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独的晚宴(三)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就连宅邸外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可是只有一个人不在场，女仆长，米拉。
怎么可能……在晚宴上最活跃的，最令人不解的分明是考迪利亚。
“缇诺菲特大人，这里少了一个人。我怀疑，她就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人。”诺里斯低声提醒。
缇诺菲特没有理诺里斯，而是将手朝旁边平直地一挥。
“世界第一表演家的演出，现在开始～”
他随手捡起地上细碎的土石，朝四周泼洒而去，暗金色的魔法波动竟达到了肉眼可视的程度。
根据莱西娅的介绍，缇尼科尔是土系高阶法师。
高阶法师的力量，就是这样，恐怖如斯。
自缇诺菲特的身边升起了十数只关节土偶，像是拥有上方的提线一般，它们颤抖着吱吱作响的关节做着毫不协调的动作，朝缇诺菲特的身边靠近。
旋转，跳跃，缇诺菲特随便抓住一只土偶，以华尔兹的舞步朝考迪利亚那边迈进。
突然，他猛地停下，抽出那支好不起眼的手杖枪筒，对着考迪利亚的眉心——
子弹落下，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
考迪利亚应声倒下，明黄的长发与品红的洋装也随之消失。
那只是一个在眉心画上了一个魔法阵的木偶，随着枪口的白烟倒在地上。
“哦呀，是个不漂亮的木偶小姐。”
缇诺菲特失望地看了一眼，随后对着惊慌失措的人群用枪一顿扫射。
一个又一个木偶倒在地下。
“啊哈～真正的常客小姐也被我找到了。”拍了拍手，缇诺菲特凑近塞缪尔。
“嘿，正主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被我用超强的束缚术控制住了。塞缪尔，用飞的把她给我带过来，这么强的束缚术撑不了太久。”
他边说着，边往塞缪尔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一张画着传送阵的纸条。
快点，必须得快点。
塞缪尔在二楼的走廊上一路狂奔。
“……唔!”背后传来一阵拉扯感，他回过身，却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冰冷，苍白，僵硬，沾满颜料的手，从一张画着苹果树园景色的油画里伸出来，青白的指节死死逮住塞缪尔的斗篷。
他感受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他大口呼吸着，尽全力迈开跌撞的步子，硬生生用向前的动作扯裂了斗篷，向前方奔去。
身后的撕扯感不断传来，就连脚踝上也出现了这样的感受，伴随着缠绕与刺痛，低下头就可以看见，那一段段一指粗的，扭曲的，令人窒息的荆棘藤蔓。
油画里伸出一只只鬼手，斗篷被撕扯破碎，双腿被荆棘缠绕，他只是拼命挣脱，拼命向前跑。
到了。
“中阶爆破术!”来不及去解开魔法阵了，他只好伸出手对准门的中心，将门炸的四分五裂。
米拉就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的束缚阵上，她的神色意外地平静，低下头，嘴角浅浅带笑，好像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话不多说，塞缪尔将自己的法力注入了纸上的传送阵。
他和米拉一起消失在房中，出现在缇诺菲特面前。
“然后就是你，诺里斯。”
“尽管发生了奇怪的事，你还是需要去完成本来的任务。”缇诺菲特微妙地笑着，“去找盒子吧。”
“是……”
但愿他慢一点。
缇诺菲特这样想。
他用像是在看弃猫一样的眼神看着诺里斯远去的方向，然后转过身，嘴里随便哼着一段曲调华丽的伴奏。
不巧，刚进入第一个房间，诺里斯就找到了那只被放在书架下面的珠宝盒。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快速地出了房间，赶往大厅。
塞缪尔和诺里斯几乎同时回到大厅。
“嗯嗯。小姐你就是一直在向协会递送各种奇怪任务的‘考迪利亚’的真身对吧。”
缇诺菲特弯下身，打量着被束缚术固定在地面上的米拉。
“解开啦。有什么就在这里解释完吧，反正你的法力也暂时被封住了呢。”
