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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弄玉

    鹅毛般的雪花被风裹挟而来,铺天盖地,席卷了一切。风雪中,一道绿色遁光急速闪过。

    毒不死心中困惑难消。小雨浩先前散发出来的那股令人觊觎的气息是怎么回事?那气息令泰坦雪魔王和冰熊王都被吸引而来,难道他是什么十万年的天材地宝化形成人么?但他的武魂却是本体武魂,确凿无疑。

    他暗地里查了霍雨浩的出身,确认他是白虎公爵之子,这样一来他的武魂来历顿时清晰。白虎公爵世代传承的邪眸白虎武魂,虽然实际上是以白虎为主,但是眸生双瞳的特征磨灭不去,霍雨浩的灵眸武魂,正是邪眸白虎武魂的变异。

    刚才毒不死让霍雨浩离开,霍雨浩走得很是干脆。他一个一环魂师,只靠棉衣要怎么在极北之地存活?而且还跑了这么远,气息都跑到极北之地核心圈去了。毒不死清楚霍雨浩并不是莽撞之人,想来是有足够的把握才敢于深入极北之地。

    此番极北之地之行,正是霍雨浩提议的,不得不说,他那个梦境的说辞真是蹩脚。

    不过,目前看来,霍雨浩对本体宗很有归属感,想来不会做出对宗门不利的事情。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有许多秘密,但毒不死不想去探究。谁没有秘密呢?

    只是,他总觉得霍雨浩的秘密远远不止于此,也许连霍雨浩自己都不完全清楚。其中牵涉因果之大,让他成为极限斗罗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隐隐恐惧。

    毒不死所化的绿色遁光在一片白茫茫中穿梭,向着霍雨浩的方向驶去。

    这小子跑得也太远了,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毒不死暗暗无语。

    霍雨浩正在熟悉与冰帝融合后带来的变化。除了第二武魂和十万年魂环之外,冰帝还赋予他一块魂骨,冰碧帝皇蝎躯干骨。霍雨浩的身体之所以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与这块十万年躯干骨联系甚大。

    魂骨还额外赋予了霍雨浩两个技能,一个叫做永冻之域,是领域类魂技,发动后以霍雨浩为中心,令领域内温度急速下降,甚至冰封千里;一个叫做冰皇之怒,是冰帝最强的单体攻击魂技,瞬息之间就可以将敌人变成一具冰雕。

    此外,霍雨浩的冰碧帝皇蝎武魂是极致之冰,也就是冰属性魂师能够达到的属性顶点。极致武魂中的“极致”二字一般指的是武魂的元素属性极致,例如极致之火、极致之木,极致之光等等。武魂中拥有元素的魂师,在修为逐步增长的过程中,属性会越来越纯粹,逐渐剔除杂质,向极致武魂进化。但能够将武魂成功进化成极致武魂的魂师,迄今为止一例都没有,历史上出现过的极致武魂,都是天生极致。

    武魂无法进化为极致武魂,究其根本,是现在大多魂师拥有的武魂能力太多太杂的缘故。以邪眸白虎武魂为例,先天同时拥有光、力量、杀戮和精神四种主属性,而且四种属性彼此融合、互相驳杂,想要进化为极致武魂,需要在后天下一番苦功。

    但是,魂师后天成长的过程中,需要吸收魂环,魂环来源于魂兽,而魂兽的能力也大多并非单一属性,这样的魂环又会为自己的武魂增添多余的属性,使武魂中的元素更加杂乱,无法成为纯净的极致武魂。

    想要在后天成就极致武魂,需要在冥想中与特定的元素沟通,领悟其本源奥妙,再逐一剔除武魂中非其属性的杂质,日积月累,终成极致。

    史莱克学院的“大师”玉小刚在万年前就提出了以上的极致武魂理论,用以佐证他“没有废物的武魂,只有废物的魂师”之观点。但是,这样的过程太过于漫长,回报太小,有成为极致武魂的时间,魂师早就给自己的武魂附加上九个魂环,成为封号斗罗了。万年来,即使有人尝试实践这个理论,也以失败告终。是以,世人皆认为玉小刚的理论多为纸上谈兵。

    没想到,冰帝在听闻后,却十分肯定玉小刚的理论。极北之地只有两位极致之冰的拥有者,一位是雪帝,另一位正是冰帝。它的极致之冰属性,正如大师玉小刚所说,是在三十九万年的时光中一点一滴剔除杂质,逐渐提纯修炼而成的。玉小刚作为一个等级不高的人类魂师,却能够提出如此切合世界本质的理论,确实才华横溢。

    但冰帝也否定了大师的部分理论。无他,这样修炼极致武魂所需要的时间太久,即使是魂兽也轻易不能达成,人类魂师更是万万活不了那么长。

    魂兽与人类,在被创世神创造之时,虽然都被赋予了修炼的天赋,但其天赋的侧重不同。冰帝猜测,人类想要将武魂进化为极致武魂,其重点在于大师的理论前半部分,即与相应的元素沟通,领悟其本源之谜。元素本源被魂师理解贯通,人类自然化身为元素的一部分,同属性武魂莫敢不从。

