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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桃皖镇

    黄药师所说的灵植园在西山山顶,这里是外门领地灵气最葱郁的地方,也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最适合草药灵植的生长。

    外门门规第二十三条规定,任何弟子未经允许都不能在灵植园驻留超过一柱香的时间,违反将受到鞭二十的责罚,具门规所言,这是为了避免弟子驻留过久抢了园内草药灵植的灵气。

    所以瞿傅偃必须尽快找到关老妪询问木龙髯的下落。

    心里掐算着时间,瞿傅偃进入由灵木栅栏围起的灵植园,直奔院内角落里那间不起眼的茅草屋而去。

    周围绿幽幽的灵草圃散发着浓郁灵气,瞿傅偃微微吸上一口都觉得提神不少,他站在茅草屋外,没直接闯进去,而是在门外轻声叫到:

    “关老妪在吗?外门精英弟子三才有事询问。”瞿傅偃也是掺了点小心思在里面,他故意把自己是精英弟子这件事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让关老妪提起重视。

    可屋内鸦雀无声,瞿傅偃又连叫几声,仍然没有回应,就在他打算打开木门进屋找人之时,一个形如枯槁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啧,好俊的小伙子!”枯手的主人突然绕到瞿傅偃身前,用她那发黑的指甲勾了勾瞿傅偃的下巴。

    这是个十分苍老的老妪,她佝偻着身躯,比瞿傅偃矮了一个头,戴着一顶棕色针织帽,白花花的头发编成麻花辫垂落在脸庞两边,她的脸上满是褶子,皮肤枯黄,两只混浊的眼睛从褶子缝里望出来,散发着狡黠的目光。

    “好久没有帅小伙来这灵植园了,说吧,找老朽有什么事啊?”

    “晚辈一朋友急需一味名为‘木龙髯’的灵草救治,所以特地前来询问老妪这‘木龙髯’的下落。”瞿傅偃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诚恳。

    “哦~原来如此……”关老妪绕到瞿傅偃侧面,把她那张老狐狸般的脸凑到瞿傅偃脖颈处,似乎在嗅探味道,瞿傅偃一惊,连忙退开,喝道:

    “您这是做甚?!”

    “呵,小伙子,你想白打探消息啊?就实话跟你说吧,老朽确实知道那‘木龙髯’的位置,你如有法子逗老朽开心,那老朽就告诉。”关老妪笑嘻嘻的说道。

    瞿傅偃犯了难,他穿越前都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处男,根本不知道怎么逗女孩子开心,更别说这和老狐狸精一般的老妪。

    他心里掐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柱香,再拖下去就得挨罚了,就在他心头抓耳挠腮之际,百眼黑狗突然在他体内动了动,瞿傅偃疑惑,但还是转身,把手伸进了弟子服,百眼黑狗迅速从他肚脐里钻了出来,又塞给他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虽然不清楚这家伙想干嘛,但瞿傅偃还是选择相信它,他双手捂住那团黏糊糊的东西,转身,然后将之放在了关老妪身前。

    “是要老朽猜猜里面是什么吗?”关老妪好奇的问道。

    瞿傅偃点了点头。

    “灵石?”

    瞿傅偃摇了摇头,这是百眼黑狗在他肚子里给他指示。

    “看来不是想贿赂老朽啊……那……是头饰?”

    瞿傅偃也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你这小子不会抓了只虫子来糊弄老朽吧?”

    瞿傅偃再次摇头。

    关老妪忍不了了,她怒道:

    “再玩弄老朽,你就别想知道那灵草的下落了!”

    就在这时,瞿傅偃放开了手,里面是一面软乎乎的黑色“镜子”,里面映出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打扮和关老妪一般无二。

    “哈哈哈哈哈哈!!!这戏法老朽喜欢!!!!”关老妪大笑起来,显然瞿傅偃是成功了。

    “桃皖镇,三年前泰阿山这一带最后一株木龙髯出现的地方。”

    关老妪说完后笑着走进了茅草房。

    “快去吧,对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给老朽表演一次这个戏法,老朽爱看!”