米拉毫不仓促地站起，优雅而不失风度地清理干净裙摆上的灰尘。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圣枪’家族的女仆长，米拉。”
缇诺菲特心中一震，却仍不放弃轻佻的语气。
“诶～圣枪家族不是百年之前就全灭了吗？那你也是百年之前的人咯？”
米拉微微点头。
“是的。为了能够在未来的和平时代重振家族，我使用了木系的高阶禁术，永生。”
使用禁术，还能百年都不被发现，米拉，究竟是怎样强悍的高阶法师。
“圣枪家族，于百年之前的边移战争时全员参战，全数被菲泊斯军剿灭。”
“这次委托，我原本只是为了找到考迪利亚小姐的遗物。”米拉拿过诺里斯手中的盒子，“但是……我看到了诺里斯先生那双绿色的眼睛。”
“我……起了杀意。”
诺里斯身体一颤，像以前一样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塞缪尔张口要骂，却欲言又止。
缇诺菲特饶有兴味地点点头。
“好——这是‘动机’～”他拍了拍诺里斯的肩，在一张纸上记下了什么东西，然后接着追问，“那么那么，就来讲一讲连受害都稀里糊涂的‘作案过程’吧。”
他将侦探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斗。
米拉从容地点点头。
“我用了第一个丽达的木偶去开门，实则通过丽达的眼睛去判断工作人员的身份。”
“这是我起杀意的来源。”
“为了不被看出木偶不是人类，我按照曾经家族中每个曾存在过的人的性格去控制它们。”
“接下来，我用了第二个考迪利亚的木偶去布置任务，这是为了符合任务布置者的身份。”
“在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里，我制作了剩下的十四个人偶，用来充当宾客，顺便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你们感受到的强烈魔法波动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当然，因为缇诺菲特先生的介入，他们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晚宴上，我故意控制木偶作出不符合餐桌礼仪的行为，一是为了再次确认诺里斯先生的身份，二是以防塞缪尔先生知道一些东西而混淆视听。”
“后来……就没有了。”
米拉将头深深低下。
“好——”缇诺菲特又拍拍手，“我已经把小姐使用禁术的事上报国家了哦，终生监禁在等着你～”
“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跟我回协会核实哦。”
认命一般，米拉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跟在缇诺菲特的身后走出大门。
回程的列车上。
米拉将那只珠宝盒轻轻开启。
“诶～里面怎么是石子和草啊……”缇诺菲特凑过去看了看，却被里面狼藉的景象吓了一跳。
鹅卵石，弹珠，狗尾草。
精致的盒子里，装着的就只有这些廉价的东西。
她沉默着继续翻找。
里面是一张纸条。
“送给一直照顾我的米拉”
在米拉的印象里，身为圣枪家族的幺女，考迪利亚从小就被严格地教导。
走路的姿势必须平缓而优雅，要懂得上流社会的社交，尽量减少出门，出门时必须乘坐招摇的马车……
终于有一天，只有七岁的考迪利亚泪眼汪汪地朝米拉哭诉。
“米拉，我们一起逃走吧。好吗？”
米拉心头一紧。
她看着考迪利亚的神情，依稀感受到，那是一个孩子的眼神，也是一个孩子的请求。
那天，事事谨慎的女仆长放下了一切家务，带着家族中最重要的小姐跑到了一条河边。
河边是平滑的鹅卵石，恣意生长的狗尾草，以及附近的野孩子落下的弹珠。
“米拉，这是什么？”她像是看见了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一棵毛茸茸的狗尾草。
那一刻，米拉感觉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在眼角欲要落下。
将昂贵的鸢尾花弃若敝履的那位考迪利亚小姐，居然将不入流的野草当做了珍宝。
她在河边静静待了一会儿，看着考迪利亚新奇地拔了拔狗尾草，捡一捡鹅卵石和小弹珠。
“米拉，我们怎么回去？父亲一定会生气的。”
米拉笑了笑，拿出一张画了传送阵的纸，在其中注入法力。
她们回到了那座宅邸。
悄悄躲在门后，米拉朝房间里一指。
考迪利亚惊喜地转过头。
