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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复活仪式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谈论纳瓦霍,彼此闲聊些家长里短,打探些经历见闻,草草吃了这一餐。

    回住处前,我和Shirley杨、胖子本来还想凑在一起商量商量,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真正的重头戏还得等到明天,到时候这个罗老板是狸猫还是太子自然能见个分晓。于是,我们索性各自回了房间,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在我和Shirley杨洗漱完躺在床上后,我轻声问她:

    “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想亲自去看看那座地下金字塔?”

    Shirley杨本来在闭目冥思,听我这么说,就把头转了过来。她一转头,有几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我于是伸手替她把这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她对我说:

    “说不想去肯定是假的。虽然我以前实地参观过很多美洲金字塔,连墨西哥的丘鲁拉城地下金字塔遗址也去看过,但这次的金字塔明显很不一样。老胡,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那张金字塔的照片上能看出,那里并不是人工开凿的地下空间,更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溶洞,要从地上搬运石材爬进溶洞搭建这样大规模的金字塔,实在是一件令人瞠目的奇事。”

    “我就猜你肯定心痒痒了,你吧,就是闲不住。来巴西这几天,我知道你一直挺想进雨林内部瞧瞧的,但奈何你老公我这胳膊腿儿呆的都懒了,实在没有折腾的心思,所以一直也没去上,谁想到好巧不巧的撞见胖子这档子事儿。我估计啊,老天爷这回是站在你那边的,他也想让我多活动活动了。”

    Shirley杨忽然刻意压低了声调:

    “老胡,你真觉得咱们俩这次遇到胖子是偶然吗?这个罗老板找纳瓦霍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么巧就在咱们来巴西的时候找胖子呢?说不准他就是知道正常情况下咱们不会受他的雇佣,所以才抓住了这个时机。”

    听了Shirley杨的话,我不禁也起了疑心,难不成,罗玉早已掌握了我们的踪迹,暗中安排林芳在情侣酒店和我们相遇?可胖子明明说那天他们去情侣酒店是他自己的主意,除非胖子跟他们沆瀣一气给我和Shirley杨演戏,否则很难说得通。不过,让我相信胖子会叛变,还不如让我相信地球会爆炸。

    我正琢磨着,Shirley杨对我说:

    “你也别太费心思了,反正咱们已经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看明天罗老板会出什么招数吧,你今天白天就没休息好,现在赶紧睡吧。”

    说完,她像往常一样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也回吻了她,二人互道晚安,不一会儿就都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早早醒了。心里一装着事儿,觉就睡不安稳,这也是打越南战场上落下的老毛病了。

    我打着哈欠走到宿舍外,发现罗老板竟比我起得还早,他盘腿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木台子上,双手攥着一个像八爪鱼式的饰品,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祈祷似的。他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东北跳大神的神婆,有一股难言的怪异。

    我没打断他,只是倚着门口的柱子,悄悄观察他。这时候,忽然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我肩膀一下,把我吓了一跳。我一回头,发现是胖子,于是小声对他说:

    “我说小胖你怎么跟个特务似的,走道都不带声儿的。”

    “我看你才像特务呢,在这偷偷摸摸的侦察什么敌情呢?”

    罗老板显然听见了我们说话,他从木台子上站了起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我一看,既然已经暴露,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于是走上前问他道:

    “罗老板好兴致啊,大早上就开始祈祷了。不过,恕兄弟我眼拙,没看出来您信的这是什么教。”

    “哦,我现在信仰的是纳索别克人的宗教,这个宗教没有官方的中文名字,我自己叫它转生教。”

    他手上那个饰品引起了我的注意,看起来既像蜘蛛又似章鱼,不像是什么祥瑞,而且看起来很眼熟。罗老板发现我盯着他的饰品看就解释道:

    “这是转生教的主神像,叫玛玛洛神像,象征着神灵赐予众生以生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原来这饰品的造型是和那河底的千手千眼神像相同。

    我们正聊着,不知不觉天光已破晓,太阳照射出的万丈光柱正撕开云层,碾过山峰大河,一路照彻大地。

    天刚一亮,罗老板的会客间内走出来4个打扮怪异的印第安人,他们头戴金色坠饰,脸上半张赤鬼似的面具遮住了眼睛,上半身赤裸着,腰间都围着一条彩色布带拼成的长裙,正一起举着一个很大的四角铁架子朝我们走来。

    Shirely杨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走到我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个奇异的场面。

    我认出这四个人中打头的那个是奎帕,便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结果他却跟没看见我似的,径直走向空地中央,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把铁架子放在了地上。

    这时罗老板向奎帕点了点头,示意他仪式开始。得了老板的命令后,这四个印第安人便开始绕着铁架子跳起一段古怪的舞蹈,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不协调,好像马上就要摔倒似的;可四个人动作却又相当一致,一看就知道不是随意乱跳的。

    在跳舞的同时,他们还哼唱着一支复杂的长歌,音调很高,像是婴儿的啼哭,尖锐得仿佛要把人的天灵盖凿穿。

    这毫无疑问是美洲的一种萨满文化,只是不知道这跟罗老板所说的还魂有什么关系。

    胖子朝那个四角铁架子努了努嘴,问我它像什么,我想也没想就答道,像个支起来的迫击炮,胖子则说,他看着更像个烤肉架子。这个铁架四脚等长,中间连着一个饭碗大小的凹槽,而在凹槽中就盛放着那块寒气森森的纳瓦霍碎片。

    这时,罗老板忽然伸手给我们三人看一个东西,那是一只一动不动的甲虫。他说:

    “三位,这只独角仙已经死了,它就是今天要被复活的对象。”

    说罢,他还把甲虫的腿拽下一只,以证明它不是假死。

    在罗玉拿出甲虫后,奎帕也从腰间解下了一只被草绳绑住的大树蛙,这树蛙差不多跟他的手掌一样大,正使劲蹬着深绿的双腿,想要从他手中挣脱。

    我正纳闷这又是虫子又是蛙的,他们到底想干嘛?却见奎帕突然抄出一个小刀片,猛地在树蛙脖子上一划,随即便有一层层的鲜血自树蛙脖子处渗出,仿佛流出了一条血瀑布。

    他把受伤的树蛙甩手一丢,扔向了铁架中间的凹槽。本来这树蛙还在垂死挣扎,但在接触纳瓦霍碎片后,瞬间就被冻成了冰雕,那汩汩流出的鲜血也随之成了毛毛刺刺的冰片。

    这场面不由得让我想起了昆仑山上的乃穷神冰,恐怕这残片的冻结速度不在乃穷神冰之下。

    罗老板托着他手里那只甲虫,走到纳瓦霍碎片近前,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把甲虫高举,满脸虔诚的望着那块碎片。他周围的四个印第安人把左手叠在他的头顶,念了一段很短的咒语,然后就在铁架下面燃起了一个火堆。

    胖子拿胳膊肘杵了杵我:

    “你看,我猜对了吧,这玩意还真是个烤肉架子。”

    铁架下的火焰直扑放着碎片的铁凹槽,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像是烤肉架。随着火焰的炙烤,碎片上被冻住的树蛙渐渐解冻了,可奇怪的是,树蛙的身体并没有从冰里露出来,而是随着冰一起融化了,仿佛它的身体不是肉做的,而是水做的。

    在树蛙的身体还没被烤得完全蒸发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罗玉手中那只本来翻倒着身体的死甲虫,忽然开始活动了!几根黑线似的细腿开始弹动,好像是要挣扎着把自己翻过来。

    罗玉站了起来,把这只获得新生的甲虫放在我们面前,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已大获全胜。