    瞿傅偃松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这灵植园。

    腹中百眼黑狗动了动,瞿傅偃会意,他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放进了衣服里,让百眼黑狗取了回去。

    “给你记上一功,下次吸纳灵气的时候润给你大头。”

    百眼黑狗这才安分下来,似乎很满意这个奖励。

    下了山,瞿傅偃很快就打听到桃皖镇在哪里,那是位于泰阿山山脉南麓的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小镇,交通相对闭塞,镇民自耕自足,很少与外界交往。

    瞿傅偃脚不停歇,在第一天日落时分到达了桃皖镇镇边上,这是一座田园风十分浓烈的村镇,梯田映照着夕阳,如同流淌的黄金,田埂上种着山茶树,枝枝叶叶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也散发着金光。

    这时,迎面走来一牵着黄牛的老头,他身披蓑衣,嘴里叼着一根茅草。

    “啧……面生,小书生你是从外面来的吧?来这做啥哩?”老头咂了咂嘴,将嘴里的茅草吐了出来。

    瞿傅偃来时已经褪下弟子服,又换回了他熟悉的书生打扮。

    “小子是来贵镇寻一味药草,名为‘木龙髯’,老人家您有眉目吗?”

    老头眉头一紧一松间,他干瘪的双眼仿佛有了光亮,乐呵呵的说道:

    “你说的这东西我们这里还真有,三年前镇东的小菜头上山挖药时发现过一株,他把那木龙髯卖给了镇上的徐郎中,可几夜后徐郎中突然发了疯病,用柴刀砍死了全家,他自此失踪,他家药铺被镇民们哄抢一空,那木龙髯不知落到了哪家手里。”

    “现在山上还有木龙髯吗?”瞿傅偃不死心。

    “没了,近几年没听说哪个挖药的在山上碰到过木龙髯,那东西本来就是稀罕物,小菜头能挖到一株都算是祖坟烧了高香。”

    “那小菜头……”瞿傅偃换了个思路,打算从人下手。

    “卖了那珠木龙髯后他家就搬出镇子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头牵着黄牛一瘸一拐的走了,留下瞿傅偃一个人在原地。

    “线索全断……难道要一户户的找?”瞿傅偃望着这个有近百口人的小镇,摇了摇头。

    就在瞿傅偃思索之际,一只小黄狗从一旁的稻田里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截绿油油的东西,瞿傅偃很奇怪,为什么能从金黄的稻田里叼出绿色的植物,他再定睛一看,发现那截绿色的物体很像婴儿还未发育完全的手臂!他穿越前因为画漫画的需要,看过一部分关于这方面的书,所以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瞿傅偃走到了稻田边,拨开了那片谷子,只见水沼上飘浮着零星的碎肉,那碎肉也是绿色的,和那黄狗叼着的绿色婴儿手臂完全一致。

    瞿傅偃挽起袖子,刨开水底的浊泥,透过稍显混浊的水,他看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东西。

    那像是一颗小臂大小的绿萝卜,酷似人形,姿态稍显扭曲,它长着四肢和婴儿一般的五官,它的左边折断,飘到了水面上,被黄狗叼了去。

    看着这个东西瞿傅偃有种强烈的不适感,但他还是忍着这种感觉把那东西捞了上来,这捞上来仔细观察后他更加震惊,这“萝卜”似乎是个生物,它身体发软,左臂断口处还可看到里面的白色骨骼和绿色经络。

    瞿傅偃找了几片大的枯叶将这东西包了起来,打算拿到镇里去问一问,这时,他肚子里的百眼黑狗开始乱动,瞿傅偃几经试探后知道了它的意图,它想要吃掉这东西,但那暂时是不可能的,瞿傅偃想先搞清楚这是什么。

    进入镇里,瞿傅偃找了一家吃食店,点了一碗“翡翠汤饼”,其实就是面皮煮菜叶,瞿傅偃发现这个世界的所有餐馆几乎都有卖汤饼,属于是大众食品了。

    吃饱喝足,瞿傅偃在前台结账,收钱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瞿傅偃一看机会来了,反正男人也不拍被吓到,他直接从怀里把那用枯叶包裹住的萝卜婴儿取了出来,问道:

    “掌柜的,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谁知对方一看那萝卜婴儿,脸色凝起,他横眉怒目的瞪着瞿傅偃喝道:

    “你这是哪来的?!”

