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间若许芳菲在
青华门的中年人重重摔在地上，脸色惊疑不定。他已到了这等修为，竟都无法看清刚刚打下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只觉道力尽散，便摔翻在地。
洪鸿循着道意向后看去，只见一位老者从大殿的后堂缓缓走出。老者身高八尺有余，长须白袍，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但洪鸿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哪怕一丝涌动的真气，仿佛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老者，但一恍惚间又仿佛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无尽星河。最令洪鸿感到惊异的是，他似乎无法记住老者的长相。
中年人从地上爬起，倒是没有受伤，但他已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强势，低头拱手向老者作揖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弟子无意冒犯，只是想来为我青华门弟子讨个公道而已。”中年人的态度让洪鸿更加相信，这位神秘的老者修为甚多，恐怕最起码也是青华门资深长老级的了。
没有人看见老者挪动脚步，但他转瞬间便已来到了大殿中央，仿佛是在众人皆眨眼时走来，他笔直而又随意地站立于此，对中年人的询问没有丝毫反应。
“望前辈明鉴，唐府山庄吓人近日侵占了我门派地界，还打伤了我派弟子，晚辈只是想请唐庄主随我回青华门，将是非曲直分说明白。”中年人的措辞极为谨慎，却刻意强调了青华门三字，无论这老者是何方强者，他也相信对方断然不敢以一人之力与整个门派抗衡。
“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迫害唐府，现在却还要贼喊捉贼，诺高的修为，真不嫌害臊。”看中年人脸皮如此之厚，洪鸿忍不住出言嘲讽道，而老者依然纹丝不动，如一座威严肃穆的高山。
“你！”青华门弟子纷纷怒目，他们怎能忍得了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轻薄师叔，当下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中年人拦住。中年人只差一步就要荣登长老之尊，平日间门派里哪个不得让他三分，而今居然有个乡野村夫多次无视于他，他心中自然也充满火气。但碍于刚刚的失利，他又摸不清对方的修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且按下这口气，用余光记牢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携着弟子们小心翼翼地退出唐府大堂，灰头土脸地登上飞舟离去。但他绝非易与之人，一切只等从门派搬来救兵后再从长计议。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洪鸿行礼道，若无老者出手吓退了对手，洪鸿今日起码要搭上一张无价的道符，还不知要给唐府增添多少战损。
老人连看都没看洪鸿一眼。
“哪里的话，都怪我唐府招待不周，还给少侠增添事端，若无少侠今日慷慨相助，小老儿已经不知被拐到哪里去了。”唐荣华连忙上前，向洪鸿行大礼道。
洪鸿回唐荣华礼，注意力却仍在老人身上，先前那犹如醍醐灌顶的道意使他难以忘怀。
“可否请问前辈尊号，前辈今日出手之恩，弟子定当铭记。”洪鸿自以为问法要比青华门的中年人高明，老者却仍未理他，又仿佛是在一个眨眼间便从殿内消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少侠见谅。”唐荣华一面令小厮们收拾大殿，一面赔着笑向洪鸿解释道：“这位老前辈并非我府中之人，乃是半年前鄙孙女在山上采花时遇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便在我后山住下了。我等平时也不乏上供些仙果丹药，但高人不受，也不与我等打照面，只有鄙孙女偶尔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今日实在没想到他能来出手相助，还望少侠不要见怪。”
“庄主可曾打探过这位前辈的来历，我观他修为不俗，应该在修士界颇有名号才是。”
“唉，”唐荣华叹了口气，“小老儿何尝没有呢，想借孙女之口打探，问过几次，可合儿不听我的话，小老儿跟属下更不敢擅自刨根，向外面打探，也是一片混沌，本以为少侠自七星门而来，能有所耳闻，看来还是小老儿想多了。虽然这位前辈今日助了我等，但毕竟来路不明，鄙孙女又跟他走得太近，还不知日后是福还是祸呢。”唐荣华说着竟有些愁眉苦脸了起来。
