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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又是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秦凡飞马来到了水明坊,此处坊前人流如织,相较于之前的官方馆驿,倒是显得门可罗雀。

    秦凡站在门前,还以为自己再一次回到了人口百万家的长安城了。

    秦凡想进店,找老板询问一个情况,意外见到了一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曲子,踱步而出。

    如此姿容出众的美貌女子,性情娴静,举止端庄,也许更为迷人,但她偏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当然,这是个人风格,这无可厚非,她的独特点,也会让少众人生出欣赏之心。

    “秦凡?”

    “心月妹子!”

    话说,孔心月的公鸭嗓音太令人出格了。

    原先,水明坊前,不少商贩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但她一吭声,大伙们就断绝了想和她结识的念头,谁知道跟前的是否小伙子是否男扮女装,存有一些有别于常人的癖好?

    秦凡笑问道:“你大哥,真肯让你跟出来?”

    孔心月摸了摸自己的琼鼻,笑道:“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人?”

    秦凡心道:孔丙丁必然也是感到头疼之极,但他想到,孔心月有自己的一双脚,她也有自由,孔丙丁总不能一辈子将妹子囚禁在家吧?

    孔丙丁拂逆不过妹子的性子,索性带她出来。

    秦凡目视水明坊,问道:“怎么不见你哥,他还懒床啊!”

    “他回庄园了!”

    秦凡想:心月你不会是专程留在这里等我吧?妹子这般热情,太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了。

    不过秦凡很快便明白那是自己的臭美!

    孔心月笑道:“我哥昨天一早,便领人将粮食先护送回庄园。而负责采购、运送一批衣帛鞋子等物资的,是另外一帮伙计。这一帮伙计在路上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会晚一点到,我哥让我守在水明坊,再等等他们。我在坊里百无聊赖,便出来逛一逛。”

    秦凡明白,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虽然孔丙丁是想和妹妹同行,但人是铁,饭是钢,庄中的人手要吃饭,只能先将粮食押运回庄。反正孔心月老马仕途,徐徐回来,问题不大。

    秦凡笑道:“你和你哥的动作很快。”

    理论上,秦凡和孔家兄妹见面之后,都是第二天启程,但貌似他们兄妹的脚程,比秦凡快多了。

    “那有什么,那不过是钱的力量!”

    孔心月看了一眼秦凡的黄骠马,笑道,“沿途的客驿一直有我孔家寄养的马匹,我们兄妹可以迅速地换马。”

    原来如此。

    秦凡黄骠马足力强健,但没有刻意催发它奔跑。

    孔家兄妹在金钱上的优渥条件,他们兄妹愿意,从长安出发,兴许一天的时间,便能抵达水明坊。

    秦凡心里也不由得再生出一次感概:钱,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就在秦凡、孔心月交流时,后方沙尘滚荡,传来了一阵阵辘辘车轮声响,来了一支小车队。

    秦凡指着车队,问道:“那是你们的人吗?”

    孔心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长安繁华,每一天贸易的客运商队,多如过河之鲫。”

    忽然孔心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对了,你等等遇到了我队伍中的一个人,得冷静啊!”

    秦凡笑了,倒是觉得孔心月话中有话。

    再说了,秦凡有什么时候不曾冷静?

    车队驶近,那是四五匹骡子驾辕。

    车上装载物资,物资上有一块粗麻布罩裹,牛筋绳索加以绑缚扎牢,秦凡瞧车子在地上的辕道蛮深,足见物资沉重。

    三名汉子骑着驮马负责送行,为首的人拱手道:“心月小娘子,我们迟到了,让你和你哥哥久等了,请你们饶恕啊!”

    秦凡心道:孔心月等的人,是这一批吧?

    几名汉子一见雇主的妹妹,利索地翻身跃下了骡子,打着招呼。

    为首五短身材,单眼皮,面生横肉,而且脸色枯槁,秦凡看了渐渐感到有几分眼熟。

    那人见到了秦凡,也是筛糠那样抖动不停!

