坛边上往上爬，足足爬了五分钟才到顶。
兔子走到柱子跟前，巨大的阴影落下来，完全遮住了两个人。兔子摸了一下，石柱触手温润，柱身似乎还刻有花纹。她用手电照着细看，但见一个双角大口的怪兽纹刻正对着她怒目而视。
吃阴阳饭的人对各种瑞兽纹饰最熟悉，兔子立刻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饕餮纹？这么大。还有，这不是石头，是玉啊。这是个玉塔？”
照见摇摇头，把手电向上举：“你看看这些雕刻，左右对称，排列整齐。四边虽是直角，内里却是圆形的，天圆地方，这不是塔，是一个玉琮。”
玉琮是祭祀的圣器。《周礼》中便有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记载。但这东西一般都不大，眼前这玉琮却足有十层楼高？谁用的了这么大的琮啊？
兔子正要说话，忽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都没了力气：“照见……我不太舒服。”她扶着玉琮慢慢转过身，照见双手合十似笑非笑看着她。
“照见……你给我喝了什么……”
话音未落，兔子就倒了下去。照见适时上前接住她，轻声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对不起，我需要你的血。”
他摸出一把刀，捏住兔子的一根手指狠狠划了下去。
“阿弥陀佛，师父上下？有没有见过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家？”
没有回答，和尚垂着头一动不动。
洞中幽暗，兔子只能看见对方的大概轮廓。她向前走了两步，脚下卡兹一声，踩到什么。低头一瞧，是一块扇形的小骨头。
她没有在意，往前走了一步：“师父，请问……”
话没说完兔子就不吭声了，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对方这是个年纪很大的和尚，皮肤皱得耷拉下来，双手在膝上结印而坐。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老和尚不知死了多久，双眼已经沤成了两个窟窿，嘴巴也皱在了一起。可除此之外，再看不见一点腐烂迹象。兔子轻轻摸了一下，只觉得皮肤冰凉滑腻，几乎不像是具尸体。
高僧坐化，常有尸体不腐之说。这位老和尚生前也许是位大德高僧，不知为何在这洞中坐化了。
肯定有原因！
山下就是一片人头豆，半山腰又有位和尚坐化在洞中，宛大夫的足迹进到这里面就消失了……种种迹象加起来，兔子断定这个洞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伸手摸着石壁，想找出点机关来。可这洞太浅，兔子的长腿走上四五步就到头了，四壁又都是石头，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兔子的目光落在了尸体身上。老和尚不是在地上打坐，而是坐在一块椭圆形的板子上。整个石头洞子里，最突兀的就是这块圆形木板。兔子蹲下来摸了一把，居然在木板边上摸到一个麻绳把手。
她站起来，双手合十恭敬顶礼：“阿弥陀佛，请高僧勿怪，实在是为救人性命，不是故意唐突高僧。”
然后，兔子弯下腰抓住那麻绳猛的一扽。
老和尚纹丝不动，兔子倒是飞了出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抓住兔子就往后扔。兔子反应极快，被甩出去的一霎那就伸手揪住了对方。俩人扭在一处滚向洞口。
兔子怒道：“谁！敢偷袭本宫！给我下去！”
眼看就要滚下悬崖，那人一把抠住洞口的藤条大声叫道：“柴小姐！是我！照见！”
“照见？你搞什么？”
照见是从房州直接回来的，柴华派专人把他送回了故国寺。也是赶巧了，李鹤的电话刚挂，照见就到家了。听了空相的复述之后，他立刻就往这里来了。
“隐山绵延数十里，其中最凶险的地方就在这儿，我想你肯定会在这里。渴了吧，喝口水。”
照见递过来一瓶水，兔子渴了半宿，仰头就是一通儿猛灌。
喝罢，她擦擦嘴：“还是温的。照见，你是不是个和尚啊？也太细心了。说正事儿，这老和尚是不是镇着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不让我动？”
照见给老和尚整理了一下袍服，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位圆寂的高僧，是我师父。”
“啊？”
“你说的不错，这底下确实有东西。我师父死之前叮嘱，他圆寂之后不化不葬，就守在这山间。而我则在山顶建寺，师徒二人一起镇守此山。”
“可这山底下只有一条石洞，我来的时候没见到别的东西啊。你们到底在守什么？还有，宛大夫肯定是从这里溜了。他是炼尸人，我得逮住他！”
没有回答，照见的表情有些奇怪。兔子等了一会儿，继续说：“照见，出家人说话可要算话。你答应我们要帮忙解开白鹿身上的邪祟，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照见沉吟片刻，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出家人不妄言，我帮你。”
他对着老和尚的尸体拜了三拜，然后拉住了草绳。老和尚很轻，照见没怎么用力就把他移开了。板子转开之后，地面上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石洞。
洞中有石头凿成的台阶，一路倾斜向下。兔子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召见把木板又挪回原位，这才跟着下来。
石阶曲曲折折，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洞中晦暗幽静，只听得到二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兔子用手电四下照着，四壁不见钟乳石，也没有其他方向的小洞。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果然是三省交界之地，青屏山和隐山相邻不远，植被和地形却完全不一样。照见，这底下到底有什么？需要你们师徒俩这么提防？如果真的凶险的话，炼尸人来这里岂不是送死？”
“柴小姐……”
“你等会儿，我早就觉得不对了。你一个出家人，怎么称呼人用先生小姐？最差你也该叫施主吧？”
“阿弥陀佛，佛说诸微尘即非微尘，是名微尘。小僧以为，称谓如何并不重要，过于纠结反而容易着相，须知修身易，修心难……”
兔子头疼地摆了摆手：“停停停，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最烦听这个，绕来绕去的没一句答在点子上。你跟我师父肯定聊的来。”
“好的柴小姐。”
“你……唉算了。咦？怎么又出来了？”
石洞走到尽头，夜风带着泥土的味道迎面吹来，月亮斜挂在云端。兔子惊讶地发现他们来到了另一处山谷中。
与外面不同的是，山谷中央是一处土砌的四方土台。台子极高，四面呈梯形向上。土台中央，耸立着一座直上直下的“小山峰”。这山极高，宽处却只有三十米，活像一根制造精密的四方柱子。
兔子看到土台就先吃了一惊：“祭坛？这山里面哪来这么大的祭坛？还有那个，那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有棱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祭坛底下，照见晃了晃手电，示意兔子跟着他。俩人顺着祭坛边上往上爬，足足爬了五分钟才到顶。
兔子走到柱子跟前，巨大的阴影落下来，完全遮住了两个人。兔子摸了一下，石柱触手温润，柱身似乎还刻有花纹。她用手电照着细看，但见一个双角大口的怪兽纹刻正对着她怒目而视。
吃阴阳饭的人对各种瑞兽纹饰最熟悉，兔子立刻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饕餮纹？这么大。还有，这不是石头，是玉啊。这是个玉塔？”
照见摇摇头，把手电向上举：“你看看这些雕刻，左右对称，排列整齐。四边虽是直角，内里却是圆形的，天圆地方，这不是塔，是一个玉琮。”
玉琮是祭祀的圣器。《周礼》中便有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的记载。但这东西一般都不大，眼前这玉琮却足有十层楼高？谁用的了这么大的琮啊？
兔子正要说话，忽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都没了力气：“照见……我不太舒服。”她扶着玉琮慢慢转过身，照见双手合十似笑非笑看着她。
“照见……你给我喝了什么……”
话音未落，兔子就倒了下去。照见适时上前接住她，轻声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对不起，我需要你的血。”
他摸出一把刀，捏住兔子的一根手指狠狠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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