“哈哈哈哈。”洪鸿笑了，他虽年轻，又何尝不懂得这些做长辈的苦心。“放心吧唐庄主，这等高人要想害您的孙女，不会等到今天，能和这样的人结识，依我看是你们的善果。”
“承蒙少侠吉言，希望如此吧。请看茶，这是今年新采的上好的云雾茶，看看合不合少侠您的口味。”唐荣华拱手，但显然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
正当洪鸿举杯轻抿，细品这名茶的回甘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爷爷，洪鸿上仙真的来了嘛？你可不要骗我呀。”
伴随着话音，一阵温柔的清风吹进，抚在洪鸿的脸上，比那云雾茶还要惬意许多。
少女轻快的脚步也伴随清风而来。她本该是彩云上的仙子，不知为何降临在这凡间，她从仙界走下凡尘，正如现在从门外跨进大殿，仿若惊鸿照影，游龙翩跹，凌波微步下绽起点点繁星般的芳尘。她正当豆蔻年华，两双闪动着灵光的大眼睛如她额头佩戴的青翠宝石般明亮，她身披一对晶莹如的翅膀，如蝴蝶般在梦的脚步里游走。
洪鸿也见过不少所谓的美人，她们各有风格，无一不令人侧目，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刚值豆蔻的少女，却仍给他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是一种仿佛令人忘却世间一切的玄妙，又仿佛在关注她的刹那间被整个世界拥抱，世间很难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可她却偏偏又如此纯净，纯净地地让人生不出哪怕一点点亵渎之心。
这个少女绝非凡俗。洪鸿那日在北斗峰上初见她时就这么认为，如今看法仍未改变。
少女欢快地蹦蹦跳跳跑进来，她看到了洪鸿，眼中闪光，径直跑到洪鸿跟前，把脸凑近，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对着他看了又看，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仙气袭来，浸润了洪鸿的五脏六腑。
洪鸿能清晰地看到少女精致的脸庞，他本想浪漫地数一数对方的雀斑，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雀斑，少女的脸完美得有些不真实，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么，洪鸿这样想着，因为他无法从少女脸上发现一丁点瑕疵。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此时是在加速还是停止，他感到无比的紧张，却又对少女身上的仙气感到无比的放松。少女确认了这位是她的相识，便开心地喊道：“呀，爷爷，真的是洪仙人，洪仙人来看我们啦！”
恐怕你才是仙人吧，洪鸿如是想。
“是啊，洪仙人不但来看咱们了，还送了咱们好多礼物呢，合儿，快到爷爷这边来，让爷爷看看你在山上晒黑了没有。”唐庄主脸上挂满慈祥的笑，让此时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商界巨擘的影子。或许是看出了洪鸿的窘迫，他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唤少女，少女答应着过去，老人把她拥在怀里，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合儿，一个非同寻常的名字，至于哪里非同寻常，洪鸿也说不出来。
唐庄主从洪鸿送的锦囊中取出一对柔光莹莹的天珠手链——那是洪鸿在城里给她静心挑选的礼物，然后把它戴在了合儿光洁如玉的手腕上，合儿开心地抖了抖手腕。
“真好看。”洪鸿由衷赞叹。
“是嘛，是嘛，谢谢洪仙人！爷爷，你觉得好看嘛？”听到洪鸿的夸奖后少女更开心了，她旋转着跳起舞来，举起白皙修长的双臂，翠绿的裙子随之旋转，仿若凤鸟翩跹。
“好看，手链和合儿都好看。”唐庄主发出和洪鸿一样的赞叹。
“谢谢你洪仙人。”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向洪鸿道谢道。
“太客气了，在下还远称不上仙人，叫我洪鸿就好。”
“好的，洪鸿哥哥，我叫六合。”少女倒是一点都不拘泥，甜甜地说道。
“六合姑娘，幸会。”洪鸿伸出右手想和少女握手，他内心充满了紧张。
少女似乎未解洪鸿之意，她歪着头对着洪鸿伸出的右手看了又看，然后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翠欲滴的树叶，轻轻地放到洪鸿手上。
“我去给洪鸿哥哥沏茶。”洪鸿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便愉快地跑进了后房。