一个和考迪利亚一般无二的木偶在代替她完成功课，而没有一人发现。
米拉看着那张纸条，回忆也就此结束。
那天迟迟未落的泪，在此时滴落在盒中。
良久，她才回复缇诺菲特。
“这对于您来说可能是废物，但是，对于考迪利亚小姐来说，是一生最珍惜的宝物啊。”
诺里斯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你……”塞缪尔稍稍凑近，试探着搭话。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诺里斯在原地慢慢蹲下，颤着声道歉，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为止。
“你在为什么道歉呢……”塞缪尔跟着蹲下，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才回答。
“是我，把你们卷进这样的事件里。”诺里斯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
该道歉的，是这个愚蠢的离谱的世界。
“那么我们现在要回去吗？”塞缪尔问。
诺里斯轻轻点了点头。
塞缪尔再次联系上了莱西娅。
“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请您，用传送阵把我们传送到宿舍门口。”
“好。”
没有问什么，莱西娅直接回答。
回到宿舍。
诺里斯坐在床边，神情恍惚。
“还好吗？”塞缪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诺里斯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
“塞缪尔。”
极少见地，诺里斯叫了塞缪尔的名字。
“我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择，对吗？”
“不。”
塞缪尔低下头，眼神异常坚定。
“你没做错什么。至少在我看来，你不是一个恶劣的人。相反，你很善良和宽容。因为我只相信我的所见，只相信我真正感受到的东西。”
“在奥姆弗勒，你绝对是个奇怪的人。”诺里斯肯定地回答。
塞缪尔闭上眼。
“不，奇怪的，是其他人。”
“我没事的，明天还有其他任务。今天的事，就先告一段落吧。”诺里斯先结束了话题，站起身走向窗边。
塞缪尔看着那道苍白的背影，有些失神。
这个世界绝对是错误的，但是，没有人有办法去改变，一切都只能这样运行下去，呐喊求救的声音，也终究会被此起彼伏的附和淹没。
可是只有一个人不在场，女仆长，米拉。
怎么可能……在晚宴上最活跃的，最令人不解的分明是考迪利亚。
“缇诺菲特大人，这里少了一个人。我怀疑，她就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人。”诺里斯低声提醒。
缇诺菲特没有理诺里斯，而是将手朝旁边平直地一挥。
“世界第一表演家的演出，现在开始～”
他随手捡起地上细碎的土石，朝四周泼洒而去，暗金色的魔法波动竟达到了肉眼可视的程度。
根据莱西娅的介绍，缇尼科尔是土系高阶法师。
高阶法师的力量，就是这样，恐怖如斯。
自缇诺菲特的身边升起了十数只关节土偶，像是拥有上方的提线一般，它们颤抖着吱吱作响的关节做着毫不协调的动作，朝缇诺菲特的身边靠近。
旋转，跳跃，缇诺菲特随便抓住一只土偶，以华尔兹的舞步朝考迪利亚那边迈进。
突然，他猛地停下，抽出那支好不起眼的手杖枪筒，对着考迪利亚的眉心——
子弹落下，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
考迪利亚应声倒下，明黄的长发与品红的洋装也随之消失。
那只是一个在眉心画上了一个魔法阵的木偶，随着枪口的白烟倒在地上。
“哦呀，是个不漂亮的木偶小姐。”
缇诺菲特失望地看了一眼，随后对着惊慌失措的人群用枪一顿扫射。
一个又一个木偶倒在地下。
“啊哈～真正的常客小姐也被我找到了。”拍了拍手，缇诺菲特凑近塞缪尔。
“嘿，正主在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被我用超强的束缚术控制住了。塞缪尔，用飞的把她给我带过来，这么强的束缚术撑不了太久。”
他边说着，边往塞缪尔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一张画着传送阵的纸条。
快点，必须得快点。
塞缪尔在二楼的走廊上一路狂奔。