    霍雨浩听完后若有所思。他在修炼过程中,确实感到与空气中的冰和精神元素,比其他元素亲近很多,但霍雨浩并没有在意。看来,以后自己可以尝试与这两种元素多沟通。毕竟,极致之冰的冰碧帝皇蝎武魂是天梦冰蚕和冰帝带给他的,并不是他自己的武魂,还不能完全掌控。

    天梦冰蚕的修为都是睡觉得来的,哪里插得上嘴,只能委委屈屈缩在一旁,给他们感应毒不死的位置。

    忽然,天梦冰蚕的神识中多了一个绿色人形,它急忙叫道:“小雨浩,你师父来了。”

    霍雨浩闻言,连忙起身,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刚才与冰帝融合所造成的血糊糊一片已经消失。

    他把天梦哥的蜕皮脱掉换上棉衣,拥有了冰碧帝皇蝎武魂后,霍雨浩已经不觉得寒冷了。看着自己的身体,他却犯了难:“天梦哥,冰帝,我该怎么和师父解释,出去一趟不仅多了个第二武魂,还多了块魂骨?”

    天梦冰蚕和冰帝却不吱声,因为绿色遁光已经飞到了霍雨浩面前。

    绿色光芒散去,毒不死的身影显现。他用魂力将霍雨浩整个人罩住,没好气地道:“雨浩小子,你跑这么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极北之地核心圈在我直觉中,额,有和我相感应的气息。”霍雨浩再一次绞尽脑汁,“我之前跟您说过的,我的第二武魂只有极致之冰属性。但它好像在极北之地感受到了什么,自发地觉醒了,还转化成了兽武魂。”

    “第二武魂觉醒了?”毒不死一愣,“你详细说说。”

    霍雨浩道:“我顺着那道气息找到一处山洞,突然觉得特别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我发现有一只碧绿色的蝎子死在我面前,我的第二武魂就觉醒成了那只蝎子。”

    说罢,他释放了冰碧帝皇蝎武魂,转过身给毒不死看自己背后的纹身。

    毒不死摸了摸下巴:“冰碧蝎?看来这极北之地,确实与你这极致之冰有很大缘分啊。不过,你就穿着一件棉衣是怎么跑这么远的?而且,你这刺青怎么跟寻常的冰碧蝎长得不太一样?还有,那只冰碧蝎的尸体呢?”

    被师父连环炮一样的发问,霍雨浩心神大乱。他毕竟还是一个不满十一岁的小孩子,一时之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毒不死看着霍雨浩眼珠乱转的模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

    “行了,行了。你不愿意说,为师就不问,别再找借口了。你不知道,你这些借口有多好笑,笑死老夫了,哈哈哈!”毒不死狂笑出声,震得远处冰山抖了一抖。

    霍雨浩心中被尴尬、吃惊、感动等等情绪充斥,复杂难言。

    毒不死笑够了,咳嗽了两声,又正色道:“只要你不违反门规,有再多秘密,也与其余人等无关。但是,你要是因此走火入魔,踏入邪道,为师可要第一个清理门户。”

    霍雨浩眼睛湿润,刚要跪拜,就被毒不死制止:“走吧,走吧。老夫带你去找灵眸的第二魂环。额,你这一觉,应该没把灵眸的第二魂环也睡出来吧?”

    霍雨浩尴尬道:“师父,您都知道那是借口了,就别打趣弟子了。”

    毒不死又是嘿嘿笑个不停,袖袍一挥,化身绿色遁光带着霍雨浩向远处飞去。

    精神之海中,天梦冰蚕悄悄地探出头来,感叹道:“小雨浩的师父真是个好人啊。”

    冰帝冷哼一声,甩了甩尾巴:“蠢货。”

    与冰帝融合之后,霍雨浩的身体强度提高了许多,已经可以容纳三千年魂环了。他如实向毒不死一说,毒不死便带他找到了一只年限刚好三千年的冰蚕魂兽。手起刀落,这只倒霉魂兽就成为了灵眸的第二魂环。

    在极北之地耽搁了太久,获得魂环后,毒不死即刻带着霍雨浩返回本体宗。

    又是让霍雨浩头晕眼花的一程,毒不死这次却带着霍雨浩停在了半空。看着脚下村落热闹的景象,毒不死懊恼道:“坏了。”

    “师父,怎么了?”霍雨浩这次没有吐,很快缓过劲来。

    毒不死“嗖”地飞下去,“嗖”地把霍雨浩扔到目瞪口呆的顾瞳面前,“嗖”地飞走了。远远丢下一句:“老夫要闭关!”

    顾瞳连忙大叫道:“宗主,我师父和张师叔都在会客厅等您呢!您别想跑,我可看见您回来了!我要去告诉大师兄了!”

    不等他去告诉龙傲天,龙傲天已经飞一般地来了。他身后跟着维娜。

    顾瞳给他指:“大师兄,宗主朝那个方向跑了。”

    “师父!”龙傲天咬牙切齿,运转魂力追了上去,“您给我回来!”