    秦凡冷笑一声,他想起来了,跟前的家伙唤全冷熊。

    全冷熊不久前,是翼国公府家丁中的一员,工作表现平平无奇。

    也不知道侯长方这一个家伙是怎么一回事,大婚喜庆时,不好好地陪着妻子,却来飞云楼对付自己!

    在那一个下着雨水的夜晚,侯长方收买了全冷熊,这个姓全的,居然将侯长方给偷偷摸摸引进了飞云楼,如果秦凡不是手中握着胡椒喷雾,占着地利之势,恐怕就得遭殃了。

    后来,秦凡将全冷熊,赶出了国公府邸。

    这等小人物,秦凡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机去理会,想不到全冷熊居然能顺利投到了孔家的门下,而且还被委以重任。

    吃里扒外的东西,让人讨厌!

    别瞧秦凡现在表面上云淡风轻,现在再一次见面,那可是巴不得再扁全冷熊一顿!

    “辛苦了,诸位!”

    孔心月挥了挥手:“你们抓紧时间,我哥已经在庄园等候了。”

    “是的,小的遵命!”

    全冷熊如获大赦,急匆匆地上了马,他非常地紧张,浑身颤抖,攀上马背,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全冷熊领着人走远了。

    秦凡笑道:“难怪你之前,让我无论遇到了谁,都要保持冷静!虽然说,君子交绝,不出恶声,但这个家伙在品格操行方面……”

    孔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得从我哥说起了,要知道,他之前可是非常地讨厌你。”

    秦凡仔细一琢磨,不难明白原因。

    孔丙丁喜欢的人是杨夕,视秦凡为情敌,俗语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孔丙丁自然而然招揽全冷熊。

    秦凡苦笑道:“这是什么道理啊,你哥也太感情用事了吧?”

    孔心月也是道:“我哥哥在做生意方面,脑瓜子是不错的,但与遇到了杨夕妹子,诶——”

    孔心月一声叹息。

    的确,聪明人一旦堕入爱河,智商难免会有所削弱。

    孔心月笑道:“好了,咱们别提我哥了!”

    她又道:“我们的活,总需要有人来干,忠心耿耿之人,那是可遇不可求,但人孰能无过,我和我哥都尝试给他一次机会痛改前非!”

    秦凡淡淡一笑,并不反驳,心中却道:话说如此,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对于全冷熊这一类胳膊肘向外拐的人,还是得多留一个心眼。

    既然孔心月要等的人已经来了,她也没有在留在客驿的需要了,她让秦凡在门口稍等,然后回到水明坊向老板结数,将包袱收拾好,匆匆出门。

    地势情况还算平坦,骡车勉强可以驶行,当然了,秦凡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自然的巧合。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

    显然在此之前,有人斥资耗大量人力物力,花了无数的心机与时间,才在荒芜之地硬生生地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秦凡此行给他最大不同的感受,莫过于离开繁华的都城之后,举目俱是葱郁树林,漫野蔓草,如同柔软的绿色丝帛,朴素无华的绿色渗透了土地深处,高低起伏,直至天际蔓延,风景巍峨俊秀。

    秦凡的耳畔都是林间雀鸟在聒噪不休,事实上偶尔听得几声还成,但如果鸟儿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那可是能吵到人神经衰弱。

    孔心月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眼见秦凡静默不言,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地出神,不会是和我哥哥那样,想着那一位唤作杨夕的姑娘吧?”

    秦凡哭笑不得,照实在说:“我觉得鸟叫喧闹,令人心烦意乱。”

    孔心月也是点了点头:“我倒是在想,前边那一个家伙胆敢吃里扒外,伤害我们孔家利益,我便将他擒捉在此,绑缚在这,天天让他受到声波的攻击,让他精神昏乱崩溃!”

