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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记忆)

    我印象中的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温柔,可能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奶奶吧。

    小的时候,家里的最小的弟弟还是个只在吃奶的憨儿,我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的妹妹出生后,主要是因为奶奶的事情结束后,我就搬家了,从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搬出去了,搬到了另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只不过原来的人变得不同了。

    除去最小的弟弟,奶奶对我最好,其实就算不排除他,奶奶对我也最好,因为我是他最喜欢的儿子的丫头,我从小就是家族中的宠儿,因为我乖,还聪明,不过这个聪明让我痛苦了二十年。

    记得小的时候,奶奶就代表着糖果,只要跟着奶奶要,奶奶一定就会给你糖吃,不论是装在玻璃罐子里的方糖,还是装在塑料袋里的冰糖,还是在纸包装里的大白兔奶糖......只要你向着奶奶要,奶奶就一定不会让你空着手,毕竟小孩子爱吃糖是最普通不过的事。

    我是孩子中最调皮的一个,也是奶奶最喜欢的孩子。奶奶一直住在正房里,正房里的炕很大,家里如果来了贵客要过夜,就会招待在正房里休息,然后在正房里睡觉的爷爷奶奶就会到偏房里休息。正房的炕前面有个很大的铁灶,在我们那里叫做炉子,就是用钢板焊接的长方体的火炉子,家里煮茶烧水做饭都可以用,但是一般炉子都是用来烧水和取暖的,毕竟在农村,能取暖的办法实在多不到哪里去。喂一个热炕,再烧一个热炉子,一个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炉子的正对面是一个木质的柜子,下面是柜门可以打开,上面是玻璃橱窗,可以像推拉门一样打开。印象里那个玻璃橱窗里面是很多的白色塑料袋,主要是用来装各种食品的,糖就是其中之一。小的时候趁奶奶不在,进去偷过好几次糖。

    橱柜的旁边是个两人座的小沙发,沙发面是用粗制的棉线布子盖住的,充当沙发套子,不过后来我们家搬家后,这个沙发就变成我们家的了。

    就是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控住了奶奶的后半生。

    那时还小,不知道察言观色。有一次我兴冲冲的跑进了正房,奶奶就在炕上绣着鞋垫,但是枯槁的双手在时不时的抹着眼角的眼泪,下午的阳光半斜着透过窗户,金黄色的余晖洒在了这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身上,很悲伤,莫名的说不出那种心酸,就算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在那个下午那么的悲伤。

    不久后,奶奶病倒了,以前不知道,后来听母亲讲起才有所反应,奶奶的病真的很残忍。一个快要七十的老人,脊柱坏死,当时的医疗手段对这样的疾病只有一种解决办法,那就是把坏死的部分取出来,保留完好的脊柱。可是奶奶已经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罪,可是在世的儿女和老伴还是想尽最后的能力,试着从死亡中将这个濒死的老妇人拉回来。

    全家人都决定要动这个手术,卖了家里的一头牛,攒够了做手术的费用,医生动手了,将坏死的脊柱取了出来,但是人没有脊柱可怎么活啊,于是医生将坏死脊柱的上下脊柱接到了一起,很残忍,很痛苦,现在看来很让人难解,但是对当时的人来说,这个就是活下去的办法。

    可是这样又能活多久,不久之后,奶奶在一个安静的夜晚走了,走的时候很痛苦,但没人知道到底有多痛苦。

    奶奶被抬走了,村里所有人都来了,葬礼上父亲哭的最伤心,因为他没有妈妈了。

    六岁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只是手里抱着洋娃娃,站在父亲的旁边,看着父亲痛哭流涕。

    时隔多年,再也没有那种悲伤,只有回忆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