    霍雨浩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片混乱,被随后赶来的众弟子拉回小院之中。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番,霍雨浩总算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毒不死在新年皇室家宴上大闹一场,算是狠狠抽了天魂皇室一个大嘴巴子。这次是皇帝维天昭为了缓和与宗门的关系,亲自上本体宗给毒不死赔罪来了。毒不死带着霍雨浩去落日森林获取魂环,本来不消半日就能返回,未曾想到师徒二人足足去了两天,皇帝维天昭和国师也就在本体宗等了两天。毒不死要是再不见维天昭,天魂皇室另一边的脸也该肿了。

    弄清了来龙去脉,顾瞳和陈晓又拉着霍雨浩想去会客厅看看。三人刚踏出院门,就看见毒不死在龙傲天和维娜的“押解”下慢慢踱步而来。

    “师父,您再讨厌他们,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吧。”龙傲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维娜有些愧疚,在一旁默默不语。

    毒不死无精打采地道:“老夫要是真想跑,你们能追得上我么。唉,不想去啊,一帮老古董在那虚与委蛇,无聊。”

    师父,您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维娜垂头腹诽。

    毒不死抬眼看到了霍雨浩三人,又高兴起来:“来来来,你们三个也跟我一起去。雨浩还没见过宗门以外的封号斗罗吧?”

    霍雨浩本来想回去修炼的,被毒不死这么一说也勾起了好奇心。顾瞳和陈晓二人本来就想跟着去看看,于是一老五少向着会客厅走去。

    本体宗的会客厅和弟子们住的小院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正室大了一些。厅中,居于左位的群岳斗罗张闻山正与首座之人言笑晏晏。

    那是一个面带威严的中年男子,衣冠丽服,容貌与维娜有几分相似,显然是天魂帝国皇帝维天昭。

    维天昭右位是一位端庄严穆的女子,她的气势磅礴威严,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意。她看上去很年轻,也很美,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非凡气态,竟是比维天昭还具有王者之风。女子一旁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的俊美青年男子,温润如玉。

    “那位是我国国师,萧鼎斗罗姬弄玉,94级封号斗罗,但她比一般的超级斗罗还厉害。旁边是她的丈夫萧始。”陈晓悄悄和霍雨浩咬耳朵,“她们家从开国以来就世代为国师了。”

    银眸斗罗宋知远正在喝下今天的第21杯茶,瞧见毒不死来了,他咳了一声:“宗主,你终于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霍雨浩的错觉,宋师叔在“终于”两个字上狠狠加重了语气。

    毒不死也咳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话说,维老弟你怎么来了?还带着弄玉和小萧。”

    他顺势坐下,顺便拉着维娜在旁边的椅子上就坐。龙傲天和霍雨浩站在毒不死身后,顾瞳溜去了宋知远旁边,陈晓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和大师兄、小师弟站在一起。

    随后便是几个长辈互相拉扯,太极攻防,大说场面话,维天昭顺势卖弄了一番自己望女成凤的急迫心情,毒不死假惺惺地表示理解理解,双方解除误会握手言和,纷纷表示日后一定加强皇室和本体宗的联系,两人又大肆客套了一会功夫,一旁的张闻山祭出了绝招之留下来吃饭,维天昭选择用不早了该回去处理政务了接下攻势。

    欢声笑语把维天昭三人送走,毒不死把门一关,立刻变脸:“我呸!”

    “总算走了,把空气都弄浑浊了。”宋知远嫌弃地扇了扇风。张闻山笑而不语。

    “师父,喝那么多茶,您不想去如厕吗?”顾瞳在后边小声犯贱,气得宋知远追着他暴锤,顾瞳抱头鼠窜,大喊师公救我。

    面对顾瞳这种无事张师叔,有事亲师公的行为,张闻山装模做样地阻止了一下,就放任顾瞳痛叫着蹦来跳去。

    毒不死唉声叹气:“你们啊,真是长不大。”

    这话引来在场众人的一致鄙视。您老人家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快步离开本体宗所在的山头,维天昭脸色阴沉:“毒不死这老怪物,真是难缠。”

    姬弄玉淡淡地道:“无论如何,您都不要忘了他是极限斗罗,而且门下有足足十位封号斗罗。星罗、日月势强,帝国必须争取到本体宗的支持。”

    维天昭不敢忤逆她,转而气冲冲道:“哼,皇室尽心尽力养着那群吃白饭的东西,却连个超级斗罗都出不来,更别说极限斗罗!害朕还要在他这里受气!”

    萧始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姬弄玉与他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要不是先皇只有维天昭这一个儿子,姬弄玉说什么也不会扶持这个蠢材上位。不过,维天昭的女儿维娜倒是天资出色,性格坚韧,有先皇遗风,日后可以考虑立为皇太女。

    姬弄玉身上冒出玄色魂力光芒,带着维天昭和萧始向天魂皇宫飞去。维天昭只是六环魂帝,萧始则是魂斗罗,两人都无法长时间的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