“……唔!”背后传来一阵拉扯感，他回过身，却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只冰冷，苍白，僵硬，沾满颜料的手，从一张画着苹果树园景色的油画里伸出来，青白的指节死死逮住塞缪尔的斗篷。
他感受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他大口呼吸着，尽全力迈开跌撞的步子，硬生生用向前的动作扯裂了斗篷，向前方奔去。
身后的撕扯感不断传来，就连脚踝上也出现了这样的感受，伴随着缠绕与刺痛，低下头就可以看见，那一段段一指粗的，扭曲的，令人窒息的荆棘藤蔓。
油画里伸出一只只鬼手，斗篷被撕扯破碎，双腿被荆棘缠绕，他只是拼命挣脱，拼命向前跑。
到了。
“中阶爆破术!”来不及去解开魔法阵了，他只好伸出手对准门的中心，将门炸的四分五裂。
米拉就跪坐在房间的正中央的束缚阵上，她的神色意外地平静，低下头，嘴角浅浅带笑，好像早就料到了会这样。
话不多说，塞缪尔将自己的法力注入了纸上的传送阵。
他和米拉一起消失在房中，出现在缇诺菲特面前。
“然后就是你，诺里斯。”
“尽管发生了奇怪的事，你还是需要去完成本来的任务。”缇诺菲特微妙地笑着，“去找盒子吧。”
“是……”
但愿他慢一点。
缇诺菲特这样想。
他用像是在看弃猫一样的眼神看着诺里斯远去的方向，然后转过身，嘴里随便哼着一段曲调华丽的伴奏。
不巧，刚进入第一个房间，诺里斯就找到了那只被放在书架下面的珠宝盒。
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快速地出了房间，赶往大厅。
塞缪尔和诺里斯几乎同时回到大厅。
“嗯嗯。小姐你就是一直在向协会递送各种奇怪任务的‘考迪利亚’的真身对吧。”
缇诺菲特弯下身，打量着被束缚术固定在地面上的米拉。
“解开啦。有什么就在这里解释完吧，反正你的法力也暂时被封住了呢。”
米拉毫不仓促地站起，优雅而不失风度地清理干净裙摆上的灰尘。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圣枪’家族的女仆长，米拉。”
缇诺菲特心中一震，却仍不放弃轻佻的语气。
“诶～圣枪家族不是百年之前就全灭了吗？那你也是百年之前的人咯？”
米拉微微点头。
“是的。为了能够在未来的和平时代重振家族，我使用了木系的高阶禁术，永生。”
使用禁术，还能百年都不被发现，米拉，究竟是怎样强悍的高阶法师。
“圣枪家族，于百年之前的边移战争时全员参战，全数被菲泊斯军剿灭。”
“这次委托，我原本只是为了找到考迪利亚小姐的遗物。”米拉拿过诺里斯手中的盒子，“但是……我看到了诺里斯先生那双绿色的眼睛。”
“我……起了杀意。”
诺里斯身体一颤，像以前一样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塞缪尔张口要骂，却欲言又止。
缇诺菲特饶有兴味地点点头。
“好——这是‘动机’～”他拍了拍诺里斯的肩，在一张纸上记下了什么东西，然后接着追问，“那么那么，就来讲一讲连受害都稀里糊涂的‘作案过程’吧。”
他将侦探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斗。
米拉从容地点点头。
“我用了第一个丽达的木偶去开门，实则通过丽达的眼睛去判断工作人员的身份。”
“这是我起杀意的来源。”
“为了不被看出木偶不是人类，我按照曾经家族中每个曾存在过的人的性格去控制它们。”
“接下来，我用了第二个考迪利亚的木偶去布置任务，这是为了符合任务布置者的身份。”
“在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里，我制作了剩下的十四个人偶，用来充当宾客，顺便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准备。你们感受到的强烈魔法波动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当然，因为缇诺菲特先生的介入，他们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晚宴上，我故意控制木偶作出不符合餐桌礼仪的行为，一是为了再次确认诺里斯先生的身份，二是以防塞缪尔先生知道一些东西而混淆视听。”
“后来……就没有了。”
米拉将头深深低下。
“好——”缇诺菲特又拍拍手，“我已经把小姐使用禁术的事上报国家了哦，终生监禁在等着你～”