    瞿傅偃莫名其妙,他如实说是在稻田里捡的,那掌柜听后脸色缓和了几分,但仍是一脸怒色,他又喝道:

    “这就是一萝卜!快走吧!离开这里!离开俺们镇!”

    其他食客被掌柜的大嗓门吸引了过来,他们看到瞿傅偃手中的萝卜婴儿后也是脸色剧变,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瞿傅偃心中冷笑,料定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这镇子也一定有问题,他当下退了一步:

    “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嘛!”瞿傅偃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吃食店。

    “等等!把手里的东西留下!”掌柜和一众食客突然追了出来,瞿傅偃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他凭借着修炼过几天的非人体质,很快就甩掉了他们,他藏在了一颗大榕树上,目光微冷的盯着树下越跑越多的人群,整个镇子的人都跑动起来,四处搜寻着瞿傅偃。

    “值得一镇人如此团结保守的秘密……这东西到底是……”瞿傅偃看着手里的萝卜婴儿,脑中思绪不断。

    “按这个世界的尿性,说不定与木龙髯有关……”他再次想到。

    夜幕降临,一镇的人还没有停歇,两个男人站在瞿傅偃所躲藏的榕树下聊到:

    “那书生不会逃出去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他冲出老冯家吃食店的时候何老四就去通知镇长了,天还没黑透镇子就被围了起来,他能跑哪里去?”

    “唉,那继续找吧。”

    语毕,两人离开了榕树。

    趁着树下没人,瞿傅偃跳了下去,一直呆在树上也不是办法。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来到一处田埂边,隐藏在一排山茶树树丛中,远望小镇边缘,确实有不少青壮男子在打着火把巡逻。

    这时,瞿傅偃听到身后有动静,是一只黄狗在刨地,他一惊,不知是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只,不过这不重要了,他连忙挥手驱赶,生怕这狗刨地的动静把镇民引过来,可那狗好像会错了意,它歪着头看了瞿傅偃一眼,然后“旺”的叫了一声,不远处,一个巡逻的镇民听到响动后迅速赶了过来。

    “谁在那!出来!”

    瞿傅偃正思索着要不要出去打晕这个镇民,可那狗先他一步冲了出去,扑倒了这个镇民。

    “原来是大黄啊,这么晚了还出来找骨头,快回去了!”

    镇民带着狗离开,并没有搜查这排山茶树树丛。

    一场危机顺利解决,瞿傅偃松了一口气,他瞥了眼那狗刚才刨的地方,可就这一眼让他看到了一个绿油油的东西,他缓慢移了过去,在月光的映照下瞿傅偃看清楚了,那也是一个萝卜婴儿!和他手里这个除了五官有些区别和四肢也健全外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瞿傅偃心中有了个荒唐的猜测,为了印证猜测,他换了一片山茶树丛躲藏,果不其然,这片山茶树下也埋了这萝卜婴儿!

    接下来他又连续换了好几个地方,梯田、菜地、已及另外几片山茶树树丛下,皆埋有这种萝卜婴儿。

    “难道这村里完全不靠外来粮食,各种农作物旺盛过头的原因是这东西?!”瞿傅偃心中猜测到。

    就这样,一晚过去,黄药师交代的三天时间还剩两天,瞿傅偃除了发现这村子的诡异秘密外没得到半点木龙髯的线索。

    瞿傅偃对此并不慌,他有预感,这村子的这诡异秘密和木龙髯绝对脱不开干系。

    第二天,村里找人的“热情”明显降了许多,瞿傅偃又回到了那棵大榕树上,他发现许多镇民聊天都喜欢站在这榕树下面。

    果然,很快他就等到了一个意外之喜,镇长来了,还带着一大帮镇民。

    瞿傅偃透过树叶的缝隙往下看,那是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留有两撇八字胡。

    “人当然还要继续找,但也不能误了今年的‘献童’,今年轮到哪家了?”