洪鸿的掌心拖着那枚绿叶，他不知它来自何树，但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已足以掩盖他内心里的怅然若失了。
洪鸿循着道意向后看去，只见一位老者从大殿的后堂缓缓走出。老者身高八尺有余，长须白袍，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但洪鸿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哪怕一丝涌动的真气，仿佛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老者，但一恍惚间又仿佛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无尽星河。最令洪鸿感到惊异的是，他似乎无法记住老者的长相。
中年人从地上爬起，倒是没有受伤，但他已不敢再像先前那般强势，低头拱手向老者作揖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弟子无意冒犯，只是想来为我青华门弟子讨个公道而已。”中年人的态度让洪鸿更加相信，这位神秘的老者修为甚多，恐怕最起码也是青华门资深长老级的了。
没有人看见老者挪动脚步，但他转瞬间便已来到了大殿中央，仿佛是在众人皆眨眼时走来，他笔直而又随意地站立于此，对中年人的询问没有丝毫反应。
“望前辈明鉴，唐府山庄吓人近日侵占了我门派地界，还打伤了我派弟子，晚辈只是想请唐庄主随我回青华门，将是非曲直分说明白。”中年人的措辞极为谨慎，却刻意强调了青华门三字，无论这老者是何方强者，他也相信对方断然不敢以一人之力与整个门派抗衡。
“明明是你们仗势欺人，迫害唐府，现在却还要贼喊捉贼，诺高的修为，真不嫌害臊。”看中年人脸皮如此之厚，洪鸿忍不住出言嘲讽道，而老者依然纹丝不动，如一座威严肃穆的高山。
“你！”青华门弟子纷纷怒目，他们怎能忍得了一个毛头小子如此轻薄师叔，当下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中年人拦住。中年人只差一步就要荣登长老之尊，平日间门派里哪个不得让他三分，而今居然有个乡野村夫多次无视于他，他心中自然也充满火气。但碍于刚刚的失利，他又摸不清对方的修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且按下这口气，用余光记牢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携着弟子们小心翼翼地退出唐府大堂，灰头土脸地登上飞舟离去。但他绝非易与之人，一切只等从门派搬来救兵后再从长计议。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洪鸿行礼道，若无老者出手吓退了对手，洪鸿今日起码要搭上一张无价的道符，还不知要给唐府增添多少战损。
老人连看都没看洪鸿一眼。
“哪里的话，都怪我唐府招待不周，还给少侠增添事端，若无少侠今日慷慨相助，小老儿已经不知被拐到哪里去了。”唐荣华连忙上前，向洪鸿行大礼道。
洪鸿回唐荣华礼，注意力却仍在老人身上，先前那犹如醍醐灌顶的道意使他难以忘怀。
“可否请问前辈尊号，前辈今日出手之恩，弟子定当铭记。”洪鸿自以为问法要比青华门的中年人高明，老者却仍未理他，又仿佛是在一个眨眼间便从殿内消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少侠见谅。”唐荣华一面令小厮们收拾大殿，一面赔着笑向洪鸿解释道：“这位老前辈并非我府中之人，乃是半年前鄙孙女在山上采花时遇到，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便在我后山住下了。我等平时也不乏上供些仙果丹药，但高人不受，也不与我等打照面，只有鄙孙女偶尔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今日实在没想到他能来出手相助，还望少侠不要见怪。”
“庄主可曾打探过这位前辈的来历，我观他修为不俗，应该在修士界颇有名号才是。”
“唉，”唐荣华叹了口气，“小老儿何尝没有呢，想借孙女之口打探，问过几次，可合儿不听我的话，小老儿跟属下更不敢擅自刨根，向外面打探，也是一片混沌，本以为少侠自七星门而来，能有所耳闻，看来还是小老儿想多了。虽然这位前辈今日助了我等，但毕竟来路不明，鄙孙女又跟他走得太近，还不知日后是福还是祸呢。”唐荣华说着竟有些愁眉苦脸了起来。
“哈哈哈哈。”洪鸿笑了，他虽年轻，又何尝不懂得这些做长辈的苦心。“放心吧唐庄主，这等高人要想害您的孙女，不会等到今天，能和这样的人结识，依我看是你们的善果。”
“承蒙少侠吉言，希望如此吧。请看茶，这是今年新采的上好的云雾茶，看看合不合少侠您的口味。”唐荣华拱手，但显然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