    秦凡笑道:“快意恩施,自然最好,我们总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

    在前方带路的全冷熊,仿佛可以感应得到来自身后的威胁,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好几次喷嚏。

    而身边的伙伴们,也意识到,全冷熊和孔心月身边的男伴儿有不妥,蛮想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这个家伙,平日里就是阴冷森森,不苟言笑,也懒得管了,只是一味儿赶路。

    孔心月笑道:“我们马上就到庆龙庄园了,这一路上,我在客驿都不能好好地入睡,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秦凡淡淡一笑,表示理解,他住在官驿还好,客驿便没有那么好待遇了。

    毕竟每一天贸然的商队蛮多,人流复杂,大晚上燥热难眠,如果有人喝醉酒闹事什么的,大吵大嚷,一如现在林间飞鸟聒噪,孔心月自然难以好好歇息。

    走出七八里后,路旁是一列野生的柿子树。

    孔心月苦笑道:“你知道吗,这一些柿子树,据说是十几年前,关外的一个商人迁徙至此时所种的,但不久之后,也就暴毙了,家道中落,家业凋敝,只留下这一些柿子树。”

    孔心月压低声量,道:“据说,那一位商人是因为遇见了魍魉妖物,硬生生地被吓死了。”

    秦凡笑道:“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日升日落,生生死死,这是正常的事情,不过那一位商人能留下这一片柿林,算是造福世人了。”

    秦凡心道:贞观初期,潼关华山一带人口稀少,知道这一边有柿子树的人并不多,而像孔、司马家这等大富之商,也不屑于花时间、心机将这一些柿树非法占为己有。

    也许待柿子成熟时,除却林鸟,松鼠等,怕也无人采撷,熟透的柿子会剥落,摔跌在地。

    秦凡笑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秋天来,那么树上多半结下了沉甸甸的果实,摘几个品尝,甜美的汁液必然溢满嘴巴。”

    孔心月忍不住道:“喂,咱们赶路正是口干舌燥呢,你这是在诱惑我,来,给你!”

    孔心月想了想,从行李囊中摸出了一份竹筒,筒有一尺长短,宽窄用手恰好一握,竹筒口有木筛相塞堵。

    秦凡接过竹筒,发现里头特别地沉,他在马上颠簸,手稍一倾斜,便有青黄色的汁液从口子木筛处泻落。

    “这是……”

    孔心月笑道:“这是我青梅汁,你渴了吧,喝上几口。”

    秦凡心道:噢唷,你这个小妞蛮懂得享受的,我的羊皮水囊贮存的也就是清水。

    秦凡口干舌燥,也没有客气,直接扒开了塞子,仰头直接灌了一大口,渴时一滴如甘露,青梅汁甘甘甜甜的,清冽双透了。

    孔心月笑靥如花:“滋味不错吧,你喜欢喝的话,把它喝干净也没有所谓的,毕竟我之前饮了许多,吃饭时候,都觉得牙关酸酸的。”

    秦凡淡淡一笑:“不了,我先谢谢你的好意,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子,我一昧儿喝你的青梅汁,我的牙齿不得也跟着酸溜溜的啊,所以好东西,还是不能够多尝,免得乐极生悲。”

    “歪理!”

    “……”

    就在此时,秦凡、孔心月都能察觉的到柿林后方,微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们回过头来,绿油油的林间一无所获。

    秦凡问道:“你还有人?”

    “应该没有了吧,我哥和我说,全冷熊是最后的那一批了。”

    孔心月一愕,看着周边的柿子树,不住地低头哈药:“有怪莫怪,我和秦典薄是偶然路过此处的,如果之前有打扰到你们歇息,容我在此向你们赔罪,如果你们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怨气,那么大可以在梦中主使我去做,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能还你心愿……”

    秦凡听着孔心月喋喋不休地祈愿,不禁笑了笑,世上哪里会有阿飘的呢?

    秦凡道:“这多半是附近的一些野猪、獐子在觅食。”

    孔心月瞪了他一眼,道:“这一些事情,宁可信有,不可信无。”

    秦凡淡淡一笑,也没有和孔心月辩什么。

    只不过渐渐地想来,这一些天,他的确隐约觉得有人一直在默默跟随自己。

    但他觉得,应该是巧合的吧,毕竟,像他这样离开长安准备出潼关的旅人,多不胜数,秦凡也没有在意,白天纵马急驰,晚上便在官驿留宿,纵然有心人想对他不利,那也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