“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跟我回协会核实哦。”
认命一般，米拉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跟在缇诺菲特的身后走出大门。
回程的列车上。
米拉将那只珠宝盒轻轻开启。
“诶～里面怎么是石子和草啊……”缇诺菲特凑过去看了看，却被里面狼藉的景象吓了一跳。
鹅卵石，弹珠，狗尾草。
精致的盒子里，装着的就只有这些廉价的东西。
她沉默着继续翻找。
里面是一张纸条。
“送给一直照顾我的米拉”
在米拉的印象里，身为圣枪家族的幺女，考迪利亚从小就被严格地教导。
走路的姿势必须平缓而优雅，要懂得上流社会的社交，尽量减少出门，出门时必须乘坐招摇的马车……
终于有一天，只有七岁的考迪利亚泪眼汪汪地朝米拉哭诉。
“米拉，我们一起逃走吧。好吗？”
米拉心头一紧。
她看着考迪利亚的神情，依稀感受到，那是一个孩子的眼神，也是一个孩子的请求。
那天，事事谨慎的女仆长放下了一切家务，带着家族中最重要的小姐跑到了一条河边。
河边是平滑的鹅卵石，恣意生长的狗尾草，以及附近的野孩子落下的弹珠。
“米拉，这是什么？”她像是看见了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一棵毛茸茸的狗尾草。
那一刻，米拉感觉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在眼角欲要落下。
将昂贵的鸢尾花弃若敝履的那位考迪利亚小姐，居然将不入流的野草当做了珍宝。
她在河边静静待了一会儿，看着考迪利亚新奇地拔了拔狗尾草，捡一捡鹅卵石和小弹珠。
“米拉，我们怎么回去？父亲一定会生气的。”
米拉笑了笑，拿出一张画了传送阵的纸，在其中注入法力。
她们回到了那座宅邸。
悄悄躲在门后，米拉朝房间里一指。
考迪利亚惊喜地转过头。
一个和考迪利亚一般无二的木偶在代替她完成功课，而没有一人发现。
米拉看着那张纸条，回忆也就此结束。
那天迟迟未落的泪，在此时滴落在盒中。
良久，她才回复缇诺菲特。
“这对于您来说可能是废物，但是，对于考迪利亚小姐来说，是一生最珍惜的宝物啊。”
诺里斯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你……”塞缪尔稍稍凑近，试探着搭话。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诺里斯在原地慢慢蹲下，颤着声道歉，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为止。
“你在为什么道歉呢……”塞缪尔跟着蹲下，叹了一口气。
良久，他才回答。
“是我，把你们卷进这样的事件里。”诺里斯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
该道歉的，是这个愚蠢的离谱的世界。
“那么我们现在要回去吗？”塞缪尔问。
诺里斯轻轻点了点头。
塞缪尔再次联系上了莱西娅。
“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请您，用传送阵把我们传送到宿舍门口。”
“好。”
没有问什么，莱西娅直接回答。
回到宿舍。
诺里斯坐在床边，神情恍惚。
“还好吗？”塞缪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诺里斯微微摇了摇头，闭上眼。
“塞缪尔。”
极少见地，诺里斯叫了塞缪尔的名字。
“我来这里，是个错误的选择，对吗？”
“不。”
塞缪尔低下头，眼神异常坚定。
“你没做错什么。至少在我看来，你不是一个恶劣的人。相反，你很善良和宽容。因为我只相信我的所见，只相信我真正感受到的东西。”
“在奥姆弗勒，你绝对是个奇怪的人。”诺里斯肯定地回答。
塞缪尔闭上眼。
“不，奇怪的，是其他人。”
“我没事的，明天还有其他任务。今天的事，就先告一段落吧。”诺里斯先结束了话题，站起身走向窗边。
塞缪尔看着那道苍白的背影，有些失神。
这个世界绝对是错误的，但是，没有人有办法去改变，一切都只能这样运行下去，呐喊求救的声音，也终究会被此起彼伏的附和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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