正当洪鸿举杯轻抿，细品这名茶的回甘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爷爷，洪鸿上仙真的来了嘛？你可不要骗我呀。”
伴随着话音，一阵温柔的清风吹进，抚在洪鸿的脸上，比那云雾茶还要惬意许多。
少女轻快的脚步也伴随清风而来。她本该是彩云上的仙子，不知为何降临在这凡间，她从仙界走下凡尘，正如现在从门外跨进大殿，仿若惊鸿照影，游龙翩跹，凌波微步下绽起点点繁星般的芳尘。她正当豆蔻年华，两双闪动着灵光的大眼睛如她额头佩戴的青翠宝石般明亮，她身披一对晶莹如的翅膀，如蝴蝶般在梦的脚步里游走。
洪鸿也见过不少所谓的美人，她们各有风格，无一不令人侧目，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刚值豆蔻的少女，却仍给他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是一种仿佛令人忘却世间一切的玄妙，又仿佛在关注她的刹那间被整个世界拥抱，世间很难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可她却偏偏又如此纯净，纯净地地让人生不出哪怕一点点亵渎之心。
这个少女绝非凡俗。洪鸿那日在北斗峰上初见她时就这么认为，如今看法仍未改变。
少女欢快地蹦蹦跳跳跑进来，她看到了洪鸿，眼中闪光，径直跑到洪鸿跟前，把脸凑近，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对着他看了又看，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仙气袭来，浸润了洪鸿的五脏六腑。
洪鸿能清晰地看到少女精致的脸庞，他本想浪漫地数一数对方的雀斑，却惊讶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雀斑，少女的脸完美得有些不真实，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么，洪鸿这样想着，因为他无法从少女脸上发现一丁点瑕疵。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此时是在加速还是停止，他感到无比的紧张，却又对少女身上的仙气感到无比的放松。少女确认了这位是她的相识，便开心地喊道：“呀，爷爷，真的是洪仙人，洪仙人来看我们啦！”
恐怕你才是仙人吧，洪鸿如是想。
“是啊，洪仙人不但来看咱们了，还送了咱们好多礼物呢，合儿，快到爷爷这边来，让爷爷看看你在山上晒黑了没有。”唐庄主脸上挂满慈祥的笑，让此时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商界巨擘的影子。或许是看出了洪鸿的窘迫，他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轻唤少女，少女答应着过去，老人把她拥在怀里，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合儿，一个非同寻常的名字，至于哪里非同寻常，洪鸿也说不出来。
唐庄主从洪鸿送的锦囊中取出一对柔光莹莹的天珠手链——那是洪鸿在城里给她静心挑选的礼物，然后把它戴在了合儿光洁如玉的手腕上，合儿开心地抖了抖手腕。
“真好看。”洪鸿由衷赞叹。
“是嘛，是嘛，谢谢洪仙人！爷爷，你觉得好看嘛？”听到洪鸿的夸奖后少女更开心了，她旋转着跳起舞来，举起白皙修长的双臂，翠绿的裙子随之旋转，仿若凤鸟翩跹。
“好看，手链和合儿都好看。”唐庄主发出和洪鸿一样的赞叹。
“谢谢你洪仙人。”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向洪鸿道谢道。
“太客气了，在下还远称不上仙人，叫我洪鸿就好。”
“好的，洪鸿哥哥，我叫六合。”少女倒是一点都不拘泥，甜甜地说道。
“六合姑娘，幸会。”洪鸿伸出右手想和少女握手，他内心充满了紧张。
少女似乎未解洪鸿之意，她歪着头对着洪鸿伸出的右手看了又看，然后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翠欲滴的树叶，轻轻地放到洪鸿手上。
“我去给洪鸿哥哥沏茶。”洪鸿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女便愉快地跑进了后房。
洪鸿的掌心拖着那枚绿叶，他不知它来自何树，但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已足以掩盖他内心里的怅然若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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