    “禀大人,是冯家,他家小女儿六岁,刚好是满足‘献童’的年岁。”一个管事连忙说道。

    镇长看向人群里的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问道:

    “冯金,你可有异议?”

    瞿傅偃稍显诧异,那男人居然是昨天他在吃食店里遇到的那个掌柜。

    掌柜冯金此时已涕泪交加,他低着头,双拳紧握,语气颓然的回道:

    “并……并无异议……”

    镇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大手一挥,道:

    “那就这样吧,中午你们好好告别一下,下午就举行‘献童’!”

    “是……”冯金有气无力的答道,他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人群,主角走了,人群自然也散了。

    镇长捻了捻他的八字胡,小声对身边的随从道:

    “找几人去盯着他,可别让他调了包!”

    “是!”

    随后,镇长也慢悠悠的离开。

    “献童……”藏在树上的瞿傅偃完整听完所有对话,琢磨起这个词,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下午,寻找瞿傅偃的人群停了下来,贯穿小镇的一条主街道被腾空。

    整个小镇都安静下来,瞿傅偃藏在树中眺望,只见从主街另一头走出一队穿着大红喜服,抬着红轿的人马,抬轿的有八人,轿子里应该还有一人,后面还有敲锣和吹唢呐的,和瞿傅偃书中看到过的古代迎亲队伍一般无二。

    “难道这就是‘献童’?”瞿傅偃心中猜测到,他继续看下去,“献童”队伍很快从他所藏的榕树下经过,往镇外行去,瞿傅偃环顾了一圈,没人,他果断跳下了树,小心翼翼的跟上了“献童”队伍。

    没走多远,“献童”队伍拐进了一座深山,在山中绕来绕去,终于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前停了下来,瞿傅偃探头望去,发现洞口居然站着两个镇民,他们似乎是守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在掀开红轿帘子确认后,两个镇民放“献童”队伍进入了山洞。

    瞿傅偃潜到两人附近,一下跃出来直接打晕了他们,没给他们叫喊的机会。

    他跟着进入洞穴,这里面寒冷无比,墙壁上嵌着火把,勉强看得清前路。

    瞿傅偃尾随着锣声和唢呐声前进,很快追上了“献童”队伍,此时已经开始下坡,越下越深,瞿傅偃猛的想到,这个方向不就是桃皖镇的方向吗?难道那小镇下面藏着东西?怀着这个想法,他继续尾随着“献童”队伍前进,洞窟还在往下,不知下行了多远,地面终于平坦起来,这时,洞窟前方居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再前进,队伍进入了一片巨大的溶洞。

    瞿傅偃躲在石头后面,看到了一副极为怪诞和诡异的画面……

    只见溶洞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石莲台,莲台上趴着一只猎奇的生物,它整体像是一只蚁后,但体型是蚁后的数千倍,瞿傅偃与这只“蚁后”比较起来都显得很渺小,它通体翠绿,身体如波浪一般在不停蠕动,而它的头部则是半具正常大小的男性人类干尸,干尸头上则长着一株状如石蒜,花蒂如龙须般的植物,其散发着幽幽绿光,在昏暗的溶洞中格外显眼。

    溶洞内除了这生物外还有忙碌的人群,看打扮似乎也是镇民,他们通过搭在石莲台边的木梯爬上石莲台,在生物绿油油的肉体边鼓捣着什么,瞿傅偃眯起眼睛,他看清了,这生物肉体两侧分别有一排类似女性生殖器官的肉瓣,而镇民们正捧着手准备接住什么东西,到这里,瞿傅偃已经猜到七七八八,果然,只见那一个个肉瓣里,吐出了被棕绿色粘液包裹,小臂粗细,长有四肢和五官的生物,正是萝卜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